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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陈家堡上黄秋娃命丧 三狗河边徐坝子成婚

作品名称:秀坝娘(小说)      作者:雏燕      发布时间:2014-12-08 13:55:13      字数:9356

  
  第三章陈家堡上黄秋娃命丧三狗河边徐坝子成婚
  
  
  徐坝子真是“天上三天,人间三年”啊,然而,好景不长,陈秀秀说,黄秋娃就要回来了,你就回去吧。徐坝子低声地唱起了本地的山歌调:“老虎来了也不怕,千把刀子杀我眼也不眨。要是让我丢了手,除非睡着的老虎大张口,热头月亮颠倒走,地里的大麻变成柳,五黄六月落凌霜,数九寒天炸雷吼,双骡碌碡碾一场,闲妹子一辈子不要丢了郎。”徐坝子唱得泪流满面,更也不已。陈秀秀听得早成了一个泪人了,扑上前去,双手在徐坝子的胸脯上乱撞,哭叫着,折腾了一阵子,秀秀双手抱住徐坝子不放松。徐坝子乘势在陈秀秀的腰间一抱,把秀秀抱的离开了地面,秀秀立即抱住徐坝子的脖子,一张樱桃嘴就按在徐坝子的嘴上,压得紧紧的。徐坝子被秀秀撩得雄性勃发,热血沸腾,像一只咆哮的豹子,把秀秀摁倒在地上。
  果真,黄秋娃第二天下午黄昏前回来了,猎枪上挂满了猎物,拖着一只不大不小的野猪,足有一百五十斤,再加上其它猎物,早超过了二百斤的重量,累得黄秋娃筋疲力尽的,走走停停的就是几天,好不容易才到了家门口。黄秋娃激动的红光满面,站在大门口直喊:“秀秀,秀秀,我回来啦!”喊着自个儿往院子里走。
  陈秀秀听到黄秋娃的声音,惊慌失措,一把推开缠绵的徐坝子,爬上窗台,掀开亮窗,让徐坝子从后窗逃走。徐坝子不肯离去,还想抱住陈秀秀,秀秀急了,甩手给徐坝子两个耳光,低声骂道:“哈松,饭你吃了,人你要了,不要把我软糟蹋,快滚,会后有期!”徐坝子爬上窗台,就要跳下去,他回过头来看了秀秀一眼,又从窗台上跳下地,抱住秀秀亲了一口,就像猫一样溜上了窗台,跳下去消失在密密的小树林里。秀秀急得直跺脚,真想哭出声来,浑身上下淌了一身冷汗,心咚咚的跳个不止。“秀秀,秀秀,我回来啦!”黄秋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来啦,我来啦!”陈秀秀急忙中用手指梳理了几下纷乱的头发,就往外面走。
  黄秋娃在院子里低头整理着他打来的猎物,可能听见了陈秀秀的脚步声,继续施弄着,又对秀秀说起他这几天在秀林山打山的情景,陈秀秀忙应承着。秀秀心里想,看来黄秋娃还真个是心情畅快得很,和往常一样高兴,我看先瞒过去算了。秀秀就急忙上前,一把拉起黄秋娃,用埋怨的口气说:“哎呀呀,急啥哩,几天了,歇口气,也不乏呀,吃喝过了再弄。”吃过晚饭,陈秀秀挑来几担水,添火烧水;黄秋娃忙着剥皮开豁兽物。秀秀给黄秋娃当下手,忙乎了大半夜才歇息了。秀秀拉开被子铺开毛毡,二人就在上面入睡。陈秀秀装着早早入睡了,黄秋娃见秀秀先睡着了,觉得自己几天也太累了,没有打扰秀秀,就在秀秀身边睡下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酣睡之中。屋里熄了灯,黑黝黝的,也静静的,只有黄秋娃的打鼾声。陈秀秀那能睡得着呢,眼睛闭着,心里却打着小算盘,俗话说,夫妻同床睡,心事不一般。秀秀装作翻身故意用光溜溜的脊背去撞黄秋娃的身子,他睡得动也不动,没有一点反应。她不由得想起了徐坝子来,心里情不自禁的飞起波澜,这两个男人,一个激情如火,一个如伏冰炭,回顾他两人龙卧凤颠的时间,何等的销魂啊,不觉得浑身有发起热来,下身躁动不安起来。秀秀努力的克制自己,但总觉得抑制不了自己,翻身起来,一把推翻黄秋娃,把黄秋娃翻了个身,扒开他的裤子,就压了上去。
  徐坝子又回到他姑姑家。他姑姑见他又来了,问到:“这几天,到哪达鬼混去了?”徐坝子支支吾吾的敷衍了一下,他姑姑一双眼睛盯住他一会儿,也没再问,就忙着做饭去了。姑姑做下的野菜窝窝喝菜汤,徐坝子看了一眼,觉得吃不下去,就对他姑姑说,他不饿,没吃。看着姑姑狼吞虎咽的吃相,就想起陈秀秀给他做的吃货来,不由得喉咙里唾沫下咽,喉管一鼓一鼓的。
  晚上,徐坝子和姑姑同睡在一个炕上,一个睡这边,一个睡那边。徐坝子姑姑家就这么一个炕,缺铺少盖的,太不舒服了,徐坝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坐起来了。他姑姑听到他起来了,就问:“秋娃,饿得睡不着吗?灶头上碗里有窝窝头吃去。”徐秋娃说:“我不吃,姑姑,只是睡不着。”
  “睡不着?那,我给你说一个野狐角的古经。”他姑姑说。狐狸精本地人叫野狐角。徐坝子姑姑黑灯瞎火的就给徐坝子讲起了狐狸精的故事。其实,徐坝子姑姑也睡不着觉,她在心里琢磨着这神秘的徐坝子哩。
  徐坝子姑姑给徐坝子讲的故事是这样的,她说:
  “从前,有一户人家有三口人,夫妻两口子和一个孩子。有一天,男人出门做生意去了,女人和孩子留在家里。夜里,孩子哇哇哭个不停,咋哄也哄不住,哭着不睡觉。女人说:‘不哭了,明天一大早,你舅舅就会拉着一个大黑驴,上面铺着大红毡,来接我娘两个。你舅舅家有好吃的,好喝的。’被躲藏在房背后的一个狐狸精听到了。第二天,天麻麻亮,狐狸精变成娃娃舅舅的模样来接女人和她的孩子——拉着一个大黑驴,上面铺着大红毡。由于回娘家的路太远了,决定在第二天刚亮就起身。
  晚上,女人和孩子与娃娃舅舅——那个狐狸精,就睡在一个炕上。中间隔着一个娃娃。睡着睡着,狐狸精把娃娃的肉掐一把,放在嘴里就吃了,娃娃疼得直叫唤。女人就问:‘他舅舅,他舅舅,娃娃咋哭哩?’狐狸精说:‘娃想吃梨子了。’女人说:‘把你拿来的给取一颗。’狐狸精跳下炕,给孩子递了一颗梨子来。睡着睡着,狐狸精把娃娃的肉掐一把,放在嘴里就吃了,娃娃疼得直叫唤。女人就问:‘他舅舅,他舅舅,娃娃咋哭哩?’狐狸精说:‘娃想吃枣儿子了。’女人说:‘把你拿来的给取几颗。’狐狸精跳下炕,给孩子递了几颗枣儿子来。
  半夜里,狐狸精起来做早饭,把娃娃煮吃了,剩下的手肢节、脚趾丫,捞在碗里,端给女人吃。
  女人一看,知道遇上了狐狸精了,流淌着眼泪不吃。狐狸精问道:‘妹子,你哭啥呢?’女人说:‘没啊,是炕眼里的烟熏的。’狐狸精就和泥,把炕眼门给泥上了。女人还是伤心的流泪。狐狸精说:‘妹子啊,你还是心情不好,就歇一天吧,过几天回娘家也不迟。’
  这女人家的邻居是一个干老婆子,发现了狐狸精的行径,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就在这天夜里,被狐狸精就给害死了。”徐坝子姑姑停了下来,可能是说口干燥了,舌头在口腔里活动了一下,接着说:“其实,狐狸精要把这个女人害死是很容易的,不过,狐狸精谋的是女人漂亮的身子,而不是性命。就在这天夜里,狐狸精用尽他的媚法,上了这个女人的身子,女人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心窍,忘了失去孩子的伤心事,忘了自己的男人,神魂颠倒。坝子啊,你说这女人啊,咋能这么糊涂呀,明知道是狐狸精,就愿意把身子赊给他!”
  徐坝子问:“后来呢?”徐坝子姑姑叹了一口气又说。
  “后来嘛,这个女人的男人回来了,狐狸精就是放不过这女人,缠着不行,不知道是啥原因,这个女人的男人就被人害死了,狐狸精就长期占霸着这个女人。过了几年,狐狸精就被一个绿林好汉给杀了。”
  徐坝子问道:“最后,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由于长期被狐狸精受用,狐性太重了,不长时间就死了。”
  徐坝子还想问姑姑什么,听见姑姑早已鼾声如雷啦,也就罢了。徐坝子就是睡不着觉,回味着姑姑讲的故事,想着想着就不知何时睡着了。徐坝子醒来时,炕上不见了姑姑,有一些明缝从窗户、门缝、椽缝里漏进来了,雪亮雪亮的刺得眼睛也睁不开。徐坝子起来,四下里看,没有姑姑的影子,自言自语地说:“这死老婆子,一大清早干啥去了,咋不做早饭呢。”昨晚上没吃下一点东西,肚子里饿得难受,如一个棍子在肚子里乱翻腾,徐坝子在锅台上的碗里找到了一个菜团子,狼吞虎咽的吃下去,肚子里才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有些难受,转游了几处,再没找出啥吃的,就从屋里走出来,来到姑姑家的茅房处的墙前,朝陈秀秀家张望。一股香味扑入徐坝子的鼻孔里,浸入心脾,胃里的所有毛孔似乎都一齐张开了,尽力的接纳着舒适的味道;脖子像被人提起的一样,努力的往前伸,往前伸;脚后跟往上踮,脚尖点地,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两个脚尖上了;满脸流光,眼睛里放射着神往和贪婪的光,一副好像十年没吃过饭的可怜相;双手爬在墙头上,就像爬山虎爪子一样嵌入在墙上;嘴巴微微颤动,鼻孔像鸟的翅膀不停的煽动;心里涌起的那股冲动就像秀林山沟里腾起的浓雾,海潮一样涌动,一浪高过一浪,满沟满洼的铺天盖地而来。徐坝子浑身一鼓劲,身子向下一缩,脚后跟用力一蹬,身子猛向上一蹿,上半身趴在墙头上了,双脚上下乱蹬,总是上不去,最后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徐坝子俊俏的脸上露出万般无奈,抬头看了看墙后,双手拍打裤子上的尘土。徐坝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陈秀秀的端来的臊子面,冒着热气,还有粉面桃花,这些就像是增添了助推力一样,促使他再试了一次,结果还是没上去,他自言自语地说:“一天没吃饱肚子,哪有爬墙的力气,唉。”他在墙周围转了一圈,找了一处矮的许多的地方,满满的爬到墙那边。徐坝子还是不敢造次冒然前去,万一遇到黄秋娃是不行的,顺着墙根向前一点一点的摞动,不敢弄出一点响声来,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徐坝子伏在地上,觉得腹部中涨得难受,他知道是空肚里吸进去了冷空气的缘故。徐坝子终于等来了陈秀秀到房背后取柴火,他喜出望外,低声地叫了一声:“秀,秀秀。”
  陈秀秀吓了一跳,手中的几根柴也掉在地上了,手打着颤,声音抖动,说:“谁?”
  “秀秀,是我,别怕。”陈秀秀听到有人声,眼睛四下里乱瞅。
  “秀秀,我是徐坝子。”陈秀秀迟疑了一下,向徐坝子走来。徐坝子激动极了,上前就要抱住陈秀秀。口里念叨着:“秀秀,想死我了,想死我了。”陈秀秀扑进徐坝子的怀里,脸蛋在徐坝子的胸脯上摩来撑去,眼睛扑闪闪的像噙满了水一样闪着光芒。徐坝子在陈秀秀的脊背里上上下下的抚摸,下巴子在秀秀的头发上摩挲着,两人相互缠绵不已。
  “秀秀,我刚从三沟河那边来,不敢进来,肚子早饿了……”不等徐坝子说完,陈秀秀转身就走了,不一会儿,给徐坝子拿来了一条熟鹿腿和几个馒头,让徐坝子吃。陈秀秀说:“黄秋娃从秀林山的陈家堡的新堡上,背来许多野物,你在这达候着,他今天下午又到那里去打山,他说那达野物多得很。他走了我们两个就耍一耍。”吃着鹿肉的徐坝子听着秀秀的话,记在心里琢磨开了个道道来。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徐坝子吃着秀秀男人打来的鹿肉,琢磨着秀秀的男人来了。
  徐坝子和陈秀秀神魂颠倒自然不在话下,且不再表述。
  
  黄秋娃见他在陈家堡上的收获甚大,那些野物的肉,做成干肉磨成熟面的话,一年生活就没有什么担忧的了,又想着到陈家堡的新堡上去,无需再跑其他地方去了。他告别妻子,就出发了。黄秋娃走着走着觉得所有的火药太少了一点,就想回去再拿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再取一些带上。
  黄秋娃往回走。由于是下坡路,十几里山路很快就到家门口了。黄秋娃站在自家门口前,望着大门前的大树上有一只乌鸦哇哇的叫个不停,它一边叫一边跳来跳去的,张着血红大嘴朝着黄秋娃乱嚷。黄秋娃心里骂道:这丧门星!往门里走。黄秋娃推了推大门,不开,里面栓死着。黄秋娃大喊起来:“秀秀,开门来,陈秀秀,快开门来!”门里面一片寂静。黄秋娃心里咕嘟起来:大白天,关啥门呢。
  黄秋娃爬上墙头,向里面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他跳下墙,打开门,把猎枪等物件拿进门来。黄秋娃来到主房门前,推门,不开,秋娃就喊:“秀秀,开门来!”屋里面传来簌簌的声音。黄秋娃又推了推门,仍不开。秋娃高声喊:“秀秀,开门来,你在屋面干秋啥着呢,还顶着门!”门就是不开。黄秋娃火冒三丈,飞起一脚,蹿在门上,门被踏开了,黄秋娃气冲冲的闯进门里去。
  徐坝子和陈秀秀真没想到,会有人闯进屋里来,更不会想到黄秋娃这时会回来的。这对男女赤裸裸的钻在被子里,根本没有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连黄秋娃到了屋子里,他们都没感觉得到有人捉了奸。黄秋娃一步踏上炕,一把揭开了被子,他俩才知道是黄秋娃回来了。
  黄秋娃一把抓住徐坝子的头发,把徐坝子从陈秀秀的身上提起来,顺手在徐坝子的脸上就是几个巴掌。徐坝子不知所措,满脸是汗水和恐惧,连下身像刚从水里提出来一样的硬挺挺的东西,都顾不得,率来甩去的。黄秋娃把徐坝子扔到炕底下,一把抓起陈秀秀就是两个耳光。陈秀秀爬在炕上哭起来。黄秋娃扑下炕,抓起门背后的门闩,高高举起往徐坝子的头上就要砸。陈秀秀一把死死抱住黄秋娃的一条腿不放,嚎哭着喊:“还不快跑!等死呢!”徐坝子回过身来,抓起衣裤夺门而逃。黄秋娃急得大叫,摔不脱陈秀秀的双手,就把门闩甩出去,往徐坝子身上砸去。门闩把徐坝子的后腿砸了一下,徐坝子一个踉跄跌倒在门槛上,又爬起来跑了。徐坝子跑到树背后,穿上衣裤,徐坝子忽然发现他的姑姑在墙头闪了一下,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不由得生了气,原来是这老东西坏了我的好事,给黄秋娃通风报的信,怪不得那天晚上编古经来诓笑我,这老东西活腻啦不是,徐坝子不禁地咬牙切齿。但眼下还得忍耐些,还得到这老太婆那里歇脚,不然眼下无处可去。
  几天以后,黄秋娃还是进山打山去了。徐坝子见黄秋娃去陈家堡已几天了,才大胆相会陈秀秀。谁知这次不同以往,陈秀秀一改往日深情,拒不接纳徐坝子。陈秀秀说:“我与黄秋娃,原本是恩爱夫妻,自从你在中间插了一腿,夫妻恩情全忘记了,都是我的错,这几天,我十分后悔,给黄秋娃跪了几夜,要他原谅我,你看,我的膝盖都跪肿了,秋娃他就原谅了我,你也不要胡搅蛮缠了,快走吧!”
  “你看,女人家变脸如脱裤子,说变就变了,牛把杠头倒拉了,你把心肠坏下了,交个女人是属狗的,原来面面好,心朽的。”
  “你把心收了,从今以后,我也不再担惊受怕了,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吧。走吧!”陈秀秀叼着脸说。
  徐坝子陪笑着,嬉笑起来,说:“秀秀,秀秀啊,你就不怕想死我了吗!”
  “你不走,青天白日的,我就叫人了。”
  徐坝子从黄秋娃家出来,望望天,望望地,怨气冲天,怒气不平。把所有的怨气地集中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黄秋娃,一个是他姑姑。
  徐坝子来到他姑姑家,见到他姑姑就骂:“老东西,你的嘴真个是尖的很啊,我的好事就是你在其中搅和,你咋不死呢?你这个老松!”上前就是一脚踹去,他姑姑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倒在地上。老婆子身子骨不硬棒,没想到侄子会来这一下子,身子一仰,谁能料到,老人的脑袋就扣在台基的石头上,老人直挺挺的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直吐白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僵硬僵硬的。徐坝子上前踢了踢老人的脑袋,说:“起来,还真会装死呢。”徐坝子见老人不动弹,伸手在老人的鼻孔前试了一试,心里大惊,拔腿就跑。徐坝子跑了几步,就停止了,忙关紧了大门,转身进屋拖着老人的尸体向里面摞了摞。拿起一把镢头在屋里的地下挖起来,不一会儿,挖了一个大坑,把他姑姑拖进去埋了,上面压了一些柴草。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可拿的,就要离去,忽然,他发现墙角有一块泥皮异常,就上前几镢头挖了下来,没料到时空的,徐坝子伸手一摸,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对玉镯子,绿光闪闪。徐坝子大喜,说:“这老东西还富着呢!”揣进兜里就往三沟河的徐坝村走了。
  
  陈家堡的新堡,四周的山野空旷,树木苍翠茂盛,郁郁葱葱,远山黛黑。风似乎不刮,太阳仍旧照得暖和和的,周围寂静得很,山鸡的鸣叫声和各种鸟的叫鸣声在山沟里回荡,一直传到半山腰轻飘飘的云层里,云儿轻的好像没有了质量似的,缠绕在陈家堡的新堡上。堡子的下面是野鸡、狐狸们的天堂。碗口粗的野酸刺狼牙交错,枝叶繁茂,这一株的枝叶伸到那一株的枝杈里去了,那一株的粗大的枝干蜿蜒伸过来拥抱着这一株的枝干,把上空遮掩的密不透风,锋利的刺直刺向四面八方;酸刺下面空旷的很,是野鸡生息的天堂,远远望去,郁郁葱葱,其实下面有许多天然的洞穴,陡崖,是各种野兽出没的地方,还有一些罕见的红狐出现。黄秋娃有好几次遇见过红狐,跑起来像一道火光,速度极快,记得第一次见到的那只红狐时,双方都很诧异,红狐的前脚立起,两个爪子抱在一起,像人一样站着,发出唧唧的叫声,似乎是在行礼打招呼一般,等黄秋娃反应过来时,红狐早已闪电般的飞窜过那道山梁,很快消失在黄秋娃的视野里。秀林山区流传着许多山焦的古经哩,本地人把狐狸都叫山焦。在古经里,红狐都是些能成精的狐狸。黄秋娃记得陈秀秀刚嫁过来时给他说过一个狐狸成精的古经,那是在陈家堡一带流传的:
  陈家堡有一个在秀林山中烧炭的人,常年在山里砍柴烧炭。前半年砍伐柴薪做准备工作,后半年就烧炭。在有一年的一个夜里,这个人在他的临时蓬蓭里的炕上休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觉得有人把他从炕上提下来,扔到地上。他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坐在炕头上,看着他,那姑娘心疼死了,樱桃红唇,柳叶眉,面如满月,风情无限。他躺在地上没敢动弹,心想这方圆哪有这样绝色的女子,况且深更半夜的谁家的女子敢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莫非是山焦着不成?第二日晚上,他安顿好炭窑,把们用杠子顶好,上炕就睡了。谁知当他醒过来时,房门打开,自己还是躺在地上,那个女子含情脉脉的坐在炕头上看着他。他微微睁开眼睛瞧她,她那勾魂的目光真把他的魂给勾去了,身体好想轻飘飘的升起来了,像一片树叶自从枝头飘向树根一样,情不能自己。她站起来向他走来,伸出香腾腾的嫩手来摸他,他顿时热血往上涌,如陷在云里雾里。第三天的夜里,他吓得不敢睡觉了,把门顶好,就在屋里的地上生起了一堆炭火来烤火,闲着又无聊,便在磨石上磨起斧头来了,磨着磨着就打起盹了,迷迷糊糊放下斧头,就坐在那里睡觉。他不知道是何时,觉得冷风飕飕,浑身发冷,惊醒一看,那姑娘靠在他的身上,偎偎依依的,酥酥的双手在他身上乱摸,他浑身的毛孔都全部迅速张开了,热汗直往外面冒,浑身发软;像蛇一样的手从脸上、脖子摸到脊背、腰,全身雄性勃发,蛇还在往下面蜿蜒蠕动爬行。烧炭人心里想到先辈人说过山焦的古经里,和山焦鬼混的人,最终都会被山焦吸干精血而死,心里一动,猛地想站起身来,没想到那女子真如一条巨蟒一样缠住了他的身子,没能够站起来,裤子反而脱落下来了,他急忙之中,拾起炭火旁边的斧头,朝那女子的后脑勺用力砍去。谁想那斧头被炭火烧得通红,磨得又锋利,一下子就劈了进去。只听那女子一声惨叫,化作一道白光,奔出屋外,屋外火光冲天,雪白如昼。第二天天明,烧炭人发现了一行血迹,他沿着血迹寻找到了一棵大桦树底下,发现了一只死狐狸。皮毛红的就像烧得通红的炭火,拿回去剥下皮子,铺垫在炕上十分暖和,冬天连炕都不用烧。
  陈秀秀当时讲这个古经的时候,笑嘻嘻的说,你经常打山在外连续几天不回家,遇上红狐狸千万别理睬呀,特别是在夜里一个人过夜的时间里。黄秋娃回想起当时陈秀秀说话的情景,心里就诅咒起来了,我在山里莫遇上红狐狸,她在家里却果真遭遇狐狸了。黄秋娃打山已经四五天了,他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应该回家了,要不野物太多拿不动,拿多了山路也不是好走的。他就想到堡子的顶上去转悠转悠。
  黄秋娃手里提着猎枪,爬上堡墙,站在墙头四下里张望。他朝远处望了望,群山如早晨的浓雾一堆一堆的,一个连着一个,不由得视野开阔起来,举起手臂舒展舒展筋络,吸一吸养气。黄秋娃把猎枪靠在膝盖上,双手伸向天空,展展腰。突然,“呯呯!”一声巨响,把天空撕成了碎片,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里。黄秋娃举着双手从堡墙上坠落下来。黄秋娃在坠落的瞬间眼睛四下里观望,或许什么也没看到就坠下去了,他清楚地听到是一声枪响,他就是被枪击中了胸膛的。试想一想,堡子本来就已经是四五丈高的了,再加上堡墙的高度,一个人坠下去,不是伤便是死了。
  然而确实有一个人的影子,从酸刺林中间的沟壑里溜走了。他是谁呢?
  四周很快恢复了寂静。
  堡墙下,黄秋娃横尸墙脚下的地上,胸部开始有鲜血从衣襟处渗出来,他脸色苍白,已经停止呼吸了。只有那支猎枪躺在不远处伴随着他……
  过了几个月,陈秀秀在村子里人的帮助下,才到陈家堡的新堡下,找到了一个尸体,面貌皆非,难以辨认,全身的肌肉已经被野物吃的遍体鳞伤,千疮百孔,臭气难闻,绝大部分已经腐烂了。然而,陈秀秀认得是黄秋娃的猎枪,她就抱住尸体痛哭,嘶心裂肺,连头发都急得拔光了。
  当然了,这荒山野岭的那有人来到这里,自从张占元破了陈家新堡,屠杀过后,新旧两堡子里房屋倒塌,残壁断墟,有些夷为平地,成了野兽出没的地方,四周的人们都嫌弃这里阴气太盛,人迹罕至。村人们一致认为,黄秋娃打山时,失足坠落而死,没人怀疑是他杀了。
  
  陈秀秀的男人死了不久,有人来给陈秀秀提亲。秀秀还沉浸在悲痛中,黄秋娃尸骨未寒,穿素披白的咋能有穿红挂绿呢?她说给黄秋娃守孝三年,为可怜的男人烧纸脱服为止。徐坝子听说秀秀不幸,提着礼物来看过一回秀秀,提出要娶秀秀为妻,白头偕老。秀秀不肯,徐坝子也就罢了,当天就回到三沟河徐坝村去了。
  白驹过隙,转眼就三年过去了。
  三年来,从没到过黄家沟的徐坝子来了。一天,徐坝子和媒人提着礼物来陈秀秀家,向陈秀秀提亲。黄家沟的人见到徐坝子来了,问:你姑姑是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徐坝子说:“不,没和我在一起。”
  “日球怪啦,三年了,没人见过那老人的面啊。上哪里去了?”
  “……和你们是一个村里的,乍能不见呢?我进去看一看我姑姑。”徐坝子说。
  众人和媒人随徐坝子推开房门,大家四下里看了屋里,没见徐坝子姑姑的人影。徐坝子看见那一推麦草还堆在那里,刚打开门时,大家发现一只大老鼠领着一群小老鼠从草里钻出来,从墙角窜上了屋梁上去了。屋里的空气里散发着一种微微的臭气。大家都说,是屋子里长期没打开的秽气,也有人说不像是秽气,但是再没人深究到底是啥气味。徐坝子听着众人的议论,跟着走出来。
  徐坝子对大家说:“你们说,我姑姑能到哪达去啊?”大家看着徐坝子,有人说:
  “会不会在山里干啥去了,没回来……”那人把后面的话不说了。
  “一个孤老阿婆子,脚腿不灵的……”众人们说着嚷着往外面走。其中一个对徐坝子说:“这老阿婆,再没人了,你就是最亲的人了,这房屋你就看着算了。”众人都站住,齐声都应和他的话,一致赞成他的意见。徐坝子暗暗得意。徐坝子和媒人就去了陈秀秀家。
  媒人看到这一次徐坝子和陈秀秀有戏,就提议在陈秀秀家里吃饭。吃过饭后,两人的婚事就说成了,拟定了结婚的日期。当天,媒人就要先转回去了,他一定要徐坝子在秀秀家留宿,想把事情做稳妥。徐坝子和秀秀假意推就了一番,也就顺了媒人的意思。
  不几天,徐坝子拆除了他姑姑的三间茅房子,陈秀秀也去帮忙。那天,她拿着镢头站在屋子里的那堆麦草的傍边,觉得一堆麦草挡人,就顺手一镢头把麦草勾动了,他发现麦草地下有一个陷坑。突然,一股狐臭冲来,熏得秀秀头脑发昏,忙用镢头把麦草又勾过来盖上。秀秀拄着镢头把歇了一下才缓过气来。房上拆椽的徐坝子转眼看见秀秀用镢头动草,低声呵斥她:“站在哪里干啥?快过来!”陈秀秀缓过气来说:“臭死我了。”徐坝子说:“麦草朽了,咋不臭?过来!”徐坝子几下子把屋顶上的土弄下来,又挖倒一段墙壁,用土块把麦草压住了。
  陈秀秀央求动用村里人的牲口把木头运回了三勾河徐坝村。当罪恶站在岁月的皱纹上时,善良往往被沉积在痛苦之中,紫色灵魂痛苦的声吟只能在丧失了的人性的枯井里呻吟了。
  徐坝子和陈秀秀决定先结婚后盖房子。
  
  三沟河蜿蜒几十里的山径一直流淌,沿途都是林海茫茫,峭崖跌谷,暗滩险沟;纵横几十里群山连绵,叠嶂沟壑狼牙交错。由于是三条大沟汇聚的溪流,因而流量较大,冲出山门,一直沿着阳光大道流淌。徐坝子家就在三条沟交汇处的不远处。
  这天。徐坝子家十分热闹。是徐坝子迎娶黄家沟寡妇陈秀秀的大喜日子。吹吹打打的迎娶新娘,热热闹闹的就是一天。人们都说:“徐坝子娶了个天仙女。”大伙都来争着来看俊俏的陈秀秀。陈秀秀听到人们的称赞,红光满面,神采飞扬。徐坝子看到陈秀秀的勾魂模样,他就神气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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