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女儿的报复（1-3）

　　1、男儿流泪
　　
　　江玉成风风火火回到家，桂玉却不给他开门，她已经哭肿了眼睛，堵住门不让进。说是他不把女儿找回来，他就会失去回家的权力。这次桂玉真的生气了，简直就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狮在怒吼着。
　　无奈，江玉成离开了家门，一个人开着车，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询问，一家家的歌厅、舞厅、网吧，咖啡室地转。他转来转去，问东问西，没有音信，没有线索。他想女儿一定是离开了水城，如果一个多月她经常在这些地方出没，总有人会知道，那怕浮浅的印象也会有的。他猜测着，遗憾地诅咒着自己。
　　一天两天，三天，一晃日子在焦急与无奈之中度过了一礼拜。这天晚上，他开着车回来了，在离家不远的对面，在一家小酒馆里坐了下来，他抽了快一包烟了，总这么干坐着不吃不喝，老板就不高兴。于是他要了一瓶啤酒，一盘菜，边喝边等他的女儿小燕。由于已是半夜时分，客人比较少，老板也弄了两碟菜凑了过来一起喝。
　　江玉成抬头看了看他，他笑了笑，江玉成也机械地笑了笑。
　　一个人，怎么啦？有心思江玉成经理。
　　你认识我？江玉成惊奇地瞅着他。
　　是的，我父亲在你的建筑公司干活。
　　原来是这样，生意不错吧？
　　勉强凑合，都是吃了鉴字的，要收钱就难了。哎，你是找你的女儿吧？
　　你怎么知道？江玉成睁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不，她们半夜都来这儿喝酒。
　　她一个人？江玉成问道。
　　不，好几个。有一次还打起来了，因为分赃不清。你女儿怎么了？
　　不瞒你说，她逃学好长时间了，我顾不了她，我今天才知道。你帮帮我好吗？我在哪儿能找到她？请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不用。说不好，那伙人不三不四的，我不认识。不过我可以慢慢地给你打听打听。
　　那我怎么感谢你呢？江玉成说。他眼里含着泪水。
　　不用了，这又费不了多大功夫。再说，我们也是有缘分，以后你来喝酒，有客人你就往我这儿领不就结了吗？不过，江玉成经理，你得好好跟你女儿谈谈，她是个女孩子，一旦失足了就麻烦了。
　　好兄弟，谢谢你的关心。江玉成流泪说。
　　不客气，喝酒，江玉成经理，甭发愁，遇见什么事儿办什么事吧。我知道你挺不容易的，目前的生意虽然做上了，一直为资金不到位着急，顾外顾不了内。我觉得你得大度一些，事已经出了，不管怎样，没有过不去的事儿。
　　你听你父亲说的？江玉成问。
　　是的，我父亲向我要钱来了，他说集点资，支持一下伟绩建筑公司。
　　告诉你父亲不用发愁，我会有办法的。不用集资了，贷款已经拨了一部分。
　　这时江玉成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桂玉，她仍然催促他，女儿找到没有？他只能解释，不敢向她发火，他怎么解释也是内疚的，欠下感情债的，他几乎抛弃了那个家。结果女儿反叛了，也许是一种报复心理，看到她可爱的父亲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她为她的母亲抱打不平。所以采取这种方式让他痛苦一下？
　　江玉成从小酒馆里出来就回了家，刚放好车子，后边就来了辆出租车，原来是女儿回来了。是她的同学发现她醉倒在路边上，把她送回来的。
　　女儿完全变了样，烫了发，染了色，涂脂抹粉，一身酒气，她披散着头发，两眼紧闭，敞胸露怀，江玉成几乎不认识她了，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心里犹如针扎犹如刀绞般疼痛，愣愣怔怔地盯着女儿。三个陌生的青年也惊奇地瞅着他。
　　请你们把她交给我吧？江玉成说。
　　你是谁？其中一个青年问。
　　我是她爸。谢谢你们把她送回家。
　　不客气。不过你应该关心她一下，她一提到你很伤心的。
　　是的，请你们到家里坐坐，让我们表示一下感谢。
　　不用了，时间太晚了，我们走了。
　　江玉成拉着女儿，望着离去的三个青年人，他泪流满面。“小燕，我的女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好吗？你说话呀？”
　　小燕推开他：“不要管我，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去找那个女人吧，我妈妈哭坏了身子你都不管，你不是我爸爸，我也不是你的女儿。”
　　不管小燕如何挣扎，江玉成也不敢放开手。最后，他抱起女儿匆忙往家赶去。把女儿放在床上，桂玉就守着女儿掉眼泪，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埋怨江玉成。
　　桂玉，别说了，我是有责任，难道你就没责任了？你天天在家没事，如果你去学校看看呢？唉，什么也别说了，女儿终算回来了。这就万幸。
　　你自己做的事，难道没责任，是你把女儿带坏的，你那么做，对她是个打击，她一定是受不了才这么做的。你还说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桂玉一边唠叨着一边用湿手巾敷在女儿的额头，江玉成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无话可说，这是他做梦也没意料到的，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他闭着双眼，感觉一阵内疚，憋闷，气短。是啊，难道这是因果报应？我伤害了女人，要我的女儿去抵债？天呀，为什么要这样，老天呀，惩罚我吧。不要和我的女儿过不去，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江玉成痛苦地反思，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涌流。他痛苦地颤抖，因而说不出话，他没法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女儿太单纯了，她还不知道世事的艰难与险恶呀。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能有一个光明的前程吗？如果你像你哥哥一样，我也会送你去美国的，在美国你可以选择最好的学校，选择最好的专业，学有所成，将来回国施展才华，做个有用的人才。那才是父母的心愿。
　　可是，希望往往事与愿违，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使你这么悲伤呀，我的女儿，我的好女儿你快快醒来吧。
　　夫妇俩守着昏睡的女儿，渐渐疲劳了，他们好像打起了瞌睡，但是女儿小燕醒来了，她腾地坐了起来，目光游离地盯着他们。
　　小燕，你醒了。江玉成一激愣，立刻站了起来，他深情地望着女儿。
　　小燕，你怎么了？为什么喝醉了？
　　别管我，你去问他，他知道。小燕指着江玉成说。
　　不许你这样，他是你爸爸。桂玉说。
　　妈，你好糊涂，他已经背叛了你，他让我失望。小燕说着就哭了起来。她要走，刚迈步就趔趄起来，要不是江玉成上前扶住她，她一定会摔倒了。
　　小燕又一次推开了江玉成：“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说着，她倒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像是患了虐疾一样，她完全支撑不住了，眼泪，鼻涕一时汹涌直流，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用牙咬着舌头，跪在地上，一会儿她就在地上打开了滚。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孩子，更不顾及父母的感受了。
　　江玉成与桂玉吓傻了，一时不知所措。桂玉说：“江玉成，你看看女儿怎么啦？她怎么这样？小燕，小燕你说话呀？我的女儿呀，你怎么了？”她瞪着江玉成：“别愣着了，快把她抱到床上去。”
　　江玉成知道，女儿吸毒了，她是犯了毒瘾，不好治的，他看着女儿没有动，他搓着手，瞪着眼，泪水直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见桂玉一劲儿催促他看看女儿。
　　别闹了，她成了废物。江玉成厉声喊道，把桂玉吓了一跳。
　　你干嘛，你不管女儿冲我发什么火？桂玉委屈地说。但是她也一直守着女儿哭泣。
　　你去找根绳子来，快去，快去呀。江玉成大声喊着。
　　江玉成，你想怎么样？你可别对女儿……她说不下去了。
　　女儿吸毒了，我要救她，不然就没救了。
　　你说什么？她吸毒了？不可能？我的女儿怎么会吸毒呢？
　　你看过电视里吸毒的吧？她就是。
　　那就让她吸点儿，你看孩子多难受呀。我的天，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江玉成，你还我的女儿，是你害了她呀。是你害了她。
　　江玉成不顾桂玉的哀求与捶打，他推开桂玉，他要绑起她来。
　　桂玉哀求着：“别别，别绑她，她多么难受呀？江玉成，求求你，给女儿弄点来吸。明天再上医院看看好吗？
　　江玉成一把推开了她：“滚开。你真糊涂。那是毒品，要杀头的。
　　啊。桂玉两眼直了，她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你一边呆着去。我的事你甭管。江玉成一边说一边绑着，终于把女儿绑好了，他把她扛到洗脸间里，然而弄来凉水往女儿身上泼。一勺一勺又一勺地泼着。他想用土办法给女儿彻底戒毒。
　　江玉成背对着女儿，锁上门，他泼一下水闭上一下眼睛，水在女儿散乱的头发上流了下来，一下一下又一下，他一边用凉水浇着一边流泪。女儿在发抖，浑身颤抖，脸色发紫。她摇晃着脑袋，那头发上的凉水甩了他一身。他一阵冷战。他流泪说：“小燕，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吸毒呀，为什么？爸爸做错了你可以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你这么做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你太傻了？”
　　小燕呶呶嘴，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她实在憋不住了，她开始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是你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寂静夜色中，江玉成家里，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呐喊。江玉成又用手帕蒙住女儿的嘴，他怕引起邻居的注意与反感，一旦报警，女儿的名声就完了。他们幸福的家庭原来只是表面现象呀，假斯文，假革命，假洋鬼子。到头来出了个吸毒的。
　　桂玉在捶门，然后跪在地上乞求着他：“江玉成，江玉成，你开开门，开开门呀。不能这样对待女儿，你要好好跟她说，她会明白的，难道你这么折磨她，你就不心疼吗？求你了，求你了。”
　　江玉成开开门走了出去，他挽起桂玉，把她推进卧室，然后搡了她一把：“你给我闭嘴，你再他妈的叫唤，我连你一起捆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桂玉感觉浑身冰冷，她不敢看他一双瞪大的眼睛。她只有哭泣，她担心他发起脾气打她。江玉成啪地一声反锁上门，他一个人用凉水继续泼着女儿，他想利用这个办法使她戒毒，不然怎么办？送戒毒所吗？不，不不，她还年轻。那样影响太坏了，无颜见人哪。
　　然而，痛苦不堪的桂玉还是报了警，110及时赶到，江玉成惊愣了，他最担心的事儿还发生了，他只好实话实说。民警把小燕带走了，他们送她去了戒毒所。无论桂玉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你干的好事，吃饱了撑的，你打什么110呀？你真是没劲透了。江玉成怒斥着桂玉。越说越气，上去就是一巴掌，他把她打倒了。“多少事儿坏在你身上，你不跟我商量就报警，你什么目的？你这个臭娘们家的懂个屁。这下好了吧？赶明天全水城市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女儿吸毒了。你让她还怎么见人，她还要上学，怎么见老师见同学呀。你说你办事怎么一点脑子也没有呀。亏你长了这副漂亮脸蛋。要不是你漂亮，有十个你这样的我也哄走了。”
　　我知道你对女儿要怎么样？你还把我锁起来，你不会告诉我？要打给你打。桂玉一脸泪水，说着她向江玉成撞去。
　　你给我站住。桂玉真的站住了，告诉你，你心疼女儿还让她那么做吗？这下可好，女儿的名誉算完了。你呀你，你有责任，你去死吧。
　　我不死，我死了，你好再娶二房？你想的倒美，你做梦去吧。我可告诉你江玉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活着，我就饶不了你。你事业半途而废不说，你却搞起女人来了，你还有脸说，都是你作的孽。
　　你还有完没完？江玉成瞪着她，伸出了手，他的手颤抖了两下，最终没能打下去。但是他的动作使得妻子一时哑口无言。一脸的恐惧。她畏缩了。
　　你这是干嘛，我也是为女儿好呀，你呀永远粗鲁。桂玉的声音明显地低了八度。但她还是伤心地流泪不止，陷入了极大的悲伤之中。
　　桂玉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她惊愣地站在那儿，眼前犹如迷雾一般若隐若现。她恨江玉成，她更恨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思想坚定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程度。她在心里反复责备自己。
　　江玉成见她不出声了，他觉得应该劝劝她，于是他说：“我知道你心疼，难道我就不心疼了，她也是我的女儿呀，我的心没有变，你胡说什么呀？”
　　他的话让桂玉很感动，他们支撑不住了，几乎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两个人拥抱着哭了起来。江玉成拍着桂玉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悲伤。他站起来，走进洗脸间给桂玉拿来一条手巾，轻轻地放在她的手中。桂玉擦了擦脸，停止了哭泣，当她用手巾捂住脸时，又压抑不住自己伤心的抽泣起来。
　　
　　2、绞尽脑汁
　　
　　第二天一早，江玉成带上一些零食和换洗的衣服，和桂玉去探望女儿小燕，但是，让江玉成心寒的是女儿拒绝见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跟他说话。江玉成听到后感到很震惊，他尴尬地笑了笑，干脆跑回车上，爬在驾驶座上伤心极了，眼里含着泪，直到桂玉回来，他才停止了流泪。他思前想后能不悲伤吗？有些事情他是说不出口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燕只答应见她的妈妈，她也是倔强的很，桂玉无论怎么劝女儿，她就是不想见到她的父亲江玉成，她说他不像一个真正的父亲。
　　桂玉抹着红肿的眼睛，惊奇地瞅了瞅他说：“你怎么啦？”
　　江玉成说：“女儿好点儿了吗？”
　　桂玉说：“好多了，今天早晨跑步回来喝了一碗小米粥。”
　　江玉成笑了笑笑，他抽出一支烟，点烟的手有点儿发抖。最后他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但愿她能够彻底戒了，那样我们就念阿弥陀佛了。”
　　桂玉说：“过些日子再说吧，我想她会想明白的。她让我告诉你不要来看她，她会好好戒毒的。她说等她彻底健康了再让爸爸看见。”
　　江玉成把手搭在桂玉的肩上：“对不起，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她一时半时的还不能理解我，我会慢慢等她天真活泼地回来的。我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幸福，平静地生活。”
　　桂玉听了很受感动，流着眼泪笑了：“江玉成，我相信你，你不会走的太远的，应酬是必需的，洁身自好也是考验一个人的意志力量，人们是不注意传统道德了，可你自己不能不注意。总是以快感道德来解决男女问题，这不是小事儿，这样下去毁掉我们的幸福。”
　　江玉成笑了笑笑：“没那么严重，我知道，我的心一直属于你。尽管走的远一点儿，还不至于陷进去。”
　　桂玉说：“我一直对你有信心，我相信我们能够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江玉成叹息地：“是的，我知道，要不我们出去转转？”
　　桂玉不置可否，笑着说：“好的，我随你。
　　江玉成决定带她去逛商店，然后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饭店吃一顿，尽管没心情，也要这么做，勾通一下感情，让自己的亲人理解，他日后工作起来相应地轻松。没有家人的支持，他有多累。想到这，他开着车选择了一家超市，两个人走进金店时，他要她去挑选一下自己喜欢的首饰，她摇摇头拒绝了。她甚至让他把结婚纪念礼品也退掉。江玉成没有同意。那是我给你准备的，我不能忘了你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奉献。
　　你说哪儿话，这是我应该做的。要说奉献，你对这个家庭奉献最大。但是伤害也最大。
　　说着，说着你又来了，怎么这么认为？
　　我说的不对吗？
　　江玉成没说什么，但是他心里不痛快，他也无心陪着她在商场里转来转去的，女人天生的对逛商场感兴趣，好像一踏进大门，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抛弃了，她们在欣赏琳琅满目货物之时，除了羡慕以外，她们感到了满足。
　　桂玉，你先自己转吧，我到门口抽支烟。
　　好的，你去吧。
　　江玉成等了两个多小时，他忍无可忍了，还是他把她拉了出来，他说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顿饭。
　　桂玉跟着他在饭店门前停下车，桂玉惊奇地问：“你想干什么？真的想吃饭？”
　　让我表现一把，随便吃点儿。
　　不用，浪费那个钱干什么？家里什么都有。
　　不是的，我们得抓紧时间，我还得去找刘元新，魏朋还在等米下锅呢？
　　哦。桂玉迟疑了一下，她笑了笑说：“好吧，其实，我哪有心思吃东西呀，不过，我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家。”说着两个人上了车。
　　江玉成带着桂玉走进一家干净而有情调的小酒馆，找了一个雅间，要一了瓶啤，一听饮料。弄了两盘菜。夫妻俩还是第一次进小酒馆面对面而坐，开始桂玉有点儿不适应，慢慢她就放松了自己。
　　桂玉说：“怎么想起请我了？觉得愧对我？”
　　江玉成说：“不，节省时间。省得你回家还得让小保姆做。”说着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精制的红色首饰盒子。摆在了桂玉面前。
　　桂玉说：“这是什么？”
　　江玉成说：“你的生日礼物。本来我想等到你生日那天，或者结婚纪念日那一天再给你，我总带在我身上怕掉了，所以提前给你吧。”
　　桂玉说：“生日还早哪，等到了那一天再送多有意义？江玉成，难得你还记着我们结婚的日子？是哪个女人提醒的你呀？你呀你自己根本就想不到？”
　　江玉成说：“告诉你吧，我们的宝贝女儿。”
　　桂玉一阵惊喜：“我们的女儿真是长大了。可惜她吸毒了。
　　江玉成瞅着她没说什么，他把那副项链推到她面前，希望她打开看看，没想到她委婉地拒绝了，“你还是留着吧，遇到难处，疏通一下用得着。这年头都这样，别太任性了，该低头的地方就得低头，如果你走路总是昂首阔步，那么你就有撞上木头的危险。谦虚并不是怯懦，诚实不是愚昧，而是体现一个人的素质。”
　　江玉成尴尬地笑了笑说：“夫人言之有理，我记下了。”他只好收起了那枚项链。心想不要拉倒，你再想要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哼，女人，这就是女人。
　　桂玉说：“你跟刘元新不要把关系闹的挺紧张，我看大可不必。你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如果换了你担任那个职务，你也有难处，要真诚相待，如果你努力了，他还是那样，你也不要刺激他，换一种角度看待问题你就会心平气和的。他的路不好走，一旦换了头头呢？他就没有靠山了，问题就随时暴露出来。不要看他今天的傲慢无理，且看他明天的牢狱之苦。他那种性格不可能不得罪人，多少人伺机报复他，我的话你放着，用不着你出面，你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玉成说：“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呀？我觉得有些事儿你没有必要知道。”
　　桂玉说：“洪丽云经常跟我提起你们之间的事儿，他想到了你，你浑身是刺就不能让他吞下。你们两个人的对立，总有失败的一方。我劝你还是宽容他一步为好。不怕你闹的欢，就怕将来拉清单，水城这些年城建突飞猛进，有成绩但也缺点，什么事情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国家银行贷出那么多资金收不回来，他不可能稳坐钓鱼台吧。”
　　江玉成说：“他问题不少，他现在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不过，他要从贷款上给我出难题可就糟了。”
　　桂玉说：“魏朋不是给你提供了一个叫范程的人吗？你去找找他，他能不能帮你。”
　　这句话符合江玉成的心思，从戒毒所出来，他仍然惦记着银行贷款那桩事儿，他想给向楠打个电话。又觉得桂玉在身边，索性算了，顺其自然吧。
　　江玉成说：“我先这么顶着，实在不行，我会去找他的。”
　　这时电话响起来，江玉成急忙打开手机，“喂，哦，是我。”对方说你要找的人正在吃饭。
　　江玉成听出来了，是向楠的声音：“他在什么地方？”
　　向楠说：“在鸳鸯大酒楼305房间。”说完就关机了。
　　桂玉迟疑了一下，望着江玉成，她憋不住，还是问了：“谁的电话？”
　　江玉成说：“是李秘书，她告诉我，刘元新正在吃饭，一会儿我可以到银行去堵他。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他。他是个老狐狸。”
　　桂玉叹了一声：“但愿你是谈工作。”
　　江玉成没敢看她，说谎话心里毕竟忐忑不安。
　　
　　3、始乱终弃
　　
　　江玉成把桂玉送回家，他就开着车赶到了银行大楼，他没有跟桂玉说实话，电话是向楠打给他的不错。他不明白，向楠为什么总是那么乐此不疲地帮助他，他心里一直怀疑，但是，从许多问题上来检验她没有一次欺骗过他。真是个令他费解的女孩子。她可是刘元新的女儿呀。按一般情况去分析这有违常理，然而这奇怪的事儿都让他给碰上了。
　　江玉成把车停在一边，他只身来到了楼上，向楠正在焦急地等待他的到来。她站起来笑眯眯地说：“你来了，没去鸳鸯楼找他？”
　　没有，我想在这儿等他。江玉成说。
　　守株待兔？向楠说。
　　说着，她凑近江玉成，欲要抱住他，江玉成后退着，他以为在这儿不是亲热的地方，所以没敢造次。这让向楠很不高兴，也很失望。
　　没关系的，我的办公室平时没人进来，只有他用电话通知我，他也很少进来。
　　向楠，看你这么真诚，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噢，只要你送的我就喜欢。向楠深情地望着他说。
　　我给你买了一枚项链，不成敬意，献给可爱的姑娘。江玉成走近她，欲要给她戴上。
　　那我太感谢你了，你心里还想着我，我得让你更加满意我的表现。向楠接过来，反复看着，她色眯眯地说：“真心送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玉成说：“不好意思，本打算给我老婆的，可她却不领情，我一想，你最适合配戴它了。”
　　向楠迟疑了一下：“哦，你还算真诚，那你给我戴上吧？”说着她转过身来，江玉成只好给她戴在脖子上。然后拥抱着她吻了一下她的颈项。她转过身来，扑进他的怀抱。
　　江玉成抱了抱她，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有点儿爱怜地望着她。他没有情绪与她过度亲密，真的，他不是要跟她玩什么游戏的，他想珍惜她，可是那样她并不喜欢。他说过我不能伤害你。可她觉得不是伤害，而是爱，就是伤害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她需要男人的爱，一种父亲加丈夫的那种爱。她不明白，爱着，怎么能说是一种伤害呢？
　　江玉成坐下来，向楠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的脸上仍然是忧郁的神色。向楠并没有因为他的无情无绪从而怨恨他，她甚至知道他的心中只有贷款，她想法没法帮他度过难关，她的目的很明确，她知道他一直在怀疑，可她还不能将真正的理由表达出来，她相信时间长了他会更加爱她。
　　江玉成知道，他的人格在分裂过程中，他们的话题不能默契地进行下去，这就造成两个人陷入尴尬。他的沉默中隐藏着焦虑和愤恨。她的沉默中流动着幻想和期待。
　　向楠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无言的沉默，她换了一个话题，走近他：“江玉成经理，晚上到我那儿去好吗？我有好多东西给你看，也许你会鉴赏的。”
　　对不起，我不想去，主要是没心情。江玉成真诚地说。
　　不对，你有心事没告诉我？说出来我听听好吗？也许我能够帮你？
　　江玉成犹豫了，他想，说还是不说呢？她对我一片真心，我若不诚实就太不讲人情了，也好，告诉她也无妨，看她如何的表现？“我女儿进了戒毒所。”
　　真的？你不是故意骗我吧？怎么会呢？向楠惊讶地问。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对我这么好，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在你身上缺德了呢？
　　不，我不那么认为。算了，说说你女儿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我发现后她毒瘾很严重了。昨天晚上我捆绑起她来给她泼凉水，结果她妈妈报了警，送了戒毒所。江玉成忧郁地说。
　　你不想让她去，你想慢慢给她治疗？向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是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影响不好。再说她还在上学呀。
　　我理解你的心情，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话好吗？向楠说。
　　哦，我会的。我真的感觉很累，尤其与刘行长打交道以来。
　　这时电话响起，向楠站起来去接电话，她接完电话刚放下，就有人敲门，向楠打开门，没想到闯进来的是刘元新。他一脸的木然，眼珠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了半天。
　　江玉成惊愣了，向楠也惊愣了。
　　良久，向楠笑了笑：“怎么了刘行长。我做错了吗？”
　　刘元新哼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仍瞪着一双鹰犬般的眼睛盯着他们，仿佛要从他们身上发现他想发现的什么东西。
　　向楠说：“哦，江玉成先生找你。”
　　刘元新看看她笑了笑：“你没事吧？
　　向楠说：“没事呀。”
　　刘元新说：“江玉成经理找我？什么事儿快说吧？我没时间跟你闲聊？”没等江玉成说话，他抢着说，“是为贷款的事吧？告诉你，我让业务股的给你汇过去了。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打个电话就行。”
　　江玉成站起来：“我们的工程全面展开了，就等米下锅了，亲爱的刘元新行长，我相信你能体凉我们的难处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干，你非得自己干，好吧，我成全你行了吧。
　　行长说了，你就别在这儿缠着不走了。
　　向楠的提醒，使江玉成惟惟诺诺地退了出去。当他走出门外，就听见刘元新在训斥向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你跟客户谈话，尤其是江玉成，传出去让人家耻笑我？
　　我们没做什么？
　　你这孩子，你忘记了？这是银行重地，怎么可以让他随便进你的办公室呢？”
　　他自己闯进来的，像一头牛，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他。
　　江玉成想进去与他理论，想了想还是忍下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呀。改日再向向楠赔礼道歉吧。想到这他匆忙走出大门，他决定给魏朋打个电话证实一下，不，转念一想，不可能这么快吧？不过，刘元新匆忙答应他贷款的事说是已经汇走了，他的神情不对，他那么反感他跟向楠在一起呢，哦，一定是他怕人们揭开她是他的私生女吧？其实也不能说是私生女。
　　据江玉成了解，刘元新与他朋友的妻子私通，然后才有了向楠。现在是人人都知道，就是刘元新以为人们不知道。像向楠一样，她知道，而她觉得刘元新是假装不知道。
　　不管他是什么还是不是什么，该发生的就得发生，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反正交向楠这么年轻的朋友，又那么真诚还是值得的。他要赶回去，与桂玉商量一下如何再去探望女儿。小燕才是他真正的心肝宝贝儿。
　　江玉成正要上轿车时，他却接到了向楠的电话，要他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到她那儿去一趟，她有重要的事儿要与他说。江玉成还没说拒绝，她却掐断了手机。这就是她任性的地方，她的要求不容你反驳，你必须答应她。
　　江玉成一时为了难，回家还是不回呢？好像处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重新选择一样，让他陷入了两难。这种难处一开始并不觉得，以为是美，为了这种美你得付出多少时间，且不论将来要付出多大代价。
　　为了让桂玉放心，他用电话通知她去了土城，同时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向楠，他要有个自由的空间，趁机把该掌握的要拿到手，一旦出击做到有备无患。是的，他既不想回家也不想跟向楠继续混下去，人不能太自鸣得意了，就像刘元新，他的气数该尽了吧。
　　人，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处于什么位置，定个点找准位置很重要。往往人在居高临下之时就容易趾高气扬起来。本来官位不大却狐假虎威，招摇撞骗。这是最令人反感的事情。用一句俗语说，就是忘了自己吃几碗干饭的。你说他悲哀，他却孤芳自赏，一意孤行。
　　人是伟大的嘛？不，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就那么卑琐。人是具有两重性的理智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