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七章 东鞋集团

　我说：“没办法，三弟辛苦一趟吧。不过我现在不会回去，我等你们穿回去以后再走。”
　　周脖通从家里搬出一台仪器，对着三马车左照右照检查了一番说：“可能是由于长时间高速行驶，这台柴油机里的曲轴和连杆发生了变形。润起滑作用的机油组成成分也发生了变异，这两种原因引发了柴油机高速运转，以你们无法想象的高速穿越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韩老三说，其实他也是听得似懂非懂，随声附和而已。他接着问：“周教授，现在柴油机已经没油了，我们怎么开回去？”
　　周脖通说：“这个好办，我把机器改装一下就行。只不过还是没有十成把握能穿越成功。如果穿越失败，回不来了，死在半路上，爷爷，你怕吗？”
　　没想到周脖通还在叫韩老三爷爷，这一叫把韩老三弄了个大红脸：“别别别，周教授，千万别再这么叫了。”
　　周脖通说：“那不行，你是穿过来的，现在得五百多岁了吧？我是在这重生的，绿卡上标的年龄才一百岁。按辈分该叫你老祖的，叫爷爷我都是拔高自己辈分呢。”接着他又问：“怕不怕？”
　　韩老三很坚决地说：“不怕。穿越这事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我已经穿了一回了，已经是小刀擦屁股——大开眼界了，现在还能为了救兄弟再穿一回，就是死了都值了！”
　　“哈哈，好样的,爷爷的英雄气概真值得晚辈好好学习！”周脖通赞道。
　　周脖通再三马车的发动机上安装了一个我们从没见过的零件，我问：“周教授，这是什么零件？”
　　周脖通说：“提速器。”
　　“这么小，怎么提速啊”
　　“以后再细说吧，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懂。”周脖通说。然后他提来一个白色塑料壶，把壶里面透明的液体倒进油箱。我问：“周教授，这是什么燃料？”
　　韩老三皱着鼻子闻了闻说：“怎么好像有一股酒味儿？”
　　周脖通说：“这种燃料是我穿越到你们二十一世纪时带回来的，关于名称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绝对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欧阳疯那个老毒物。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穿越回去找这东西大量收购，到时候你们那边这种东西就又该涨价了。”
　　我们兄弟俩赶紧点头称是，“到底这是什么燃料？航空煤油？”
　　“不，”周脖通郑重其事地说；“这种燃料的名字叫做：二~锅~头。五十六度的。”
　　周脖通带着韩老三走了，开着我那辆被他改装过的三马车。三马车换成那种叫做二锅头的燃料后，就像喝了二锅头的老爷们儿一样，声音更大了。临走时，周脖通吩咐韩老三去拿一件南老四身上的物品，他说依照以前的民间风俗，叫魂儿时用一件丢魂者的物品引领丢失的魂魄才容易归来。韩老三到医院就扒下了南老四的内裤。韩老三说，只有内裤才是个人味道最浓的东西。
　　看着三马车远去的影子我忽然生出一种惆怅，在这遥远的五百年后，现在是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个十分陌生的世界，没有一个亲人在我身边……
　　邱处把车直接开到了周脖通的家门口，看着失魂落魄萎靡不振的我笑呵呵地问：“朱市长，看他们穿回去，失落了吧？想家了？”
　　“当然想家了，天气冷了，我们家到现在还没有买冬天取暖的煤炭呢。我该回家没回去，失踪好几天了，老婆还不急死……你说，我心情能好得了吗？”
　　邱长春说：“朱市长，我送你三句话：1,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2.地球离了谁都转。3.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是啊，在这种无奈的时候，这些话算是最好的安慰了。可是，这前两句话还凑合算安慰人的话语，……这第三句话啥意思呢……明白了：要是我永远回不去，我老婆总也找不到我，为生活所迫，当然会“各走半边”呀！“邱处，有你这么劝人的吗？你咒我老婆改嫁？”我不高兴地说。
　　邱处说：“朱市长别不高兴，这里就是不缺老婆，只要你想找，老婆多的是。”
　　我没好气的说：“多的是？每人不就一个老婆吗？”
　　“哈哈，国家婚姻法规定是每个男人只能登记一个老婆，但是民间早已经形成自己的约定俗成的另一种婚姻新规则了。……呵呵，朱市长，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个，现在真是有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处理。”
　　“啥事？”我问。
　　“上车吧，到了就知道了。”邱处说。
　　东鞋集团总部坐落在昏屯市桃花岛大街一个很大的院子里，我们的车开去进时发现许多身着统一工作服的工人坐在院子里，人们很安静，不言不语。只有郭痉一个人游走在工人中间，似乎在对人们劝说着什么。
　　东鞋集团总裁黄要湿悠闲地坐在台阶上，很随意，似乎在欣赏周围的风景。
　　邱处问：“黄总，工人为什么要罢工？”
　　黄总说：“要求改变待遇，降低工资。”
　　邱处说：“你们东鞋集团连续多年都是本市的优秀企业模范，怎么也会出现这样的事？”
　　黄要湿说：“那没办法，和西毒集团学的。上个月西毒集团不是许多员工为了让厂方降低工资而绝食了吗，现在我这了这帮工人也学会了。他们说了，不给降工资也绝食。”
　　邱处说：“行了吧你，工人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劳动者，你要不是把人家逼急了，工人是不会起来闹事的。你说实话，是不是又给工人们多发奖金了？”
　　“嘿嘿”黄要湿见自己被人说穿，解嘲的笑了笑后说：“没发奖金，就是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台电冰箱。”
　　“电冰箱也不行！这就是违背劳动者意愿，变相加工资！”这是一个一直静坐的工人忽然情绪激动地长起来说，“我们家好几十台冰箱呢，你再发一台我们放在哪？”
　　这时郭痉结解围说：“其实，其实黄总也是好意，为大家增加些福利嘛。”
　　“好个屁，老子早看出来了，这些黑心老板总想着自己过得快活就不顾工人死活，拼命加工资，这不是成心给我们工人阶级心里添堵吗？这不是成心把我们工人阶级往火坑里推吗？这次，我们工人阶级团结起来，一定跟你们斗到底！！！”这人说得神情激愤，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赶忙劝阻：“这位师傅，有什么事请和我说，我是这里新任市长，一定会为你们做主。请问这位师傅，您贵姓？”
　　“我姓鲁，名叫鲁油脚。”那工人说。
　　

第二十八章 针锋相对

　这位叫鲁油脚的工人师傅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有些不信任的问道：“你是新任市长？咋穿的这么邋遢？太不注意个人形象了吧。”
　　我打量一下自己，还是在工地出发上路时的那身衣服，虽不是很脏，但破旧不堪。我问邱处：“邱处，你们市政府不给市长发工作服吗？咱当市长都好几天了你也没给买件衣服？”
　　邱处说：“对不起朱市长，根据国家的领导干部廉洁条令，你在市政府划火柴点根烟，那根火柴如果是公家的，费用必须从你的工资里扣除。衣服你就更别想了。自己花钱买吧。”
　　鲁油脚说：“看出来了，你这位市长是穿越来的，如果是现在的市长绝对不会说出你刚才那样没素质的话。不过也好，看你穿装打扮像是五百年前的农民工，农民和工人应该是一个阶级的，你不会不为我们说话吧？”
　　我说：“我当然要为工薪阶层仗义执言啊！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油脚指着旁边的黄要湿说：“这位黄老板，不考虑工人的意愿，不顾及工人的感受，不遵守市政府三令五申过的严禁给工人涨工资的硬性规定，与政府禁令打擦边球，不敢明着涨工资，变相的涨。美其名曰为工人着想，实际是给工人增加负担。昨天单方面提出给每个工人派送一台电冰箱，这种行为无疑是给东鞋集团所有工人增加了生活负担。这是我们所有工人不能忍受的，所以，我们要罢工！用罢工绝食的方式来抗议公司高管这种不负责任的剥削行为。”
　　我问：“难道给工人增加些福利不是好事？”
　　“啥好事？是负担！”鲁油脚说，“我们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他这是在给我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是不大理解，但是因为这几天已经见过太多的怪事，也就见怪不怪了。
　　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黄要湿这时没好气的说：“抗议就抗议吧，反正电冰箱已经送到每个工人家里了，你们爱咋咋地，你罢工，老子这公司还不想开了呢！关门，停业，现在就宣布破产！”
　　我说：“黄总，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公司高层领导，应该多关心工人疾苦，多为职工切身利益考虑，不该单方面一意孤行，违背工人意愿，给工人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黄要湿白了我一眼说：“你们当领导的就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套话废话屁话，你才来几天啊，还没体会到当官的难处吧？”
　　“嘿嘿，没有，确实没觉出当官有啥难，不过也没觉出当官有啥好。”我说，“黄总，我想听句实话，为什么你们非要选两个穿越的农民工来当市长呢？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黄要湿说:“这倒也没啥保密的，之所以找你俩当市长，就是因为在昏屯市一万多人口里，上至二百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肉眼看不见的受精卵，没有一个人愿意当官。因为当官是一件最苦最累的事情。”
　　“为什么啊？我们五百年前的人们可是削尖脑袋往官场里钻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遴选干部太难，责任居然落到了我们民间组织——也就是以前所说的黑社会的头上，如果我们不出面游说，没人愿意当官的。”黄要湿接着说，“在这里实在找不出愿意当市长的人，所以只好找你和郭痉了。”
　　邱处打断我们的谈话说：“朱市长，咱还是先解决这里罢工的事情吧。”
　　我说：“对，黄总，工人罢工了，就为你发给他们的电冰箱。你考虑一下咋解决吧。”
　　“咋解决？我这人还就有点驴脾气，福利发下去了就不能再收回来，他们愿意罢工就罢工好了，我正好想关门停业出去散散心呢。”黄要湿语气很坚决的样子。
　　我转回头看看鲁油脚，想让他做出让步，鲁油脚说：“朱市长你别指望工人作出让步，他想关门，我们还不想干了呢！”这位大爷的语气更坚决。
　　我问邱长春：“这家公司可以注销吗？”
　　邱处也是语气坚决地说：“不可以。”
　　“那怎么办？”
　　邱处说：“你是市长，这就要看你的智慧了。”
　　我说：“把郭靖叫进来，咱们仨单独商量一下吧。”
　　在黄要湿的小型会议室里，邱处简单介绍了保持东鞋集团正常运行的必要性。他说：“虽然东鞋集团是本市纳税大户，但是即使这个企业停产，也不会对昏屯市经济产生任何影响，也不会出现失业工人生活困难的情况。因为昏屯市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社会保障能力。即便从此昏屯市不再有一分钱的经济收入，这个城市的财政积累和市民的家庭经济基础也可以维持所有人三百年的生存。所以，东鞋集团停产与否并不重要。”
　　郭痉问：“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停产呢？”
　　邱处说：“万万不能停产的，昏屯市所有人口的就业率还不到百分之五，没有工作的人整天无所事事，整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这样下去快没有人类社会的样子了。东鞋集团如果真的停产，就又有许多人流入社会闲逛，这样的城市是没有生机的。所以我们要尽力维持东鞋集团的现状。”
　　我渐渐听明白了，东鞋集团不能停产。
　　邱处又说：“其实，发给工人的电冰箱只是一根导火索，更深层的原因是：老板钱挣够了，想歇了。工人也很富足，也想歇了。都是借题发挥而已。呵呵，朱市长，也可以这么说，他们是在给你这个新任市长出难题呢，所以你要动脑子想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我说：“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怎么解决？”郭痉问。
　　“和稀泥。”我说，“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什么太大的领导干部，不知道大领导怎么处理矛盾。我只见过我们村的书记和村委会主任，还有难得一见的乡领导。我知道他们处理矛盾的办法。”
　　邱处问：“那这些基层领导一般怎么处理矛盾呢？”
　　我说：“各种方法都有，但是处理矛盾的原则大体相同：那就是如果矛盾双方一方很强势，另一方很弱势，那就表面上说着公平公正的官话，暗地里帮助强势一方不遗余力地打压弱势一方，直至令其就范。当然这种打压也有明着来的。如果矛盾双方势均力敌，基层干部两方都惹不起，那就和稀泥，或苦口婆心，或倚老卖老，或点头哈腰，或摇尾乞怜，总之把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行。看来，今天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稀泥了。”
　　郭痉说：“别看二师傅是农村出来的，还真有些头脑，把乡村干部那点事儿看得挺透的。二师父，这稀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