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曹仕达命丧四百钱③

　　曹仕达回家来，还没有对妻子开口要钱，就被吴桃花一顿臭骂，她已经听说那件事，骂他是猪头，憨包，说当初就不该去，现在弄出事来了吧。曹仕达把眼睛一瞪：“你啰嗦个什么，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事。你快给我拿四百块钱来。”吴桃花阴着脸问：“要钱何用？”曹仕达对他说知李家索要丧葬费，徐志军手头不够，要借钱一事。吴桃花道：“他说什么时候还？”曹仕达不耐烦地说：“别啰嗦，快拿来吧，人家会还的。”吴桃花只得从箱子里拿了四百元钱给他，说：“这可是刚卖猪娃的钱，以后你要还我。”曹仕达接过钱，也不说话，急匆匆走出家门。
　　话说徐志军刚帮李家完成安葬事宜，镇上就来了几个干部，查封了他们私开的金矿，这下徐志军和曹仕达彻底傻眼了，他们淘得为数不多的沙金，恐怕连投资的成本都难收回。这真是：羊肉没吃到，空惹一身骚。又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徐志军被妻子骂得抬不起头，胡晓兰道：“你想发财想疯了是吗，给人家做崽，这下亏大了吧。”徐志军任凭她唠叨，低着头一声不吭。
　　后来，镇政府还对他们进行了通报批评，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发生，特别制定文件规定，今后若是再有人擅自开矿，一旦发现，罚款五千。文件一出，就再也没人敢有非分之想。好一段时间，徐志军都萎靡不振，像霜打的茄子，曹仕达也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徐志军实现了他当时的承诺，常抽空去李铭家，给两老送柴，担水，照顾他们的生活。李家两老也就没有再为难他。时光易过，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其间，曹仕达曾多次问徐志军讨那四百块钱，但都被他以手头困难而没有还。这使曹仕达很不高兴。徐志军有时被他追得急了，就说：“这事按理说，你也该负一部分责任，况且当时你在现场，本可以救他的。”话还没说完，曹仕达就骂上了：“你他娘的现在尽说这屁话有用吗，过去的事情又翻出来，你是不是想赖我的钱。当时你可是说借我的，哪有不还的理?”徐志军听了，也变脸道：“我没说不还啊，但是现在没有呀，以后有了自然会还你。”徐志军此时，才知道曹仕达是个很难讲话的人，后悔当初和他合作。要是换了别人，绝不会这样子。到了这年快过年的时候，徐志军还是没还钱，他认为，这四百块钱曹仕达应该出，自己不能再吃亏，既然是合伙人，出了事情，都有责任，怎么让他一个人当冤大头。有一天晚上吃饭时，他对妻子说起此事，胡晓兰生气地说：“我当时就对你说，这种人粘不得，你硬是不听，你不是憨包，是什么？”徐志军道：“那就不还他，一直拖下去。”
　　若是那曹仕达能通情达理，觉得吃这点亏实在不算什么，人家出了大头，你连小头都不愿出，这也太不够朋友。或者徐志军能够想明白，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当时就吃这点亏，想办法还了这四百块钱，难道以后就赚不回了吗？但是，惋惜的是，这两人都不愿吃亏，就此较上了劲，后来致使矛盾不断升级，终于闹得不可收拾，毁了两个家庭。
　　斤斤计较会惹祸，甘愿吃亏自得福。
　　处事良言应记取，人生只赢不会输。
　　在春节前夕，曹仕达见徐志军迟迟不还钱，也就失去了耐心，隔三差五去他家里讨债，徐志军跟着一个搞建筑的包工头外出做事了，曹仕达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心里很是恼火，心想：你个狗娘养的，想赖老子的钱，门都没有。他找不到徐志军，就问胡晓兰索要，但都被胡晓兰拒之门外，说让他找徐志军要去，她不管这事。有一次，见他蛮不讲理地吵闹不休，就骂他是无赖，曹仕达大怒，骂道：“你这老妖婆，敢骂我？借钱不还，你还有理是吗？”胡晓兰道：“这事明摆着不公平，你难道是装糊涂？”曹仕达气得脸色发青，道：“我不跟你说，你快把徐志军找回来，他去哪里了？”胡晓兰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找去。”曹仕达气咻咻地走了。
　　话说这天中午，曹仕达因为家庭琐事，和妻子拌了几句嘴，吴桃花骂他是憨包，孬种，还说要他归还那四百块钱，曹仕达挨了骂，心里的火苗一窜一窜的，无处发泄，拔腿就朝徐志军家走来，他决定这次要回那四百块钱。
　　曹仕达气冲冲来到徐志军家，见徐志军还没回来，就立刻要胡晓兰还钱，但遭到拒绝，胡晓兰要他滚出去。曹仕达火冒三丈，上前抓住胡晓兰就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道：“你这老妖婆，今天若是不还，我就打死你。”胡晓兰被迫奋起反抗，和他对打起来，不住地骂他赖皮，流氓。曹仕达更加恼羞成怒，下手更狠，使劲掐住胡晓兰的脖颈，胡晓兰渐渐体力不支，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都青紫了。正在危急关头，徐晓春正好从学校回来，看见母亲受欺负，非常气愤，顺手拿起门旁的一把铁锹，对着曹仕达的头上打去，曹仕达大叫一声，松开了手，转身朝徐晓春扑来，对着他又是一顿拳脚，徐晓春被打倒在地，曹仕达又卡住他的脖子，骂道：“你这狗崽子，敢打老子，我掐死你。”胡晓兰缓过气来，见情况危急，立刻捡起地上的铁锹，狠狠地朝曹仕达脑袋上打，把他打昏在地。徐晓春从地上爬起来，不住地咳嗽。曹仕达的头被打出了血，胡晓兰看到他动了一下，担心他会醒过来，叫儿子拿条绳子来，后来两人用绳子套在曹仕达的脖子上，使劲勒。见曹仕达终于不动了，才罢手。做完这一切，胡晓兰的脑子才清醒过来，立刻意识到犯了大祸，顿时浑身颤抖不止，瘫倒在躺椅上。她对儿子道：“孩子，你今天如果不是帮妈妈，妈就没命了。”徐晓春吓坏了，他哭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啊？”胡晓兰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最后说：“我们是正当防卫，曹仕达死有余辜，你不用怕，妈妈这就去自首。”又道：“到时公安局来调查，你不要多说话，人是我勒死的，跟你没关系，知道吗。”徐晓春望着躺在地上的曹仕达的尸体，惊恐地点点头。
　　胡晓兰这事做得差，那曹仕达尽管做得不对，但后来把他打昏后，还可以去报警，但是她却下了狠手，闹出人命来。胡晓兰对儿子嘱咐一番后，就来到镇派出所投案，她对警察说，当时非常危险，不是曹仕达死，就是她亡，她是没办法。派出所立刻向县公安局打电话，马上来了两个刑警，他们听了胡晓兰的陈述，立即来到事发现场，看到曹仕达确实死亡，对现场进行了拍照。就通知他的家属来领尸。吴桃花听到丈夫死在胡晓兰家里，顿时嚎啕大哭，跌跌撞撞地跑来，她嘴里骂着，要和胡晓兰拼命，被警察拦住。后来，警察请来几个村民帮忙，把曹仕达的尸体搬走。警察看到一旁神色惊慌的徐晓春，问胡晓兰：“真是你一个人把曹仕达勒死的吗？你可要说实话。”胡晓兰为了保护儿子，就说：“对，他先是掐我的脖子，儿子用铁锹打了他一下，后来他又卡住我孩子的脖颈，我看情势危急，就用铁锹把他打昏，又怕他醒过来，才用绳子勒了他。”警察看到门旁的铁锹上有血迹，又见胡晓兰和他儿子脖颈上都有掐痕，认为她说的是实话，做了笔录后，就把胡晓兰带走。徐晓春大叫着：“妈妈：——”胡晓兰回头对他大声道：“记住给你爸爸打电话，叫他快回来。”徐晓春见母亲被押上警车，忍不住大哭起来。
徐志军是这天傍晚回来的，他接到儿子的电话，知道家里出了大事，曹仕达被妻子勒死，妻子被公安局带走了，不由大惊失色，心里叫苦不迭。他知道这场惨祸的根源，都是因为那四百块钱，早知道会这样，应该早点还他才是，如今一切都迟了，心里悔恨交加。回到家里,见儿子正失声大哭，急忙上前安慰：“晓春，你不要哭了，都是爸爸的不对，不愿吃亏，如果我能早点还别人的钱，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的地步，你要记住这个教训。”徐晓春止住哭声，擦擦眼泪说：“爸，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现在怎么办，明天去看看妈妈吧。”徐志军道：“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翌日，徐志军和儿子一起来到县公安局看守所，三人见面后，抱在一起痛哭。后来，他们谈起这件事，徐志军说他非常后悔。胡晓兰也面有愧色：“我也有错，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吃这个亏，及时把钱还给人家。”但是，大错已经酿成，一切都晚了。
　　后来，法院判了这个案子，徐志军为妻子请了辩护律师，鉴于胡晓兰勒死曹仕达，是出于自卫，迫不得已，但毕竟关系到人命，最后法院判决，徐志军赔偿吴桃花用于丈夫的丧葬费三千元，胡晓兰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就因为这两个人都不愿吃亏，结果毁了两个家，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人活在世，乐于吃亏是一种自律和大度，是一种人格上的升华。在物质利益上不是锱铢必较，而是宽宏大量，在名誉地位面前不是先声夺人，而是先人后己，在人际交往中不是唯我独尊，而是尊重他人，赏识他人。如此这般以吃亏为荣为乐，势必也会赢得人们的尊重和赏识。能吃亏是做人的一种境界，会吃亏则是处世的睿智。谁也避免不了吃亏，越计较越容易吃亏，与其如此，还不如放开，把自己的眼界放宽，格局放大，用眼前的微薄损失换取日后的广“利”巨“资”。人都是在不断的吃亏中成长起来的，今日的挫折就是明日的财富。会吃亏的人会选择今天吃亏，明日受益。
　　有这样一个脑筋急转弯：不想吃但却经常能吃到的是什么？答案是“吃亏”。看来，生活中吃亏是常事，关键是如何对待。两人争吵得难分难解，只要其中一位愿意吃点亏，就不至于这样两败俱伤。要能忍受吃亏，再怎么吃亏，人也穷不了。不吃亏，也富不了。虽然当时心里不舒服，但总是能够自我安慰一番，就此算了，不去报复。更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做那种自己都觉得脸红惭愧的事。诗曰：
　　吃亏乃是美德，世人应该奉行。
　　凡事若讲宽容，能换一生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