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信传谣秦钟遭奇冤②

　　刘老根见闺女这番模样，断定是没有的事，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捕风捉影，把脏水往自己女儿身上泼，着实可恨。就把竹棍扔到一边，叹口气：“就是没有影子的事，遇上你说他说，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下如何是好。”吴氏道：“你休得烦恼，俗话，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破嘴说累了，自然就不会再放屁。”刘老根道：“不见得有你说的那样简单，这样吧，让闺女在家里住几天，免得他夫妻为这事又闹矛盾，等过一些时候，再回去。”
　　刘红云这才收起泪，在娘家住下来。这一住就是半个月。她不见秦钟上门来接，心中焦躁。后来就忍耐不住，这天下午，自个儿回来了。秦钟见妻子十多天不回，心里也着急。他想到离婚，正要去叫她回来，就见妻子进了门。秦钟仍是脸若冰霜：“你做下那事，还有脸回来？”刘红云见这事还没完，丈夫还在记恨她，就说：“你怎么不相信我。我可以发誓……”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我不听你的辩解，我考虑了很久，我们离婚吧！”秦钟这话一出口，刘红云就惊呆了：“你怎么说这种绝情话，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根本就没有那种事，你尽可以去调查。”实际上，这事处理确实不难，只要到镇医院去调查一下，是真是假，就会水落石出。可是秦钟这时候头脑已经发了昏，固执己见，这也是造成他悲剧的原因。他说：“我才没那闲工夫，反正我不想和你过了，咱们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刘红云感到非常委屈：“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也决不离婚，你收回这话。”秦钟心里生出火气，上前去拉刘红云：“你不去也得去。”“我不去！”刘红云试图挣脱，他们两人就这样拉来扯去，最后又打来起来，这回打得比上次厉害，刘红云的鼻子被打出了血，秦钟的脸上也被抓破了几处。最后刘红云被一脚踹到地下，再也起不起来。她一个劲骂丈夫是流氓强盗。秦兴和走来看到也不劝儿子，包氏在一旁冷眼冷语：“哭什么，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要承担。”刘红云气得简直要疯了：“你们都是王八蛋，凭什么污蔑我，我没有做那种事！”
　　这时候很多人来到门口看热闹。秦钟的兄弟秦宏走过来：“嫂嫂请起来，让别人看到笑话。”刘红云抓住秦宏的手：“你相信我吗，我没有……“秦宏道：“这事以后会弄清楚，快起来吧。”刘红云只好站起来，走到房间。躺倒床上，仍然兀自抽噎。想到自己无端被辱，顿觉肝肠寸断，伤心不已。晚饭也没有起来吃。晚上秦钟也不进房睡，一个人睡在外间。他想，夫妻伤了感情，她又不肯离婚，这日子以后可难过了，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一夜不曾睡好。如果这时候秦钟能好好和妻子谈谈，缓解妻子的心理压力，也不凡明智之举。可是秦钟这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全是自己的得失，这才会酿成后来的大祸。
　　谣言就像迷魂药，迷得众人来当真。
　　只因秦钟被迷惑，导致终生都悔恨。
　　话说第二天清早，秦钟走进房里一看，妻子不在床上，认为可能早起又回娘家了。也就没有在意，随后去镇供销社进货了。眼看春节临近，得多进些货物。以前进货都是两夫妻一块去，现在他只好独自前往。
　　又过了两天，刘老根上门去叫闺女回去，说是老伴病了，要她回去照顾。秦钟这才知道媳妇并没有回家，顿时心里一惊，说话都不伶俐了：“红云……前天早上就回去了，你……你难道不晓得？”刘老根听了立刻火冒三丈：“你说什么鬼话，我闺女根本没回来。是不是你把她谋害了？”秦钟听这话慌了手脚，心里暗暗叫苦，极力为自己辩解：“我是那种人吗，前天早上起来，我就不见她，以为回去了呢。”刘老根眼里好像喷出火来：“你快把我闺女交出来，不然我到法院告你去！”秦钟自知理亏。就忍气吞声：“你不用急，也许她到亲戚家去了，过些天会回来呢！”刘老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就去看看，要是找寻不到，你可得小心点。”这话有点威胁的意思，秦钟此时有点后悔，自己对妻子太过分了，那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就完全听信了，真是糊涂。但此时后悔已是无益。岳父走后，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妻子是因为想不开，在什么地方寻了短见。
　　俗话，怕什么，来什么。这刘老根经过到各处亲戚家走访，并无闺女的下落，就慌忙到当地派出所报案，说秦钟把她闺女谋害了。派出所的民警告诉他，可不能乱说，要有证据。谋害人还要有动机。刘老根就把前因后果说一遍，最后道：“你看，这还不算动机吗？”民警道：“那我们也得调查取证，你一面之词，我们怎么能轻易相信，你先回去，我们调查调查，以后会给你一个答复。”
　　刘老根回家对老伴一说，正在生病的吴氏嚎啕大哭：“我那可怜的闺女……现在可怎么办哪？”刘老根看到老伴悲痛，眼里也流下泪。他们夫妻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却失踪，心里怎能不难过？刘老根早年曾有个儿子，但是在六岁的时候，生病不幸夭折了，那次的精神打击是巨大的，他和老伴哭得昏天黑地，后来老伴又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心里的创伤才慢慢痊愈。可是如今女儿又遇到祸事，他难以接受这样的残酷的现实，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刘老根心里把秦钟恨得咬牙切齿，他决计要去讨个说法，刘老根有个堂弟叫刘根宝，养了三个儿子，刘老根请他帮忙，刘根宝听了堂兄的述说，火冒三丈，就领着三个儿子到秦钟家里闹事。
这天吃过早饭，秦钟一家正在为媳妇失踪的事情发愁，派出所的民警来调查情况的时候，他们坚持说刘红云是自己离开的，至于对她没有回娘家并不知情，但这事是因为夫妻吵架引起，他们当然要负一些责任，答应帮助寻找。已经七天过去了，可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秦钟的父母脸色阴郁，唉声叹气，互相埋怨。秦钟更是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生意也没心思做，关了店门。没几天工夫，人就瘦了一圈。弟弟秦宏一个劲地责怪哥哥不该听信谣言，平白无故生出家庭矛盾。
　　此时，秦钟正和父母说自己要再去寻找的时候，忽听完面一声吆喝：“秦钟，你这个混蛋，快点把我侄女叫出来！”秦钟忙走出门，见院子里来了一伙人，刘根宝带着他三个儿子，气势汹汹的样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心里有些胆怯，他担心对方会向他动手，自己免不了要吃亏。于是就勉强装出笑容：“亲家叔，有话好说，屋里坐吧！”刘根宝瞪着眼：“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把我侄女弄到哪里去了，快交出来！”秦钟苦着脸道：“警察已经来调查过，我都实说了，那天是她自己离开家的，她去了哪里，我怎晓得，现在我每天都在找她。”
　　刘根宝的大儿子刘军说：“那就是你把她逼走的，要对这事负责任。”刘老根大声道：“甭跟他多说，先揍这小子一顿，看他不老实说出来。”三个儿子得令就来抓秦钟，秦钟见势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拔腿就往门外跑。刘老根带着三个儿子追了出来。秦兴和看到儿子要吃亏，忙叫正在发呆的秦宏：“你还不快去帮你哥哥，傻站着做什么？”秦宏听了，就也跟着跑了出去。这时候包氏忽然大哭：“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啊，啊啊……”秦兴和神情颓丧地瘫坐在竹椅上，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话说秦钟为了躲避挨打，夺路而逃，后面刘根宝的三个儿子紧追不舍，这一场热闹，引得村人都跑出来观看，秦钟竟向村外跑去，累得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被追上，忽然碰到两个民警，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大叫：“警察同志，快救我！”这时刘根宝的三个儿子已经追到眼前，其中一个高个子民警大声吼道：“给我站住！这是干啥的呢？”秦钟上气不接下气：“他……他们……要打……打我。”高个子民警问清了情况，把刘根宝的三个儿子训了一顿，说：“你们都昏了头，这能解决问题吗？刚才我们接到报案，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你们快去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秦钟一听河里发现尸体，吃惊不小，莫不是媳妇真是一时想不开投了河，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抓住高个子民警的胳膊急问：“这话当真？”高个子道：“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事的，快去看看吧！”秦钟拔腿就往河边跑。刘军三兄弟听了也跟在后面跑。秦宏紧跟着跑来了，高个子民警抓住他：“你是秦钟的弟弟吧？”秦宏看到民警，一愣：“正是，他们要打我哥哥，你们应该管管呀！”“我刚才已经骂了他们，不会打了，快带我们去你家！”秦宏见民警这样说，只好答应。
　　再说秦钟跑到河边，见这里停了一辆警车，河边围了许多人，有三个警察在维持现场，不许人们靠近死尸。秦钟忙对一个胖子警察道：“我叫秦钟，来看看是不是我那失踪的老婆。”胖警察听了，就让他上前辨认，女尸只穿着一条短裤，一件白色衬衣，由于长时间在水里浸泡，脸上浮肿溃烂，面目模糊不清，凭着胸前两个大乳房，秦钟感觉到有点像自己的妻子，但也不能绝对肯定。
　　正在疑惑间，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喊道：“这个人就是刘红云。”秦钟吃一惊，回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刘根宝的老婆朱氏，刘红云的婶婶。胖民警问她：“你怎么肯定是？”朱氏道：“你看她右手上戴的那个铜戒指，是我先前送给她的。”这下人群里一阵骚动，人们都把目光投向秦钟，秦钟的精神都快崩溃了，他大叫：“这不是真的，她不是我老婆！”刘军三兄弟忙上前扭住秦军：“你把人谋害，抛尸河里，还不承认吗？”人们听了，都愤怒地看着秦钟。好像在看一个杀人犯。秦钟声嘶力竭地叫着：“我没有，没有！你们冤枉好人！”这时胖民警把明晃晃的手铐铐在了秦钟手腕上：“先委屈你一下，跟我们回去弄清情况。”说着就驱赶人群，并把女尸装回去进行检验。
　　秦钟被推上警车，车子开走了，人们还迟迟不散去，都在议论着，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秦钟年纪轻轻，恁是心恶，为何害死妻子？有的说，还不是因为听说媳妇到医院打胎，怀恨在心。于是不久，村子里又生出秦钟一家杀害媳妇的传言，说是一天夜里，秦军把媳妇掐死后，用麻袋装起来，和他兄弟秦宏连夜抬到河边，在身上拴上一块大石头，沉尸河底，企图毁灭罪证。后来绳子断了，这尸首就浮了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