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人间恶魔（7-1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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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教授。你可知道，命运已把咱们两个人紧紧地拴在了一起，已经到了生死与共的地步。你活我也活，不活也得活。你完蛋我也完蛋。这一点，我们必须看清楚。咱俩只能走同一条路了。要么合作，要么去死。林教授，你自己选择吧。”
　　“我知道该走哪条路，不用你来指手划脚”林教授蔑视道。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要是我得到那些资料的话，你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美金。你何必那么固执呢？如果你肯合作，我们大家还是生活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否则，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的。林教授，你好好想想？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你告诉我？”
　　“你、你滚，你别来骗我？蓝云梦小姐永远也不会把文件给你送来。这我知道。”林鹤鸣打断了侯以龙的话。
　　“你错了。你总是自以为是，可你……”
　　“不。我了解我的蓝云梦。她是个有原则的女孩子。你永远也不能征服她。不管你利用什么手段。她一定不在乎你的威胁。”
　　侯以龙显得有些吃不准，心里没底，他知道，在此之前他担心已久的事情，现在看来造成了无法后悔的事实。放走蓝云梦是一个莫大的错误。从现在到明天早晨还有好几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她会思索，她会考虑，她会对真实情况产生怀疑；会对我的做法产生怀疑。哪怕只要有一点极小的疑虑，都会阻止她明天早晨把文件送到马克西姆别墅的。这，这一点，侯以龙心里十分清楚，但他心里也十分惊惶失措。他走近林教授，“我还有其他办法，林教授。”他压低嗓门说。
　　“什么办法？哼，你已经错失机会。”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觉得还来得及。过几小时我再告诉你吧。”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你是科学家，你也相信宿命？”
　　“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
　　侯以龙无话可说，转身离开了顶楼。穿过走廊时，他听到病房里传来了那两个女人的呼叫声，“医生。医生。”但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连脚步也没停下。对于他，那两个女人现在已毫无利用价值了。对他来说，阿玉。塔娜现在简直就同玻璃箱子里被毒死的老鼠一样，已完全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她们今后的命运如何？已不值得他侯以龙再去关心。目前，他只需再写封短信报告一下她们的家属，深表遗憾，新来的医生也未能挽救你们亲人的生命。
　　回到地下室，侯以龙沉思着，依旧焦虑地踱着步。他不时看看挂在墙角的石英钟。黑夜是个好时间。他想。此时大酒店里业务繁忙，马克西姆的大厅里的人出出进进，熙来攘往，没人会注意他、拦住他。谁敢拦？他是总裁。
　　突然，一阵沉闷的敲门声让他从沉思中惊醒。有人在猛烈地捶门，像发了疯一样气急败坏。侯以龙走到窗口，从一旁向外探望。
　　大理石台阶上站着颜教授，一头白发被风吹乱了，正在猛拍门上的铜环。“开门，快给我开门来。你这个该死的侯子。
　　侯以龙摇摇头，真是越渴越吃盐。他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他以为颜教授挖出了一块金疙瘩，从而金盆洗手，销声匿迹了呢。
　　说良心话，侯以龙一百个不情愿颜教授这个时候来到他的别墅，他担心他是找林鹤鸣要什么药剂来了。他总是不期而至的来捣乱。
　　颜教授有一股子咄咄逼人的气质。令侯以龙束手无策。他想独吞资料的野心受到了颜教授的威胁。他心里恨他，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
　　侯以龙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颜世阔。人怕什么就来什么。在这场幻想征服世界的游戏中，他几乎把他给遗忘了，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大人物，是为数不多的能在菩提岛上见到过林教授的人之一。不能怠慢他，他会节外生枝。侯以龙亲自去开门，让尊敬的颜教授进了大厅。
　　“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我有理由找他？”颜教授一进门就喊叫起来。他有点儿迫不及待。有点儿装腔作势。他根本不顾及侯以龙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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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以龙知道颜世阔找的是林鹤鸣。他却反问道，“谁在哪儿？”
　　“我说的是林教授？”
　　“哦，林教授去了曼谷。”
　　“什么曼谷快谷的，你骗谁呢？我刚从那儿回来。没人知道他。”
　　“你呀，还是那个脾气，疑神疑鬼。进来再说嘛，颜教授。”
　　“我需要药剂。你不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但我也像你一样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报纸上登的那篇文章是什么意思？林教授怎么会在菩提岛失踪？”说着颜世阔跑进了侯以龙的办公室，阴沉着脸，围着硕大的地球仪绕起了圈子，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报纸上说的？”侯以龙哈哈一笑，“这还不明白？那是编辑们为了吸引读者、扩大报纸销路的一种促销手段。这也能瞒了你，真是可笑之极。”
　　“那是你的观点，但是警方可不那样看。”
　　“那当然。警方总是睁大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好像在他们眼里，每个奉公守法的公民都有可能成为犯罪嫌疑人似的。其实，他们也来过我这儿。但他们也高兴终于有点儿事可以做做了。”侯以龙故作轻松地说，“颜教授，来杯白兰地吧？”
　　“给我找到林鹤鸣。你快说他在哪里？”颜世阔不理睬侯以龙，依然大声叫嚷。一边闹一边四处查看。侯以龙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可怜巴巴地做着解释。
　　“我该对你怎么说？你这不为难我吗？”
　　“说实话，别给我玩深沉。我可有神经病啊。”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去了曼谷。他走了后连一次电话也没打，其他情况我是一概不知。你别逼我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的颜教授。”
　　“他去曼谷干什么”有什么要紧事吗？我简直是一派胡言乱语。”
　　“我不知道，我已经说过，你随便。”
　　“你是说过，可，可他是你邀请来的客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颜教授，你敢保证你每走一步都向周围的人说明理由吗？”
　　“反正你他妈的总是强辞夺理？”颜教授无言以对，呆呆地跌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脸色苍白，愁容满面，一动不动，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沉默良久，他缓缓地说“有个病人快要死了……我得想办法救她。只有林鹤能够……侯子，你没说过一句真心话？看在上帝的面上，我求你说一句真话行不行？”
　　“此话差矣，谁都可以这样说我，但是，你不成？我对你最真诚了。可你呢怀疑我，这本身就是你的素质问题了？你呀是想得到林先生的发明吧。”
　　“小子，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我不跟你说了，我可以向警方说，告诉你侯以龙……”
　　一听这话，侯以龙脸色阴沉下来，他不禁想起了躺在顶楼的阿玉和塔娜。她们是他弄来的活标本。以此要求林鹤鸣进行实验，同时也能得到他的药剂，可是，林教授太不好对付了。他就像一头发疯的公牛，谁也别想拦住他。
　　“颜教授，我并没建议你在人的身上进行药物试验呀？而且，林鹤鸣要是知道了此事，也会大吃一惊的。他一定会骂你是……”
　　“我知道。天哪。可我实在忍不住呀。你难道还不理解我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治病救人，也不会伤害到谁，你也反对，大家都有好处吗？这好处就明摆在我们面前。我只要再拿一点点药就够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得救了。你们怎么就那么无情呢。”
　　“颜教授，我十分同情你的心情，但是，目前我们手里没有药呀。所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却是害人。更不是我们无情，而是无能为力罢了。”
　　颜世阔蓦地从沙发椅里站了起来，两臂使劲乱挥，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大声嚷嚷着。侯以龙怕他继续喊下去。于是，侯以龙拉住他，拉到吧台前，伸手倒满了一杯白兰地，平静地递到颜教授面前。突然，吼叫声停住了，教授一手抓过酒杯，把白兰地一饮而尽。“你不说他在哪，好吧，我要去警察局自首。”他异常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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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以龙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正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他以为颜教授也发疯了，他凑近他说，“为什么呀？你有什么理由去自首呢？
　　“因为我害了一个人。用不了几天事情就要见分晓的。我无法挽救这个局面呀。”颜教授把酒杯放在了地球仪上，两眼瞅着房顶，一副因太多的责任而承担不了，从而逃避责任的无奈神色。他心中暗暗憎恨侯以龙。
　　“你不要自己糟蹋自己，不是还有林鹤鸣林教授吗？。颜先生，你千万要冷静。”
　　“我冷静？我冷静得了吗？告诉我，林教授究竟在哪儿呀？”颜教授的嗓门又提高了八度。他一边叫嚷一边蹦高。为了缓和自己的焦虑与焦急心情，他只能不停地走动着。“我知道，我也了解，我们每个身上都有一种摒弃不了东西。即使它会使我们高叫着死去。我们甚至在行动之前就知道我们将做错什么事，但这种自我意识丝毫都不能改变或影响事情的结果。每个人都唱着自己的歌，我们给自己造成了荆棘。”
　　“谁说的？”侯以龙问道。
　　“麦琪对拉尔夫主教说的。你快告诉我，我跟你拖不起。”
　　侯以龙见颜世阔暴跳如雷，他示意他安静，“安静一点好嘛，颜教授。你还有多少时间？请你告诉我？”
　　“根本就没有时间了。”颜世阔斜了侯子一眼。
　　“你判断一下，你的病人情况不是已经有所好转了吗？如果再度恶化之前，她的生命还能维持多久？”
　　“三天两天？谁知道呢？我来判断？我让你气得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现在用不着在我这儿大嚷大叫的。关键是你自己去把握。”
　　颜世阔两眼直楞楞地盯着侯以龙，像是要朝他扑上去的样子。侯以龙出奇的冷静已使他完全失去了信心和自制力。他快要发疯了。
　　“这个病人对于我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一生中最痛苦的煎熬，你这个白痴。”他又疯狂地吼道，“不信你去试试。但愿你自己也能亲身体验这样的痛苦。”
　　“谢谢你的信任。”侯以龙连挖苦带嘲笑地说，“可是林教授用不了一礼拜就会回来的。他说过明天或者最迟后天就要回来。而且，用于制取药剂的分子式，我们明天一早就能拿到，是直接从珠海送过来的。你还想要什么呢，尊敬的颜世阔颜教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明天早晨，啊？”颜教授愣了。他机械地喃喃重复着。“你是说明天早晨？天哪。这是真的？我不是再做梦吧？”颜世阔受了刺激一般，他挥舞着双手，两条腿不知道该迈那一条了。他何曾不希望成功，当成功摆在他面前时，他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偷着乐去吧？虽然这是个惊喜？冷静一想还是心神不安。
　　“千真万确。绝对不骗你？”
　　“那你得向我保证？向我发誓。”
　　“我发誓。我向你保证。”
　　“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还是朋友。不是那么回事儿？你可以想象我会做什么样的反应。我眼里可不揉砂子。小子，你放聪明点。”颜教授骂了一句。
　　侯以龙陪着笑脸，他对颜教授又爱又恨，爱的是他能够向林鹤鸣直截了当地要药剂。通过他的帮助可以得到林鹤鸣的信任。总之，他还有利用价值，如果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才不听他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呢。他有一个特点，装腔作势，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恨的是颜世阔竟然说什么向警方自首。怎么办？你得想法子阻止他。不能让他太随便了。
　　“如果你想去自首，那你就去向警方自首吧。就我来说，你也可以讲，侯以龙也有罪，因为是他首先向我介绍了这种神奇的药物的。”
　　“你不在乎？”
　　“在乎又有什么办法？你太固执。”
　　“看来你真有把握。”颜世阔轻声地问了一句。侯以龙自信地点点头。
　　“那当然。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明天早晨我们就能拿到资料，而后天，林教授也会在这里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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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教授重新坐了下来。他抬手扬了扬杯子，“那就再来一杯，庆贺一下？”
　　侯以龙又给颜教授斟了酒，自己却不喝。为了今夜的行动，他必须保持头脑充分的清醒与冷静。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侯以龙开始了幻想，他笑眯眯地瞅着颜教授。
　　颜世阔问，“明天我什么时间过来？”
　　“最快也得中午了。那时我们就对药剂已经做出了评价。”
　　“我可以让你们用我的实验室。”
　　“不。我们公司有自己的实验室。”
　　“在菩提岛上？”
　　“没错。在菩提岛。”侯以龙又嘲讽地笑了，“我们这个城市不但享有旅游城市的盛誉，而且还有人妖的演唱会，不但以她的罗曼蒂克使游客们留连忘返，而且也是让旅游观光的人梦寐以求的。”他这时笑出声来，“还有一些看不见的重大事情即将发生……”
　　这话让颜教授承受不住，他脸色骤变，这一切，侯以龙看在眼里，他感觉颜世阔具有狐狸般的狡黠，流水般的性格，空气般的灵活。他虽然年老但具有周瑜般的血性。他老于世故中见义气，在交往的生意圈里不失一丝文雅，暴烈中也不泛细腻的思索。不管他怎么表演，其目的也是始终围绕着一个利益。他既有商人之陋习又有科学家之气魄。总之，他是一个要求比较完美的人！
　　突然，颜教授的呼吸困难起来。因为他的好激动的心情，好冲动的情绪，大大加重了他心脏的负担。他像一条扔在地上的鱼儿一样，张着嘴大口地急速地喘着气，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药瓶，颤抖地往手心里洒出几滴药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嗅过几次之后他又含了几粒速效救心丸，他感觉呼吸畅快了，心跳平静了，哮喘声也停止了。他变得正常了。“如果在实验室里提取这种药，需要用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得看林鹤鸣的，只有他心中有数。我想，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耐心才能做大事。”
　　“就这么干等，明天还是后天呢？”颜世阔又暴跳起来，“林教授怎么不从曼谷打个电话来？他身上不是有手机吗？”
　　“也可能他的手机没电了。”
　　“我想你是有办法的。你恳求他立即回来吧。请你转告他，我已做了。我想，那样他立刻就会回来的。”
　　“哎呀，我的颜教授，我比你还着急呢？”侯以龙厌烦地说。
　　“那好，你这样说我才放心，那我走了。我听你的消息。”
　　侯以龙心里说，你早该走了，你让我心烦意乱。你让我神经衰弱。
　　颜教授终于决定要走了。他是乘一艘救生快艇来的。漆着红十字的白色救生艇靠在台阶下，随着水波摇晃着。人妖们围在它的边上，正在与驾驶员闲聊。颜世阔走到大门口时，停住了脚步。“这些人妖在这里干什么？”他问侯以龙，“他们聚在这里演唱什么？这究竟是干什么呀。这里又没有看演出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侯以龙终于说了一句真话，“你要问她们，她们都说在这里举办演唱会。莫名其妙，颜教授，我们没时间理睬她们了？”
　　“倒也是。”颜教授登上了救生快艇。人妖们都在朝他挥手致意。在菩提岛，谁不认识颜教授呀。他也在菩提岛上颇有名气的一位外国专家呢。
　　侯以龙匆忙赶回到楼里，把门销好。通过内线电话，他给主管下了一道指令，“无论是谁今夜再来访，都别放进来。记住我的话。”“好的，好的。我一定按你的指示办。”
　　“我要休息了。明天早晨8点钟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侯以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查看了一书籍，国际报刊杂志有关林教授的报道，他挺失望，并没有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这会儿他感觉饿了，于是走进了厨房，从冰柜中取出了鸡腿、鸭块，还有一瓶葡萄酒以及黄油、奶酪和面包，一边吃一边上了顶楼。
　　当侯以龙推开过道的门时，一股香味儿扑面而来。林教授正蹲在小电炉旁，正为阿玉和塔娜做饭。电炉板上一锅肉汁已煮得噗噗作响，里面的面条在翻滚。林教授做的十分耐心。他知道侯以龙来了，但他并不理他，只是盯着面自欺欺人锅里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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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以龙笑了。“哎呀，我给忘了这儿还有两位病人哩。还是林教授想得周到啊，林教授，她们有吃的了？你呢？你吃什么呀。”
　　林教授没理睬他，只顾忙自己的，他洗净了一只深底盘子，把热乎乎的面汤倒了进去。侯以龙拿起一只汤匙，帮着搅动正在冒泡的面条肉汁。
　　侯以龙说，“明天把她俩送回去吧？反正有人会给我送来你的资料，我用不着再让她们为我工作了。你说呢林教授？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林教授依旧一声不吭。他把浓汤盛进了两个盆子里，用托盘端起，抬起臂肘把侯以龙推到边上，侧身走了出去。
　　侯以龙困惑不解地望着离去的林教授，心里更加担心和困惑。
　　
　　蓝云梦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她能够冷静地思考问题了。尤其曹为东的到来，替她保存林教授的发明资料、药剂分子式等，她心中的阴云终于风吹云散了。钟离克的机智、幽默、真诚也使她获得了美好的爱情。她感到了无比幸福，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她心情难得开阔一回。
　　夜晚时分，酒店、商场、海滩上，到处都是人群，一幢幢楼房灯火通明，犹如过节一样，脸上扬溢着愉快的笑容。人们在灯火灿烂的海滨留连忘返，心中充满了憧憬。
　　蓝云梦想，如果林教授一起和她们逛海滨一定会诗兴大发，激昂地吟咏唐诗宋词的。越想越觉得林教授被绑架在别墅的可能性不大，更不用说那敲击声会是他在困境中敲墙或敲楼板发出的求救信号了。那也许真的只是在钉地板吧，她想。侯以龙干吗要绑架一个正要与他合伙做生意的人呢？从这一点上分析，他不应该那么残忍吧。
　　在海滨上眺望马克西姆大酒店的外貌，很有气魄，彩色射灯打在墙面上光怪陆离，如梦似幻一般。她四处环视着，想起东哥来了，他总是来去匆匆的。不过，独自一人她也不恐惧，因为她身后有个大哥曹为东和心爱的钟离克以及她尊敬的林教授。
　　蓝云梦拿定了主意，只字不对钟离克提起她刚去拜访过侯以龙。她猜不透他神出鬼没的真实面目，他那种帮助寻找林教授的积极性更是令她疑惑。她又想起了侯以龙说过的话，竞争十分激烈，各个公司都在相互打探情报，企图独占市场。这个自称是中国人，却为新加坡干事的钟离克，他的背景太复杂了。以至她不愿意去追根问底。他那么神秘兮兮的，说不定就是某家公司派来寻找林教授的吧？他怎么认识的侯以龙？他妻子被谋害了，为什么怪罪侯以龙呢？这个悲惨的故事容易引起女孩子的同情吧？再说，他又怎么知道是侯以龙把他妻子谋害的？可是我怎么就轻而易举地爱上他了呢？蓝云梦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
　　蓝云梦面对这样或那样的种种疑虑，她又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钟离克。正如古语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决定不对他提起在马克西姆别墅听到的可疑敲击声。打算继续等待林教授。但她又认为，今晚同钟离克的见面倒很重要，以便弄清他的真实身份。她明白，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但她内心里却在暗暗地祈祷，但愿他真的就是钟离克，但愿他是个心地善良、可亲可爱的人，一个值得我爱而真正可爱的人。
　　可是，蓝云梦不知道，半小时之前，钟离克就在马克西姆大酒店的餐厅里刚刚接待过一位客人。来访者叫米兰兰。她一走进饭店，就对服务员说她要同钟离克先生见面。她打扮得不像一个人妖，身穿一套度身定做的白色西服，粉底浅花的真丝衬衫，系着一条亮色发带，脚上穿着新潮的皮凉鞋，很有大家闺秀的风度。坐在大厅一角的椅子上，一边浏览报纸一边等候，根本看不出与周围的那些口袋里很有钱的客人有什么区别。见到钟离克走出电梯，她连忙站了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人觉得，金钱的确有魔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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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先生。”她问候了一声，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绿色小本子，“这是我记录的一些消息。你可以相信我们是遵守诺言的人吧？这上面记录了昨夜以来所有去过马克西姆别墅的人。先生，你满意吗？”
　　“非常好。谢谢你的帮助。”
　　“钟离克先生，你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我们彼此有约定吗？”
　　钟离克拍了拍米兰兰的肩头，米兰兰却皱了皱眉头，她不愿有人随便拍她的肩膀。她感觉那种动作有一种轻视、亲密，或者挑斗的意思。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钟离克并没有注意她的神情，他只顾看清单记录上的人名。第一个是上午就走的颜世阔颜教授，后面甚至还有钟离克本人。钟离克看了后不由地笑了。
　　米兰兰笑了，“你呀，真不相信人。”
　　钟离克说，“不，我还是相信你的。”
　　米兰兰说，“哼，也就嘴上说吧？我能欺骗你吗？”
　　钟离克说，“你想那儿去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好吗？
　　米兰兰长叹一声，“是的，人最需要的是理解呀。”
　　钟离克领着米兰兰进了餐厅，找了个僻静处，两个人坐了下来。“吃点什么？我请客。”
　　“不，你知道我不是为了吃喝才来找你的。”
　　“那你先坐一会儿。”钟离克认真地看了起来，一位陌生的年轻女子去了马克西姆别墅。是今天早晨，第一次去时，她只在门口同一名人妖说了几句话，侍者没放她进去。第二次，她被侯先生请了进去，在本报告发出时，她尚在马克西姆别墅里。除此之外还记载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米兰兰望着钟离克专注的神情，觉得他是在干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钟离克赞许地点点头，把小本子放进了口袋。随即掏出一叠钞票，数了两张塞到米兰兰悄悄伸出的手中。米兰兰仔细看了看钞票，满意地笑了。她妩媚的脸上仍有着不失男人的一些浅显的特征。男人变成女人，但是眼睛是不会改变的。眼睛是看世界的也是让世界观看的。
　　“哦，是美元。先生你真讲信誉。兑换成泰铢很可观的。”她正得意地数着钞票，却被钟离克拉了一下，“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儿？”
　　“你说的那位姑娘怎么样？你是说现在她还在侯以龙的别墅里？”
　　“没错，钟离克先生。”
　　“是同一位女士去了两次吗？”
　　“钟离克先生，我们的人不会搞错。请你相信我们？”
　　“相信。”钟离克沉思地点点头，“可是，我弄不明白她到侯以龙那儿干什么去了？”
　　“钟离克先生，这我们没法做出正确地判断。”米兰兰遗憾地说，“如果是好奇吧，那也该有个度吧？侯以龙的桃色新闻倒是不少，也难怪，他至今孤身一人。”
　　钟离克抬着头，目光越过米兰兰的头顶，沉思地望着什么。他的心里产生了令他自己也无法解答的疑问。蓝云梦干什么要悄悄地去找侯以龙呢？而且，她又怎么会认识他的呢？她作为一名林教授的助手被遗忘在菩提岛火车站而一筹莫展的那一幕，是真实的吗？或者这一切只是别人出于他根本无法解释的某种动机而故意表演给他看的吗？然而，她当时那种深深失望的神情却是真实的，如果是假装，决不可能那样自然。她当时真的束手无策。寻死的心都有过。这是蓝云梦亲自跟他说的。钟离克此时此刻仿佛还能看到她的大眼睛，目光里充满了担忧与恐惧。这不是假装的恐惧，那是真实的惊恐呀。可是，她为什么先后两次去找侯以龙呢？那样做岂不是羊入虎口，鸡歼黄鼠狼的眼吗！
　　“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别的什么特别的情况吗？”钟离克细致地问着。
　　“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她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她站了起来，“如果这算不得什么特别情况的话，钟离克先生。侯以龙挺爱看书的。”
　　“哦，看书？很正常吧？”
　　“我的朋友们觉得很无聊，就想逗他开心。用望远镜发现他走上阳台，在躺椅里坐了下来，静静地看一本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她们喊着侯先生看书哪？侯以龙回答说这是香港出版的珍藏本。为了让自己安静地看书，他就扔下了一些钢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