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人间恶魔（1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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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克摇了摇头。这种爱好与侯以龙其人可是丝毫都不相称呀。一个刽子手，却有心思睁大眼睛去看古典名著，真是难以想象，太可怕了。但这一信息使钟离克萌生了一个大胆而又离奇的想法，必要时，可以扮演书卖贩子进入马克西姆别墅。他又想，也许可能，但他不见得就看那种书，大概是对他有所帮助的书籍吧？侯以龙一定遇到了难处，他不信赖任何人，他甚至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他很孤独，也很伤感，力求从书中寻求某种解脱或解决问题的办法吧？想到这，他说，“还得继续观察。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打电话到酒店来找我。要是我不在，就给爱丽亚留个口信。明白吗？实在不行再打手机。”
　　“明白了，钟离克先生。”说完米兰兰离不卑不亢，神态自若，昂首阔步地离去，经过圆型转门时，还给了为她推门的侍者几个零钱。她做了一回她所向往的那种有身份的人才经常有的潇洒举动，别忘了给侍者小费。那样体现你的高贵。
　　米兰兰刚走上河边的小路，他就看到蓝云梦乘坐的小船靠岸了。“是她。”米兰兰心里一亮。她想返身走回酒店，但转眼又看到蓝云梦已经走向酒店的大门了。
　　她也在寻找林教授，应该说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米兰兰想。于是，她欢快地走了，一手插在口袋里摸美元。沾沾自喜地玩味着，拿在手中在路灯下照了照，揉了又揉，断定不是假钞，才放心地装入口袋。当把侦探很容易，得来的奖赏而且不用与别人分。天哪，这美丽的菩提岛，看来今年夏天格外迷人。
　　蓝云梦走进酒店大厅时，钟离克站在棕搁树盆景后面。他躲进了墙壁的一个拐角处，避开了她人的视线。蓝云梦好像在向侍者打听他钟离克在哪儿。侍者四处张望一下，摆了摆手说，“刚才他还在哩。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哦，没关系，你若见到他，就说我找他。”说完，蓝云梦向服务台取回她房间的钥匙，乘电梯上楼去了。
　　钟离克在墙角里躲藏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吧台，他要了一杯红葡萄酒，慢慢饮着，他估计蓝云梦走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才一口喝掉葡萄酒付了账离开了吧台。他从棕榈树后面绕过来，来到大厅里。侍者一见到他，就连忙朝他招手并对钟离克说，“钟离克先生，刚才有人找你呢？”
　　“是蓝云梦小姐。”
　　“是的是的。”
　　“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了。”
　　“她回房间了，先生。她说她在等你。”
　　“好的，麻烦你帮我接通她房间的电话？”钟离克走进了电话间。没过多久，电话铃响了。“喂？我是钟离克。小姐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呀。”
　　“你一直在找我？我也是呀。”
　　“你在干什么？”钟离克的口气有点儿不友好。
　　“哦，我，我就凭你这种态度对待我，我也不能告诉你。”
　　蓝云梦刚刚脱光了衣服，正想冲个凉。她赤裸身子走到电话机旁，心里不禁感到好笑，心想，要是可视电话机那可就糟了，对方一定什么都看到了。不过，要是酒店真安装了可视电话，那么夜间要有多少人给宾馆酒店打电话呀。人类总是怀有永不磨灭的好奇心。或者说人类永不止境的欲望给人类自身制造了太多的欢乐与灾难吧。
　　“喂，我在菩提岛看夜色了。亲爱的，要是国内给我的汇款单到了，我就要去买一件非常漂亮的衣服。我在一家商店里发现一件很特别的款式，我留恋了很久了。”
　　“不要说谎，我知道你没有说谎的本事。”钟离克说完又后悔了，他痛苦地想。侯以龙那里有别墅和可观的奇珍异宝，但没有时装。他留给她的机会被错过了，她只字不提去找过侯以龙。钟离克心里的猜疑加重了，但同时又感到失望和伤心。她怎么会这样，不跟我说实话呢？“喂，你什么时候能下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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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冲完凉吧。你真怪，我到处找你，你不在，不想找你了你却出现了。干嘛那么神秘。”
　　“好吧，既然你说我神秘，那我上去了？”
　　“别，别。求你了，我真的在冲凉。请你耐心地等一会儿好吗？”
　　“好吧。只要你不说谎就成。”钟离克觉得蓝云梦的笑声是真实的，转念一想，她刚说过谎话，怎么又能毫无心理负担地笑了呢。她可真行，很有克制自己的毅力。
　　“我是守信用的。我会准时的。别人都知道我从不说谎的。好好，我在楼下大厅里等你，我爱你。”钟离克的声音有点儿沙哑地说。
　　“哦，我知道，那你就拿出行动来。不跟你说了，我去冲凉，也许很快的，待会儿见。”
　　蓝云梦挂了电话。她跑到水笼头下，打开热水开关，然后又打开凉水开关，匆忙兑好适当的水温，用塑料套包好头发，这才冲在淋浴下，觉得自己仿佛洗去在侯以龙家里吸附在她肌肤上的腐烂气味儿。现在，她感到像刚睡醒后一样慵懒、轻松，毛巾的摩擦又使她恢复了精神，对悄悄来临的夜晚充满了真诚的期待，连想问问钟离克真实身份的想法也不再如同负重一样使她感到压抑了。在氤氲的水雾中，蓝云梦的脑海中产生了另一番情景，她开始只以为他是同她调调情而已，因为他见多识广，收入丰厚，人又帅气，失去新婚妻子好几年了，对漂亮女孩子想入非非也算正常。这时候，他叫什么名字都没问题。男女之间在夏日的夜晚调情时，谁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但后来她认真了，我与他不同，我们不是调情，而是爱情。钟离克肯定会寻找机会说出真相来。蓝云梦想在一小时后给他这样的机会。也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钟离克早就等候在大厅一角的酒吧台边上，他要了一杯饮料，然后又要了一杯红葡萄酒，悠闲地品味着。他不时焦急地观望着刚从好几条船上下来的客人。这些客人们都穿着考究。气派非凡，是某个银行巨头政府官员举办商务洽谈会吧？还有花篮被抬了进来，还有塑料箱装着的鲜艳兰花，保鲜盒装着的血红的玫瑰。男男女女风度翩翩，趾高气扬，目不斜视涌入电梯口。
　　“先生，你有心事吗？”酒吧里的侍者问道。
　　“怎么，我妨碍你了吗？”
　　“不不，我是看见先生你很寂寞？”
　　“岂止是寂寞，我还孤独呢？”说着掏出一张钞票扔在了吧台上就离开了。
　　钟离克离开了吧台，走到大厅里，他在棕搁树下一个长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的身旁飘拂各种花卉的气息，客人们的颈项上、手腕上戴着价值昂贵的金银饰物，熠熠闪光。哦，罗素虹就是为了推销茅台酒而失踪的。他很懊丧当初没跟着她一起下来，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想到这，他狠狠地朝自己的大腿捶了一拳。
　　电梯的门开了，蓝云梦随着几个男女走了出来。她那苗条的身材和黑色的长发，那身材再配着那件真丝连衣裙，显得比身穿昂贵服饰的缀满珠光宝气的外国女士们更为出色。她没有再化妆，披散着瀑布似的长发，两臂修长，肤色白嫩，浑然纯朴，香气扑鼻，让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蠢蠢欲动。大厅的灯光映照的她更加光彩夺目，犹如梦中的池水里亭亭玉立的荷花仙女。钟离克咽了一下口水，咬了一下嘴唇。这么美的一个人儿，为什么要说谎话呢？他十分苦恼地自言自语。
　　“等急了吧？”蓝云梦侧着脸，身子前倾，深情地说。
　　“不，不是。”钟离克早就站起来迎接着，然后挽起她的手臂，她一阵惊悸，随即扑到他的怀里，他瞅着她，她却热泪盈眶，激动的说不出话。
　　“你怎么样了？”钟离克困惑地说。
　　“成哥，我该怎么报答你呀？”
　　“嫁给我就是最好的报答！”
　　“你真的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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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了，就在你海演滨上我就认定了。”说着把她抱紧了，两个人静静地吻在了一起，良久，他们才脸红地走出了酒店。一条预订的小船早就等候在酒店码头的泊位木桩下。他们上了船，船工用长篙一撑，把船送进了河道，并挥手送行。钟离克摇着长桨，把船划进了菩提河中央，汇入了游船群中。船头前、船身旁，无数盏彩灯在摇曳晃动，从不远处的一条小船上，还传来了轻松愉快的音乐声。这温柔亲切的乐曲声飘荡在诗意融融的夜空。
　　“真美呀。”蓝云梦兴奋说，然后把身子往椅垫上靠了靠，“你会像真正的船工一样划桨？真没想到你……”
　　“我这个人比较聪明。”
　　“你就吹吧？要是你能唱支歌曲的话？这夜色就更美了。”
　　蓝云梦深情地望着钟离克。如果他是一名歌手，那他现在就要歌唱了。但钟离克没有开口。他凝视着前方，依旧用均匀的动作稳稳地摇着桨。“这不是做梦吧？”蓝云梦说。
　　“像梦不是梦。人不能总是生活在梦中。”
　　“许多事就像梦一样令人难以置信？”她一语双关地说道。
　　“对，难以置信？”
　　他俩默默望着夜色中的海滨、游船、星光、月色、远处悬崖的幢幢黑影，钟离克一声不吭地摇着船，有时用力有时干脆就停下来，那么多的游船，就像飘浮在微波荡漾的色彩斑斓的水面上的一座座爱情之岛。情人们沉默了，醉入了人间仙境一般。在前方，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夜色中浮现了出来。
　　“那是什么呀？”蓝云梦有点儿恐慌地问。
　　“是悬崖的黑影，我们已经调转了船头向它驶去。我想在那儿让你看看岛上更美丽的地方。”
　　小船驶入一条窄窄河道。钟离克先跳上岸，接着把蓝云梦抱下船，又抱着她旋转起来。河岸上，传送着蓝云梦银铃一般的笑声。在幽静的夜色中传得很远很远。
　　钟离克挽着蓝云梦的手登上了山坡。前方的山坡上有一座玄云寺，地处幽胜，俯瞰人间四季风光。不管是游览，还是朝圣，皆有超凡脱俗之胸襟令人感叹。
　　钟离克和蓝云梦走了过来，在门口钟离克买了门票。卖票的僧人一看是人民币脸上露出了艳羡的笑容。钟离克想，佛门圣地也不是四大皆空，僧人也知道人民币的坚挺。游人不多，但也有三三两两的上香的虔诚的信徒。
　　佛像前的厅堂上点着一盏长明灯，下方是红红的蜡烛，其余地方就显得很黑暗，只有从玻璃窗户照进来的月光。这月光照在石板地上，照在古旧的雕花长椅和护拦上以及四海信徒施奉的彩绸上，映出了佛像的庄严与肃穆。
　　钟离克和蓝云梦一直走到了第一排长椅前。他们坐了下来，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肩头。沉默地坐了好长时间，望着长明灯和笼罩在金光中的释迦牟尼佛像。佛教追求善，也是一种诱人的信仰，有所信奉皆有所约束。因为你，我们结了善缘呀。
　　钟离克突然起身，擦燃一根火柴，点燃了两支长烛。然后又点了两柱香，交给蓝云梦一柱后，二人把燃起的香火举过头顶，拜了三拜。默念了片刻，许愿或是怀念。跳动的烛光映照在蓝云梦的脸上。钟离克返身与她坐下时，看见她满脸苍白，神情疑惑。
　　“哦，我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这里。”他轻声说。但这出其不意的话音，在这静寂无声的夜里，就像一阵响雷一般，把蓝云梦吓了一跳。她伸手寻找他的手。他接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又继续说了下去。“五年前的今天，罗素虹死了……”
　　蓝云梦听了他的话浑身打了个冷战。她想抽出手跑开，她害怕得想叫喊。但他仍紧紧握住她的手，而她也根本没有力量摆脱他。
　　“这，这……”
　　“罗素虹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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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蓝云梦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五年前，你们来菩提岛新婚旅行。她乘了一条小船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人们从彼彼姐妹岛上发现了她的尸体。她被人杀害了。”
　　“你呢一直在寻找杀人凶手，遇见了我，还慷慨地帮助我，对不对？”
　　钟离克闭上了双眼，把头靠在椅背上，“是的，她生前我们也来到了这里，坐在我们现在坐着的地方，也是同一张椅子、同一个位置上。那天，也是一个温暖的夏夜，宁静得如同出生在天堂上，我们相互握着手，拥抱着，就同我俩现在一样。我们感觉那么幸福那么陶醉，当时，我唱起了歌。”
　　“唱的什么歌？”蓝云梦问道。
　　“《小河淌水清悠悠》，一阵轻风吹上坡，吹上坡，妹呀妹呀妹呀，你可听见阿哥叫阿妹……那是对我所获得的幸福的赞美。今天，我也想唱歌，再次祈求这一幸运的降临。”
　　“什么幸运？”
　　“彼此信任就是幸运。能够享受幸运的是爱……”
　　“难道你怀疑我对你的爱吗？”
　　“怎么说呢？”
　　钟离克没有说话，他突然站了起来，穿过一排排椅子跑开。蓝云梦看到这种情景就像僵住了一样坐在佛像面前，心惊胆战地合拢双手。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喃喃地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请你相信我。忽然，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一种笛声，像是从四周的墙里，从佛像后面，从寺院的房顶，又像是从夜空中，传来了一阵悠悠扬扬，如泣如诉一般的声音，这声音由弱变强，渐渐变化成乐曲，是那样深沉，像是在祈祷。噢，这是一种古老的箫声，带着颤动的音色和深沉的音质。但这声音是如此美妙动听，像是大海的浪涛声顷刻宁静下来一般，使蓝云梦沉醉了。
　　箫声吹奏的是《春江花月夜》“……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此处相望不相闻，愿随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忽然间，在这演奏声中，渐渐由轻变沉，悲戚有力，缠绵夜空。这是凄凉、纯正的民族之音，音色清澈得如同发自古老的钟磬。余音袅袅，动人心脾。
　　蓝云梦缓缓低下头，把脸埋在手里。闭上眼睛。原谅我吧，她喃喃低语道，原谅我吧。
　　当琴声悠扬地远去，周围又恢复寂静时，蓝云梦感到浑身冰凉，身上似乎已没有了热量，像是置身在黑暗深渊的孤独之中。直到钟离克重新回到她身旁坐下，握住了她的手时，她才明白自己确实身处现实之中。“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吹奏？她终于向他发问了。
　　钟离克瞪大眼睛望着她。“我叫邢克生，但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许多人只知道我是钟离克。一次填表，填写员听错了，我的上司说这样也好，我原打算给你一个代号，看来不用费心思了。也只好将错就错了。主要是便于工作。
　　“将错就错……”蓝云梦睁大双眼，注视着钟离克，“这事儿怎么让我碰上了？”
　　钟离克。每年这时候都来菩提岛，怀念他的妻子罗素虹。钟离克用手抚了抚脸庞，像是想拂去这些天来一直浮现在他眼前的情景。
　　“今天，我是第一次与另外一个女人坐在这里。但我知道，从此刻起，罗素虹的身影会开始淡化，而一个崭新的形象已开始完全占据我。所以，我约你来到这里，因为我的生命中爱情曾经在这里结束，而现在又将重新开始。为人所知的钟离克，一个五年来深感痛苦与孤独的人。不想当着你的面揭开一页往事。但现在就不同了，从现在起，每个夜晚都将成为走向未来的第一步。请你想信我好吗。”钟离克抓住蓝云梦的手，抬起来按在他的胸前，“你愿意嫁给我吗？除了我爱你之外，我无法对你说更多所谓发誓的话了。我想，我们的未来将会充满幸福。”
　　“爱就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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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信任才相爱，对吗？”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完全彻底地信任你。”
　　“可我必须向你承认，直到此刻，我却一直在怀疑你，我，我太卑鄙了。我早就知道，你不叫钟离克。但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不仅爱我，而且还竭尽全力帮助我寻找林教授。”
　　“这是我的职责。哎，你听是谁说的？”
　　“爱丽亚副经理。”
　　“可他亚根儿没对我提起这件事。”
　　“是的。这真像一个梦。”
　　“告诉我？你下午去哪儿啦？”钟离克突然直截了当地问。蓝云梦也并不吃惊，只是笑了笑，握紧了他的手。
　　“去找侯以龙。”她的诚实、坦率，反倒使钟离克无话可说。她点点头，重新把脑袋靠在他胸前，“我向他询问林教授的事儿，他很可能就是主谋。”
　　“谢谢，你终于明白了。”
　　“哦，我们看法相同，因为我也不曾信任你。是我不好，你，你真想和我结婚吗？”
　　“非常想，不过，你为什么要去找侯以龙？”
　　“我在林教授的废纸篓里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有他的名字。”
　　“哦，是你拿走了信封呀。”
　　“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我的天哪。如果我们当时就相互说出真相，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你感觉侯以龙这个人怎么样？他对你都说了什么？”
　　“挺有修养的。看起来比你要好。”她转过脸来望着他，“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个男人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该怎么回答。我的想象是那么的美好。但现在，这个男人却打听这个人怎么样？他是他，你是你吗。你是我的……”
　　“快说，我是你的什么？”
　　“今生今世。”
　　“对，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钟离克笑了，他弯下腰吻了她。这是一个长长地吻，其中包含了对共同生活的承诺和畅想。
　　“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回菩提岛去了。”他们在无言的幸福中沉浸很久之后，他才说。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坐在佛像前。在跳跃的烛光中，佛像也像是在飘动。幻想与现实拉大了距离，因为爱着，因为异国他乡的奇遇吗？也许，也许是心灵与心灵的撞击吧。
　　两个人开始往山下走，半山坡上，蓝云梦一声惊叫扎进钟离克的怀抱？
　　“怎么了？云梦？”
　　“你看那儿真吓人？”
　　“哦，奇形怪状，无言而能言，石也。沉着而有灵气，永埋土中而成大地之骨干，石也。雨打风吹耐寒，坚固不移者，石也。质坚、而能完成大厦高楼之基础者，石也。默默伫立山中、庭园，增加生活情趣，并能抚慰人心者，石也。好好，把石头刻画的淋漓尽致。”
　　“你信佛吗？”
　　“这是永平寺的熊泽禅师的《石德五训》，给人以启示？深秋，听到石头低语的声音，即指这种禅趣。有一明惠上人，虽非禅者，但未能拜访释迦在印度的遗迹，而感到悲叹，乃从海边拾来两个石头，放在身边，时时朝奉，并且说，想到洗过遗迹的水和这里的水是相通的，因而对于这石头，就倍感亲切了。这句话令人想到他把自己比做石头。”
　　“是指石头的精神吧？”
　　“对，也指象征纯真的人性。一草一木如来之智慧，万物皆有德相。”
　　“我觉得基督教徒如水的《水五则》更能体现做人与处世的境界。”
　　“不妨说来听听？”
　　“其一自己活动，并能推动别人的，是水。其二经常探求自己方向的，是水。其三遇到障碍物时，能发挥百倍力量的，是水。其四以自己的清洁，洗净他人的污浊，有容清纳浊的宽大度量的，是水。其五汪洋大海，能蒸发为云，变成雨、雪、或化雨为雾，又或凝结成一面晶莹明镜的冰等，不改其变化如何，仍不失其本性的，也是水。
　　“哦，明白了。古语说，仁厚的人爱山；智慧的人爱水。山多喻比人的威严；而水象征着人的智慧。”
　　“是的，人应该更多的时候走近自然，去体验、去投入地看一看？学会像水一样不屈不挠！”
　　“那样就有新的发现？”
　　“是啊，感觉不同人的心境就不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