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深处（十七）

天已经亮了，四周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断响起。远处枯草连天，路两边的光秃秃的树木像在田野里站岗的哨兵，但那种神态看起来是疲乏极了，有的还硬生生地挺着，有的已经扭扭曲曲疲乏的就要倒下来。丝丝的寒风一阵一阵地袭来，不仅吹刮的树木摇摇晃晃，也让齐卜仁弟兄俩哆哆嗦嗦。

他们从李庆家走出来，很快就到了寂静无人的田野里的乡间小路上。大年初一的早上，还有谁会在这慢山野岭之中行走呢？坎坷不平的路在脚下岖曲拌拌的，再加上一夜的霜冻结成的冰牢牢的凝固着，让齐卜仁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他们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商量着以后的事儿。

齐卜义用两手捂着嘴在手上吐了两口热气说：“大哥，咱大姐已经不在了，以后可不怕他对大姐不好了，到三天的时候，咱就多去一些人，给李庆来个措手不及，让他没法招待，然后就能找他的麻烦了。你看行不行？”

齐卜仁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走着。走了一会儿才说：“李庆也是很难过的呀，不出四年，这就是第三种事儿啊，像这样接二连三地办这些事，谁会不伤心呢？现在大年里，他肯定不准备那么多东西，咱们去的人多了，可能街人也会笑话的。”

“没事儿的，大哥，李庆的三叔和小叔都表了态的，他们也是说让咱们趁这事儿摆治摆治李庆的。他的叔叔们不说啥，他的那些街坊邻居还能说啥？李庆平时也不在家，估计也没有很相好的人。”齐卜义仔细地分析着李庆的环境。试图说服大哥和他的意见一致起来。

“走吧，到家和你三姐商量商量再说吧。”齐卜人想起李庆过去的高傲，他的心里也就动了气，但具体怎样办，还是他小妹妹最终说了算。

早饭后，齐卜义和二姐三姐通了电话后，就过去大哥的院子里，他的母亲和大哥一起过，在那儿商量也能听听老娘的意见。

在大哥的家里，齐卜仁、齐卜义和李庆的大舅母以及李庆的姥姥四人商量着对李庆的报复手段。李庆的大舅母李庆的三舅都对如洁恨之入骨，因为就是她，才使得李庆退回了他们为李庆介绍的对象，让李庆的大舅母得罪了自己的姐姐，也让齐卜义得罪了自己比较要好的同学。当然他们也恨李庆，嫌李庆没有注意，经不起如洁对他的好。其实无论是她的外甥女儿，还是齐卜义的同学，如果嫁给了李庆，也都会对他好的，哪有无缘无故妻子不爱丈夫的？李庆的大舅对妻子的话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关于这一点，李庆的姥姥就很看不起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他们基本上商量好了，到李庆家主要针对如洁，要让如洁丢丢人，让她以后走在大街上抬不起头，让他的两个儿子长大了找媳妇儿都难。至于李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就看他的表现了，希望他能能好好配合，如果他不配合，就连他一锅煮。

齐卜仁的两个妹妹一前一后的来了。齐卜义先向两个姐姐汇报了大姐的死讯，然后就对她们说了他们已经商量好的办法，想再听听她们的意见。

卜义的二姐齐卜云说：“我说呀，你们也别想这法儿那法儿的，李庆那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就让他安安生生地把他妈葬了吧。”齐卜云的丈夫是去年冬天不小心从房上摔下来，经抢救无效才刚刚离开人世的。所以她还很能理解李庆的痛苦，一向不愿意多说话的她今天就多说了两句。当然她也知道在姊妹中间，即使她说了话也等于没说。

齐卜花以及其忍耐地心情听完了二姐的话。一提起李庆，她就联想到了北京之行。那时，她多么想在北京逗留一会儿呀！可是，就是因为这个李庆一次一次地破坏她的好心情，最终她都没有在北京留下一张照片，只让她在来来回回的两路上受了那么多累和痛苦。现在不正是摆治他的时候吗？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呢？因此她紧接着就否定了二姐的说法，她一脸阴云地说：“二姐，你说的不对，对于李庆对大姐的不孝，我们不能一声儿不吭，这样的话，我们姊妹就对不起死去的大姐了。”

李庆的姥姥本来耳朵背一些，对他们说的话也听得不太清楚，但是就她看到的他们的表情，和她听到的一些断断续续的词句，她已经知道他们要对李庆找麻烦，这是不想让她的大女儿安心地走啊！于是她就用手里住着的拐棍儿在地上嗵嗵地捣了两下，示意她有话要说。等几个儿女都把眼光转过来时，她就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你娘我是一个不幸的老婆儿，十五年前就没有了二儿子，媳妇儿和孙女儿一起离开了我；三年前大女婿撒手西归，去年二女婿又找大女婿去了，现在又是你们的大姐，让我这白头人去哭那黑头人，你们这些不孝子孙还不让她好好上路，你们是要活活地气死我呀，啊！你们不能这么干，昂！”她说的是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她想起她的大女儿就感到心疼得厉害。

齐卜义和齐卜云赶快去扶起他们的老娘，一齐说：“妈，你别难受了，我们听你的就是了，你回屋休息去吧。”老太太这才停止了哭泣，凄凄溜溜地还在啜泣着。

话不需要多说了，咱们就按大哥和卜义商量好的办，三天是多叫一些人，让咱们老齐家每户儿都去人，让李庆两口子招架不住，那时候我们就有话说了。这时候齐卜仁又说话了：“都知道那时三天儿，不需要那么多人，谁知他们都去不去呢？”

“大哥，你去把四叔叫来，我们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了，这事儿就好办了。他儿子是大队支书，有他的支持，还有谁会不去呢？”齐卜花想到了一个绝招，看来她是非要把李庆置之于死地了，真是女人之心歹如毒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