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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深处(九)

作品名称:生活深处      作者:再来一壶      发布时间:2010-04-07 20:19:55      字数:4280

李庆和如洁回到家后,把两个孩子交待给奶奶照应。两口子就开始一心扑到那干旱的秋季绝收,李庆却对它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了。李庆和如洁干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在土地上发泄着几年来心里的苦闷。李庆想借助土地宽厚的赠与来填实家里现在的空虚。现在的人,尤其在农村像李庆一家因为粮食而恐慌的实在是罕见的。但李庆就是因为这个而确确实实地赶到了恐慌,一家六口人在家吃饭,粮仓里空空的没一粒粮食,除了两个不懂事孩子,谁会不感到空虚呢?所以尽管土地在秋季无情地拒绝了李庆的要求,李庆和如洁还是在那光秃秃的土地上苦苦挣扎,发着灰白色的光亮而且坚硬的土地裂开的乱七八糟的缝隙,就像土地张开了全身的大口,对着李庆的辛勤劳动发着痴痴的嘲笑!李庆和如洁就在那土地的充满嘲笑的脸上深深地耕耘着,把那满是裂缝充满嘲笑的脸扣在了细土的下面。他们忍受着闷热的天气和心中的愤懑,李庆开着那辆破旧的拖拉机突突突、突突突来来回回的把那嘲笑的脸碾得粉碎。辛勤的耕耘了,就能种下希望,种下希望就可以盼望收获了。

李庆的奶奶在家里带着两个顽皮的孩子,还要伺候有病卧床的媳妇儿,这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份简单的活儿,但一家几口人,李庆只能这样安排了。小兄弟俩经常在一块儿玩儿,也玩儿得很叫人省心,但是他们玩着玩着就玩恼了。那次玉儿和生儿在一块儿玩着审判的游戏,小玉儿把犯了错的小生儿用一根细绳儿牢牢地绑在了家里方桌的腿上,捆了一会儿,小生儿让哥哥为他解开,那小玉儿偏偏不解。这时候的小生儿急了,就大声地叫着老奶奶,向老奶奶求助。李庆的奶奶听到生儿的叫声,恐怕是孩子有什么意外,就点着小脚慌慌张张地一溜小跑过去,才看到那小生儿被五花大绑在方桌腿上。便弯下腰一边解开那捆绑生儿的细绳,一边批评玉儿说你怎么能困住你弟弟呢,还捆的这么牢,你看你看,连老奶奶都解不开。玉儿听老奶奶说解不开,就一溜烟地跑到大街上藏起来,不让老奶奶找到他。老奶奶这边急得不行,可她越是急就越解不开,于是她就骂了起来,说你这鳖羔儿,净给老奶奶找麻烦。当她仰头找玉儿的时候,那小玉儿早已不知去向,在她的身边那里还有玉儿的身影?生儿看到老奶奶也解不开,就抱怨起老奶奶了,说老奶奶真笨,连一根细绳儿都解不开。这时候已经坐在床上不会走路的的李庆的妈就想起了自己的病。自己是一个病人,连孙子在外间有难,自己在里间就帮不了他,自己活着还有啥意义呢?她只能说,你哥那个兔孙,等他回来了,奶奶非打他不行,好生儿别急别哭,一会儿你哥就回来了,等他回来,让他为你解开。然后她就叫娘,把尿盆给我端来吧,我要用。于是李庆的奶奶就把尿盆给自己的媳妇儿端去,然后再端出来。

李庆的奶奶常常想,我这老太婆呀,也不知前世欠了谁,让这命这么惩罚我。眼前这媳妇儿每天都看着我横竖不顺眼,我总是这儿不对那儿不对地吵我,不把我当人看,现在可好,我倒伺候开这个冤家来了。我要这个过继的儿子究竟有啥用呢?到头儿来我送走那个,伺候这个,这不是要我这个老太婆的命吗?真要了我这个老太婆的命,能换回儿子和儿子媳妇儿的健康,那也就值了,可这老天偏偏要他们一个死,一个半死。让我夹在其中真是活不如死呀。实指望自己老来有儿子送终,到头儿来盼着盼着盼来一场空。想着想着,就想到儿子死了,还有孙子,并且还有两个乖重孙,心里又安慰了许多。这时候她立即想起她的玉儿了,好大会儿玉儿不在身边了,这孩子哪去了呢?她就又点起小脚一拧一拧地到街上去找。走到街门口,她就大声地喊玉儿、玉儿,喊了两声,她又想起了过去自己就是站在这儿喊李庆的。每当她觉得李庆该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或者已经为他这个宝贝孙子做好了疙瘩汤等他来吃的时候,她就站在这儿大声地喊李庆、李庆。每当她这样喊李庆的时候,她的那个宝贝孙子总会从老远处跑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叫着奶奶。然后就跟在奶奶的屁股后到家里吃奶奶做好的疙瘩汤。奶奶做的疙瘩汤总是很好吃的,李庆基本上就是吃着奶奶做的疙瘩汤渐渐长大的,这也是李庆对这个奶奶感情深厚的原因。这时候的玉儿也听到了老奶奶的叫声,但他就是不出来,就在他老奶奶急得叫他鳖羔儿时,他才嬉皮笑脸地跑到老奶奶的跟前,拉着老奶奶的手,和老奶奶一起回到家,然后再为弟弟解开那个捆绑他的细绳儿。然后生儿再去捆绑他的哥哥,这时候老奶奶就又急了,说啥都不让生儿再绑了。

这时候的李庆和如洁正在地里忙着耕地。李庆以前经常和父亲一起在地里帮着耕地,因此他大体上知道该怎样做,但是他还不知道一些细节,因此每每犁好一块儿地,总是很不平,高高低低的。这时平地的任务就留给了如洁,因此李庆觉得很累,如洁觉得更累,他们在这劳动的中间总要休息一会儿。李庆心里想着这样一个问题,为啥父亲开着拖拉机犁地总是把地犁得平平展展,而自己却总是那样细心,犁出来的地还是那样坑坑洼洼,看起来和父亲做的是一样的呀?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洁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虽然没有了公公,李庆也能开着拖拉机在地里走来走去的犁地,这她都已经省去了许多的麻烦,她不用去求爷告奶奶的找别人。对于李庆犁出来的地很不平,她一点也不怪罪,她甚至感到欣慰。她很幸运自己嫁了个大学生,大学生就是大学生,什么事不学就会,比如开拖拉机,她的李庆没有开过,不是坐在上面就能犁地吗?犁的不平算啥,自己再稍一加工就行了。因此在这休息的时候,如洁是觉得很累,但是她也很兴奋。她笑着对李庆说:“李庆,累吗?”

“不累,和你在一块儿干活儿,就从来不会累。”李庆很无奈又很调皮地说。

“那你以后就别去上班了,咱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夫唱妇随,辛勤劳动一天后夫妻双双把家还。好吗?”如洁像一个诗人一样在微笑着吟咏一首优美的诗。

“那你就怕我白天让你跟我干,晚上让你陪我干?”李庆也坏坏地笑着对如洁说。

“李庆,你真的很坏。”如洁的脸红了一下,然后欠了欠屁股,往李庆的身边挪了挪,就势靠在了李庆的身上。现在的如洁感到心里很放松,也很幸福,白天和晚上都能和厮守在一块儿。不像平常,李庆上班是上班忙,不上班就是陪着公公看病忙,夫妻俩总是几天都见不着面,害得自己常常是不操着心操那心,总也不能平静下来。就像现在多好,吃的好坏、穿的好坏她都不在乎,只要她的李庆能一直陪着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李庆低下头看着如洁红扑扑的脸庞,心里也顿时涌上一股爱意,他拍了拍如洁的脸说:“起来吧,乖乖,我们还得继续干我们的活儿呢。”如洁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到一边,让李庆又嗵嗵嗵地发动着拖拉机,继续犁他的三分二亩地。

李庆的身上荡满了灰土,墨黑的头发现在灰土绿的,脸上就像盖了一层面膜,他像一个灰堆似地坐在拖拉机上在地里来来回回,把坚硬的土地生生地翻了一遍。他就象在驾驶着飘荡在风口浪尖上的一艘小船,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搜索着、前进着,那严肃的神态叫人看了就不禁望而生畏。就是这般形象,在如洁的眼里他是那样的勇敢,他是那样的美好,他是那样的叫如洁在内心里感到欣慰不已。如洁抬头看看天空,毒辣辣的太阳已漫过头顶向西偏了,她就向李庆招招手,等李庆走到她身边,她对李庆说:“晌午已过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吃饭了?”李庆坐在拖拉机上仰起头看着可恶的太阳说:“走吧,我以感觉到饥饿了。”

他俩刚回到家,两个孩子就围上来了,生儿靠在他妈的身边,玉儿就靠着他爸的腿,开始了无休止的争论。生儿仰起脸看着坐在那喘气的妈妈说:“妈妈,我哥把我捆的可牢,老奶奶都解不开。”他是希望妈妈把哥哥狠狠地吵一顿,给他报仇。

玉儿就说:“我们在玩呢,是他让我捆的。他还捆我了。”他最怕妈妈急,妈妈急了常常打他,并且打得很重。虽然现在他靠着爸爸的腿,但爸爸又常常保护不了他。

“没有,就是没有。”生儿看着妈妈的脸色。如果妈妈急了,他也就不吭声了,如果妈妈不急,他就会再说一些话,刺激一下妈妈,直到妈妈急了,把哥哥打一顿他才罢休。现在妈妈还没有急,他总是根据妈妈的脸色,判断的很准。

“有,就是有。”玉儿趴在爸爸的腿上,一只腿还在下面一踢一踢地晃悠。

这时候李庆的奶奶就走过来,把两个乖重孙子拉到一边儿说:“别闹了,让你爸妈吃饭吧,看把他们累成了个啥。”

也就在这时候两个孩子才会跟老奶奶去旁边玩,让李庆和如洁清清静静地吃顿饭。

为了尽早把地耕完,他们中午不敢休息。放下饭碗,再用瓶子装一些凉水以备一个下午干咳饮用,就风风火火地又开着拖拉机拖拖拖拖地往地里赶。四亩多地分布在五处并不多,但在李庆这个不成熟的拖拉机手的眼里却是那么大的几片,他心里感到发憷,但他只能一块儿又一块儿地去耕,去种,他不断地在如洁的鼓励声中继续耕种,一点儿一点儿地消耗着体力,一点儿一点儿地克服着困难,一点儿一点儿地把剩下的土地耕种完。

晚饭后,李庆浑身象散了架似地拖着疲惫的两腿走向卧室,走向睡觉的地方。他的身体刚一沾床,就混混沌沌地走向云雾之中。他躺在一个凉席上,正在翻身的时候,他的父亲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扶摸着他的小腿肚子说“好,好,还是很壮实的小伙子。”李庆慢慢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发现是自己的父亲,就惊奇地叫了一声:“爸,爸”。他在这声惊奇的叫声中,才真正地睁开两眼,看到眼前是漆黑一片。他意识到他这是做梦了,他在梦里见到自己的父亲了。从父亲的话里,他感觉到父亲在冥冥之中关心着他,还为他操着他那不眠的心。他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湿漉漉的,然而他又渐渐地闭上他那湿漉漉地眼,混混沌沌地进入到他的云雾之中。

天不会因为李庆的劳累就不亮,地也不会因为李庆的苦难就自己长出庄稼。太阳依旧带着兴奋的喜悦忽闪忽闪地从东方跳跃出来,把院子里、房顶上都照得白白亮亮的,似乎在提醒农民们又该去趴在地球上噬啃了。李庆在家里就是典型的农民,他必须借助于地球的力量来抚养自己的一家人,他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他必须尽快把地耕种完,母亲的病还在后面催着呢。

耕啊,耕。种啊,种。李庆觉得自己的力气就要在地球上衰竭了,但是只要他能爬起来,他就必须爬起来,只要他能站起来,他就必须站起来,这个家庭需要他!

这天李庆和如洁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迈着惯了铅似地双腿从地里回来,如洁因为操心孩子就走在前面,李庆在后面挪着沉重的步子跟着。当她走到家门口时,听到家里一片嘈杂声,在高一声地一声的争论着。他便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家里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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