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致命的欲望 6—8
作品名称:致命的欲望 作者:石佛 发布时间:2014-10-15 11:49:32 字数:3875
第六节、感觉幸福
他自己的日常生活过分单调,或者说是他自己安排这样的。他早早起床,勤奋工作,坚持锻炼,举重、跑步,直到他认为自己的身体难以承受,后来身上竟隆起了一块肌肉疙瘩,随后他就不停地工作,一直撑到晚上很晚开车回家时才在公寓附近的快餐店吃晚饭。接着就孤零零地回家,他想睡觉,但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达到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于是他就在公寓里走来走去,或者依靠窗口向外眺望,考虑他束手无策的一大堆事情。如果他生活中没有那次不幸婚姻会怎样?他的日记本已经记满了一本。他必须再买一本新的来。他这个习惯跟刘建安一样,他把每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记录下来。
这也有好的方面。章秀尊尽力把客户介绍给他做,她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且都是很不错、报酬颇丰的生意。她有许多以前是检察院的朋友,现在他们合伙开保安公司,他们给了他一个位置,当然是以股权的形式。他统统拒绝了。也告诉章秀尊他对此很感激,但他习惯了自由的独来独往他不是那种合群的人。他不喜欢吃那种讲究的午餐。毫无疑问,成功所包含的传统成分对他的健康有害。他喜欢一个人思考问题。
梅英培经常与女儿小芳见面,每次见面他们的关系都更加融洽。大约在一切都平息下来之后,他才离开她,因为他已确信她不会由于杨朴良和他的同伙而出事。杨朴良自杀后,他的担心慢慢消失了,虽然他常常告诉她要保持警惕。开学之前她要来看他。或许他该给黄玉勤和女儿寄上一张明信片,告诉他们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做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工作。也许他不该这么做。但是,他的为人处事尽力做到问心无愧。人之所以为人,然而,人的本质不能丢。爱家人、爱自己、爱朋友,才能热爱我们的国家。
生活是美好的,他不断地告诫自己。生意不错,他的身体也很好,他的女儿又回到了他的生活中。他并不低人一等,他为梁城做出了贡献。都是自己的努力和运气。这不禁使他想起他为什么还这么不开心,其实,他知道,但对此他绝对是束手无策。这难道不是出乎意料的结局吗?他的生活故事。他知道这很伤感,但就是改变不了。
梅英培皱起眉头,看着住宅。他在想,是不是那个冤家还在注意他,并叫了帮手来教训一下这个好奇的私家侦探。梅英培希望是这种情况。他把撬棍放在身边的车座上。其实这也许很有意思。让那些人在他面前发抖吧。这至少也能让他打发掉这个夜晚。从胜利中获得生活的快乐。
只有一个人从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下来并朝他走来,他感到有点吃惊。那人个头不高,身材挺瘦的,鬼鬼祟祟向他走来,他的手握紧了撬棍。这个人来到乘客席旁边的车门时,他按了一下门锁,锁上了车门。紧接着,他就气喘吁吁。
看着他的那张苍白、消瘦的脸。这是栾蓓儿。他打开车门,她就钻了进来。
他看着她,他终于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的天哪,真是你吗?”
栾蓓儿笑了,突然问她看上去不那么苍白、不那么消瘦、不那么虚弱了。她脱掉了长长的、带帽子的大衣。她里面穿着一件短袖衬衫和一件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凉鞋。她的双腿比他记忆中的更白、更细,她整个人都是纤弱的,令人爱怜的,他意识到,住了几个月的医院她几乎面目全非了。她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虽然远不及原先长,但已经长多了。他想,她头发的真实颜色好看多了。其实他还以为这女人仍是光头呢。
“是我,认不出来了?”她低声说道。
“那边是章秀尊吗?”
“但我说服了她。”
“你看上去很美,栾蓓儿。”
第七节、我爱你
栾蓓儿温顺地笑了,“撒谎,我看上去老了。我甚至不敢看自己的胸部。天哪。”她开玩笑似的说着,但梅英培可以感到那轻松的语调背后极度的痛苦。
梅英培非常轻柔地抚摸她的面部。“亲爱的我没有撒谎,真的。我爱你。”
“谢谢你的真诚。”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相当有力地握住。
“你到底好不好,我要知道实情,不要但是。”
栾蓓儿缓慢地伸出胳膊,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在她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痛苦。“我已经正式离开了输氧管,但我还得留在那儿。其实情况每天都在好转。医生们期待着彻底康复。好吧,不管怎么说,希望总是有的。”
“我绝没有想到我会再见到你。”
“我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梅英培靠过去,用胳膊搂着她。因疼痛,她有点儿畏缩,他立刻缩回了手。
栾蓓儿笑了,拉回他的手搂着她,并且轻轻拍着他的手。“我没有那么虚弱。等到你不能用胳膊搂着我的那一天,我的一生也就完结了。”
“我想问问你住在哪儿,但我不想做出任何把你置于危险境地的事情。”
“虽然痛苦,但还得活下去,你觉得是这样吗?”栾蓓儿问道。
“是的。你很坚强。”
栾蓓儿靠在他身上,脑袋紧贴着他的胸脯,她的身子有点儿颤抖,“我一出医院就见到了马孝礼。他们告诉我们杨朴良自杀时,我并不觉得他会停止那种笑容。他完全了他的诺言。”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你怎么样,梅英培?”她看着他。
“我什么事也没有。没人朝我开枪。没人告诉我该住在什么地方。我活得不错。我揽到了最好的生意。”
“撒谎还是真的?”
“你认为撒谎就撒谎吧。”他轻柔地说道。
梅英培想,他们的脑袋转到了合适的角度,他们的胳膊互相搂着对方,没有多余的动作,事发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可以在住宅海滨醒来。那场梦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了另一个而且感觉像过了几辈子,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有这种情况,在梅英培的境遇中,上帝太吝啬了。这不公平,这不对。他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吸着她身上的一丝温馨爽朗的气味儿。
“你能在这儿呆多久?”他问道。
“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到我那儿吃晚饭吧,平静地说说话,让我整夜抱着你。”
“听起来真好,对最后那一部分我还不能肯定。”
梅英培反复说着,“我是当真的,栾蓓儿。我就想抱着你。就是这些让我想了好几个月。就抱着你。”
栾蓓儿似乎马上就要哭了,可她却抹去了梅英培脸上缓缓滑落的一滴泪珠。
“你听我说?可我猜测这不在章秀尊的计划中,对吗?”
“我怀疑。”
“栾蓓儿,为什么要过去挡住那颗原子弹呢?你关心马孝礼,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正像我说过,他是优秀的,而我是普通的,不能让他死。”
“要是我,我就不会那么傻。”
“你会为我那么做吗?”她问道。
“我会的。”
“你为你爱的人做出牺牲。而我十分关心他。”
“我想你当时已拿到了所有准备让自己消失的东西,假身份证,银行账号,安全的住房,可你去梁城市检察院试图挽救马孝礼也该先跟我说一声啊。”
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说,“可我活了下来,我撑过来了。我怕什么?也许这让我在某些方面变得有点儿不同寻常了?你说是不是?”
第八节、恐惧
梅英培的手捧住她的脸,“现在你来了,我确实不想让你走,栾蓓儿,如果你不离开我,我可以放弃我的一切,为你做我能做的任何事情。好吗?我爱你。”
她用手抚摸着他的嘴巴,亲吻他的双唇,盯着他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他双眼深处也散发出令人目眩的阳光般的激情。她从未想到她还能看到这双眼睛,也许她考虑到了,如果她要活下来,那是惟一能救她、让她没有死的信念。除了这个男人表现出的无限的爱,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为之而活着。而现在对她来说这就意味着一切。
“快发动车吧。”栾蓓儿撒娇地说。
“好的。”他迷惑地看着她,但什么也没说。他转动钥匙打着火,挂上档。
“往前开呀。”栾蓓儿说。
“哦,我没倒车。”他开车离开了路边,他们身后的车立即跟了上来。他们朝前开着,那辆车紧紧跟着他们,而且像是发现他们似的。”
“我不在乎。”
“章秀尊一定在揪自己的头发。”梅英培说。
“她会原凉我们的。”她依偎着他,一手搂着他的腰,她的头发撩着他的鼻子,她身上的气味如此美妙,让他浑身泛热,但也感觉有点儿晕眩。
“我们可以开到公园一旁。”她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我可以指给你看那些闪光的星宿。有你也有我?”
“我们会融化在蓝天里。”
他看着她。一直是这样。她对他笑了。两个人都感到了一种从心底流溢出来的甜蜜,他们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章秀尊对于梅英培的建议还是采取了措施,目前她还无法行施自己的权力,她要搬倒的人物级别比她高,她只能向省检察院汇报,求得检察院的支持。可是,就凭怀疑上级领导是不会支持的,她必须拿出证据。可她又无从下手。然而,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传来,某大人物在飞往国外的时候机毁人亡。她有点儿焦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真后怕,一种恐惧袭上心头,怪不得刘建安被杀,说不定与他们作对,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就在她痛苦之时,梅英培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好,是我。”
“怎么?你还没行动?”
“怎么行动?如何行动?”
“你可以提审黄化愚呀,从他那儿突破。”
“我想你应该配合我?”
“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你跟栾蓓儿谈了吗?她知道一些内情。”
“她的证供不起作用。”
“那你说一个办法。”
“我已经说好了,如果你有信心,我可以陪你去。”
“我们绿城看守所见。带上栾蓓儿。哦,我刚得到消息,有人想杀人灭口。”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在省城看守所汇合,梅英培作为助手,栾蓓儿做记录。他们开始提审黄化愚。他一直闭口无言,有点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反正左右是个死,不能背叛朋友。他坚持着,他就是沉默不语。
三个人正襟危坐,一直盯着黄化愚不说话,章秀尊只是给黄化愚递烟、送茶,然后就沉默无语。这是一种心理战术,黄化愚被逼得沉不住气了,他不知道他们要对他干什么?
梅英培跟章秀尊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走到门外,梅英培的意思是通过中午饭,他想与他喝点酒,解除他的疑虑,放他放松下来。章秀尊说可以试试。于是两个人准备分头行动。
结果黄化愚不吃不喝,不管你是谁来提审,他就是不说话,梅英培的那一套黄化愚也不吃。章秀尊还得出面较量。看看他坚持多久。
黄化愚说,“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不是专程给我送烟送水来的吧?”
章秀尊轻声细语地说,“当然不是,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你想顽抗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混过去?你的事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