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结局

　　第一节、审时度势
　　
　　“我清楚什么？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一句证言。我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不说对你没好处，我们也不想叫你说，我们没有逼你吧？你自己考虑。你不是一个活着。”
　　“你们可以逼呀？要不给我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用日本鬼子对付地下党的那种邢法逼迫我。我现在是死活一样价。”
　　“住嘴！你怎么说话？告诉你，我们从来没有那种刑具，你别自以为是？告诉你，杨朴良已经死了。”
　　“啊，死了？他为什么死的？”这个消息让黄化愚格外吃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他会千方百计地来救他，这下子完了，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章秀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足足有三分钟没吭声。这个外貌健壮，面色苍白的家伙流露出一双惊慌的眼睛。他惟一的希望，或者说一丝幻想破灭了。他没有能力解除疑惑和解救自己了，他在这儿越久，他的身心就倍受折磨。
　　很久，黄化愚抬起头来。然后，双手掐着头皮，他浑身颤抖地说，“我完了，我死定了，我还有什么希望呀？什么也没有了。”
　　“有没有，不在于我们，而是在于你自己。”章秀尊扫了一眼梅英培，两个人的心情是相同的，共同意识到他会坚持不住的，但愿他坦白交待，按照他们事前预期的那样发展下去。那样梁城的大鱼就会浮出水面。
　　“请你告诉我？我还有希望吗？”
　　“这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减轻我的罪名？”黄化愚终于服软了。
　　“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揭发检举你们的犯罪同谋。”
　　“不，我不是同谋，我是没办法，他们逼我这么干的？”
　　“你不要怕，只要你表现好，我会向法院建议的。考虑给你一个缓期什么的。”
　　“真的是那样？是梦吧。”
　　“是的，你呢不要心存幻想了，只有老老实实地彻底交待清楚，将功折罪。你去杀刘建安，你逃跑了，晚一步你就让杨朴良杀了，关于对你的处理他们同伙交待了，在你完成他们指使你任务以后，刑警队出面逮捕你，并以枪走火的理由杀害你，做到死无对证。你还为他卖命，你还黄化愚呢？你怎么那么愚蠢呀。”
　　“我不相信？他不会那么绝情。”
　　“你是听录音还看交待材料呢？”
　　“黄化愚，你也是一条汉子，你不恨你被人利用吗？你呀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梅英培把交待材料递给了他。
　　黄化愚伸手接了过来，他看着，眉头紧锁，痛苦的脸色一会儿蜡黄一会苍白。看完了以后，他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恨不能立刻死去。他一头朝墙上撞去，立刻昏死了，血流了一地。
　　梅英培和章秀尊立即把他送往医院。经过抢救他幸免于难，总算活了过来。他又陷入了沉默，不吃不喝。医生只好给他输液。章秀尊和梅英培轮番来探望他，先不说案子的事儿，与他拉家长，说知心话。尽管他不吭声，他们也没有放弃努力。精诚所至，顽石为开。
　　三天后，黄化愚也能够下床走动了，他终于说了实情，“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是杨朴良让我干的。你们想问什么我回答什么，我交待，你们问吧？”
　　梅英培和章秀尊笑了。
　　黄化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心烫的架势，他说，“你们别说废话了，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他死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也不隐瞒什么了，我要如实交待。”
　　郑局长说，“哎，这才是明智的。你小子不要傻了，你为他们卖命，关键时刻他们还要你当替罪羊的。你说你可悲不可悲？本来不审你也可以，我看你年轻，希望你改好，路还长着呢？”说着扔给他一支烟。

　　第二节、原来如此
　　
　　黄化愚接过郑局长的烟，“这样吧？局长，你给我提示一下，我这脑子乱了。”
　　“一个日记本。”
　　“一个日记本？噢，好吧，他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我会交给你们的。”
　　“刘建安有一本日记你知道吧？杨朴良临死之前在遗嘱上交待了，日记本让你拿走了，你曾经私自搜查过刘建安的家。请你把他日记本交出来吧？希望你将功赎罪。”
　　“他胡说，杨朴良让我送给了猴子。那本日记本在猴子手里。”
　　“猴子？谁是猴子？请你说出他的真名实姓好吗？”
　　“就是马孝礼。刘建安就是他指使杀的。杨朴良曾给我看过他的手令。他交给了杨朴良，而杨朴良把任务交给我。现在我交待。最后他交待了那两张纸条的藏匿处。当然还有想不到的一些罪恶活动。噢，还我把日记本复印了一下，我担心他们事后干掉我，我留了一手。哼，当时我就想到了，当我开枪杀了检察官，警车的笛声乱叫起来，原来如此，会不会把我——啥也不说了，我恨！”
　　“啊，是他。尽管事前有种种预感觉得是他，可是，当从黄化愚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感觉震惊了，他可是梁城的决策人物，他怎么蜕化变质了呢？章秀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交给他了？有什么证据？他若不承认怎么办？”
　　“我有和他谈话的录音以及他多次与杨朴良谈话的录音。我还有他们如何贿赂刘建安，栽赃陷害刘建安的，最后杀人灭口的全部材料。”
　　章秀尊与梅英培对视了一下，他们长吁一口气。这是章秀尊发现栾蓓儿的脸色蜡黄，渗出了一层汗。她摸了一下栾蓓儿的手，“哎呀，你的手这么冰凉？英培，你看她？”
　　“栾蓓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栾蓓儿睁大眼睛，努力咬着嘴唇，颤抖地说，“我没事儿。黄化愚，这是你的口供，你看一下，没有问题你鉴字吧？”
　　“好的，我签字。我知道，早晚是个死。可我不想死得稀里糊涂。”
　　“不，你还算一个男人。”
　　“男人，什么男人？我连狗都不如。”
　　栾蓓儿把记录材料交给章秀尊之后，她立刻站了起来，但是，她没站稳就晕倒了，幸亏梅英培手急眼快，伸手揽住了她。栾蓓儿真的昏了过去。
　　“快，送医院。你等你，我去叫车。”
　　章秀尊知道栾蓓儿昏倒的秘密，她曾与马孝礼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她也曾不在乎自己，她顶着多大的压力和他约会呀，她为他贡献了青春，付出了真心，没想到自己一度倾心爱慕过的人，竟然是个十足的骗子，单纯的栾蓓儿觉得上当受骗了，引起了她强大的心理反差，她怎么会承受的了这种打击呢？人真是知面不知心啊。可怜的栾蓓儿。
　　在医院里，梅英培看到了栾蓓儿的日记，大概意思是，栾蓓儿对于马孝礼的失望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脆弱的心性不敢直面他。只好忍辱负重。寻找时机，真是苍天有眼，她意外地碰上了梅英培，她从内心里佩服他，对他充满了幻想，并暗暗发誓将自己的终身许配给他。跟着这样的男人你永远不会担心，永远充满安全感。
　　梅英培一阵感叹，没想到她的心那么善良，不幸的姑娘，我们认识太晚了。如果我早知道你深陷痛苦之中，我会勇敢地站出来，毅然决然地拯救你，不让你一个人承受恐惧。
　　章秀尊自从与梅英培那次谈话以后，心里一直不能平静，她不相信梁城真的潜伏着巨大的贪赃枉法者，原来马孝礼浮出了水面。他给人们的印象不错。每次开会讲话头头是道，极富有逻辑性、鼓动性、哲理性，具有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理想主义色彩。满口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他能活学活用，立竿见影。台上握手，台下踢脚，笑脸虎，杀人贼。明白后，失望的不能再失望了。
　　
　　结局
　　
　　马孝礼在被异地关押以后，终于供出了杨朴良。杨朴良临自杀之前听线人说发现了刘建安的日记本，而马孝礼一听日记本的事儿，他完全瘫痪了。杨朴良只能选择死，这是最好的归宿。不然，他要受到人民的审判，他是以制服坏人而闻名的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如今做了阶下囚，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于是他在地下俱乐部选择了一间房子，穿好了寿衣，把自己整理的很干净，然后躺在床上，他吞下了三百粒安眠药。平静地结束了生命。有人说吃安眠药是不痛苦的，其实，不痛苦他能够寻死吗？也有的传说他是开枪自杀。总在梁城传说纷纭。
　　由于章秀尊向省检察院汇报了情况，案情终于拨云见日，后来马孝礼被省里实行了“双规”。查出他贪污受贿一千多万。已被司法机关正式逮捕。因为刘建安发现他有经济问题，一直在追查马孝礼，因此他怀恨在心，后来又改变策略贿赂刘建安，然而刘建安却拒绝了。从此，马孝礼怀恨在心，无论如何也要除掉他的心头之患。后来马孝礼又加大了筹码，聪明的刘建安把巨款存入银行保险箱，一叠钞票下面是一封遗书，说明了他可能被杀的危险以及他所掌握的证据。他肯定的说，如果有一天我身遇不测，一定是被马孝礼所害。这些巨额现金上缴国库。我有一种预感，总拖着，不给他一个交待，他定会狗急跳墙。我是无所谓的，我要让他知道，贪污受贿必须治罪。如果我死后能够换来罪犯们绳之以法，我会含笑九泉的。我深深爱着我的城市和亲人们。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我就是有点儿认死理，而被一些俗人看来是死理的事儿，我认为就是人民所需要的真理。
　　活着的和死去的人，都让人们想起，一个是恨，一个是爱。一个是你做了什么有利益人民的事，一个是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
　　虽然我们人类也是动物，但毕竟是一个高级动物，那么就和真正的动物有着本质的区别，人应该做人的事情，不应该像动物一样互相残杀。
　　马孝礼曾产生许多疑问？人们正街谈巷议之时。省里直接派下人来了，新的领导上任就宣布了马孝礼时代的彻底结束。那一天他的脸色失去了光彩，像个紫茄子，霜打了似的垂下了头。梁城的人们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随后有两个武警给他戴上手铐把他押上了警车。
　　梁城通过人大会议选举了市长，随后召开了表彰大会，分别嘉奖了有功人员，给章秀尊记二等功并提拔为检察院副院长。栾蓓儿提拔为反贪局的犯罪科科长，特聘任梅英培为公安局副局长。
　　市委书记侯亦信和新上任的市长先后到医院探望了栾蓓儿，同时希望梅英培早日上任。为梁城的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变化真正的保驾护航。然而，梅英培拒绝了，他的任务是到全国有名的医院去治疗栾蓓儿的病，什么时候治好了，他什么时候上任。市委已经决定，医药费完全由市政府报销。
　　栾蓓儿如梦初醒，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格外懊悔，懊悔的极致是导致了她的疯狂。她只能住进医院，每天陪着她的只有梅英培。
　　栾蓓儿是美丽的女人，但是，美丽的女人不见得就有美丽的命运。
　　人是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梅英培劝她，每天陪着栾蓓儿，他表现出极大的耐心，他相信她会好起来的，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陪伴着她。
　　梅英培耐心地劝着栾蓓儿，“算了，忘掉吧。”然而，不管梅英培说什么，栾蓓儿就是没反映，她的精神受到了刺激，神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游离。她真的精神失常了。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喜怒无常。完全丧失了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她的病要由梅英培来照顾。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吧，想透这件可恶的事情、可怕的经历，怎么就没有看透他的真实面目呢？一点儿自己的思想也没有，她说什么？就像与情人偷情丢了钥匙进不去家门，面对丈夫的追问，她怎么回答？你总不能供出自己的背叛与失贞吧？无处倾诉，这便是一种痛苦，无法安慰的痛苦啊，无法愈合的伤口啊，不流血但永远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