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布谷鸟又叫了
作品名称:狼和母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10-27 09:21:09 字数:3944
默默地守住山的清晨,
终于在秋的季节里。
心被山雾放牧,
飘飘若仙。
朦胧了前方,
掩盖了真实的眼睛。
飞翔的鸟,
只落下了声音。
心被山雾收紧,
清静着连影子也都没有。
借清冷的太阳眼眸,
在草叶上寻找,
昨夜的痕迹。
大地用寒冷,
给草叶做着泪。
回去后,二世风流重读头天夜里抄的原信,很快找到忠诚亲王谈别有用心和别有用意那个要命的地方。他发现这封信算得上柔情缱绻,颇感惊奇。
信里的话表面上很轻浮,而实际却具有崇高的,近乎启示录那样的深刻。这种对比使信的内容不同凡响。长句子尤其令元帅夫人喜欢,她说:“这不是过渡期那个如此不道德怪物使之风行那种一蹦一跳风格!”
尽管二世风流竭力把一切合乎常情常理的东西,从谈话中消除出去。但那种谈话仍有一种反王政,不信神的色彩,逃不过元帅夫人的眼睛。元帅夫人身边尽是极有道德的理论家,然而他们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有新思想。所以,凡是有几分像新事物的东西都能给她留下强烈印象,不过同时她又认为自己理应对这些东西感到愤慨。
她把这种缺点称作“打上了这个轻浮时代的印记”她认为,她观察任何事物,都要观察两遍,一遍使她高兴,一遍令她忧烦。
她的客厅里挂着一付中堂,上面是:“树木高声欢笑,那是绿叶组成的树冠。可大滴的泪花,在把树根浸满。”
不过像元帅夫人这样的客厅,二世风流认为,“除非有事相求,否则不值一顾。”
二世风流认为这种生活真是无趣。然而在他的生活中被元帅夫人之插曲所占去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个雌性确实需要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想二世风流。
这个雌性就是春暖花开小姐。她的灵魂在不停地进行着激烈的搏斗。有时候,她庆幸能够蔑视这位如此愁苦的狼崽了;然而,她又身不由己地被二世风流的谈话俘获了。尤其使她感到惊奇的,竟是他那十足的虚假。他对元帅夫人说的句句是谎言,或者至少是他思想方式一种丑恶的伪装。因为他在几乎所有问题上的看法,春暖花开小姐都一清二楚。这种狡猾主义令她感到震惊。
“多么深刻啊!”她对自己说;“跟持有相同论调的更能先生那样夸夸其谈的傻瓜或者平庸粗俗的骗子相比,又是多么不同啊!”
然而,二世风流却有些可怕的日子。为了履行最艰难的职责,他每天都得在元帅夫人的客厅里露面。他为了扮演一个角色而付出的努力终于使他的心灵疲惫不堪。夜里,他穿过元帅夫人府巨大院子时;他常常是靠着性格和理智力量才避免陷入绝望。
“在野国首都师范学院我战胜过绝望,”二世风流对自己说,“而那时我的前景是多么暗淡无光和可怕啊!我或是飞黄腾达,或是横遭厄运。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必须和天底下最可鄙,最可厌的族类朝夕相处;度过我这一生。然而,第二年春天,无论是什么记时,反正是短短十一个月以后,我成了也许是我那个年纪的族类中最幸福一个。”
但是,这些严密的推理碰上可怕的现实,往往不起作用。他每天都在吃午饭和吃晚饭的时候看见春暖花开小姐。从耳闻目睹先生口授的许多信稿中,他知道她就要跟鼓起勇气先生结为夫妇了。那个可爱的狐狸崽已经每天两次来耳闻目睹候爵府上了;一个遭到冷落的二世风流,那种嫉妒的眼睛没有放过鼓起勇气的一举一动。当他以为看出春暖花开小姐善待着她的未婚夫时;二世风流回到房里以后,年轻的他周身都是奔放无羁的力量。就情不自禁地深情地望着两把自己的手枪。
“啊!”他对自己说,“把内衣的标志去掉;到个距网络城二十里远什么僻静森林里,结束我这可憎的一生。不是更明智吗!当地没有什么族类认识我,在我死了半个月后谁会想到我呢!”他这番推理虽然很明智。然而他的手枪里不是教练弹而是空弹。
煎熬的心情把二世风流带到了第二天,他又隐约看见春暖花开小姐的胳膊;只消袖口和手套之间那一段,就足可以把这位年轻的哲学家投进残酷的回忆中去;而正是这回忆使他还留恋人生。“好吧!”他这时就对自己说,“我要把忠诚亲王的策略坚持到底。看那会怎样结果呢?”
结果是他认为,“对于元帅夫人,抄完这五十三封信,我当然不会再写别的信了。”
他梦想,“至于春暖花开小姐,我是如此艰难地演了六个礼拜的戏。或是她的愤怒丝毫无改,或是我得到片刻和解。伟大天主啊!那我会高兴死了!”
二世风流想不下去了,大梦之后他又能推理了。
“那么,我会得到一天的幸福,然后她的冷酷重新开始,唉!就是因为我不能讨得她欢心,那我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我毁了,永远地完了……”
他对自己说;
“她有那样的性格,能给我什么保证呢?唉!我一无长处,这就回答了一切。我举止不高雅,我谈吐笨拙而单调。伟大的天主啊!为什么我是我呢?”
现在放下二世风流。
再说元帅夫人,她读二世风流那些长信,初时并不感到快乐。可是渐渐地她开始上心了,但还是有一件事情令她不快:
“多么可惜,二世风流先生并非真是个老师!否则就可以跟他建立某种亲密关系了,有了这枚十字勋章和这身近乎市民的衣服,可要招来残酷问题了。怎么回答呢?”
她想不下去了,“某个狡猾的女友会猜疑,甚至散布说他是我娘家方面小表弟,地位低下。是一个得过国民自卫军勋章商人。”
她仿佛知道这都是胡说八道。不过正经地说来,直到她看见二世风之前;她的乐趣一直是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上元帅夫人这几个字。现在,一种暴发户病态的,动辄觉得受了冒犯的虚荣跟刚刚产生的兴趣展开了搏斗。
“让他当上网络城附近某个学校的代理校长,”她对自己说;“在我这是多么容易的事!可是二世风流先生连个头衔也没有,还是耳闻目睹先生的小秘书!真扫兴。”
元帅夫人这颗什么都害怕的心,“现在是第一次被一种对她身份和优越社会地位;-----无关追求和利益所打动。她的老门房注意到;在把那位神情如此忧郁英俊青年信给元帅夫人送来时,准能看见她脸上的心不在焉和不满一下子消失。可见她那种一心渴望着哗众取宠的生活方式;即便有所成功,也不能在她内心深处引起实实在在快乐;而它相反却带来种种烦闷。
自从元帅夫人想念二世风流以来,她不知道怎么的有许多事端变得不堪忍受了。只要头天晚上她与这个奇特狼崽共同度过一个钟头,女仆们就能一整天不受虐待。这些都证明二世风流获得了初步信任,并且能够瞧用这种信任去顶住一些写得很巧妙的匿名信了。小更能向山水画和鼓起勇气先生提供了两,三件巧妙的诽谤材料;但是徒劳。尽管这些先生乐于散布而不大问真假。元帅夫人的智力是顶不住这种庸俗手段的。就把她的疑惑讲给春暖花开小姐听,并且总是能得到安慰。
一天,元帅夫人问了三次有无信件来,就突然忍不住决定给二世风流回信。此乃烦恼的第一次胜利。到了第二封信,她要亲手写上:耳闻目睹候爵府二世风流先生收,这姓名地址太俗,有失身份,她几乎停笔不写了。
“您应该给我带几个信封来,”晚上她冷冷地对他说,“上面有您的姓名地址。”
“我这是情夫和雄性集中于一身了,”二世风流想,他鞠了一个躬,高兴地装出一副老态。不过,他心里很幸奋。说:“春天已经展开天兰色的旗帜,一定要赐给我一片绿叶。谁会和我一起欢庆胜利!我的命运应该受到谁的奖励?”
当晚,他就送去几个信封。
第二天一大早,他收到第三封信。
他看了开头的五、六行和结尾的两、三行。信有四页,字很小,也很密。渐渐地,她养成了甜蜜的习惯,差不多每天都给他写信。
二世风流回信仍是忠诚亲王信的忠实抄件,这是夸张风格的一大好处。
元帅夫人对回信和她的信有什么关系却丝毫不觉惊奇。
更能自愿充当密探,监视二世风流的行动,他要是告诉她,那些信都原封未动,随手扔在了二世风流的抽屉里。那么她的自尊心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啊!
狐狸王国记时的一天早晨,门房去图书室送一封元帅夫人的来信。
春暖花开小姐碰上了,看见了信和二世风流亲笔写的地址。
门房出来后,她进去了,信放在桌子上。
二世风流正忙着写东西,没有把信放进抽屉。
“我不能容忍这个,”春暖花开小姐抓起那封信,嚷道;“您把我完全忘了,我是您的妻子呀。您的行为真可怕,先生。”
说到这里,春暖花开小姐的傲慢一下子被可怕的举止失当惊醒,使她说不出话来;她泪流满面,很快二世风流就觉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二世风流惊讶,慌乱;竟看不出这一幕对他多么美妙,多么幸运。
他扶春暖花开小姐坐下,她几乎倒在他怀里。
开始,他看到这一动作还感到大喜过望,紧接着,他想到了忠诚亲王:
“我可能因一句话而丧失一切。”
二世风流的胳膊僵直了,策略迫使他做出的努力何其艰巨。“我甚至不能把这个柔软迷我的躯体贴紧我的心口,否则她会蔑视我,虐待我。多可怕的性格!”
他一边诅咒春暖花开小姐的性格,一边更百倍地爱她,他觉得拥在怀里的是一位王后。
春暖花开小姐的自尊受到伤害,深感不幸撕扯着她的心灵。
二世风流无动于衷的冷淡更加剧了她的不幸。
她太不冷静,想不到从他的眼睛里看看他此刻对她是什么感情。
她下不了决心朝他看,她怕遇到轻蔑的表情。
她坐在图书室的长沙发上,纹丝不动,头转过去背对着二世风流。正经受着自尊和爱情,可能使一个雌性的灵魂感受到的痛苦与折磨。她刚才的举动多可怕,羞死她了!
“我多么不幸啊!我活该看见自己最有失身份的奉迎遭到拒绝!而且遭到谁的拒绝?”她的自尊因痛苦而变得发了狂;“我父亲的一个仆从!”
“我不能容忍这个”,她大声说。
她狂怒地站起来,前面两步远就是二世风流的书桌。她拉开抽屉,她惊呆了。眼前八、九封没有拆开的信,和门房刚送来的那一封完全一样。她认出姓名地址都是二世风流的笔迹,多少有些变换。
“这么说,”她怒不可遏,叫起来;“您不仅仅跟她好,您还蔑视她。您,一个微不足道的族类,居然蔑视元帅夫人!”
“啊!宽恕我,我的朋友,”她一下子跪倒,说;“如果你愿意,就蔑视我吧;但是你要爱我啊,没有你的爱情我活不了。”
她真地昏过去了。
“这个骄傲的雌性,终于跪倒在我的脚下了!”二世风流心里说。不过他还不敢高兴,因为;“春天的诺言充满痛苦,中秋月满,季节轮转,尽是凄楚。我怎能忍受,回忆往事。昨夜东风;吹来时,我想起往日的云;昔时的月。满以为失去了爱情,那知爱情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