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熊市说说
作品名称:狼和母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09-26 11:49:12 字数:4029
第三十五章、熊市说说
更善与更恶并不存在。它们仅仅是鬼魂,仅仅是善与恶的幻境,仅仅是一些诺言;用以延缓那恐怖时刻的降临。那一刻,大家会发现,善与恶并不存在,它们只是鬼魂,只是微不足道而又含糊不清的,副词的;毫无分寸的幻境。
因为冷冻知识先生;他终于走了。燃烧的奶球于是要求二世风流接着讲,他在师范学院的生活,“昨天我没听你说;你说话的时候,我只想着如何迫使自己把你打发走。” 她真是不谨慎到了极点。他们说话声音太高。
狼记时早晨两点钟,突然一下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又是冷冻知识先生。 “快开门,家里有贼!”他说,仆从今天早上发现了他们的梯子。“现在一切都完了,”燃烧的奶球喊道:她投入二世风流的怀抱。
“他要把我们两个都杀死,他不相信有贼;我要死在你的怀里,这样死比我活着还幸福。”她不理她那大发雷重的丈夫,她热情地亲吻二世风流。 “救救孩子们的母亲啊,”二世风流说;命令似地看着她。
“我从小房间的窗户跳到院子里,然后逃进花园;狗还认得我。把我的衣服打成一个包,立刻扔进花园。你等着,让他们把门打破。特别是什么也不要承认;我不准你承认,让他怀疑总比让他确信要好。” “你跳下去会摔死的!”这是她唯一的回答,唯一的担心。
她跟他一起走到小房间的窗前,然后她藏好他的衣服。最后她才给她暴跳如雷的丈夫开门。他在房间里看了又看,又到小房间里看了看;一句话没说,走了。
燃烧的奶球把衣服扔下去了。
二世风流一把抓住,飞快地朝绿河方向花园较低的一头跑去。他正跑着,听见一颗子弹呼啸而过。随即听见一声枪响。 “这不是冷冻知识先生的,”二世风流想; “他的枪法太差,打不了这么准。”几条狗在他的身旁奔跑,也不叫嚣。又是一枪,看来打断了一条狗的爪子。因为,它嗷嗷地惨叫起来。
二世风流跳过一块公地的围墙;隐蔽地跑了五十狼步。然后,朝另一个方向逃去。他听见互相么喝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个仆从。也就是他的敌对分子,朝他打了一枪;一个佃户从花园的另一头射击;可是;二世风流已到了绿河彼岸,穿上了衣服。 狼记时一个钟头以后;二世风流已离绿叶成荫城一狼里远了。上了去狐狸王国的大路; “如果有族类起疑,”二世风流想, “他们只能是到去狐狸王国的大路上追我。”
“先生想必是等去狐狸王国的驿车吧?”二世风流停下在一家旅店吃午饭;店老板问。 “今天的,明天的,无所谓。”二世风流说。
正当他作心不在焉状的时候,驿车到了。有两个空位子。 “怎么!是你呀,我可怜的不胜酸楚,”从野鸡王国方向来的那位旅客;对跟二世风流一起上车的族类说。
“我还以为你已经在里昂附近,在喷出河畔一个迷兽的山谷里安顿下来了呢?” “好一个安顿下来了!老于世故啊,我在逃呢。” “怎么!你在逃?你,不胜酸楚!老实巴交的样子,难道你犯了什么罪不成?”老于世故笑着问。
“说真的,也差不多了。我讨厌逃避外地的那种生活。你知道,我喜欢树林的清新和田野的宁静;你常常责备我想入非非。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听族类谈政治了,可还是政治把我赶了出来。”
“那你在哪一党?” 哪一党也不在,正是这什么党把我毁了。我的全部政治是这样:我喜欢音乐,绘画,一本好书对我来说是—件大事;我快狼纪年四十岁了。我还能活多久呢?十五年,二十年,最多三十年?那又怎么样呢?我坚信三十年后部长们会稍许机灵些,但和今天的部长们一样正派。我把狼王国的历史当作我们未来的一面镜子。总会有一位国王想增加他的特权;有族类想当议员的野心;谁不想成为贵族院议员而获得阿谀奉承;特别是那几十万野国流动币,总会让有钱者的族类睡不着觉啊:他们时而参加西洋党,时而参加东洋党。为成为贵族院议员或内宫侍从的欲望,都在忙着奔窜不已。在国家这条船上,个个都想掌舵,因为给的报酬多啊。难道就没有一个可怜的小小的位子给普通旅客吗?”
“是啊,是啊,对你这个性情平和的族类来说;那倒是很有意思的。是最近的选举把你赶出了外地吗?”
“我的不幸由来已久。十年前,我狼纪年三十岁,有五十万狼币。今天,我多了四岁,那价值却大概五万狼币,我在卖掉座落在喷出河畔;位置极佳的丰功古堡时要损失这个数目。在野鸡王国,我厌倦了他们所谓的无世纪文明迫使他们扮演的那种没完没了的喜剧。我渴望着温情和淳朴。我在靠近喷出河的山里买了一块地,天底下没有那么美的地方了。
“村里的学校的老师和附近的绅士给我献了六个月的殷勤,我请他们吃晚饭;我对他们说:‘我离开狼王国,为的是一辈子不再谈论也不再听别个谈论政治,你们看到了,我什么报纸也没订,邮差给我送的信越少,我越高兴。’”
“学校的付校长可不满意了,我成了他们明目张胆的无数要求,纠缠的目标。我想每年舍给穷困者二、三百野国流动币,可他们要我送给宗教团体:佛教会啦,道教会啦,等等。我拒绝了,于是他们就百般羞辱我。我真蠢,居然恼了。我早晨出去享受我们山区的美景,总要碰上什么烦恼打破我的梦想;让我很不舒服地想起那些族类,想起这些族类的恶毒。祈祷游行的歌曲我很喜欢(豌豆之歌),可大家不再为我的田地祝福了;因为学校付校长说,这些田地属于一个不信神的族类。一个虔诚的老农妇死了母牛。就说是因为靠近了属于我这个不信神的族类;来自野兔子空间哲学家一口池塘。而一个礼拜以后我发现塘里所有的鱼都肚子朝了天,被石灰毒死了。于是他们各种形式怀疑,我纠缠我,包围着我。治安法官本是个正直的族类,可他害怕丢了位置;就总是说我不对。田野的宁静对我来说成了一座地狱。一旦他们看见我被村学校的付校长所抛弃,国民党头目退休上尉也不支持我,就都朝我扑了过来。包括我养活了一年的泥水匠,甚至为我修犁的车匠也想白白地欺骗我。
“为了获得支持和打赢几场官司,我当了西洋党;但是,正如你所说,这场鬼选举来了,人家要我投票……”
“选一个不认识的族类?”
“完全不是,这个族类我太认识了。我拒绝了;真是可怕的不谨慎!从这时起,东洋党又缠住了我,我的处境变得不堪忍受。我相信,假如学校付校长想控告我杀了我的女仆;准会有二十个族类分别从两个党派里站出来作证明,发誓说是他们亲眼所见。”
“你想住在乡下,却又不为你的邻居们的欲望效劳,甚至不听他们的高谈阔论。多大的错误啊……”
“错误总算得到了弥补。我正在卖丰功古堡,必要的话就损失五万狼币,不过我很快活,我离开了这座伪善和烦恼的地狱。我要去寻找孤独和田园的宁静,这在野鸡王国只能到开向万里无云大街的五层楼上去找了。而且我还得考虑考虑。如果我不在丰功伟绩通过给学校送祝福来开始我的政治生涯的话。”
“要是在马到成功统治下,这一切都不会落在你的头上,”老于世故说,他两眼放光,闪烁着愤怒和遗憾。
“但愿如此,可你那马到成功为什么自己都站不住脚?今天我的一切痛苦都是他造成的。”
说到这儿;
二世风流则更加注意了。他从第一句话就明白了,不胜酸楚就是冷冻知识先生早已绝交的儿时老友;而老于世故应该是知道如何通过招标为自己廉价租到公房的;那个某地富商的兄弟。
“这一切都是你的马到成功干的,”不胜酸楚继续说,“一个正直的族类,从无害他之心,四十岁拥有五万狼币却不能在外地定居;平安度日,那些老师和贵族非要把他赶了出去。”
“啊!别说他们的坏话,”
老于世故嚷道 ;“野国从未像他统治下的年岁中那样受到各王国的尊敬。”
“那时候,大家所做的一切都透着伟大。”
“你的马到成功,让他妈见鬼去吧,”不胜酸楚又说,“他只在战场上才伟大,还有他在野国纪年二百年重建财政的时候。从那以后,他的所作所为又该怎么说呢?他用他那些内侍排场和王宫的招待会;为王政的种种愚蠢造了一个新版本。这个版本经过修改,还能用一个或两个世纪。贵族和老师想回到老版本上去;可他们缺少向公众推销所必须的铁腕。”
“真是一个旧印刷厂厂主的腔调啊!”
“是谁把我从我的土地上赶走的?”愤怒的印刷厂主继续说。“国家对待老师应像对待医生、律师、天文学家一样。把他们当作公民而不操心他们想什么法子谋生。马到成功却用他的和解沼书重新把他们又招了回未。如果你的马到成功没有封什么子爵和伯爵,今天会有那些蛮横无礼的贵族吗?不,时髦已过。除了老师,就是那些乡村小贵族了;他们最让我恼火,强迫我当了西洋党。”
谈话没完没了,这个话题在野国还要谈上一百个世纪。由于不胜酸楚翻来覆去总是说外地无法生活,二世风流就怯生生地提出冷冻知识先生的例子。
“好哇,狼崽,您真善良!”老于世故叫了起来;“他不想作砧子,就作了锤子,而且还是一把可怕的锤子。不过我看见胡思乱想那家伙已经超过了他。您认识那个流氓吗?那可是个真的呀。要是您的冷冻知识先生;一旦看见自己被解职并被胡思乱想那家伙取代,他会说什么呢?”
“他将和他的罪行面面相觑,”不胜酸楚说。“这么说您是了解绿叶成荫啊,狼崽?那好吧!就让冷冻知识和他那些王政的骗局见鬼去吧。是他让冷冻知和漂亮先生的统治成为可能而他们的统治又带来了胡思乱想和绿肥红瘦的统治。”
这次有关一种黑暗政治的谈话;使二世风流大为惊讶;
也把他从那兽性的非非之想中拉了出来。 他远远地望见了狐狸王国,竟然无所感觉。他刚刚在绿叶成荫度过的;那狼记时二十四个钟头还历历在目。他正在和他建筑在未来命运上的海市蜃楼进行搏斗。他发誓永不抛弃他的情妇和孩子们;假使老师们要傲慢无理,并且还迫害贵族的话; 他会不惜一切保护他们的。 在他到绿叶成荫的那天夜里;当他把梯子放在燃烧的奶球卧室窗户底下的时候;如果住在里面是一个陌生者,或者竟是冷冻知识先生;那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然而,开始两个钟头,当他情妇真想把他赶走;而他在黑暗中坐在她身边为自己申辩的时候。那又是多么地甜蜜啊!对二世风流这种族类,此类回忆仿佛会跟他一辈子。这次相会余下的部分已经和什么纪年十四个月前;他们相爱最初的时光融为一体了。 太阳和月亮的交替;让二世风流从深沉的梦幻中惊醒。
影子并非黑暗和光明的和解;
正如沼泽,
不是土地和大海的妥协。
请在睡眠中伸出手来,屏住呼吸;
直到碰你到,
那朝你悬挂着的指尖------
横木的上方
还能架设桥梁。
只是要在;大家的臂膀做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