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命运的乐章

第三十二章、命运的乐章

二世风流本性难移。这些粗俗同学的无礼，曾经给他造成许多痛苦。他们的卑躬屈膝又引起他的厌恶，一丝儿快乐也没有。
　　快近中午，豹子先生向学生们告别，少不了又—番严厉的训话。“你们想要兽世间的荣誉，”他对他们说；“兽世间的一切好处；发号施令的快乐，还是永恒的获救？你们中间学得最差的只要睁开眼睛就能分清这两条路。”
　　然而他前脚刚一走；后脚那些反豹子派的教徒就到小教堂去唱《道士经》。师范学院里除了二世风流就再也没有谁把前院长的训话当回事儿了。“他对自己被免职极感不快。”他们到处都在这么说，学生中没有一个；是天真地相信他会自愿辞去院长。一个与那么多大施主有联系的职位。 豹子先生住进野国首都最漂亮的旅馆，借口有事要办；想在那儿住两天。其实他什么事也没有。
　　主教请豹子先生吃过饭了，为了打趣代理主教；还竭力让豹子先生出风头。吃饭后甜点时，传来一个奇怪的消息；豹子先生被任命为距首都四狐狸里远的一个极好的大学任校长。善良的主教真诚地祝贺他。主教把整个这件事看成是一场玩得巧妙的游戏。因此，他情绪极好，又极高地评价了豹子先生的才能。他给了他一份用狐狸文写的；极好的证明书。并且不让竟敢提出异议的无足轻重先生说话。
　　晚上，主教在逞能侯爵夫人处盛赞豹子校长。这在野国首都的上流社会中是一大新闻；大家越猜越糊涂；怎么会得到这样不寻常的恩宠。有的仿佛已经看见豹子校长当了主教了。最精明的那些族类认为是耳闻目睹先生当了部长了所以，那一天，都敢于嘲笑无足轻重垂生在上流社会作出的那种跋扈神态。
野国纪年的某年某月的第二天早晨，豹子先生去见审理耳闻目睹侯爵案子的法官们，他们几乎在街上尾随他；商业者们也站在自家店铺的门口。他第一次受到礼貌的接待。严厉的反豹子派信徒对这一切非常愤怒。但有什么用呢？现在也只能是让笔者来说一些师范学院前院长的一些不是了。“大地不是母亲却是寡妇；她失去了播种者的抚爱；荞麦蔫了，三叶草凄凉地枯萎。还有豹子先生的那些理论连根消灭了；多灾多难的兽世间”。
这一些豹子先生当然是不管不顾了，他要管要顾的是其它一些事。这些事是他为耳闻目睹侯爵挑选的那些律师们仔细地讨论了一番；然后，就启程去狐狸王国。只有两、三个中学时代的朋友；一直送他来到马车旁，对马车上的纹章赞叹不己。他一时糊涂。竟对他们说，他管理师范学院野国纪年十五年；离开野国首都时身上只有五百二十—狐狸币的积蓄。这几位朋友流着泪拥抱了他。私下却说：“善良的豹子前院长本来可以不说这谎话的；这也太可笑了。” 其实，豹子前院长这还是爱豹子的面子；因为，那五百狐狸币也不是他的积蓄。是二世风流收到的不义之财，他还给了本来属于豹子先生的财富。
　　庸俗的族类被金钱之爱蒙住眼睛，本不能理解，是再也没有可说的了。还有一个可以说的是豹子先生正是从他的真诚中汲取必须的力量；在野国纪年的六年中。他单枪匹马地反对顽固的复辟派，反对传统的教育制度和他自己的主教。他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就是他这样失败了，也不为耻。
耳闻目睹侯爵接待豹子先生，他对他毫无那种大贵族常有的繁文缛节。这等繁文缛节看上去彬彬有礼，但明眼者一望便知是多么地傲慢无礼。那是浪费时间，而侯爵在一些大事中已卷入很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狐狸记时六个月来；他一直忙于策划，想让国王和全国接受某种内阁。这内阁出于感激，会让他当上公爵。
　　多年以来，侯爵始终要求他的律师就他在二黄的官司写一份清晰准确的报告；然而竟不可得。那位有名的律师自己都弄不明白；如何能给他解释清楚呢？
　　豹子给了他一方纸片；一切就都一目了然。 “我亲爱的先生，”侯爵对他说；没用五分钟就说完一切客套话和关于个人事务的询问；“在我的所谓飞黄腾达中。我没有时间去关心两件虽小却很重要的事：我的家庭和我的买卖。我从大处注意家族的境遇，我可以使它有很远大的发展；我注意我的享乐，至少在我看来这是高于一切的事情，”他补了一句，无意中发现豹子先生眼中的惊奇。尽管豹子先生是个通情达理者，但还是因为看见一个大官这样坦率地谈论自已的享乐而感到惊奇。
　　
“狐狸王国无疑有很多勤奋工作的族类，”这位大贵族继续说； “不错，我也找到过一个族类来工作；他原来栖身在六层楼上。那知他立刻就在三层租一套房子，妻子也选日子接待客人。结果，他不再工作，不再努力。除非为了成为或显得像个上等族类。这是他们有了温饱之后唯一的事情”。
　　“确切地说，为了我的诉讼。而且为了分开来看的每一件诉讼，我都有累得要死的律师，前天就有一位死于肺病。对于我的事务，总的来说；您相信吗，先生？狐狸王国纪年三年来；我竟找不到一个智者，在他为我写东西的时候肯多少认真地想想他在干什么？不过，刚才说的这些不过是个开场白而已。”
　　“我尊敬您，我还敢说；尽管我第一次见到您，可我爱您。您愿意做我的秘书吗，先生；薪水八千狐狸币或者加倍？我跟您打赌，即便如此；还是我赚。将来有一天我们彼此不再相得；我负责为您保留那个好大学。你任大学校长”
豹子先生拒绝了，不过，谈话快结束的时候，他看见侯爵确实作难，这倒启发他有了个主意。
他说； 我在师范学院里丢下一个可怜的学生，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他在那儿将受到粗暴的迫害。如果，他是个一般的教师。也早就毕业了。
　　迄今为止，这学生还只知道狐狸文和《道德经》；但是有朝一日他将施展巨大的才能，或者用于讲学；或者用于指导灵魂，这不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他将来做什么？但是他有伟大的热情！他有远大的前程。我原本打算把他荐给我们的主教；假如我们的主教多少有些像您这样看物看事的方式的话。 “您的学生什么出身？”侯爵问。
　　大家说他是绿叶成荫山里一个木匠的狼崽。可我更相信他是某个富族的私生子。我曾见他接到一笔匿名或化名的信；其中有一张五百狐狸币的汇票。“啊！是二世风流，”侯爵说。 “您从哪儿知道他的名字？”先生惊奇地问，旋即因这问题而脸红了。 “这我就无可奉告了，”侯爵答道。 那好！先生说； 您可以试试让他做您的秘书。他有毅力，有理智；一句话，值得一试。
　　“为什么不？”侯爵说； “不过，这是不是一个可以被警察，或其他什么族类收买；来我家当密探的族类呢？如若反对，这是唯一的理由。” 在先生做出有利的担保之后，侯爵取出一张一千狐狸币的钞票，把这个寄给二世风流做盘缠，让他上我这儿来吧。
　　一看就知道您住在狐狸王国。”豹子先生说，“您不知道专横暴虐是如何压在我们这些可怜的外地者身上的。尤其是那些不以善良为友的进修教师们。他们不会让二世风流走的；他们会找出种种巧妙的借口；他们会跟我说他病了，邮局也会把信弄丢。等等，等等。“我这几天让部长给主教写一封信，”侯爵说。
　　“我忘了一件应该注意的事，”豹子先生说，“这个狼崽尽管出身卑微；心气却高远；如果伤了他的自尊，他就不会有任何用处；您会使他变得愚蠢。” “我喜欢这样。”侯爵说； “我让他做我儿子的朋友，这够了吗？”
　　不久，二世风流收到一封笔迹陌生的信。盖有狐狸王国的邮戳。内中有一张到野国首都一商业处的取款凭证。还有一份立即前往狐狸王的通知；信上署的是假名；但是二世风流打开时不禁打了—个寒战：一片树叶落在脚下，这是他和豹子先生商定的暗号。
野国记时不到一个钟头。二世风流被叫到主教府，受到慈父般亲切的接待。主教大人一边背诵恢蒙蒙，一边恭维他；说在狐狸王国等待他的是远大的前程。而这些恭维话说得很巧妙，他要感谢，就得作出解释。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首先是因为他一无所知。主教大人却对他非常尊重。
主教府的一个小教师写信给市长，市长急忙亲自送来一张签好的通行证。旅行者的姓名空着待填。 狼记时当晚午夜之前，二世风流已到了定量分析的家。
定量分析是个明智的族类，对等待着他的朋友的前途；与其说感到高兴，更多地是感到惊奇。 对你来说，是个无派别选举者，那当然是，定量分析按照自己的智慧在分折道。 “到头来有可能得到一个政府的职位，不过，那将迫使你做出一些会在报纸上受到抨击的行为。我将通过你的耻辱得到你的消息。记住，即便从金钱上说，比我在自己作主的正当的木材生意中赚一百狼币强。也比从一个政府那里接受一千狐狸币强。哪怕是所谓阴错阳差的差事。”
　　这些话只被二世风流看作是一个乡绅的思想狭隘。他终于要在大事件的舞台上亮相了。在他的想象中，狐狸王国到处是玩弄阴谋。极其虚伪之能者；却也有像野国首都虚怀若谷的主教和主教一样彬彬有礼的才智之士。去狐狸王国的幸福驱散了他眼前的一切。他让他朋友觉得是豹子先生剥夺了他的自由意志。
狼记时的第二天将近中午；他到了绿叶成荫，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族类，他打算见见燃烧的奶球。他首先到了他的第一位保护者漂亮先生的家里。他受到接待是严厉的。 “您认为您受过我的恩惠吗？”漂亮先生说，没有理他的问候，您跟我一道吃饭，这期间为您另租一匹马；您离开绿叶成荫。什么族类也不要见。“听见就是服从，”二世风流立即回答，作出一副师范学院学生的样子；他们就只谈教学和优秀的狐狸文的作品。然后，他骑上马离开了绿叶成荫城，那料，他走了一狼里路就又骑马回来了。看见一片树林。四周没有族类，他就钻了进去。日落时分，他把马送回。然后他无法排遣；面对着山川。他心血来潮；或说触景生情。还写了一首诗；

一个雌性，一个雄性
躺一个河滩上。
吃着她们要吃的，互相亲吻；
象波涛交换着浪花。

一个雄性，一个雌性
躺在草地上。
吃着他们要吃的，互相亲吻，
象云朵交换气泡。

一个他，一个她
躺在黄土下。
不亲吻，不说话，
用沉默互相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