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可别惹事先生

第三十一章、可别惹事先生

在兽世间任何一种思想都可以得到传播，任何一颗种子都可以把大地顶破。仿佛阿基米德如同至高无尚的神，用拳头敲打着地球大喝。“给我一个支撑点，我会把整个地球翻个个”。
现在作者把这个支撑点交给了无足轻重先生，为了让最盲目的族类也能看得清楚，无足轻重先生在赢得第一次裁决的一个礼拜之后；就乘上主教大人的四轮马车，亲自把一枚荣誉团骑士勋章送给他的律师。
耳闻目睹先生之于对方的行动感到有些震惊；并且感到他的律师软下来了。他就向漂亮先生求教；漂亮先生建议他与豹子先生联系。 在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持续了好几年。豹子院长带着他那炽烈的性格投入到这件事情中去。他不断地会见侯爵的律师，研究案情。确认侯爵的案子有理之后，就公开地成为耳闻目睹侯爵的诉讼代理。与权力很大的代理主教打宫司。这种傲慢无礼，而且还是出自一位小小的豹子派教徒，使代理主教感到了奇耻大辱！
　　你们看看这个自以为那么有权势的宫廷贵族是什么东西吧，无足轻重代理主教对他的亲信们说，耳闻目睹先生连一枚可怜的勋章都没有给他在野国首都的代理送来，而且还要让他灰溜溜地被撤职。但是，有族类写信给我说：这位贵族议员每个礼拜都要佩带蓝绶带到掌玺大臣的沙龙去炫耀，不管这掌玺大臣是何等样族类。
　　尽管豹子院长全力以赴；耳闻目睹先生也和司法大臣，尤其是和他的下属关系好得不能再好；狐狸王国纪年然，六年的苦心经营也只落得个没有完全输掉的这场官司。
　　为了这两个大家都热情关注的事情。耳闻目睹侯爵不断与豹子院长通信；终于品出院长的那种才智的味道了。渐渐地，尽管社会地位悬殊；他们的通信都有了一种亲切的口气。豹子院长告诉侯爵，有人采取凌辱他的办法迫使他辞职。那种卑鄙的伎俩使他很生气；他认为是针对二世风流的；也就向侯爵讲了二世风流的事情。
　　这位大贵族虽然很有钱，却一点儿也不吝啬；他始终未能让豹子院长接受他的钱，包括支付因办案而花去的邮费。他灵机一动，就给院长心爱的学生汇去五百狐狸币。
　　耳闻目睹先生还亲自写了那封通知汇款的信。
这件事使他想到了院长。
　　野国记时的一天；豹子院长接到一纸短简。说有急事请他务必到野国首都郊外一家客店去一趟。他在那里见到了耳闻目睹先生的管家。
　　侯爵先生派我给您送来他的马车，”那管家对他说，“他希望您在读了此信后能在四、五天后前往狐狸王国。请您告诉我时间，这期间我将到侯爵先生在二黄的地产上跑跑。然后，在您觉得合适的时候我们就启程去狐狸王国。
　　
信很短： “我亲爱的先生，摆脱掉外地的种种烦恼。到狐狸王国来呼吸一点儿宁静的空气吧。我给您送去我的车；我已命他们在四天内等侯您的决定。我本人在狐狸王国等您直到礼拜二。我需要您的同意。先生；以您的名义接受狐狸王国附近最好的大学之一。您未来的大学中最富有的一位从未见过您；但对您比您能想象的还要忠诚；他就是耳闻目睹侯爵。”
　　严厉的豹子院长没有料到；他居然很爱这座遍布敌对分子的师范学院；野国纪年十五年来，他为它用尽了心思。耳闻目睹先生的信，像一个要做一次残酷而必要手术的外科医生；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解职势在必行。他约管家三日后会面。 四十八小时内。豹子院长一直犹豫不决；心烦意乱。
最后，他给耳闻目睹先生写了一封信；又给主教大人写了一封堪称教会体杰作的一封信，只是略显长了些。要想找出更无懈可击；流露出更真诚的敬意的句子；也许是件困难的事。这封信注定要让无足轻重先生。在主子面前难受一个钟头，信中逐条陈述那些使他严重不满的原因；甚至提到了些卑劣的小麻烦；豹子院长不得不忍受了六年；终于逼得他离开学院。 “有族类从他的柴堆上偷木柴，毒死他的狗，等等，等等” 。
　　他写完信；派仆从叫醒二世风流。二世风流和其他学生一样；晚上野国记时八点即上床睡觉。 您知道主教住在哪里吗？”他用漂亮的狐狸文风格对他说：把这封信送交主教大人。我井不瞒您，我是把您往灾难里送。注意看，注意听。您的回答中不许有半点谎言。但是您要想到；盘问您的家伙也许会体会到一种，终于能加害于您的真正的快乐。我的孩子；在离开您之前告诉您这种经验。我感到十分坦然；因为我不想瞒着您，您送的这封信就是我的辞呈。
　　二世风流呆立不动，他爱豹子院长。谨慎徒然地对他说： “这个正直的你离去之后，他们派族类来贬损我，也许会赶走我。”但是他不能只想自己。他感到难办的是，如何想出一句得体的话；这时他真地感到才思枯竭了。
　　“怎么！我的朋友，您不去？” 听我说；先生，”二世风流怯生生地说；“您主持师范学院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任何积蓄，我这里有五百狐狸币。 他只说了这么多；因为泪水使他说不下去了。 “这也得登记上，”师范学院前院长冷冷地说。“去主教府吧，时间不早了。”
　　正巧这天晚上无足轻重先生在主教府的客厅里值班；主教大人去省府吃饭了。所以，二世风流把信交给了无足轻重先生。不过，他并不认识他。
　　所以二世风流见状大吃一惊；因为他看见这位先生公然私自拆开了豹子院长给主教的信。代理主教那张漂亮的面孔立刻显出一种惊奇的表情；其中混杂着强烈的快乐。紧接着又变得加倍的严肃。这张脸气色很好；二世风流印象极深。趁他读信的工夫，细细地端详起来。如果不是某些线条显露出一种极端的精明，这张脸会更庄重些；如果这张漂亮面孔的万一有一刻走神的话，这种极端的精明会显露出一种虚伪。鼻子太突出，形成一条笔直的线；不幸使一个很高贵的侧影是一只真正的不可改变的狐狸。此外，这位看起来如此关心豹子先生辞职的先生穿戴高雅，二世风流很喜欢；他从未见过别的老师会如此穿戴。
　　二世风流只是后来才知道无足轻重的特殊才能是什么。无足轻重知道如何逗主教开心。主教是一个可爱的老者；生来就是要住在狐狸王国的。把来野国首都视为流放。他的视力极差；又偏偏酷爱吃鱼。于是端上来的鱼就由代主教先把刺挑干净。
　　二世风流静静地端详着反复阅读辞呈的代理主教；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穿着华丽的仆从急匆匆走过。二世风流来不及转向门口，就已看见一个小老头儿，胸前佩带着主教十字架。他忙跪倒在地，主教朝他善意地笑了笑；走过去了。那位漂亮的老师跟上去，二世风流独自留在客厅里，从容地欣赏起室内虔诚的豪华。
　　那知野国首都的这个主教是个风趣的老者，饱尝流亡之苦。但并未被压垮；他已然野国纪年七十五岁；对十年后发生的事情极少关心。
“我觉得刚才经过时，看见一个目光精明的学生；他是谁？”主教问；“根据我的规定；这个时候他们不是该睡觉了吗？”
　　这一位可清醒着哪，我向您保证，主教大人，而且他带来一个大新闻：还呆在您的教区唯一的豹子派教徒辞职了。这个可怕的豹子先生，终于懂得了说话意味着什么。
　　“那好哇！”主教笑着说，“可我不相信您能找到一个抵得上他的他来代替他。为了向您显示这个他的价值；我明天请他来吃饭。” 代理主教想趁机说句话，谈谈选择继任者的事。主教不准备谈公事，对他说： 在让另一位进来之前，先让我们知道知道这一位如何离开吧。给我把那个学生叫来，孩子口中出真言。
有仆役叫二世风流。“这下我要处在两个审问者中间了，”二世风流想。他觉得他从未这样勇气十足。 他进去的时候，两个穿戴比胡思乱想先生还讲究的贴身雄仆正在给主教大人宽衣。这位主教认为应该先问二世风流的学习情况，然后再谈豹子先生。他谈了谈教理，颇感惊奇。很快他又转向兽文学科，“谈到‘韭菜’‘遗著’‘硬着陆”。这些名字。二世风流想； “让我得了个第106名。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且让我出个风头。”他成功了。主教大喜，因为主教本来就是个优秀的兽文学者。
　　
在省府的宴会上，一位小有名气的年轻姑娘朗诵过一首歌颂古雅的诗。他正在谈文学的兴头上，很快便忘记了豹子先生和其它公事。和这位师范范院的学生讨论起赶巧是富还是穷的问题。主教引证了好几首颂歌；不过他的记忆力有时不大听使唤。二世风流马上就把整首诗背出来，神情却很谦卑。使主教惊讶不止的是二世风流始终不离闲谈的口吻，背上二、三十首狐狸诗就像谈师范学院里发生的事一样。他们大谈‘超期’ 点菜。最后，主教不能不夸奖年轻的师范学院学生了。
　　不可能学得更好了。主教大人，”二世风流说，“您的师范学院可以向您提供排名第一百零六名的学生。更配得上您的盛赞的学生。 “怎么回事？”这数字使主教很惊讶。
　　“我可以用官方的证据支持我有幸在主教大人面前说的话。在师范学院的年度考试中，我回答的正是此时此刻获得大人赞赏的题目，我得了第一百零六名。”哈！原来是豹子院长的宠儿呀，”主教笑着叫道，看了看无足轻重先生； “我们早该料到的；您是光明磊落的。我的朋友，他问二世风流，“是不是他把您叫醒，打发你到这儿来的？ 是的，主教大人。我野国纪年一年多以来只走出过师范学院一次。就是在圣体瞻礼那天；帮助另起炉灶老师装饰着那个大教堂。
　　主教说，“怎么！表现出那么大的勇气，把几个羽毛束放在华盖上的就是您吗？这些羽毛束年年让我胆战心惊；我总怕它们要我一条命。我的朋友，您前程远大；不过，我不想让您饿死在这儿；断送了您那突然光辉灿烂的前程。
　　主教命随从拿来饼干和酒，二世风流又吃又喝。无足轻重更不示弱；因为他知道主教喜欢看族类吃得胃口大开，兴高采烈。
　　这位高级教职官员对他这一夜的余兴越来越满意；他谈了一会儿圣教史。他看出二世风流并不理解。他转到天花时代诸皇帝治下的野国的精神状态。异教的末日曾伴有不安的怀疑的状态。这种状态现又折磨着精神忧郁厌倦的族类。主教大人注意到二世风流甚至于不知道灰蒙蒙的名字。 对于这位高级神职人员的惊异，二世风流老老实实回答说；师范学院的图书馆里没有这位作者的书。
　　“我的确很高兴，”主教快活地说；“您帮助我解决了一大难题：十分钟以来我一直想办法感谢您让我度过一个可爱的夜晚；当然，是出乎意料。我没想到我的师范学院的学生中会有你这样一位饱学之士。我想送您一套灰蒙蒙，尽管这礼物不大符合教规。”
　　主教让随从拿来八册装璜考究的书；并在第一卷的书名上方亲自用狐狸文给二世风流写了一句赞语。主教向以写得一手漂亮狐狸文自炫；最后，他以一种与谈话截然不同的严肃口吻对他说；“年轻同学，如果您谦虚谨慎。有一天您将得到我的辖区内最好的学校任教。而且并非距我的主教府百里之遥，但是必须谦虚谨慎。” 二世风流抱着八册书出了主教府，大为惊奇，野国纪时，午夜的钟声响了。主教大人跟他没有一句话说到豹子院长。
二世风流尤其感到惊奇的是主教极其客气。他想不到如此的文雅竟能与一种如此自然的庄严气派结合在一起。他看到豹子院长正沉着脸不耐烦地等着他，这对比给二世风流的印象尤其深刻。 他们跟您说了些什么？他一看见他就高声同道。 二世风流把主教的话译成豹子文，越译越乱。 “说普通野国语吧，”豹子先生说；“重复主教大人的原话，不要增也不要减，”神学院前院长说，口气严厉，态度也十分地不雅。
“一位主教送给一个师范学院的学生一份多么奇特的礼物呀！”他说，一边翻着精美的恢蒙蒙全集，烫金的切口似乎使他感到厌恶。 野国纪时两点钟响了，豹子先生听完详细汇报，该让心爱的学生回房间了。 “把您的恢蒙蒙的第一卷留给我，那上面有主教大人的赞语，”他对二世风流说； “我走后，这一行狐狸文将是您在这所学校里的避雷针。”他继续道； “因为对你来说，我的儿子；我的继任者将是一头狂暴的狮子， 它将在寻找可以吞食的你。”
野国纪年的某年某月的第二天早晨，二世风流在同学们和他说话的方式中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情。他于是便不多说话了。看，”他想，“这就是豹子院长辞职的后果。整个学院都知道了，我被看作是他的宠儿。在这种方式中一定含有侮辱。不过，现在他看不出来了。相反，他沿走廊碰见他们；他们的眼中没有了仇恨。这是怎么回事？这肯定是个圆套。可别让他们钻空子啊。”最后，那个绿叶成荫来的进修老师笑着对他说； “恢蒙蒙全集。”
这句话让他们听见了，他们于是争相恭维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从主教那儿得到这份精美的礼物。也因为他荣幸地与主教谈话达两个钟头之久。他们连最小的细节都知道。从此，不再有嫉妒，他们卑怯地向他献殷勤：半月刊老师前一天还最为无礼地对待他；这时却也来挽住他的胳膊，请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