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没有收获的季节
作品名称:狼和母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09-20 21:01:10 字数:4600
第二十九章、没有收获的季节
像一切职业学习中的年轻族类一样,师范学院的学生们往往要夸大,此类奇遇所具有的奇异作用。仿佛是一种手段能够刺激想象力,并且还有可观的效果。 “我得参加这些谈话,”二世风流心想。
他们不是大谈香肠就是大谈好学校。不是大谈生活中的世俗部分就是大谈主教和省长、市长和本地学校之间的纠纷。二世风流发现有一个第二天主观念的出现;这第二天主远比第—个天主更可怕更强大;这第二天主就是人世间的临时大总统。他们压低了声音,当他们确信豹子院长听不见时;就说,如果皇帝没有消灭;还能任命所有省长和市长。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复辟了。是上天委托他去办的。那么临时大总统也就不存在了。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二世风流认为可以利用半月刊先生的《皇帝论》来赢得别人对他的尊敬。他使同学们大吃一惊;然而这又是一大不幸。他表述他们的意见比他们自己表述的都好,这使他们不悦。漂亮先生教育二世风流对自己都做了一件不谨慎的事情。那就是使他养成正确推理;不说空话的习惯。却忘了告诉他,在不大受敬重的族类那里;此种习惯乃是一大罪孽;因为任何正确的推论都要得罪一帮族类。 二世风流说得好,这又成了他的新罪孽。他的同学们想来想去,终于用一个词表达了他使他们产生的全部厌恶之情。
他们送了他一个绰号:‘归去来兮’他们说:“这特别是因为使他变得如此骄傲的那种恶魔似的逻辑。” 有几个年轻进修老师面色更为鲜嫩。可以说比二世风流还漂亮。但是,二世风流有一双白皙的手,而且不能掩饰某些酷爱清洁的习惯。在命运把他抛进的这座沉闷的学院里;这一优点却不是优点。他生活中的那些习惯肮脏了其他的族类,那些族类就公开说他行为放荡。现在有理由担心;再叙述二世风流的种种厄运;会使读者感到厌倦。比方说,同学中有几位身强力壮的就想经常地揍二世风流一顿;他不得不揣上一支铁圆规,并且宣布他会使用的;不过他是用手势宣布的。手势写在密探的报告里;就不如说的话那么有份量了。 二世风流装小装傻,但都没有用,他不能讨族类喜欢。他太特殊了。“不过,”他想,“这些老师都是些精明的族类;千里挑一挑出来的。何以也不喜欢我的谦卑呢?”
他觉得他的殷勤只蒙住了一个长者,因为这个长者什么都信;似乎什么当都上。此长者就是大教堂的司仪长另起炉灶先生;野兔子空间纪年十五年前,有的族类说要让另起炉灶觉得有望得到议事司的好位置。他就一边等,一边在师范学院里带课,专门讲授艺术。在二世风流还蒙在鼓里的那个时期。有几门功课二世风流常得第一;其中就有这个另起炉灶老师的讲课艺术。他为此对他表示友好。下了课,他很愿意挽住他的胳膊在花园里转几圈。
“他到底想干什么?”二世风流心里说。他感到奇怪;另起炉灶老师跟他谈大教堂拥有的饰物,一谈就是几个钟头。除了丧事用的饰物, 大教堂共有十七件镶有饰带的祭披。大家对老迈的历史阶段议长夫人寄于很大希望;这位老夫人已野国纪年九十岁,七十年来一直保存着结婚礼服;那是用夹了金线的上好苏杭的料子做的。“想想看,我的朋友,”另起炉灶老师说道,二世风流一下子站住了,还睁大了眼睛。“用的金子那么多,料子都立得住。在野国首都,大家普遍认为;议长夫人的遗嘱将使大教堂的宝库增加十多件祭披;还不算四,五件重大节日用的无袖长袍。更有甚者;”
另起炉灶老师压低声音,补充说,“我有理由认为,议长夫人会给我们留下八个精美的镀金银烛台;据说是睁大眼睛公爵从大熊猫王国买回来的,她的先人中有一位曾是他的宠臣” 。可是,这个另起炉灶老师说了一大通旧衣服,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二世风流心想。“这种铺垫真巧妙,做了一百年;可我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他肯定是不信任我!他比哪些些族类都机灵,那些族类的秘密目的我只用两个礼拜就猜出来了。我知道了,他野国纪年十五年来一直受着野心的折磨!” 一天晚上,二世风流正在上剑术课;他被叫到了豹子院长处,豹子院长对他说: “明天是圣体节。另起炉灶先生需要您帮他装饰大教堂,去吧;要服从”。豹子院又把他叫住,带着体恤的神情补充说: 这是一个进城走走的机会,就看您愿意不愿意了。“我有敌人藏着呢,”二世风流答道。
第二天一大早,二世风流前往大教堂;一路上两眼低垂。看到街道,看到城里已开始出现的热闹景象;他感到很舒服。为了迎圣体,到处都有族类在房屋正张挂帷幔。二世风流觉得,他在师范学院度过的全部时光;实在不过一瞬而已。他想到吉祥如意,想到那位漂亮的边远地区小姐;他想也许能碰见她。她的咖啡馆不太远,比吉祥如意可近多了。另起炉灶老师正站在他心爱的大教堂门口,二世风流老远就看见了,那是一个面相快活神情开朗的胖子。
“我正等着您哪,我亲爱的儿子,”他一看见二世风流就叫道; “欢迎您。今天的活儿很重;时间又长,我们先吃头顿早饭添些力气;第二顿在大弥撒中间十点钟开。” 先生,我希望,二世风流神情庄重地说:我希望时时刻刻有族类跟我在一起,烦请注意;他指着头上的钟,补充说:我是野国记时五点差一分到达的。 啊!师范学院的那些小坏蛋让您害怕了!您想到他们,这很好,另起炉灶老师说;
一条道路因为两旁的篱笆有刺就不那么美丽了吗?旅者赶路,让扎身体的刺在原地枯萎。还是干活吧,亲爱的朋友。干活吧!
另起炉灶老师说得对,活儿很重;大教堂前一天举行过盛大的葬礼;任何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因此,要在一个上午把形成三个殿的那些南洋式柱;都用一种红色锦缎套子罩起来。主教先生用邮车从狐狸王国请来四个帷幔匠;但是这些先生们也不能把活儿全都包了。而且他们非但不能鼓励那些笨手笨脚的野国首都的伙伴,反而嘲笑他们;使他们更笨了。
二世风流一看,他得自己爬梯子了。他的灵活帮了他的大忙。他负起了指挥本城帷幔匠的责任。另起炉灶大喜;看见他从一架梯子飞到另一架梯子。所有的柱子都罩上了锦缎;接下来要把五个巨型的羽毛束放在主祭坛上方的大华盖上。那是一个繁复的木制绘金顶饰;由八根大理石螺旋型大柱子支撑着。但是,要到达大圣体龛上方的华盖的中心;心须走过一条木头上楣,这段木头颇陈旧;可能已遭虫蛀;并且离地四十尺高。
看见这条险境,一直神采飞扬的狐狸王国的帷幔匠。个个傻了眼;他们从底下住上看,叽叽喳喳地议论;就是不上去。二世风流抓起羽毛束,一溜跑;登上梯子。他把羽毛束稳稳地放在华盖中心的冠状饰物上。他从梯子上下来,另起炉灶把他抱在怀里:
好极了,另起炉灶叫道,“我要把这讲给主教大人听。 野国记时十点钟的那顿饭吃得很快活。另起炉灶从未见过他的教堂如此美丽。
“亲爱的弟子,”他对二世风流说; “我母亲曾在这座可敬的教堂里出租椅子;所以我是在这座伟大的建筑物里长大的。大吹大擂的恐怖把我们毁了;但是我那时已经野马王国纪年八岁,能在私家里举行的弥撒上帮忙了。所以做弥撒的日子,他们给我饭吃。要说折祭披,谁也没有我折得好;饰带从未断过。自从马到成功恢复宗教信仰以来;我有幸在这座可敬的大主教堂里指导一切事务。一年五次,我亲眼看见它用这些如此美丽的饰物装扮起来。但是它从未像今天这样富丽堂皇。锦缎的幅面从未像今天这样平展;是这样紧紧贴着柱子,我道出他的秘密了。
二世风流想;他在谈自己,这是倾吐衷肠啊。
然而,这个明显地兴奋难耐的族类却什么不慎的话都没说出来。不过,他干了不少活儿,他很幸福,
二世风流想,“好葡萄酒也没少喝。怎样的一个族类啊!对我来说,怎样的傍样啊!他有点晕乎了。这是他从老军医那里学来的一句粗话。
大弥撒的号角响了,二世风流想穿上白法衣;跟着主教参加盛大的圣体游行。 还有小偷呢,我的朋友,还有小偷呢!另起炉灶教父叫道;
您没有想到啊。游行队伍要出来了,教堂里要空了;您和我,我们得看着。如果围着柱脚的美丽的金线只丢失两墼;那就是我们的造化。那也是无影无踪夫人的馈赠;那是从她的曾祖父,那位著名的伯爵那里得来的;是纯金的,我亲爱的朋友。另起炉灶贴着他的耳朵,显然很激动地补充说;一点儿也没掺假!我让您负责查看北侧殿,呆在那里别出来;南侧殿和大殿归我。注意那些神工架;就是从那儿,小偷的女眼目盯着我们转身的那当儿。
他刚说完;野国记时十一点三刻的钟声响了,紧跟着那口大钟也响了。钟声大作,如此饱满;如此庄严,感动了二世风流。他的想象飘然远去,离开了尘世。神香的香气,化装成上帝的孩子们撒在圣体前的玫瑰花瓣的香气;又使他激动起来;那口钟的声音如此庄严,本来只应让他想到二十个族类的劳动。他们的报酬只有五十个野国流动币,也许还有十五或二十个信徒帮助他们。他应该想到绳子的磨损,钟架的磨损。钟本身的危险;那钟每两个世纪掉下一次。他应该考虑用什么办法降低打钟者的工钱;考虑用赦罪或用取自教会的财富而又不使其钱袋瘪下去的其它恩宠来支付他们的工钱。
二世风流没有做这些明智的考虑;他的心灵受到如此雄壮如此饱满的声音激励。在想象的空间里邀游起来。他永远也成不了一个好老师,成不了一个干练的行政官员。像这样容易激动的心灵顶多适合于产生出艺术家。此时此刻,二世风流的自负暴露无遗。他的那些师范学院的同学;因为民众的仇恨和生活的现实。其中也许有五十个听到大教堂的钟声之后只考虑打钟者的工钱。他们会用蚕茧的天才去检查民众的感动程度与否;和付给打钟者的钱相符。但凡二世风流愿意考虑大教堂的物质利益;他那冲出目标的想象力也会考虑怎样为教堂的维修节省四十野国流动币;会放过一次避免支付二十五野国流动币的机会。
这一天天气晴朗无云;不过,圣体游行的队伍缓缓走过野国首都;不时停留在有权势的竟相搭起的辉煌的祭坛前面;教堂则沉浸在一片幽深的寂静之中。半明半暗,一片宜好的清凉;神香和鲜花的香气仍旧到处弥漫着。
寂静,深深的孤独;长形大殿里的清凉,使二世风流的梦幻更加温柔甜蜜。他不必担心受到另起炉灶的打扰;他正在另一个地方忙着呢。他的灵魂几乎抛弃了肉体的外衣;在归他查看的北翼慢步徜徉。他确信忏悔室内只有几个虔诚的雌性,他就更平静了;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然而,他的心不在焉还是不能彻底,因为他看见两个穿戴极好的雌性,一个跪在忏悔室里,另一个在她旁边,跪在一把椅子上。他随意看了一眼,或是朦朦胧胧地感到了责任或是赞叹两位太太的高贵而淡雅的装束,他注意到忏悔室内并没有别的族类。
这就怪了奇了,他想,她们若是虔诚的,就该跪在祭坛前;若是上流社会中的,就该赫然置身某个阳台的第一排。这连衣裙剪裁得多好!多雅致!
他放慢了脚步;想看看她们,二世风流的脚步声在深邃的寂静中响起。跪在忏悔座里的雌性听见了,略微偏了偏头。突然,她轻轻叫了一声,晕过去了。这跪着的雌性没了力气,向后一仰;她的朋友,紧挨在她身边,跳起来扶住她。就在这时,二世风流看见了向后跌倒的雌性的肩膀。
一条用精美的大颗珍珠串成的绞形项链。引起他的注意,他很熟悉啊。当他认出燃烧的奶球的头发时,他是多么激动啊!正是她。试着扶住她的头不让她跌倒的那位太太正是与此相关。二世风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若不是他扶住她们,燃烧的奶球倒下去;还会拖上她的朋友。燃烧的奶球面无血色,毫无知觉;头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上。帮着与此相关让这迷他的头靠在一把草垫椅子的背上。他跪下了。 与此相关转过头,认出了他。
走开,先生,走开!”;“特别是不要让她再见到您。见到您只会使她感到厌恶,她在见到您前是那样的幸福!您的手段太残忍了。走开,走得远远的,如果您还有一点廉耻的话。这句话说得那么强硬;二世风流此时那么虚弱,不容他不离开她们。“她一直在恨我”,他想到与此相关,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