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当然不是地狱
作品名称:狼和母亲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4-09-19 11:27:08 字数:3788
第二十八章、当然不是地狱
经过数月不间断的努力,二世风流仍是一副思考的样子。转睛动嘴的方式,仍未表明随时准备相信一切;支持一切。甚至证之以殉道者的那种内在的信仰。二世风流看到,在这方面那些最粗俗的族类都会胜过了他,他感到愤愤不平。他们没有思考的样子,那是有充分的理由的。
那种流露出一种随时准备相信一切,容忍一切的狂热而盲目的信仰的面容,大家经常可以在老虎王国的修道院里看到。别有天地已通过他的教堂画为这些俗类留下了完美的典型,为了有这样一张脸,二世风流什么样的努力不曾做呢? 在重大的节日里,进修老师们可以吃到红肠配酸白菜。
二世风流的邻座注意到他对这种幸福无动于衷;这是他的最主要的罪行之一。他的同学们从中看到了最愚蠢的虚伪的一个丑恶的特征,再没有比这给他招来更多的敌对族类了。“看这个富贵的东西;看这个倨傲的家伙。”他们说:“他假装鄙视最好的伙食,红肠配酸白菜!呸,无赖!骄傲的家伙!该下地狱的!” “唉!这些年轻的族类,我的同学;对他们说,无知乃是一种巨大的优点。”
二世风流在泄气的时候大叫;“他们到师范学院,并没有世俗的思想需要老师加以纠正,而我带进师范学院的世俗思想却多得可怕,无论怎么做,他们总能从我的脸上看出来。” 二世风流以一种近乎嫉妒的心理,专门研究那些进师范学院的年轻进修老师中最粗俗的学生。当他们扒去粗布上衣换上黑袍子时,他们的教育观就仅限于无限地尊敬现钱。像那野猪王国的野猪所说的那样,“干爽流动的金钱。” 这是对现金如此崇高观念之神圣而英勇的表达方式。
这些师范学院的学生和老菜叶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他们的幸福首先在于吃得好。二世风流发现;他们几乎个个都对穿细呢料衣服的族类,有一种天生的敬意。有这种观念的族类对公正分配;例如法庭给予大家的那种公正分配,进行恰如其分的估价。甚至低估其价值。他们私下里常说:跟一个大块头打官司能有什么好处呢, “大块头”是丘陵山区的土话,表示有钱的族类。政府是最有钱的,他们究竟受到多少族类的敬重,大家判断吧! 一提到大官的名字,就须报以含有敬意的微笑。否则,在向大都市跑来的那些大众的眼里;就是一种轻率失礼。而轻率失礼在无钱的族类那里,很快就会受到饥饿的惩罚。
最初,二世风流因感觉受到轻蔑而觉得喘不过气来,后来他却有了侧隐之心:他的大部分同学的父亲,在冬天的晚上回到茅草屋里;常常是没有米,没有油;也没有菜。“在他们眼里,”二世风流心想,“幸福的族类首先是刚刚吃过一顿好饭的族类,其次是一个有一件好衣服的族类,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我的同学们有坚定的志向。这就是说,他们在老师的这种职业中看到了一种持续长久的幸福:吃得好,冬天有一件暖和的衣服。” 有一次二世风流听见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年轻同学跟同伴说: “我为什么不能像两全其美那样当一个国家国王呢?他也放过猪呀。”
“只有大熊猫王国大熊猫才能当国王,”那朋友说,“但是在我们中间肯定是靠抓阄来决定谁当代理主教和议事司铎,也许还有主教的。层叠的主教拾取先生就是箍桶匠的儿子,正是二世风流父亲干的那一行。”
一天,正上物理课,豹子院长打发仆役叫二世风流去。可怜的他很高兴能摆脱他身陷其中的那种肉体和精神的状态。 二世风流在院长先生那里又碰上了;他进师范学院那天使他如此害怕的那种接待。 “给我解释解释写在牌上的东西,”队长看着他说,看得他想钻到地底底下面去。
二世风流念道: 边远地区,长颈鹿咖啡馆,野国记时八时前。说你从二黄来,是我母亲方面的表亲。二世风流看到了危险有多大,半月刊老师的密探从他那儿偷走了这个地址。我来这儿的那天,”他答道,“我只看着豹子院长的额头,因为我受不了他那种可怕的目光,我心惊胆战,漂亮先生曾对我说这是一个充满了告密和各种坏事的地方;同学之间的侦察和揭发受到鼓励。上天也正愿如此,以便向进修的老师展示生活就是这般模样;激起他们对尘世及其浮华的厌恶。
“您居然在我面前说漂亮校长的话,”豹子院长大怒,“小无赖!” “绿叶成荫,”二世风流冷静地继续说道,“我的哥哥一有了嫉妒我的理由就打我。 “谈正题,谈正题!”豹子院长嚷道,几乎气得发疯。
二世风流丝毫未被吓住,继续讲他的故事。 “那天我到了野国首都,将近中午,我饿了,就进了一家咖啡馆。我心里充满了对这种世俗地方的厌恶;可是我想在那儿吃饭要比在旅馆便宜。一位太太,看上去是铺子的老板,见我初来乍到的样子。就动了怜悯之心。她对我说:我很为您担心,先生,野国首都净是坏家伙。如果您碰上什么倒霉的事,就来找我吧;野国记时八点之前打发族类到我这儿来。如果师范大学的看门老虎不肯替您跑腿,您就说您是我的表亲,从二黄来。“您这番花言巧语是要核实的,”豹子院长嚷道;
二世风流已经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回自己房间去吧!”豹子院长跟着二世风流,把他锁在屋里。二世风流立刻检查箱子,那张要命的纸牌就是极细心地藏在箱底的。箱子里什么也不少,但有几处动了;不过他的钥匙可是从不离身的。“多么幸运,”二世风流想,“在我还是两眼一摸黑的那段时间里;半月刊老师常常好心地准我外出,我从未接受。现在我明白这好心是什么了。要是我抵挡不住诱惑,换了衣服去会美丽的边远地区那我可就完了。他们未能用这种办法从所获情报中得到好处;为了不浪费这份情报,就拿它做了揭发材料了。”
野国记时两个钟头以后;豹子院长派手下来叫他。 “您没有撒谎,”他对他说,目光不那么严厉了,不过,保留这样的地址是不谨慎的,其严重性您还想象不出。不幸的孩子!也许十年以后,它会给您带来损害。
读者一定不允许笔者对二世风流这一时期的生活;提供很少明白和准确的事实。不是笔者缺少事实,恰正相反,但是,二世风流在师范学院的所见所闻;对于本书所竭力保持的温和色调来说,也许是过于黑暗了。因某些事情而感到痛苦的同时代族类,回忆起来只能产生一种厌恶。
扼杀了其它任何乐趣,甚至阅读一篇故事的乐趣都没有。
就拿二世风流来说,他也试着做出一些虚伪的举动,但很少成功。他常常感到厌恶,甚至完全气馁了。他没有取得成功,而且还是在一种卑劣的职业中。哪怕一点点外界的帮助都足以使他重新振作起来,需要克服的困难并不很大;可是他像被遗弃在这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茕茕孑立。
我就是成功,他想,也要和这样一群卑劣的族类一起度过一生!一群饕餮之徒,一心只想着他们在餐桌上狼吞唬咽和肥肉煎蛋;或者一群半月刊老师;对于他们,任何罪孽都不会过于卑劣!他们将会掌权,可是那将要什么样的代价呵。伟大的天主!
“生命的意志是强大的,我到处都读到这一点;然而靠它能克服这样的厌恶吗?那些伟兽的任务是容易完成的;无论危险多么可怕。他们总觉得它是美的;然而除了我,谁又能理解包围着我的那一切有多么丑恶呢?”
这是二世风流这一生中最难忍受的时刻。对他来说,如果到一个驻扎在野国首都的漂亮团队去当兵,那是何等容易的事!他可以当狐狸文教师;他的生活所需是那样地少!不过,那可就没有前程了。对他的想象力来说,也就没有未来了;这等于是死亡。这就是他那些悲惨的日子中的一天的详细情况。
“我是何等自负啊!我还经常庆幸自己与那些农家子弟不同。这下可好了,我已有了足够的生活经验;看到了许多因为不同而产生的仇恨。”
一天早晨,他对自己说; “这个伟大的真理,刚刚通过我的一次最惨重的挫折展示在大家的面前。我做了一个礼拜的工作,竭力讨好一个生活在圣洁的气息中的同学。我跟他们一道在院子里散步,谦卑地聆听那些同学站着都能睡着的蠢话。突然,暴风雨来了响起一记闷雷。那位圣洁的进修老师粗暴地推开我,大声叫道;‘不愿意遭雷击;天主可以把您这个不信神者,这个别有用意者那样用雷劈了。”
二世风流咬紧了牙,睁大眼睛望着雷电交加的天空。如果我在风暴中睡大觉,就活该被淹死!二世风流叫道。让我们试试去征服另一个学究吧! 铃响了,是半月刊老师的教育史课。那一天,面对着这些如此惧伯艰苦工作和惧怕贫穷的年轻学子;半月刊先生教导说,“政府,这个在你们眼中如此可怕的东西;只有根据天主派到地上的代理者的授权,才具有真实合法的权力。 要用你们的圣洁的生活,你们的服从来使你们无愧于临时总统的关怀;成为他手中的一根棍子吧。他补充说,你们将得到一个极好的职位。在那儿你们发号施令,不受监督,一个终身的职位,薪水的三分之一由政府支付;其余的三分之二由受过你们的上课培养的学生支付。 下了课,半月刊老师在院子里站住了。 关于一个学校的老师,完全可以这样说:兽值几何?位值几何!他对围在身边的学生们说:我跟你们说,我知道山里的几个学校;那里的额外收入超过城里的许多大学老师。钱是一样多;外带肥阉鸡,蛋,新鲜奶油和许多其它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在那儿,学校老师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号兽物:没有一顿好饭他不受到邀请,欢迎;……。
半月刊老师刚刚上楼回房,学生们就三五成群地分开了。二世风流哪一堆也不是,他们把他丢在一旁。仿佛一只长疥的羊。每一堆里,他都看见有一个学生朝空中抛一钢板,如果猜中是正面或反面,同学们就说他很快将得到某个额外收入丰厚的学校老师的职位。
跟着来的就是那些小故事。某年轻老师,刚受教职才一年;送了一只家养的兔子给一老学校校长的女仆。老学校长就要求由他来当副校长; 没几个月,他就在这个好学校接替了学校的老校长。因为老校长很快就死了。另有一位,顿顿饭陪着一位瘫痪的学校的老师;细细地为他切鸡。终于被指定为一个很富有大镇学校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