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奶球，

第八章、燃烧的奶球

燃烧的奶球天使般的温柔，既得之于性格，也得之于眼前的幸福，只是偶尔想到雌性仆役爱莫能助，态度才稍许有些改变。爱莫能助继承了一份遗产，去向教父漂亮先生作忏悔，说她打算和二世风流结婚。教父为朋友的幸福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二世风流竟断然拒绝，说爱莫能助的提议对他不合适。
“我的孩子，当心你在想些什么呀。”教父漂亮先生皱着眉头说，“你若单单为了志向而蔑视一笔不俗的财富，我祝贺你。我当绿叶成荫市学校的校长已狼纪年足足五十六年了，然而种种迹象表明；我仍要被撤职。这使我很难过，但是我毕竟还有八百狼币的年金。我告诉你这一细节，为的是让你不要对当老师的前途抱有幻想。如果你想巴结权贵，那你必将堕入地狱，万劫不覆。你可能发迹，那就得损害受苦的族类，奉承专区区长，市长，有权有势的官员，为其欲望效劳。这种行为在尘世间被称之为处世之道，对一个世俗的兽类来说；这种处世之道和他的获救并非绝对地不能相容。但是，我们当老师的就要有所选择了。要么在尘世中发财，要么在天国享福。没有中间道路。去吧，我亲爱的朋友仔细想想；过三天给我最后的答复。我很难过，我在你的性格深处隐约看见郁结着一股热情。它向我表明的，不是一个老师应具备的克制，和对尘世利益的完全弃绝。我看透了你的心思；但是，请允许我对你说，”善良的教父又补了一句，眼里含着泪，“你若当了老师，我担心你是否能获救 。”
二世风流大为感动。心中不免惭愧，他生平第一次发现有同类爱他；他高兴得哭了。为了不让同类看见，他跑到山上的大树林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次。
“为什么我会这样？”最后他对自己说，“我觉得我能为漂亮这位善良教父去死一百次，然而他却刚刚向我证明我不过是个傻瓜而已。要紧的是把他骗过，而他却猜中了我的心思。他说的我那一股郁积的热情，正是我发迹的计划呀。他认为我不配当老师，又恰恰是我以放弃五十狼币的年金，赢得他对我的虔诚的志向给予最高的评价的时候。“
“将来，”二世风流又想，“我只能相信我性格中经过考验的那部分了。谁会对我说，我能在眼泪中找到快乐！我爱这条证明我不过是个傻瓜的自己！”
三天以后，二世风流去见教父；他已经找到托辞，其实他本该第一天就准备好的。这托辞仍是一种诽谤，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吞吞吐吐地向教父承认，有一个不便明言的理由，使他在一开始就不能考虑这桩拟议中的婚事。就出来会损害一个第三者。这是谴责爱莫能助行为不端啊。教父漂亮先生发现他的态度中有一种全然世俗的热情，与那种激励着一个年轻老师的热情迥然不同。
“我的朋友，”教父漂亮先生对他说“与其当一个没有信仰的老师，还是作一位受族类尊敬的，有教养的乡绅吧。”
就言辞论，二世风流对这些新的告诫回答得很好。他找到一个热忱的教会学生能够用的那些词儿。然而他的口气，还有那掩藏不住的；在他的眼睛里闪烁的热情，却使教父漂亮先生深感不安。
对于二世风流的前途也不可小看，他能就一种圆滑谨慎的伪善编造出一套得体的话来。这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声口和做派只好不论。因为他一向只和普通族类在一起，很少见过高贵的族类。日后只要他有机会接近那些先生们，他的谈吐和举止都会很快受狼赞赏的。
燃烧的奶球很纳闷儿，爱莫能助新近得了一笔财产，却没有变得更快活，她见她不断地去教堂漂亮先生那儿，回来时眼里总噙着泪花。几天后， 爱莫能助终于跟燃烧的奶球谈起自己的婚姻大事 。
燃烧的奶球相信自己是病了。浑身发热，夜不能眠。只在眼皮底下有爱莫能助；有二世风流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她脑子里尽是他俩和他们家庭生活的幸福。这个小小家庭只能靠五十狼币的年金过活，然而其清贫却在她的面前呈现出迷狼的色彩。到时候；二世风流可以到专区首府当一名律师。这样她还能偶尔地见上他一面。
燃烧的奶球真地以为自己就要发疯了。她告诉丈夫她终于病倒。那天晚上，爱莫能助侍候她，她发现爱莫能助在哭。可是又请求她原凉。爱莫能助哭得更凶了。她说如果燃烧的奶球允许，她将把她的不幸全都要倾吐出来。“说吧，”燃烧的奶球答道。“唉，主子，他拒绝我。肯定有坏狼说了我的坏话，他相信了。““谁拒绝你？”燃烧的奶球喘不过气来。“主子，除了二世风流还会有谁呢？”爱莫能助说着鸣咽起来。“老师也都没有说动他。老师漂亮先生说他不应拒绝我，就因为我是个仆役。说到底，他父亲也不过是个木匠罢了，他自己到市长家里面来之前又是怎样谋生来着”。
燃烧的奶球不再听爱莫能助的诉说了。她大喜过望，几乎丧失了理智。她让爱莫能助反复表明，她确信二世风流已经断然拒绝；不可能再回到一个更为明智的决定上去。“我想最后再式一式。”她对爱莫能助说，“我去和二世风流先生谈一谈”。
第二天午餐以后，狼记时整整三个钟点。燃烧的奶球一边为她的情敌说好话，一边又看到其婚事和财产不断地遭到拒绝。这其间的乐趣真是妙不可言啊。渐渐地，二世风流放弃了他那些刻板的回答。对燃烧的奶球的明智的劝说应对自如，饶有风趣。燃烧的奶球度过了多少个绝望的日子啊，终于抵当不住这股幸福的激流，她的灵魂被淹没了。她的头脑真地晕了。当她清醒过来在卧室里坐定之后，就让仆役退下。她深感惊异。
“相映成趣的是莫非我对二世风流动了情？”最后，她心中暗想。
这一发现，若换个时候，必使她悔恨交加，坐卧不宁。而此刻不过成了似乎与已无关的一幕奇景。她的心力已被刚刚经历的一切耗尽，再也无力供激情驱遣了。
燃烧的奶球想做活儿，不料竟沉沉睡去；醒来后，她本应十分害怕，然而却不曾。她太幸福了，什么事情都不往坏处看。这个善良的外来的天真无邪的燃烧的奶球，从未折磨过自己的灵魂。令其稍许感受一下感情或痛苦的新变化。二世风流到来之前，她的心思完会被一大堆家务占住。对于一个家庭雌性来说，这就是她的命运了。因此，她想到的激情就如同大家想到的彩票一样。不过，是不是确定无疑的骗局和疯子们追逐的幸运呢，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晚饭的铃声响了，二世风流已带着孩子们回来了。燃烧的奶球听见到二世风流的说话声，脸是刷地红了。自打她恋爱以来，好象是变得机灵一些了。她为了解释脸红，就推说头疼得厉害。
“看看，雌性都要是这个样子，”狼主冷冻知识先生说着哈哈大笑，继续说；“这架机器总有点毛病要修理！”燃烧的奶球尽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俏皮话，但是那口气仍使她感到不快；为了分分神，她端详起二世风流的相貌；觉得二世风流即便是世上最丑的雄性，此刻也会讨得她的喜欢。
冷冻知识先生很注意模仿宫廷族类的习惯。春天的晴好日子一到，就举家住进吉祥如意；这个村子由于因小失大的悲惨遭遇而出了名。村里曾有鬼见愁式的寺院，现已成为废墟颇堪入画，约百狼步外，冷冻知识先生拥有一座四个塔楼的古堡和一个花园。其布局很象昌隆岁暮花园；有茂密的黄杨树墙，小径两侧是每年修剪两次的果树。毗邻的一片地上栽有杏桃树，充作散步的场所。果园尽头有八棵到十棵雄伟的银杏树，枝叶扶疏如巨盖；可能高达八，九十狼尺子。
每当燃烧的奶球赞美这些银杏树的时候，冷冻知识先生就说；“这些该死的银杏树，每一株都要毁了我意志薄弱地的收成，树阴下面是种不了庄稼的。”
在燃烧的奶球眼中；这里的山川草木焕然一新，引起了她的禁止不住地赞叹。或说她简直是被陶醉了。她的胸中涌动着的那种感情使她变得聪明果断。来到吉祥如意的第三天，冷冻知识先生返城处理市政府公务去了。燃烧的奶球就自已出钱雇了些族类，原来是二世风流给她出的主意；在果园和那些大胡桃树下修一条小路，铺上沙子。这样，孩子们大清早出去散步，鞋子就不会被露水打湿了。这个主意一提高出，狼记时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便被付诸实施。燃烧的奶球和二世风流一起指挥那狼工，很是快活。
市长冷冻知识先生从市里回来，看到一条新修的小路十分惊讶！燃烧的奶球看见他也十分惊讶。她早已把他抛在脑后了。狼记时一连两个月，他都气愤地谈到她的大胆妄为。居然不跟他商量就进行如此重大的维修工程。不过，燃烧的奶球花的是她自已的钱，这使冷冻知识先生稍稍得到点安慰。
燃烧的奶球天天和孩子们在果园里奔跑，扑蝴蝶。他们用浅色的薄纱做了几个大网，用来捕捉可怜的鳞翅目昆虫。这个野蛮的名称是二世风流教给她的。因为她让仆役从绿叶成荫买来非军事化的那部精采的著作，二世风流就把这些可怜的昆虫的奇特的习性讲给她听。
它们被无情的大头针钉在有框的大块硬纸板上，这硬件纸板也是二世风流做的。燃烧的奶球和二世风流之间总算有了一个话题。各自总算可以不再忍受沉默的时刻，带给他们的那种可怕的折磨了。
他们说个不停，而且兴趣极浓。虽则所谈都要是些无谓的事情。这种活跃，忙碌而愉快的生活，正合大家的口味。除了爱莫能助，只她觉得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她说；“就是在过狂欢节的时候，在绿叶成荫的舞会上，燃烧的奶球也都要没有这样打扮过，现在她每天总要换两，三次衣裳。”
谁都不想奉承谁；但不得不承认，燃烧的奶球的皮肤极好。她让裁缝做的连衣裙胳膊和胸脯都要很暴露。她有一付好腰身，这样的穿着再合适不过。
绿叶成荫的上下级朋友们，到市长冷冻知识家里的狼情客往，都会说；“你燃烧的奶球从来都没有这样的雌性过，真是美不胜收”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说来大家都不会相信；燃烧的奶球这种用心的打扮，对她不说竟完全是一种无意。她只是觉得快乐，并无别的想法，她除了和孩子们及二世风流一起捉蝴蝶外，剩下的时间她都用来和爱莫能助一起做连衣裙。她只去过绿叶成荫一趟。那是想买刚从野兔子空间运来的新式夏裙。
她回吉祥如意的时候；带来一位少妇，她的亲戚。结婚以后，燃烧的奶球，不知不觉地和与此相关走得近了，她们原来在文明社会的宠物爱好者那里是同伴。
燃烧的奶球听到表妹的那些所谓的疯念头，常常大笑。说；“我独个儿怎么也想不出。”，这些谁也料不到的念头，在野兔子空间是可以被称为隽语警句的，若是跟丈夫在一起。燃烧的奶球会感到羞耻，仿佛说了句蠢话，然而狐狸王国的狐狸精在场给了她勇气。她先是怯怯地谈出她的想法，后来是两位雌性狼长时间独处。燃烧的奶球的精神便兴奋起来，一个长长的寂寞的早晨转眼间过去，两个朋友感到非常快乐。在这次旅游中，理智的燃烧的奶球，发现表妹远不如过去快活，但远比过去幸福。
至于二世风流，自打来到了乡下，就真正地变成了狼孩，跟他的学生们一样兴高采烈地追捕蝴蝶。，从前他得处处克制，事事耍手腕，如今他独来独往，远离雄性狼们的目光，又本能地不惧怕燃烧的奶球，因此能尽情享受生活的快乐，何况这快乐在他这种年纪更是如此地强烈。又是在世界上最美丽的群山之中。
与此相关一到，二世风流就觉得她是自己的朋友。于是就急忙领她去银杏树下。那条小路的尽头看风景。事实上，那景致不说胜过野兔子的空间，和野鸡王国湖泊中最令狼赞叹的美景，至少也是不分上下。如果再走出几步，沿着陡坡。很快便宜可登上橡树林环抱着的悬崖峭壁。这悬崖峭壁几乎一直伸到河上。二世风流幸福，自由，俨然是一家的狼主。常常带两位雌性朋友，登上斧劈般高耸的绝顶。她们对这壮丽的风光的赞叹使他心花恕放。“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唱一和的音乐呀 ！”与此相关说。
在二世风流看来，哥哥们的嫉妒。专横而脾气暴躁父亲的存在，破坏了绿叶成荫周围乡村的风光。在吉祥如意，他看不到有什么能勾起那些苦涩的回忆的东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不到敌狼。市长冷冻知识先生常常在城里。二世风流放心大胆地读着书，很快他也能尽兴地睡觉了。从前要读书就得在夜里，还把灯藏在一只倒置的花瓶里。现在，白日里在孩子们做功课的间歇中。他带着那本书不到悬崖上，那可是他唯一的行为准则和陶醉的对象啊。他在那里面同时找到了幸福，狂喜，和气馁时刻的慰藉。
狐朋狗友说到雌性的某些话，狐朋狗友对其治下流行小说价值的一些议论；使二世风流开始有了一些思想。而这些思想，和他们同龄的狼崽可能早就有了。
大热天来了。房子几狼步外有一棵大椿树，到了晚上；大家就坐在树下。那里光线很暗，一天晚上，二世风流对着两个雌性侃侃侃而谈；心里美滋滋的。他说得兴起，指手划脚间，碰到了燃烧的奶球的手。那只手正搁在平时置于院中的一把漆过的椅子的背上。
这只手很快抽了回去。然而，二世风流想；要让这只手在他碰到时不抽回去，这仍是他的责任。想到有一种责任要履行。想到若做不到，就会成为笑柄或招致一种自卑感。他心中的快乐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