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民族的出路 ⑨

　　这场水火无情的大灾难，给广州百姓带来重大损失。同时也因为大量商铺被毁，严重影响着市民生活。只是所有这些都不能阻止广州民众反日的情绪。特别是当袁世凯政府同意签署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之后，义愤填膺的广州民众，接二连三与在穗的日本人发生冲突，局势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这天君舒同正在白云山的君府处理一些商务上的事情，君舒同为了让广州民众生活有基本保障，已经联系了江南不少商家，请他们来广州做生意。
　　阿强匆匆进来通报：“大少爷，邱大哥从码头送来消息，黄埔港外洋的日本兵舰正在用舢板向岸上运送军队。”
　　君舒同马上站起说：“你去找一下秦先生，我们马上去码头。另外，你让春兰给咏春武馆打个电话，请严师傅到码头会商。”
　　君舒同下楼的时候，碰上了吴翠。
　　吴翠拦住他问：“舒同，出什么事了？”
　　“小翠，你马上电话联系几大报馆，请他们派记者去黄埔港码头。日本军舰正在向广州运兵。”
　　吴翠一面答应着赶上楼去，一面对君舒同说：“舒同，你要注意安全。”又对阿强说：“阿强哥，你让林志泰带人跟着大少爷，保护他的安全。”
　　阿强笑着对吴翠说：“大少奶奶，你就别为大少爷操心了，还是注意自己的安全，别让大少爷为你操心。”
　　吴翠红着脸，说：“谁是大少奶奶啊？我还没有嫁给他。”
　　正好春兰在楼上走过来，便笑着接过话头，说：“那是早晚的事儿。昨儿我给老太太的信里也已经说了，请老太太亲自来广州，给大少爷主办婚礼。你们是忙的不会想到这件事的。”
　　君舒同人已经走出大门，又回过头对春兰说：“谢谢你，春兰。我真是没有时间做这些事。你们抓紧打电话办正事吧。另外最近局势紧张，春兰、小翠都不要随便外出了，有事叫林志泰派人去吧。”
　　自从搬到君府后，君舒同已经让阿强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发动起事的准备上，让林志泰做了君府的管家。
　　
　　黄埔港码头上，工人纠察队和民众自卫队持枪荷弹全副武装，在临时构建的防御工事里戒备着。港湾里几艘日本军舰放下来的舢板上满载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偷袭登陆的阴谋，因为被工人纠察队发现，只得改成了公开要求登陆。日本海军陆战队打出旗语，以广州日侨遭到袭击为理由，要求同意日本派出海军陆战队，在日侨区对侨民展开保护。在此同时，外洋的日本军舰，也用电报向广州军政府的上将军龙济光提出了相同的要求。
　　在用沙袋搭建的临时指挥部里，君舒同、秦达宽、邱大河，以及广州咏春武馆的掌门人严春久，正在商讨应对之策。
　　邱大河大嗓门在吼着：“君先生，绝对不能让日本人的军队进广州城！他们没有什么好心。”
　　严春久也说：“君老师。我们已经发现日本天龙会一直在制造中日摩擦，很明显就是为派遣军队进城做准备。”
　　君舒同压低声音问秦达宽：“秦兄，你怎么看？”
　　秦达宽说：“看起来小日本是来势汹汹，不过，中日两国是盟国，我估计小日本不敢真的动武，也就是为了给政府施加压力。我们不如先问问广州政府的态度。”
　　君舒同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先逼着广州军政府表态。对日军登陆的要求绝不能答应！严掌门，请尽快利用咏春会众对日本天龙会严密监视，要防止他们趁机闹事。我已经有确切证据，上个月十三行的大火，就是日本奸细所为。已经报告给广东巡按使李国筠大人，要求派人严查。邱大哥，你马上通知工人纠察队，做好小日本强行登陆的应对，如果他们不顾我们劝阻，强行在黄埔港码头登陆，就给他一个迎头痛击！秦兄，请尽快联系黄埔港炮台，一旦开火，就封锁黄埔港入海口，防止日本军舰强行闯港。”
　　指挥部临时架通的电话响了。阿强拿起电话，“喂，哪里？广州道台府？找君先生？好，请稍等。”
　　“大少爷，道台府的李大人。”
　　君舒同接过电话：“李大人，我是君舒同。”
　　“君先生，我刚才接到龙将军电话，称日军要求派遣军队进城保护侨民。我就此事已经电询总统府，总统办公室称，中日虽已经签署二十一条，然粤省不在其内。该省可自行处置与日方冲突事宜。我与龙将军商议后决定，尊重广州民众意愿，坚决阻止日军进城。但为防止城内中日民间冲突升级，同意成立广州民众自卫总队，委任君舒同先生出任总队长、秦达宽先生认参谋长、邱大河先生任副总队长，一体负责广州市治安问题。龙将军已经同时责成黄埔港两岸炮台，必要是封锁海口，并电令停泊在港内的大龙号、青州号兵舰生火备战以为策应之必须。三位的委任状一派专人送达。”
　　“君舒同谢过大人和龙将军的民族大义，舒同等人必将誓死保卫广州！绝不让日寇一兵一卒进入广州城！”
　　君舒同放下电话，简单将李国筠电话内容转告在场诸位，众人都很兴奋。
　　严春久说：“好，这样君先生可以名正言顺号令三军了。”
　　邱大河大笑说：“严掌门，咱们也要改称呼了，以后应该是君总队长了。”
　　说着话，外面来报，道台府派人送来了三份委任状，还有三套都统的官服。
　　
　　君舒同等人接过委任状，换好官服，走到外面的防御阵地上，命令旗号兵立刻旗语通知日本舢板上的海军陆战队，立刻撤回外洋本舰。否则，将炮火驱之。这边，君舒同的民众自卫队刚刚发出旗语，黄埔港两边炮台上，也升起了警告旗，并打出旗语，要求日方立刻撤离黄埔港内港。几乎就是同时，停泊在黄埔港外港的中国军舰大龙号和青州号同时生火起锚向日方军舰靠过去，舰上的全部火炮均脱去炮衣，填装完毕，大有随时发起攻击之势。
　　日本停泊在黄埔港外的两艘兵船，一艘是先进的铁甲巡洋舰秋津丸，另外是艘护卫舰野村号。舰队的司令长官秋野三郎大佐，在秋津丸上接到了龙济光给他的复电，口气十分强硬。秋野三郎十分恼怒，正准备命令秋津丸和野村号强行闯入黄埔港，秋津丸舰长德三顺村进来报告。
　　“大佐阁下，黄埔港两岸炮台用旗语命令我海军陆战队立刻返回母舰，否则将炮击。另外支那的两艘主力舰大龙号和青州号已经升华拔锚，正在向我两舰之间移动。意图十分明显，企图分隔我两舰联系。我海军陆战队正在请示是立刻返回，还是强行抢滩登陆？”
　　秋野盘算了一下，在这个位置真的和支那人打一战，实在一点便宜也没有，还有可能全军覆没。
　　他再三权衡后，不得不对德三顺村下命令：“命令海军陆战队立刻返回母舰。命令野村号尽快向秋津丸靠拢，等海军陆战队反舰后退到公海去。另外立刻和广州城内的天龙会联系，让他们查清楚，现在广州城究竟什么人在组织和大日本作对？”
　　
　　黄埔港内的几艘舢板开始后退。码头上的广州工人纠察队和市民自卫队欢呼起来。君舒同等人都换上了官服，站在众人面前。
　　君舒同指着后退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说：“大家看见了没有，小日本也不过如此！只要我们同仇敌忾，我们就不用怕！但是我们还是要保持高度警惕，要防止他们卷土重来！还有一个大喜讯告诉诸位，从今天起咱们的工人纠察队和民众自卫队就是广州的合法武装了。广州道台府已经正式核准我们成立广州民众自卫总队，接管广州的治安了。”
　　大家有开始欢呼起来。
　　君舒同笑着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我已经安排加紧制作，广州民众自卫总队的统一军服和统一标识。最近一段时间广州城内十分混乱，有个别人正在利用我们的反日运动，制造混乱，制造中日民间的矛盾恶化。大家也要注意，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天龙会内冈田村夫正在对着手上的一份电文出神，这是从黄埔港外秋津丸上拍来的，是秋野三郎大佐给他的命令。
　　“即刻查明广州城内目前的管理状况，特别是究竟是什么人，什么组织在和我大日本对抗。必要是除之。”
　　其实冈田村夫已经搞清楚了现在和自己作对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一点没有想到自己又和君舒同在广州遇上了。冈田村夫一年多之前，在日本东京已经和君舒同打过交道。对这个可以算自己同学的君舒同太熟悉了。不过在冈田村夫印象里，君舒同还在日本，可就算他最近回国了，也应该在江南，不应该到了广州。冈田村夫有点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