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活的旋律

晓韵靠在沙发上，用拇指和中指按着太阳穴轻揉。一种疲惫感和不安的感觉向自己袭来。她知道昕宇并非像贾老师说的那样。自己最近几年工作太忙，对他的关心不够，孩子有很大的变化，能感受到。他喜欢打扮了，有时还往身上喷香水，电话也多了。周末出去玩的时间也长了。可总想等忙过这一段再好好关心他，和他交流，可忙碌是永远不会过去的，工作是永远无法停止的。
今天特意提早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也叫舒童早些回来，等候昕宇，一定要好好和他交流。孩子快下自习了，舒童还没回来。
想着舒童晓韵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安。这些年我们的生活可谓一帆风顺，事业家庭无可挑剔。舒童的事业蒸蒸日上，确实为这个家创造了一个很好的环境，老人、孩子、我，生活安宁幸福。可舒童已经不再像过去的舒童，他在一点一滴的消失。他已经不会亲自为老人端洗脚水、按摩，周末去为老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了，他会请保姆为父母做好一切。他也不会亲自开车到学校接送自己了，司机随叫随到，也不记得我们两人之间那些值得纪念的日子了。孩子的家长会也不开了，打一电话给贾老师，贾老师还要在会上表扬他百忙中打电话关注孩子，足见对孩子的重视。更不会有时间和自己交流，说话也是应付，要不自己唱独角戏他一言不发，不会给你任何意见建议。听完后连说累，澡一洗倒头就睡，更别说管孩子，孩子理所当然的成了晓韵的责任。能每晚十一点之前见着他已经是奢求了。晓韵很多时候感觉疲惫、孤独。
夜色笼着晓韵的心，有些灰。
终于听见了喇叭声，舒童回来了。
晓韵还是闭着眼睛养神。
“孩子还没回来吗？”
“没呢，可能快了。”
“今晚准备和孩子谈什么呢？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觉得孩子并非像贾老师说的那样。你看他最近的打扮，感觉很不舒服。头发很长，手腕上戴着一个手镯样的东西，鞋带一边一个颜色，我说他很不好看，他却告诉我这是非主流，说我落伍了。一天要洗两次头，还要喷香水。打架前一段时间老躲在卧室打电话，声音挺柔和的，感觉是给女同学打的。”
“那你为什么不及早沟通，到现在这样了才想着和他说呢？”
“舒童，说话要讲良心啊！我每天忙里忙外。除了工作，还有家务，管好孩子的吃穿用度。我可是职业妇女不是家庭妇女啊！我也想和他说，可有时间吗？他的作息时间和我很多时候不同步啊！偶尔时间合适，可我上课很累，回家都不想张嘴说话了。”
“叫你少上一些课，我去给你安排，你不愿意。叫你请钟点工你不放心，你说这些累不是你自找的吗？还抱怨我？”
“我也有我的追求啊！我不是寄生虫，我不想别人说我背靠大树好乘凉，好像我一切都是靠着你，没了你我就不行。我就是一个没本事的官太太。我们都还年轻，都能做，只要彼此多体谅，都抽出一点时间，要什么钟点工。我还没有七老八十，也不是什么大款土豪，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师，过不了那样的生活。”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夹枪带棒，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你丈夫！”
“我怎么没好好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那你说要我怎样和你说话？才叫好好的说话。”
“你真是不可理喻，是不是提前到更年期了。不与你吵了。”
“我到没到更年期，我自己清楚。你别用这个来打击我。别用领导的思维去想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那么尖刻了，知识分子很清高是不？不为两斗米折腰，领导干部都成了你的敌人了？”
正当战斗进行到白热化，孩子回来了，两人立即戛然而止。
看着客厅里的父母，昕宇愣了一下，很难见父母一起在客厅坐着等他。他想是不是老贾把一些情况告诉爸爸妈妈了。得想办法应付一下。
“昕宇，爸爸妈妈想找你沟通一下，今晚就先别忙回卧室了。”舒童先开了口。
“嗯。”
“给我们说说，这次打架你有什么感受？”
昕宇看了看天花板，眼珠扫视了客厅一圈。
“这次打架并非我愿，是小肥太没心胸了。我认为做男人就应该有心胸，不应那么狭隘。还有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太笨，拳头占了上风，可丢掉了气度。所有女同学都觉得我很有气度。他放出话来，要对我不利，我没告诉老师，也没告诉我的哥们，也没告诉你们，而是独立的微笑着面对他的拳头。”
“你觉得你很有气度，很英雄是吗？”晓韵问。
“至少不像他那熊样！为一个根本对他没兴趣的女同学值得吗？”
“那你觉得英雄是什么样的？什么才是自己最值得付出的？
“我心中的英雄是没有固定模式的。只要行事果敢，特酷的那类就是英雄。让自己心动的事就是值得付出的。”
晓韵和舒童对视了一下。
“那你能谈谈你的愿望吧？”
“我的愿望说出来，你们不能笑话我。也不能骂我，否则我不说。”
“嗯，嗯不笑话。也不骂。“
“我想有一天有一个识人的导演看上我，让我拍片成为一个大明星，那种拍偶像剧的明星，一夜之间红遍亚洲，当然能在世界都有影响力更好了。”
“那你就不想通过学习努力去取得成就？”
“想过，可那太苦了！就这样一个独木桥，要这么多人从上面过，不知道多少人要落马，真是踏过别人的身体，踩在别人的肩上上去的啊！现在很多同学都不想读书，读书真的很苦！”
“从小一起和你长大的小娟怎么从没听她说过苦呢？她可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
“她是不愿意告诉你们大人真话。你以为她真乐意那样学习啊！不是因为迫于家长的压力，谁想当一个乖孩子，好学生，谁愿意学呢！并且你们看，很多大学生，读了好大学出来也找不到工作呢。”
“那你们最想什么？”
“最想自由自在的快快乐乐的生活！”
“可你想过，自由快乐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吗？怎样才能自由和快乐呢？”
昕宇茫然的看着舒童和晓韵。
舒童和晓韵立即不失时机的晓之于情，动之于理的给昕宇讲述了很多道理。昕宇不停的点着头。
不知不觉快到十一点了。昕宇也该睡觉了。
晓韵和舒童都沉默了。
看着孩子梳洗，走进卧室。舒童和晓韵的眼睛从没离开过孩子。眼里是慈爱的，也有深深的痛切、内疚。
孩子卧室的灯已经熄灭了很久。晓韵也神色黯淡的回卧室了。舒童还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纠结的心情让他无法原谅自己。孩子怎么是这样一个没有目标的人，更不知道责任是什么。都怪自己对他的关心太少，没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他觉得很对不起孩子。
站起身来，轻轻走到孩子的卧室，推开了孩子的房门。把灯开得很暗，光线很柔和。孩子已经熟睡。那张稚气的脸上露着甜甜的微笑，根本不知道世间的忧愁。突然把被子一蹬，整个身子露在了外边。舒童连忙给孩子盖上被子，把手也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摸摸孩子的脸，走出了房间。
舒童感觉异常的郁闷，推开门走了出去。
月色真好。清冷的光辉没有感受到人间的喜怒哀乐，仍然那么柔和而飘逸，仍然那么清澈如水。
踏着月色，舒童漫无目的的走着。当他驻足时，才发现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花市。
花市很静，已经没有了人影。整个街道飘散的花香氤氲在如水的月色中。轻啜一口凉凉的空气进入肺部，浑身都感觉有些冷。
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前进还是后退。总觉得此刻的自己是那样迷惘。孩子，心疼。晓韵，心凉。从来没有如此的不知所措，只感觉一团灰色的雾幔罩住了自己。望向夜空，依然是那样高远深邃，无法领略其禅意。望向花市，巷道幽深不见其终极，也不知藏着怎样的神秘。
突然，天空开出了灿烂的烟花。一朵朵烟花绽放在夜空，原本清冷的夜空骤然繁花似锦。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为何会放烟花。一探究竟，继续往前走。
原来烟花是“闲梦远”的女老板花雨尘放的。今晚的花雨尘一袭黑衣，和夜色溶在一起。烟花绽放时，能看见她一脸轻浅的笑颜，那小小的酒窝盛满酒酿，眼神朦胧而迷离。
“嗨，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
“今晚是什么节日吗？为何今晚放起了烟花？”
“今晚对于别人来说不是什么节日，而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为什么呢?哦、对不起！我冒昧了。”
“没关系。你今晚能遇见我放烟花，或许是缘分吧！我就讲一个故事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