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杨波的天伦之乐

　　十五、杨波的天伦之乐
　　
　　元霄节过后，工厂又正常开始了生产。
　　是在灯节过后的第四天，杨波老汉的手机响了，老汉一看号码，是儿子馨柏打来的，儿子说：＂爸爸，我们一家已来到了杭州，现在正走在去你所在厂的路上，你出来站在大路口，我们二十分钟就到。＂
　　＂什么？你们到了杭州……？＂老汉话还没说完，儿子就挂了电话。
　　他怎么没吭声就来到杭州？老汉好惊诧又很奇怪，儿子一家都来了！那一定是儿媳和孙子都来了。说到儿媳，杨波见过，是儿子在部队举行了婚礼后，带着儿媳和儿媳父母亲去河南老家又举办了一次婚礼，儿媳名叫馨香，同自己儿丶女同名字中间一个字，这是巧合更是有缘份，要不相隔山南海北几千里，咋会成为一家人呢？
　　儿媳不仅名字好听，人长的更是一标准江南秀女，还是一本科毕业生，工作也不错，是一家公司财务主管。有貌有才的媳妇出现在老家，很是长了老汉的脸，邻里丶朋友都说杨家操了好心，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女儿媳，下一步，杨波老汉情抱哪吒下凡的孙子了！
　　馨柏结婚的第二年，韾柏三十岁那年，果然得子。老汉得了孙子，他本来信心百倍的偕老伴到南京看孙子，可馨柏要到军亊院校深造二年，孙子交由岳父丶岳母照管，韾柏打消了二位老人来南京的计划，说是等他学习完了，再带孙子回趟河南，儿大不由娘，儿子既然这么安排了就这么办吧。
　　今天能见到孙子？能见到思念了三年的又一代？老汉喜不自胜的快步出了厂门。
　　老汉步行有三百米，上到了通往杭州城的大马路路口，看到穿梭般来来往往的大车丶小车，老汉心里犯了嘀咕，＂这个馨柏，也没来个电话问问路，咋说到就来到了呢？＂
　　老汉正在心里犯忖，一辆红色的轿车下了大马路直接停在了他面前，老汉有点惊措的看到儿子下了车，又拉开后车门，看到儿媳手扯一小男孩下车，啊！这就是儿媳和孙子了。老汉见过儿媳，发觉儿媳比刚结婚时成熟庄重了许多，看到抱着儿媳大腿的小男孩，老汉迫不及待地，也没同儿子丶儿媳打招呼，直接到孙子跟前伸手扯住了男孩的双手，一句话没说，就把孙儿抱在了怀里。孙子被老汉抱在怀里，没有仼何反抗，只是双眼疑问的眨了几眨，然后又很平静的丶友善的盯住眼前这胡楂楂的老汉，似曾相识，又相见恨睌的那种表情。
　　眼前这一幕令儿子和儿媳惊呆了，自这孩子来人间三年，除了爸爸丶妈妈，外公丶外婆，多少亲戚丶邻友用糖，用玩具，用好吃的讨好他，并且是见过多次面的，他都警惕的不让他们抱他，亲近他。而今天却无仼何反顾的，钻进一从没谋过面的，面孔生疏的老汉怀抱，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这是什么？这就是血水相连的血缘关系呀！
　　儿媳开口了：＂杨庶，你不是说没见过爷爷吗？这就是你的亲爷爷，快叫爷爷！＂
　　＂爷爷！＂孩子大方的，亲切的喊了声爷爷。
　　＂嗯！＂杨波激动的流着泪应了一声。
　　这一应声，孩子激情的伸出两只小手抓住了杨波的两只耳朵，这一举动让站在一边的儿子丶儿媳大笑起来，这一家人就在这路口谈起话来。
　　杨波对儿子说：＂你也没来电话问一声，咋就顺利的摸到这里？＂
　　儿子说：＂我是从网上查到这个瓦厂地址的。＂
　　孙子抢着说：＂爷爷，我们车上有导航仪，有了导航仪想去那里它就给导向那里。＂
　　＂哟！爷爷真是老不随时了，三岁小孩知道的东西爷爷都不知道呀！＂
　　儿媳说：＂爸爸！你来到这个厂工作还可以吧？＂
　　＂可以，老板是老乡，对你爸照顾的可好啦！＂
　　儿子说：＂爸，我们来了不急着走，我们先找个旅馆住下来，休息休息再到厂里去，既然来了，就要同老板见见面，你说中不中？＂
　　＂你说的对，出来打工的地方连个坐站地方都没有，你们都跑了一夜，要先找地方休息休息，这离镇上只有三丶四里路，就住镇上吧。＂
　　＂爸！我们三个人去镇上，你还回厂里，我们下午再过来。＂儿子说。
　　儿媳接过杨庶，三口人坐进了车里，儿媳对杨庶说：＂杨庶！给爷爷再见！＂
　　孙儿冲老汉摆着手，＂爷爷！再见！＂
　　杨波冲着起动了的车子摆手，＂杨庶，下午见！＂
　　
　　十六、儿子们走了
　　
　　杨波老汉回到厂门口时，刚好碰到老板明林，明林向老汉打招呼：＂大叔！你去了那里？＂
　　＂我当兵的儿子他们一家三口人看我来了。＂
　　＂是在南京部队吗？他们人呢？＂
　　＂他们开车来的，跑了一夜路，先找个旅馆休息休息，下午来厂里。＂
　　＂跑一夜车是应该先休息休息，大叔，我早听说有个老乡在南京当兵，没想到是你儿子，下午来厂一定介绍我认识认识。＂
　　＂你就不说他也要见见你，他也是早听说一个老乡在浙江办工厂，他也是没想到我会来到你的工厂，你们真是有缘来相会呀！＂
　　明林坐进老汉的门卫室里，同老汉聊了很久，当然主要是了解馨柏的一些亊情了。
　　下午三点钟，馨柏一家三口开车来到瓦厂门口。三人下了车，三口人经过休息，又換了衣服，韾柏一身军官服，显得威武严肃，儿媳一身秀装，显得髙贵丶典雅，孙子打扮的快乐活泼，三口人出现在混杂凌乱的瓦厂门口，的确有点蓬壁生辉的气势，这令厂里闲散在院子里歇班的，穿着破败又溅滿水泥灰的工人们，愣神的丶刮目相看着三口人进了老汉的门卫室。
　　老汉忙上前抱起孙子，招呼儿媳坐到木凳上。馨柏没有坐，直接到床边摸了摸父亲的被褥，被褥不薄，看来父亲不会受冻，他还算滿意。他出了屋来到小车跟前，打开了后备厢，对老汉说：＂爸！把包裹拎进屋里。＂
　　老汉拎包裹进屋，儿子拎出一小纸箱合上后备厢也进了屋，两件东西摆在老汉的床铺上，儿媳站起身打开了包裹，包裹有一件军大衣，一双军警靴，两瓶白酒，两只南京酱鸭。儿子打开了小纸箱，那是台笔记本电脑，儿子说：＂你一生喜欢文学，喜欢写作，在老家你要写东西时，妈妈就吵着让你干活，使你写不成。现在你一个人在异乡，闲暇时间无聊，你可以先学学电脑写字，然后再学习文字编缉，这两样会了，你就会电脑写作了。刚开始你拼音打字学的太慢，我给你输上了会友快写，你可以直接在手写板上用笔写字，来！我教你怎么操作？＂
　　儿子给自己带来了电脑？还教自己写字！电脑写字？这是老汉自社会进入电脑时代来的奢望和梦想，这个时代，不会使用电脑，不慬电脑，是时代的文盲，是与时代断代的。平时看到年轻人轻松的玩电脑，轻松的聊起网上世界，自己是多么羡慕呀！心里以为电脑学着很难，注定老一代人与电脑是无缘的。今天儿子送来了电脑，证明儿子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相信自己会学会这个玩艺。
　　儿子在外间的樻台上打开了电脑，正要教父亲如何使用，这时明林走了进来，＂大伯！这就是你儿子一家么？＂
　　摆弄电脑的父子二人忙停了手中的活计，馨柏伸手握住了明林的手，＂刘老板，早闻你的大名，我本来是把电脑装好后就去拜访你的，没想到你却来到了，这实在是有点失礼了！＂
　　＂说哪话，你到了我的家门，我应先尽地主之谊的，我早听说了你，今日相见，我们要很好的聊聊，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去！＂明林拉着韾柏的手就往外走。
　　＂韾香，刘老板这么热情，我们带杨庶去老乡厂长的办公室坐坐去。＂儿子说。
　　三口人随明林去了厂部办公室，杨波没有随着去，尽他们聊去。
　　到了五点多钟，厂门前小马路亮起了路灯，明林和韾柏手扯手出了办公室，后边是馨柏老婆丶儿子，和明林的老婆丶小女儿丶大儿子也一同出来了。明林到了门房门口对杨波说：＂大伯！走！我们一同去镇上吃饭去，我们一家头前走，你们车子跟着我们走就行。＂
　　明林一家坐上奥迪车先出了厂门，馨柏开着自己车子，载着自己一家人跟着奥迪车就出发了。
　　他们去的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饭店，饭店的压轴菜叫＂忂州羊鍋＂，就是一只全羊火锅。他们两家人进了一个大雅间，雅间里开着空调，房间里暖烘烘的，大家都脫去了外衣，菜还没有上来，大家坐在餐桌前边品茶边聊天。
　　韾柏问明林的儿子：＂你今年多大啦？＂
　　＂十八岁啦！＂明林儿子回答。
　　＂为什么不上学呢？＂
　　＂现在只要学会了电脑，基本就是大专水平，就可以滿足普通工作的需要，因此死读书没什么意思。＂
　　馨柏笑了，＂你这观点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明林儿子不好意思的无语笑着低下了头。
　　这时明林老婆馨菊接上了话，＂刘溱，你给你杨叔说说，这学不上了，你想干什么？＂
　　明林也接上了话，＂刘溱，你杨叔混到今天这地步，是不容易的，都是从农家走了出来，不吃苦中苦，难做人上人，今天当你杨叔的面，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溱头低了老半天才抬了起来，＂我还是当兵吧！＂
　　＂中！这可是你说的，你杨叔在这里，当兵的事我就拜托他去办，他杨叔，有什么困难吗？＂
　　馨柏考虑了一会说，＂按刘溱的身体状况，文化程度，当个普通战士还是不成问题。不过，现在的征兵制度，是当地武装部负责征招，部队只有接兵权利，我虽在部队服现役，没有权利直接招兵的，所以一定要提前做好咱县武装部的工作。这个工作没什么问题，我有一军校同学在郑州军分区，求他给走个兵还是不成问题的。毎年十一月就是征兵时间，这之前刘溱一定不要政治上出毛病，身体上出毛病。保证兵员质量是原则问题，如果这两方面不合格，就是人事关系再熟，也没人敢负责送到部队的。＂
　　明林说：＂刘溱，你杨叔的话你听到了吗？你会做到吗？＂
　　刘溱很有决心的表态：＂会！＂
　　大家说着话议论着的时侯，羊锅端上来了，菜也上齐了，众人开始喝酒丶用餐……
　　韾柏三口人在小镇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八点来厂里同父亲和明林告别，他看到留给父亲的电脑，明林已从办公室里拉出网线给接通，他谢了明林对父亲关心，明林表示他抽空一定教会杨波老汉使用电脑。謦柏说回南京后会同明林保持联系，在征兵时节一定把刘溱当兵的事情办好。
　　又是在迎来孙子的路口，一家人在这里要分手了。老汉抱着杨庶很难放手，孙子双手抱着爷爷的脖子也不撒手，短短不到两天的相遇时间，爷爷、孙子难以分手，这令韾柏和韾香很是激动，不急着催他们，让他们爷孙亲个够，处个够吧。?
　　＂杨庶！你回南京后会想爷爷吗？＂
　　＂当然想啦！＂
　　＂你们三口人啥时还来看爷爷？＂
　　＂待到八月中秋时，我和外婆丶外公丶爸爸丶妈妈会一齐来的，会来看你和看钱塘江大潮的。＂
　　听到三岁的孙子说出这么有文学水平的大人话，老汉从内心感慨，人类发展到了今天，真是到了聪明绝顶，你说这么小的孩子，咋会知道丶弄懂这么多东西呢？
　　该分手时还是要分手的，亲人终要远去了，儿子载着他的几口人驶上了他们要去的路，五味杂陳翻腾在胸中的老汉，怔怔的望着儿子远去的车影，他在路口佇立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