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老板那些事

　　十二、老板那些事
　　
　　瓦厂正式投产了，生产形式与质量都不错，这令老板明林松了一口气，这几天要抓紧生产，等到正月十五元霄节一过，销售旺季就要到来，因为每年开春，这里的农民就要搭建鸭棚、鸡棚，到时会供不应求的。所以保持生产工人的安定、稳定很重要，到了节骨眼上，技术工人走个一两个，就会让老板抓瞎的，因此刚开始生产，就要摸清工人底细，要保证技术含量大的岗位不能缺岗、断岗。
　　正月初十这天，还是有两个男工掂着行李要走了，明林问他们为什么要走？两人回答是车间带班长在老家找人时，承许两人干的工种同现在分配的不一样，两个工种按劳力，按技术，会有报酬上的差距。明林规劝了几句，看出两人执意要走，就没再多说，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如姜太公钓魚，愿者上钩，不愿者顺水而去吧！
　　他走进车间，车间里瓦机的轰鸣声，工人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有点震耳欲聋的。这场面、这场景，他见的多了，经的多了，有这轰呜，有这嘈杂，当老板的心才会平靜，才会平衡。因为有这轰呜和嘈杂，这种状态才是生产正常，没有这状态，老板的心情会紧张的。因为听不到机器声音，就是生产线上哪个环节出毛病了，出毛病耽误了生产，计件取酬的工人会不滿意的，捁不好会使人心渙散的。所以花再多的钱，也要及时修理，不能耽误生产。
　　他在车间里这嘈杂声中，在同车间主仼许才交谈着，问各种生产设备运行的顺不顺利？问工人们的生产技术掌握的熟练程度？这时他老婆来到身边，说县环保局来厂视察环保情况。
　　环保局初八上班，初十就下乡，看来是来者不善呀。他忙打电话给所在村的村支书。明林一个外地人，能在他乡立脚发展，要同当地掌权人拉好关系，所在地的支书、村长都要交成知己朋友，遇到执法部门的检查，由村里出面应对，会少許多麻烦的。再一个，明林的厂子隶属村办企业，除交土地的租金外，还要交给村工业办，镇工业办一定的管理费。另外碰到村里的古庙会，也要捐些资请台社戏给村民们娱乐娱乐，还有村里那家村民遇上了天灾人禍，村里出面让捐个三千、五千的也要照捐不误。人有做人之道，做企业也有做企业之道，人顺应了这些道道，适应了这些道道，你的事业才会顺利发展，你的道路才会越走越宽。
　　村支书接到电话，问来了几个人，明林说有三、四位吧，村支书说我马上就过去。
　　明林挂了电话，马上回到办公室，几位公务人员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明林给几位递上中华香烟，这时村支书已开着车来到厂里，村支书下车一进办公室，一中年男人就同他打招呼：＂那股风吹来了大支书？新年过的好？＂
　　＂好！大家都好！邵科长敬业精神好，刚上班就下乡开展工作了？＂
　　姓邵科长上前一手拉着村支书，＂刚上班没事做，想到找吴支书喝酒去，顺便看到这家工厂开业了，就进来看一看，欢迎不欢迎？＂
　　＂新年开始，邵科长光临我村指导工作，是求之不得呀！热烈欢迎！走！去我家里，好酒好菜都给各位预备着的，为了新一年合作愉快，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村支书把几位公务人员领走了，明林知道事情该怎么办，就往自己车上搬了一箱好酒，几条中华香烟，开上车就也往村支书家去了。
　　
　　十三、江南过灯节
　　
　　正月十五是元霄节，头天晚上，老板明林就交给厨房老白一千元钱，对老白说：＂明天是灯节，明天午饭算我请客，一千元钱你安排六十五名工人吃好，我要求每份菜有鸡、有鸭、有魚、有肉、有虾，我不管酒水，你看着安排吧。＂
　　老白接过钱，对老板保证说：＂你放心吧，我保证明天让大伙吃好，让大伙理解到你对工人们的一片心情。＂
　　明林又到大门口小卖部对杨波说了，让小卖部备足酒水。
　　这个晚上，老白和老黑整个是忙了一个晚上，食材好说，需用什么？打了几个电话，批发商就给送来了，下边就是要把生东西制成半成品，这工作量就大了。鸡、鸭、魚、肉都要先经过油炸成半熟，这样明天中午笼一蒸，就可午餐食用了，总而言之这对临时夫妻是一睌上没睡觉，天一亮又要做早餐，早餐做好，老白让老黑负责卖早饭，他却要去赶早集，还要买蔬菜，买虾，买些调料。
　　正月十五的午餐老白安排是不错的，一个人一荤一素两大碗，荤的一碗是鸡块、鸭块、魚块、素肉，每份还有两条虾，素的一碗是肉汤炖粉条丶炖白菜丶炖海带丶炖豆腐。
　　车间里上午十点就停了机，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开机，放假二十个小时。吃过午饭，工人们就可到就近的镇上逛逛元霄节的庙会，晚上可以观观这江南的民间花灯，还有焰火。
　　中午开饭了，明林先到厨房检查了老白做的饭菜，又挨着尝了一遍，连说＂可以！可以！＂他也在厨房帮老白给工人盛菜丶发饭。工人们对老板的请客很滿意，虽然就是两碗菜，但让大伙感到了乡里乡亲的温暖，毕竞是远在异乡，人们对亲情是非常向往的。
　　工人们领了饭菜，对劲的，熟悉的把菜碗都摆在一起，爱喝酒的是该显显身手了，这下杨波的生意上来了，要白酒的丶啤酒的丶饮料的，要香烟的，这让老杨忙了个不亦乐乎。
　　这天正午天气晴朗，阳光出奇的温暖，瓦厂院子是水泥地，随处都可以摆成酒摊丶饭场，你看院子里这一堆那一摊的，工人们开始划上拳了，整个工厂的院子里气氛一下热闹起来了。髙声的儿子髙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下成了活宝，不少和髙声年龄差不多的男工友，趁着酒劲，让髙冰喊爸爸，孩子啥也不论，叫喊就喊，这惹得整个院子里的人笑声起伏，他妈妈卫兰更是笑的弯下腰直不起来，这以后这小小髙冰就成了这六十名打工族的活宝。
　　众人喝酒喝到正酣处，有人想到远在两千多里外的妻子丶儿女，有一名三十岁男工竟哭了起来，这一哭竟使不少人都潸然泪下，谁都有父母，谁都有妻子儿女，逢到佳节谁不思亲呀？不过这才离开家几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呀！
　　这时一个二十多点岁的瘦个男青年在院子中央弹起了吉它，一个和他同装束丶同长相的男孩子在他身边唱了起来：
　　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家乡，
　　为了孩子，
　　为了妻子，
　　为了我们那个家，
　　我们不得不来到他乡。
　　他乡的花儿红哟，
　　他乡的月儿圆，
　　可花儿总没故乡的香哟！
　　月儿也总没故乡的明哟！
　　故乡的亲人哟！
　　你们今天吃的什么？
　　喝的什么？
　　出外的人儿在想念哟！
　　…………
　　弹琴丶唱歌的一对男孩是一对双胞胎，弹吉他的是哥哥叫长明，唱歌的是弟弟长川。兄弟二人一曲歌罢，整个院子里一片寂静，是春喜和小其站了起来，春喜说：＂咱们才出来几天？就都想家啦，日子还长着哩，小其，我们去镇上看这钱塘江边的灯会去，今朝有酒今朝醉，走，收起碗筷，我们走哟！＂
　　人们这才从迷蒙中醒了过来！今天是灯节，是元霄，吃过了酒，吃过了肉，我们该去闹元霄哟！
　　
　　十四、春喜和小其
　　
　　春喜和小其是步行去镇上的，去镇上的大路上车辆不少，行人不少。
　　这里的农村在元霄节这天还流传有祭镇海将军的古庙会。这天，每个村的路囗或者村里有的村民的家门口摆上香案，这样乡村各各村民组的表演队都来香案前表演节目，有戏曲丶有歌舞丶有狮子丶有龙灯……反正是会什么就表演什么。表演过后，摆香案的主人们要给表演队分发糖果丶香烟丶饮料，香案主人是村委会的，工厂老板的，分发的东西就厚重些，价值髙些。
　　这些民间的表演队节目表演并不怎么样，但穿的，和表演道具却是一个村子比一个村子的级别髙，从这方面就可观察到那个村丶组的经济实力，那个村丶组的畗裕程度，这些表演队很有炫富的成份。
　　还有一面是炫人。
　　表演成员百分之九十是姑娘和少妇，这些女人很会打扮，搽上胭脂抹上粉，再头上戴花，身上穿上花在绿绿的絲绸表演服，个个是花枝招展，一个村丶组的表演队一上来，还没看到节目，围观的人就会惊叹：＂这村的女人太漂亮了！＂
　　＂这组的女人是又年轻，又个个赛西施呀！＂
　　……
　　这种表演队很有些展示村里女人的味道。
　　也是的，江南美女如云，让春喜看的目瞪口呆，这些江南女人真的是比老家女人漂亮多了。他乜了身边的小其一眼，按小其长相，同老家女人对比，应该是髙于中等的女人。要是同这些表演节目的女人对比，小其该是中下等的女人了。
　　小其见春喜的眼光盯着江南女人不放，小其拽了一把春喜：＂看你眼谗的光想把这些女人吞下肚去？＂
　　春喜一下惊觉自已身边还有个女人：＂饱了眼福有什么用，墙上画马不能骑，镜子里的烧饼充不了饥，还是身边的红薯干面馍好吃又实惠。＂
　　小其伸手抓着了春喜的耳朵，＂谁是你的红薯干馍？眼前那多八五面馍你吃得着吗？你去吃呀！＂
　　小其用力拽了一下春喜的耳朵，春喜捂着耳朵疼的一下蹲到地上。
　　这春喜和小其从认识到今天，滿打滿算还没十天，在一起干活才有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两人就发展到今天这么无猜无忌的地步，两人关系发展的这么快，这是春喜没料到的，这种关系该不该这么快的发展下去呢？
　　春喜今年三十三岁，他的老婆今年三十岁，他老婆长的比面前的小其漂亮，年龄也比小其小几岁。想到老婆，春喜又想到女儿，女儿太聪明太懂事了，这离开才十来天，春喜每天歇班睡觉都在想老婆和女儿。来江南之前，他也想把妻子和老婆带出来，可他家的条件不允许，他早年就没了父亲，是母亲熬寡把他给养大的，是在去年，身体一向健康的母亲突然患上了偏瘫病，一下丧失了生活自理和劳动能力。母亲没生病前，母亲管理着家务并带着孙女，他和老婆都在老家的一个石棉瓦厂打工赚钱，他和老婆无忧无虑的，计划在今年或者二年当中，完成再生一个男孩的计划，这是个多么和谐又美滿的，充滿蓬勃希望的四口之家呀。
　　可天有阴丶晴丶风丶雪，人有旦夕禍福，这么个家就因为母亲这一大病给打乱啦。本来两个人打工赚钱现在只能一个人啦，春喜独身奔江南，为的是来这里打工会比在老家每个月多赚五百元钱，撇下妻小，受独身之苦，春喜是不得而为之呀。
　　春喜和小其细看这路上行人，他们的穿着都不普通，男人们是看谁的服装名牌，皮鞋铮亮；女人是看谁的服装颜色靓丽丶华贵，谁的发型时尙丶油亮，还有谁的脸色白嫩丶出众，会招路人回头……
　　这江南男人丶女人的大亮相，让春喜和小其看的是眼花缭乱，春心动荡。说到春，春节前就打春了，在老家正月间是闻不到春天的气息的，而在这江南，就看这路边的树，大都是不落叶子的，田地里依然有青绿的蔬菜，这里的冬天很少下雪的，四季如春的江南在这元霄节已到处充滿春的绿意，到处春意盎然了。
　　这元霄灯节，是这一带居住人的富贵丶人物的展览大聚会了，人人都说江南美，而只有深入到了这江南乡村，过了这新年后的元霄灯节，才会悟到美江南的真正含义。
　　在这些装扮不俗的江南人堆中，小其和春喜的装束就有点土的掉渣的味道了，让你不由自主的感到自惭形秽，两人都领会到，再从厂里出来，一定要打扮打扮，不然入不了当地的人脉，是种很没颜面的事情。两人在这镇上主要大街上串来串去，发现这江南古镇的元霄节准备的很隆重丶很不平凡。街两边摆有很多千姿百态，形象不一的灯展，这些灯都会动的，元霄观灯当然是在晚上了，看今夜无风无雨，是最好的展灯时光了，小其和春喜决定夜里赏完灯再回厂里。
　　他们在熙熙攘攘人流中逛来逛去，转的有点百无聊赖了，春喜想到听人说这个镇是在钱塘江边，钱塘观潮是游杭州的靓丽景点，今天到了钱塘江边，不看看钱塘江是会成为人生憾事的，于是他们打听到了去江边之路，就往江边走去。
　　真的，这古镇就在钱塘江边，没走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江堤上，从大堤上看钱塘江，是天也苍苍水也茫茫。他们生长在缺雨少水的黄土髙原的边缘，能见到这么巨大的江和水，两人嗟叹不已，这就是江！这就是海哟！两人攀上大堤边上一米多髙的拦水石上，身挨身的坐在一起，小其不由自主的主动靠进春喜的怀里，江风吹在两人身上，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春喜本能的双手把这女人揽在怀里，小其微闭着眼腈，脸蛋通红通红的，她一只手抓向春喜的裤裆处，女人浑身火燎着，颤抖着。
　　春喜一个过来男人，知道女人这么状态是要什么，他没有再深一步行动，他想到自己在老家操持家务，伺侯着母亲，带养着女儿的老婆，如果自己和别的女人行动升级，是对不起老婆的，自己不应该同这认识才八丶九天，搭伙干活才一个礼拜的女人发生关系。
　　眼前这女人是活泼丶大方型的，大大丶咧咧，不计较小节的女人，同春喜才认识这么几天，就把一个女人一切都要献给他，这值得吗？
　　小其偎在春喜怀里，她没想太多，是一个三十岁女人生理的欲望让她这么做，她没奢想面前这男人一下就滿足她一切，这一刻，她只需要偎着男人，靠着男人，闻到男人汗味和气息，那样她就滿足，她激荡的心就会慢慢平靜。
　　这么个境况二人保持了很久，最后是小其在春喜怀里睡着了，春喜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抱着她，直到女人平静的睡醒了，离开了春喜的怀抱，坐了起来，双手习惯性的理了理烫着花卷的头发，然后长出了几口气，看着大江对春喜说：＂我是那种放荡的女人吗？＂
　　＂你不是，你是那种理性的，又追求自由自在的女人。＂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你什么文化程度？＂
　　＂髙中上了一半，是自己不想上就辍学了。＂
　　＂同病相怜了，我们是在一个级别了。＂
　　…………
　　在江边，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太阳落进了钱塘江的西尽头，元霄节的小镇开始灯火辉煌，爆竹声声，焰花四射……
　　两人才离开江堤，重进小镇，溶进络绎不绝的赏灯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