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杨健平求援

　　也许是贺思佳的到来让杨健平的业务有了转机，也许是他的努力感动了上天。
　　第二天早上，杨健平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看着号码，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家客户的，而电话里的声音他却感觉有些熟悉。
　　“杨先生，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我，以前有一个乾浩公司，我是那个新来的采购，叫冯士坤。”
　　“哦，知道，想起来了，你今天找我……”
　　“杨先生，自从那次乾浩公司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特别感激您，要不是那天您帮我解围，我肯定会遇到大麻烦了。现在我到了另一家公司，佳源公司，是做通讯器材的，还是在采购部，现在是一名跟单员。最近我跟的那家供应商出了一点情况，他们的产品出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公司已经决定不再用他们的产品，我就向采购主管推荐了你们公司，我们负责电子元件采购的杨经理准备见一下您。当然，我只有推荐的权利，至于能到什么程度，我还不敢确定。”
　　“哦，那太谢谢你了，冯先生！”
　　“可别这么叫我，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好，小冯，那我用不用先把公司的资料给你们快递过去？”
　　“先不用，等你和杨经理见面的时候一起拿过来就可以了，我只是先打一个招呼，这里的采购数量还是挺可观的，真的希望杨先生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冯士坤在电话那头小声地说。
　　放下电话，杨健平的心里象打开了一扇窗户一样，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到了约好见面的那天，杨健平又精心地打扮了一次，但心情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客户那么兴奋了，这几个月以来，他大大小小地客户没有少见，已经逐渐从开始的紧张变成了现在的从容。
　　来到这家冯士坤所在的佳源公司门前，他的心里不免又打起鼓来。公司规模很大，从大门到采购办公室的楼下，他登了三次记，过了三道门，象电视剧里化妆的战士过敌人的关卡一样。
　　进到了杨经理的办公室，他更是感到意外，原以为能做到这个职位的一定是位经验丰富的中年人，但站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妙龄少女，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岁，身材矫小，从背影看象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杨经理先请杨健平坐下，然后简单地看了一下杨健平递给她的公司资料和一些样品，“杨先生，前一阶段小冯把你们公司的情况跟我简单地说了一下，我想问一下，现在你们公司的产品都给哪些客户供货？”杨健平报了几个同样是做通讯器材的公司，有的是他们正在做的客户，也有的不是他们的客户。
　　“这些都是做通讯器材的大公司，那这些客户都是你做的吗？”
　　“不是，只有一两个是我在做，大部分是其他同事在做。”
　　“我们看到你们的公司在东北，路程比较远，运输方面可能会不太方便，那供应周期会不会有问题？”
　　“杨经理，这个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的运输大多采取的是空运，一般三天左右就能到达深圳，如果我们能长期合作的话，我们工厂会给你们常用的品种准备一些安全库存，不会影响贵公司的生产。”
　　“那你们的生产周期怎么样，能否及时交货？”
　　“杨经理，您放心，一般来讲，我们在接到订单之后，一个星期基本上都可以交货。”
　　“杨先生，现在我们的手里还有几家和你们一样的供应商，我们还在一一地考察，因为前一个供应商出的产品质量问题比较大，所以这次公司对这个事情也非常重视，会非常谨慎地重新寻找供应商，你们带过来的样品我们会做一个测试，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再做决定。”说完，她递给杨健平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我们有事可以多沟通。”
　　杨健平双手接过名片看了一下上面的名字：杨玉莹，他笑着说，“没想到杨经理还是个名人啊！”
　　“呵呵，和人家相比我还差了点金子，”杨玉莹笑着说，“我还要到生产线上看一下，就不陪您了。”
　　从佳源公司出来，杨健平既兴奋又忐忑，从生产规模来说，这家公司的用量一定很大，可是能不能把握这样的机会还真不好说，一般来说象这样的大公司，同样的原材料他们至少会准备三个供应商，然后按照百分之七十、二十和十的比例来进行订单份额的分配，杨健平不指望能拿到那个百分之七十，能拿到百分之十他就会非常高兴了。
　　回来之后，他又给冯士坤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刚才和杨经理见面的一些情况，冯士坤含蓄地表达了自己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帮杨健平一把的意思，杨健平明白，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跟单员，没有权力做任何决定，虽然这样，杨健平已经很感激他了，没想到几个月前的一个让人烦心的事件，却能换来几个月以后的希望。
　　自从贺思佳来到之后，杨健平的钱包就变得越来越瘪了，原来自己住的时候什么都能对付，一日三餐花不了多少钱，可现在不一样了，贺思佳每天都变着样给他做好吃的，生活质量是好多了，可是花销也随之增大了，他每个月的那点生活费远远满足不了现在的生活，就连贺思佳从家里带过来的几千块钱也快花光了，这让他的心变得越来越慌了，没钱的日子真是难过，他每天都在为这事发愁。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借一些钱应应急了，可找谁借呢，看看身边认识的人，老唐？不行，这个人的性格古怪，对钱也十分吝啬。陈钰杰？也不行，刚认识不到一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更不好意思开口了。武哥？只要他开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他也觉得这样做不妥，自已现在的情况和他的地位是有一个落差的，这种落差让他不愿意去张这个口，看来只能找自己的那几个朋友了。
　　张瑞冬，田晓军，安松涛，这三个人已经好久没联系了，自从来到深圳，就没有给他们打过几个电话，还真有点想他们了。这几个人之中家庭条件最好的应该是安松涛，虽然他只是超市的采购员，但他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里的生活水平要好于其他几个人。最差的是田晓军，父亲早亡，母亲长年有病，自己的工作也不如意，还有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妹妹。
　　四个人都是好朋友，但和他走得最近的是张瑞冬，两个人是最能聊到一起的，一起做事的时候也不需要要什么特别的解释，凭借对方的一个眼神就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现在看来只能求助他了。
　　杨健平跑到楼下，掏出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他不想让贺思佳听到他在找别人借钱。张瑞冬把电话按掉了，过了几秒钟用座机打了回来。健平明白，他这是在给自己省电话费，以前他也是这样，通常都是接到他的电话后先按掉，再给自己打回来，想到这，他的心里有些感动，钱虽不多，却体现了张瑞冬的一片苦心。
　　“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还活着呢吧！”张瑞冬开口就是一句没边没际的话。
　　“对付活呗，你最近生意怎么样？”杨健平不能开口就说借钱的事，尽管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
　　“还行吧，但不如去年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好了？”
　　“哎，你不知道，最近在市南又建了一个家具市场，人们都愿意跑那边去买了，这边的客流量少了一半。”
　　“那你没想过把店也搬到那边去啊？“
　　“哎，那边的房价太贵了，我有点承受不起，再说我也不想干了，对这行已经烦了，还有现在这个市场马上就要拆了，听说准备要盖一个高档的住宅区，我想等这块拆了我就不干这行了。”
　　“那你不干这个想干什么，卖大烟啊？”
　　“我还没想太好，不过我还真有个想法，到深圳找你去。”
　　“啊，找我？”
　　“对啊，听说你那边人多，机会也多，我想去试一试。”
　　“这个……你得想好了啊，不是说你一到这就能赚到钱的，我在这都快一年了，还没什么起色呢，再说你到这里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打算让你帮忙。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怎么光说我的事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哎，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现在经济出现点困难，你能不能先借给我点钱？”
　　“没问题，借多少？”
　　“先来两千吧。”
　　“哦，就两千啊，够用吗？”
　　“够，如果不够我再找你。”
　　“那好吧，你给我一个卡号，明天一早我就给你打过去。对了，你的老婆孩子怎么样，我也没顾得上去看他们。”
　　“贺思佳在我这呢，孩子在他姥姥那呢。”
　　“老贺也去深圳了，不错，你不用再守活寡了，多好啊！”
　　“好什么好啊，她都把工作给辞了，我们现在是个典型的无产阶级，这不已经出现经济危机了吗，原来我自己在这还能对付，现在不行了，一天的花销等于我在的时候三天的生活费。哎，我还真想让她回家去，可她就是不走啊。”
　　“哎，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在那边又找了一个，怕老贺在那边碍你的事啊？”
　　“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倒是想呢，可我现在这个穷样，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还有这个闲心啊！”
　　“估计你也不敢。”
　　“对了，咱们那两个伙计怎么样啊，老田和老安？”
　　“他们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不过老田最近可能要有点麻烦，听说他们工厂也要转制，他有可能也要失业了。”
　　“哦，是吗，那他自己怎么想的？”
　　“不知道，他这辈子的运气也真是够差的，高考差几分，工作提不上干，想稳当地当个工人吧，还碰上单位转制要下岗。”
　　“唉，等咱们有能力的时候拉他一把吧。”
　　“现在咱们说这个等于画饼充饥，我们现在还自身难保呢。好了，不说了，门响了，我们家领导回来了，明天我就把钱给你打过去。”
　　“你给谁打电话呢，还借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思佳站在杨健平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你甭管什么时候下来的，你刚才打电话都说什么了？”
　　“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的多了，你是不是管别人借钱了。”
　　“老婆，我不是也没办法吗，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你们公司不是报销吗！”
　　“我的能报销，你的呢，咱们回去一趟得花不少钱呢。”
　　“那我们宁可不回去，也不能借钱。”
　　“我又不是跟别人借，我这是跟张瑞冬借，跟自己亲兄弟一样。”
　　“谁也不行，我们就是不能借，一会就好好跟张瑞冬说一下，让他不用打钱过来了。”
　　贺思佳用自己的手机给张瑞冬发了一条短信：老杨向你借的钱先不要打过来了，我手头上还有，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