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色魔伸恶爪

　　钱校长把她的值班日期安排在了开学的前六天，贺思佳等着弟弟来到医院之后，就骑着自行车赶到了学校，本来是打算带着儿子一起去的，可歆宇说什么也不肯去，还振振有词地说，好不容易放假了，还往学校跑，那是个让人感到恐怖的地方。贺思佳听了直笑，说你这么大点的孩子哪弄来的这套歪理。
　　当她到达学校的时候，钱校长正在等她。按照学校的制度，每一天都有一名教师和一名学校干部值班，这里的干部包括各个年级组长和科室主任。
　　贺思佳一走进值班室，就被眼前的景象弄愣了，桌子上摆了很多的菜，有的还冒着热气，下面放着一打啤酒。钱校长正在收拾地上的垃圾，见贺思佳进来，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说；“你来得正好，菜刚做好，快坐下吃吧。来，我把啤酒给你倒上。”
　　“校长，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值班的时候不能喝酒吗？”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是一校之长，我不追究，谁还会追究，没事的，快坐下吃吧。”
　　“我不饿，刚刚在医院的时候吃过了。”
　　“在医院里能吃好吗，你看看这几天把你累的都瘦了。就算你不吃，陪我吃总行吧，我可还没吃呢，快要饿死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吧？”
　　听他这么说，贺思佳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坐下来。
　　“来，贺老师，我先敬你一杯，在咱们这所学校，从业务上来说，你是最好的，你的公开课拿到市里区里都能排上好名次，你让我这个校长脸上也有光了，你说咱们学校的老师要是都有你这样的水平该多好，那我们学校的成绩就能再上一个台阶，也就能成为名校了！可惜啊，有的人不争气，混日子，除了想怎么晋职称啊，怎么长工资啊，从来不想想业务上应该怎么提高！”
　　“咱们学校的老师都还是不错的，可能是校长的要求太高了。”
　　“我要求一点都不高，只要全校老师都能像你一样，业务精通肯干，那我就满意了。再说，你的人缘也好，长得还漂亮，是我特别欣赏的女性类型。”
　　“校长你是不是喝多了。”贺思佳感到有些恐惧。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看你，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老公也不在身边，瞅着就让人——心疼，你还得照顾妈妈和儿子，又得忙工作，多不——容易，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啊，咱们都是过来人，独守空房的日子不好过啊！”
　　“校长，你说什么呢，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就走了。”
　　“别，别走，你听我说，我没喝多，你家老杨走了也有快半年了吧，你自己就不孤独，就不想身边有个人，说句心里话，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校长，你喝多了，快回家吧，我去给你打辆车。”
　　“你回来！”钱校长拽住贺思佳的胳膊，“我不回家，回家也就是我自己，多没意思，思佳，只要你愿意，你就跟着我，愿意离婚我就娶你，不愿意离婚的话你就跟我搭伙，等老杨回来你再去找他，我毫无怨言。”
　　说着，钱校长用力把贺思佳抱住，在她的脸上乱亲，贺思佳只觉得一阵恶心，她奋力地挣扎着，“钱校长你别这样，再这样我可就喊人了！”
　　“哎呀，别那么矜持了，老公离开这么久了，我就不信你能不想男人，来吧，今天晚上我们就……”
　　钱校长把贺思佳往床上按时，贺思佳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空酒瓶，也不管是对方的什么部位，猛地砸了一下，这下正好砸到他的脑袋上，血顿时流了下来，疼得钱校长大叫了一声，用手捂着头，骂道，“臭娘们，下死手啊，你装什么呀，我就不信你这半年一个男人都没碰过，看以后我怎么收拾你！”
　　贺思佳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在放下酒瓶的那一刻，她就发疯似地从屋里跑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家，用力地关上门，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开学了，令钱校长意外的是贺思佳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上班了，一整天都在为开学的事情忙着，即使在学校里碰面，也很自然地从他身边走过。钱校长心里不由得胡思乱想，莫不是那天我太冲动把她给吓着了，如果我再好好跟她聊聊，也许……
　　下班的时候，他故意等在贺思佳回家的路上，等她经过的时候迎上去，笑嘻嘻地说：“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今天我给你陪礼道歉，一会到我家吃晚饭怎么样？”贺思佳听了之后微微一笑，趴在钱校长的耳边说：“姓钱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告诉你，以后你要还这样，我就把酒瓶子换成刀！”。
　　在这所学校有一个制度，每年都会进行一次课程评比，每个老师可以选一节自己最擅长的课，在规定的时间讲公开课，然后由各个科室的主任及各个年级的组长打分，对老师的业务进行考核。对于有些老师来说，这是一个坎，他们会全心全意地把这节课当做重点，为了能把课讲好，得到一个高分，他们宁可把教学进度改变，把自己想讲的那节课让出来等公开课的那天再讲，而且还要告诉自己几个信任的学生，怎么样在课堂举手，怎么样回答问题，一切都是按照他事先设计好的步骤进行，而对于贺思佳来说，这种课和每天上的课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课堂上会多几名特殊的学生——那几个打分的老师，她不会刻意地做什么准备，而这种能力也是其他老师望尘莫及的。
　　到了她讲公开课的那一天，她象往常一样没有改变任何讲课步骤，课堂气氛十分活跃，同学们踊跃举手发言，虽然有很多同学的回答并不正确，但这也是她要的结果，这是十多年的教学工作中总结出来的一套特殊的方法，在愉悦的课堂上把知识巧妙地灌输到学生的心里，当然也跟她出身于教育世家有一定关系，在她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妈妈曾经传授了很多的经验和方法给她。
　　课讲完了，她对自己的这堂课感到非常满意，甚至有些小骄傲，但是，当听课的人从教室里走出去的时候，却让她感觉很纳闷，没有人敢看她的脸，也没有人跟她打招呼，连最起码的一个微笑都没有，这使她十分吃惊，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贺思佳带着疑惑走进办公室，她在想是不是刚才哪块讲错了，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想了半天，她也没有得到答案，她为自己担心起来，这次考核的成绩会不会很差，别的她都不在乎，唯独在业务上她是最在乎自己的成绩的。
　　果然，几天之后，考核的结果出来了，也验证了她的担心，全校最后一名，而且成绩也很差。看到这个成绩，她惊呆了，因为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即使在刚刚参加工作时，她也没有差到这个地步，她百思不得其解。即使自己讲得再差，也不应该是全校的最后一名，更不能得那么低的分。
　　她是代表学校在市里讲过公开课的老师，就连市教育局的一些领导对她都刮目相看。原因出在哪里呢，她问自己的好朋友，也是自己的同事五朵金花之三刘冰，刘冰听了之后叹了口气说，“这事啊，我想了好久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那个姓钱的了，她告诉所有的听课老师不许给你打高分，如果谁打高分，就在谁的绩效考核上找谁的麻烦，你想，咱们老师就靠那个给自己挣糊口的钱呢，那个姓钱的心狠着呢，说到他就敢做到，大家都怕啊，所以也就把你豁出去了。这事没人敢跟你说，你要是不问我啊，我也不敢说。这姓钱的也太不象话了，但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咱被他管着呢，对了，你是不是哪得罪他了，要不他怎么会这样整你啊？“
　　“没，没，没有。”贺思佳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不能说，只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又过了一个星期，贺思佳被教务处主任找了去，对她说：“贺老师，你们年级有个五班，班主任老师请假了，你帮带一下吧。”
　　“为什么让我带，不是还有别的老师吗，再说我带那个班，现在这个班怎么办，谁来带？”
　　“也是由你来带啊。”
　　“你们是不是疯了，一个班主任带两个班，有那么大的精力吗，再说对孩子也是不负责任啊，我知道那个老师休的是产假，这一休就是几个月，我不同意。”
　　“这说明你的能力强啊，也是校领导对你的信任，全校老师那么多，钱校长指名要你来带，这说明你在她的心目中位置很重要啊。”
　　“什么，又是他，我去找他！”
　　贺思佳怒气冲冲地闯进校长办公室，把正在屋里看报纸的钱校长吓了一跳，“姓钱的，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总和我做对，全校考核最后一名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还出这么个损主意，你是不是把我累死你才高兴啊！”
　　“贺老师，别激动嘛，这也是工作需要嘛，你看现在学校的人手少，一个人都干两个人的活，再说你的能力对付这件事不是很轻松的吗！”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带一个班就够累了，哪有一个老师当两个班的班主任的，也就是你能想出这样的缺德主意来，我看你就是在官报私仇。”
　　“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只要你答应我，我立刻就把这个差事给别人。”
　　“不用了，我接了，不就是半年吗，也死不了人，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这件事过去十多天了，贺思佳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她想错了。
　　教师节后的第三天，她又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贺老师，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找你，我想问一下，教师节你有没有接受孩子家长送的钱？”
　　“没有！”她底气十足地回答，因为她确实没有收学生的钱。
　　“可是有人举报你在教师节时收了学生送你的钱。”
　　“不可能，我一分钱都没收，这个我可以肯定，在教师节那天我确实收到了一些礼物，但主要是一些贺卡，还有两个学生给我送的喉宝之类的东西，从没有人送我钱。”
　　“那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贺卡啊，怎么了？”
　　“这不是一般的贺卡，这是里面带钱的贺卡，刚才有一位老师在你的办公桌上看到这张贺卡，发现里面有五百块钱才交给我的。
　　贺思佳这才想起，由于这几天带两个班，工作实在是太累了，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办公桌上教师节期间学生送的贺卡，可谁会把钱装进贺卡里呢？她接过贺卡，仔细查看了一下，是一个叫张朋的学生送的，他的爸爸是一名商人，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错。
　　主任把正在一旁站着的张朋叫过来，问他，“你是不是在给老师的贺卡里夹了五百块钱？”“是。”张朋的回答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不是？”主任又问了一遍，“是。”“大点声。”“是。”“那你先回去上课吧。”主任让张朋走了，“贺老师，咱们学校可有明文规定，不准收学生的钱，你说这事叫我怎么办啊，你是全校的骨干，所有的老师都在看着你，如果不处罚你吧，有点说不过去，可真要处罚，我们也于心不忍，但制度这东西实在没办法，这样吧，你先别上班了，在家写一份检查，写完之后交给钱校长，然后再看一下具体情况，想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贺思佳不知道是怎么样走出教务处的，她的头一直昏沉沉的，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这个学生也真是害人，你送贺卡就送贺卡呗，干嘛往里面放钱啊，要是丢了怎么办，也是我太马虎，拿到贺卡怎么就不看一下呢，张朋，这个看起来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不行，我得把他叫来问一下。
　　放学的时候，她把张朋叫到校门外，“老师问你，那贺卡里的钱是你放的吧？”“是，不是。”“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你是个诚实的孩子，你知道如果你说了假话，老师也是要受到处罚的，就不能做你的老师了，以后就不能给你上课了。”“老师，对不起，我错了，那个钱不是我的，是钱校长让我放的，他说要是我不放的话，就不让我上学，老师，你别告诉钱校长，我怕他不让我上学。”看着一脸委屈的张朋，贺思佳只能无奈地对他说：“好的，你别怕，老师不说，你回家吧，好好学习啊。”
　　当一切的迷底揭开以后，猜迷的人也就没了兴趣，贺思佳已经觉得她不能再和姓钱的斗下去了，她不想斗，她也斗不起。再这样下去非把自己拖垮不可。回到家里，她从屋里找出一堆给儿子买的零食，也不管什么品种和口味，一股脑地往嘴里塞，直到嘴里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她才靠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墙，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拿起电话，打通了杨健平的手机，哽咽着说：“健平，我要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