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日月剑(十八)
作品名称:龙飞凤舞日月剑 作者:江苏黄云峰 发布时间:2010-04-18 10:09:49 字数:8045
第十八回
追踪美人鱼周旋湖泊巧遇水上漂夜访沙门
却说齐天凤骑着飞驰的白龙马,一个纵身,跃向闪过的胭脂宝马,然后来个“金鸡独立”,立于马背,众人正欲叫绝,却见她失足落马,把个翠萍吓得失声大叫:“不好!”慌忙想去抢救,哪知天凤一个“燕子穿帘”,竟从马肚之下,又跃到白龙马身上,吓得大家半晌才转过向来,齐声叫好!花翠萍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时,天凤有意将马停在翠萍跟前,细瞟了她一眼,只见这姑娘生得与众不同,桃腮带笑,双目含情。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天凤心中暗想,此等绝色女子,天下少见,可惜自己也是女儿之身,倘若是男儿,配到这般姑娘,亦不来人世枉走一趟。想到此,她一挑双眼皮,便对翠萍回眸一笑。
那翠萍见天凤人品英俊,武艺高超,更是喜从心起。她见天凤脸挂汗珠,暗暗掏出香帕塞给小菁,小菁会意,遂将香帕卷成一团,抛给天凤。
天凤嫣然一笑,接过手帕,跃上胭脂马,来至众人面前,这一切,海龙全都看在眼里,心中责怪道,贤弟呀贤弟,你如此做法太不应该,咱这是玩的假把戏,你怎么就动了真情?
话说天凤和海龙收了宝马,便与老寨主告别。
老寨主送走二人后,回到大厅,又对众人称赞了天凤的绝技,亦在跟大家夸赞他的未来女婿。正在这时,忽听有人来报:“小白猿实实无礼,竟不辞而别,还不知又拐走山寨的东西没有。”
花俊卿此刻得了乘龙快婿,也就不再过问小白猿的去向。心想,拐点东西就拐吧,他毕竟是个媒人,媒人岂有不贪财物的?只要女儿婚事办妥,丢失点金银也无妨。
那花翠萍呢?自从经小白院之手换过信物后,她既焦急又欢喜,恨不能当天就能拜天地入洞房。她本来不知天凤的武艺如何,以为他乃一文弱公子,今看他乃少年英雄,怎能不乐?天凤的美貌,加之那回眸一笑,把个翠萍的魂都勾将而去。小白猿信口胡诌,说天凤回家筹办聘礼,不日将来迎娶,花小姐信以为真,于是日思夜盼,只望花好月圆。
再说海龙和天凤飞马离开桃花岭,一路南行。海龙道:“俺俩走了,不知七师兄可曾出山。”
天凤道:“那个猴头多精,孙悟空也强他不多,这阵子,他拐着钱恐怕早就无影无踪了。”
海龙道:“贤弟,莫要出口伤人。”
天凤嗔怪道:“谁叫他用暗镖打我的?若飞哥的响镖将其打落,俺如今还不知怎样呢。”
海龙笑道:“贤弟,还真亏师兄这一镖呢,若没有这一镖,俺与他虽是师兄弟,却相见不相识。如若没有他,上山寻马可就没那么容易,寻马还是个小事,最大的大事,是人家给你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你该好好感谢他才对。”
天凤噗哧笑道:“龙哥,你还当真认为俺要那翠萍小姐?俺不过是想把马弄到手,骗骗那丫头罢了。”
海龙摇头道:“贤弟此言差也,那花寨主虽身居绿林,却尚有侠骨气节,他那番言论,非常人所能道出。再说那姑娘,品貌端正,举止文雅,又听说武艺高强,和你相配,正是天成地就。离别之时,瞧她那难舍难离之情态,委实令人心疼。贤弟,我思虑再三,反复斟酌,想我等乃根本人家,婚姻大事,焉能儿戏?既然你二人换了定婚之礼,我看就不要反悔了。”
天凤笑嘻嘻道:“龙哥,看样子,你是看中了那个花小姐。这样吧,就算小弟替你定下的,等日后回家,俺跟伯母禀明,派人备礼前来迎娶,这样岂不是好?”
海龙闻听此话,顿时火起,怒训道:“贤弟说出此话,太不成体统!”
天凤见海龙不高兴,自知失言,忙止住嬉笑,赔个不是道:“啊呀,龙哥哥,恕小弟无知,千万别动肝火,小弟以后讲话注意是了。再不,小弟给你跪下?”说着,泪群眼里,倒身要跪。
海龙见天凤知错,忙拉起她,叹口气道:“贤弟,休怪愚兄声高,你我既结金兰,情同手足,誓共生死,有话该说当面,即使哥哥说话有不到之处,只要是忠言相劝,谅贤弟也会听从。贤弟,多日相随,哥哥觉得你有些事情做得不妥,俺理应当面指出,不知险地愿意听否?”
天凤道:“龙哥,小弟有不到之处,你只管批评。”
海龙道:“就从长安闹灯说起吧。你一个堂堂男儿,竟在女人堆里拥来挤去,成何体统?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能同席,可是你,作出那种样子,实在不能让人容忍。你同翠萍小姐,仅见一面,就挤眉弄眼,显露轻浮,若让人看见,岂不耻笑?万恶淫为首,色为空,空为色,人若沾上色字,后果不堪设想。何况我等乃练武之人?愚兄今日之言,尚望我弟三思。”
天凤听海龙这一番话,非但不怒,相反愈加钦佩和倾爱,忙道:“哥哥金玉良言,小弟从命即是。”接着,他又调皮地一撩眼皮,歪头对海龙道:“那龙哥以后对女子都不接近了?”
“那是自然。”
“也不相处?”
“也不相处。”
“倘若伯母替你寻个姑娘,作为配偶,你也拒绝吗?”
“那要看情况而言。”
天凤听后,即欣慰,也担忧。欣慰的是,他乃正人君子。担忧的是,不知和他能否成为连理。
二人信马由缰,行走半月有余,这一日眼看日衔西山,暮霭沉沉,渔舟唱晚,宿鸟归林。海龙道:“看来前面已无集镇,就到乡间借宿如何?”
天凤道:“听凭兄长之意。”
海龙笑道:“你可愿见乡间女子?”
天凤道:“你不是说过吗,男女授受不亲,俺见女的就躲,免得兄长责怪。”
海龙道:“该见的还是要见的,你看,前面有一村姑打水,你去问问,可有借宿之处。”
天凤故意扭身说道:“不,俺宁愿餐风宿露,也不和女子讲话。”
海龙见她耍小孩子脾气,只得自己前去打听:“请问大姐,此处是甚地方?可有歇宿之处?”
海龙话未说完,脸已红透,天凤望着好笑。
那挑水的村姑看两个年轻公子彬彬有礼地前来问路,慌忙还礼道:“公子快走,此处非久留之地。”说罢挑起水担即走。
海龙听后,疑惑不解。
天凤道:“男女授受不亲嘛,依俺看,找个男的打听打听。”
走不多远,天凤见一白发老者站在门口,便上前一揖到底,口称:“老爹请了。”
那老者见天凤向他施礼,旁边还站立一位公子,大为惊讶,回礼道:“不知壮士有何吩咐?”
天凤道:“只因俺兄弟二人贪赶路程,错过了客栈,想在贵庄借宿一宵,若蒙应诺,人食马料,一切用度,加倍奉敬。不知老爹能否赏光?”
老者此时面带愁容道:“不瞒壮士,若在往日,来人住宿,宿食马料,应有尽有,古人云,在家不会迎宾客,出外方知少亲人。可是,如今官府通报说,长安出了命案,凡发现来往过客,皆通报官府,知情不报着,轻则坐牢,重则杀头。还要户灭九族。这个倒也无妨,因我等庄上人心甚齐,无人理睬官府。只是前些日子,敝庄又出现一件危难之事,不能连累二位。”
海龙听说长安事发,各路巡查甚紧,心中犯难。好在此处清静,尚可暂避一时,那知又有危难之事,煞是担忧。
天凤最喜多事,听说村有蹊跷,便迫不及待地问:“不知贵庄有何危难之事,请老爹见告,或可为之担忧。”
老者见他们举止有礼,不像邪恶之人,便长长地叹口气道:“此事非三言两语能够道清。俺看你们二人也是正派之人,不忍尔等遭难,若不嫌茅舍蜗居,那就屈尊一宵吧。”说毕,急将天凤和海龙引进院内,插了院门,将马放之院内,让二人进屋休息。
这院内有三间堂屋,东西各有两间厢房。东面是厨房,西面一间牛屋空着,将宝马引入。还有一间堆些杂物。老者将这件西屋收拾一下,担上床板,铺上杂草,拿来两床棉被,一铺一盖,安排妥当后,又招呼老伴烧菜做饭,招待客人。
用膳之时,天凤和海龙惦记着老者的适才之言,便问道:“老爹适才所言道,贵庄近遭危难,不知何事?”
老者犹豫再三,方言道:“说来话长。此处乃湖广荆州之辖地,只因近来附近一带,常有年轻男子失踪,人们传说,是九天仙女下凡来寻找童男。害得庄中所有青壮年男子躲的躲,藏的藏,搞得田地荒疏,家里房外,挑水砍柴,全系女人担当,如此下去,怎么了得?”
天凤甚疑,道:“可曾有人见过九天仙女?”
老者道:“听人家讲,前面八宝龙山有个童家坞,是个大村庄。庄里有一家员外,人称童善人,他见过。童善人一生广交朋友,冬舍寒衣,夏施茶水,惟独不同官府往来。生有一子童春明,少读诗书,品貌出众,去年中举,正准备去京城殿试,谁知九天仙女下凡来到他家,说是与童公子是前世姻缘,特来了愿。初时,夜来明去,后来就没日没夜在书房里陪伴公子,把个公子糟蹋得不成人形。那九天仙女还说要把童公子带回天上,老员外吓得赶紧请来法师降妖。结果,妖女没捉到,反被女妖打得一命归阴。前不久,又来一个叫做老西的人,主动上门捉妖,也被打跑了。如今,这儿老百姓人心惶惶,生怕害到自己孩子,所以,让男人纷纷出逃。”
海龙听罢老者的叙述,起初还半信半疑,后听说七师兄也来过,不得不信。七师兄武艺高强,竟打她不过,可见那女妖本领不同寻常。
天凤则不以为然。什么仙女,什么女妖,都是人装的!俺得设法捉她。于是问:“老爹,请问此地离童家坞多远?”
老者道:“出门向东,走不到二十里地即是。”
三人又谈论了一阵子,老者道:“时候不早,二位路上辛苦,请吃饭安歇,明天四更之前,务必速速离开。”
天凤想说什么,海龙用眼色止住了她。两人只得吃饭。饭后,由老者引进草屋内,点了灯,老者方才推出。
天凤见只有一张床,两条被子一铺一盖,本想再要一条被子,话到嗓门又咽了回去。她一怕老者麻烦,二怕海龙疑心,便也顾不得别的,好在心里踏实,遂毫不拘泥地脱下长衫,摘下宝剑和镖囊,挂在床头,然后和衣倒床便睡。
海龙见她疲乏,也就不再多言,取下宝剑,宽衣上床,睡在另一头。可是,翻来覆去,海龙难以入睡,便轻轻起床,踱步院内,但见皓月当空,光洁如水,两匹宝马正在吃料,院内寂静之极。他紧了紧练功带,正想举步,忽见地上映出一个人影,心下一惊,扫眼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倏忽部件。海龙看得真切,顾不得回房取剑,也不想打扰天凤,便追寻过去。
但见那黑影身形苗条,行步如飞,穿房越脊,如履平地;奔腾跳跃,快似流星。海龙暗自称赞此人身段敏捷,只是不知此人来至此处有何勾当。盗马?不知;谋财?不晓。只怪大意,惊动其人。想到此,海龙加快脚步,施展轻功之术,向前赶去。眼看着就要追上,忽见前面呈现一处水磨砖瓦楼房的庄院,那黑影一闪,进了院内,带海龙赶上时,早已经没有踪迹。
海龙跃身上房,四处打量,只见后院一间屋里从窗户透出灯光,便潜身蹑足来至房前,一个“珍珠倒卷帘”,两脚紧钩瓦垄,头朝下,用舌头舔破窗纸,向里一看,浑身一震,原来屋里站着一个如花似玉般的美女,那美姑娘一身短打扮,墨绿色的紧身衣靠,使她显得更加俊俏。床上仰卧着一个年轻公子,手脚分别捆在四只床脚,脖子上还系着一条拴狗用的铁链条。那公子双眼紧闭,精神萎靡,奄奄一息的样子。只听那姑娘轻轻叫道:“公子醒来,公子醒——”一句话未完,公子惊醒,见到女子,吓得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他哭丧着脸哀求道:“仙姑,绕了俺吧。”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公子,俺不是仙姑,特来搭救与你,公子不必害怕。”
那公子哪敢相信,闭上眼睛,静等女子摆布。
海龙心想,那女子莫非就是九天仙女?此处乃童家坞,那公子看样子就是童春明,不管如何,也不管他是谁,救了再说。想到此,伸手摸镖,不想来时忘记带了,于是翻身上墙,欲揭瓦片击之。瓦动之声虽弱,那姑娘却被惊动。只见房中灯灭一暗,从里面跃出一人打出两物,左右直击海龙面门。海龙一缩头,躲过二物,翻身刚刚落地,又一点寒星飞来,海龙伸手急接,原是一颗钢珠,心里略微一震,此人会打气珠,功夫定是不差,须得慎重微妙。正想间,又有两颗钢珠飞来,海龙闪过,准备迎斗,谁知那女子并不理睬海龙,钢珠发出后,便窜房越脊而去。海龙想探个明白,哪里肯放,紧紧尾追。
话说那绿衣女子一路疾奔,犹如飞鹰捕食,刚到树林里,忽从树上跳下一个道人,拦住女子去路,大声喝道:“淫妇,哪里逃走!我追你多日,今天总算碰到了,快快束手就擒,免得山人动手,让你皮肉吃苦。”
那绿衣女子见前有拦着,后有追兵,并不惊慌,伸手把出龙凤剑,一个“指南金针”,向道人胸间刺去。那道人急忙闪让。二人刚交手,海龙也就赶到了,匆匆上前参战。那道人见有人助战,更是胆壮,愈战愈勇,几十个回合过后,那女子一个“玉兔奔月”,向道人斜劈过去,道人往后一仰,竟被树根绊了一跤,女子趁势就想结果道士性命,这时海龙急来个“金龙探爪”,抓向女子,那女子看不能取胜,忙跳出圈外,纵上树丛,踏着树梢向南而去。
海龙仍不肯罢休,也跃上树梢,紧追不放。这两人忽而树上,忽尔树下,不一时出了树林,来至湖畔,那女子飞身入水,继续南逃。这姑娘水上功夫很高,入湖如同蛟龙入水,一时水底,一时水上,时潜时浮,行踪不定。
海龙虽有水上功夫,但与姑娘相比,倒是略逊一筹。眼看着那女子就要逃走,正在焦急之时,道士赶了过来。只见道士入水,脚踩涛波,行如平地,很快就追上女子,在水中交起手来。他们水上水下,你来我往,翻江倒海,随波逐流,论武功,各人不差上下。海龙因未带分水劈兽点钢刺,所以在水中无法击落女子宝剑。
突然,道士发现女子一个破绽,竟逼近女子双臂,用了个扣脉拿筋之术,击落女子宝剑。姑娘大惊,一个猛子扎入深水之中,道人也潜入水底寻找。海龙则踩着水,瞪着眼,静候女子出水再战。
约莫有半根香的时辰,但见那女子在老远处提着宝剑,窜出水面,跃上湖岸,奔向湖西的八宝龙山。待海龙和道人赶到山前,哪还有半点踪影。道长懊恼道:“又让这淫妇跑了。又让这淫妇跑了!”
海龙此时上前,深施一礼,道:“道长尊号法名,仙居何处,因何追杀这一女子?”
那道人打量一下海龙:呀,好英俊的小子,瞧那眉毛、眼睛、鼻子、面容,既有儒势又有霸气,绝非凡夫俗子,遂还礼道:“山人乃峨眉山莲花观居士,法号空了,俗名陈海涛。那淫妇乃广东南海人,姓伍名彩萍,人称三箭姑,其父乃广东怡和洋行行主伍敦元伍浩官,自小被其父送至峨眉山学艺,得冷月庵玄衣师姑的指教,练就了一身功夫,谁知她艺成之后,竟为非作歹。常在神秘谷厮混,四处反采花,倒折柳,毁俺峨嵋声誉,师姑见俺下山,便委托追杀,铲除门中败类。几年来,山人一直追踪,无奈这淫妇神出鬼没,还常有一帮人助其作恶,未曾得手。今日相遇,想不到又让其逃脱。”
空了道人并未全部道出伍彩萍的恶迹。诸如替父勾结洋人和官府,走私鸦片、贩卖人口等事。他不便说出,因为不知海龙的底细,生怕追人不着,反遭毒手。他反问道:“这一壮士,尊姓大名,也因何追杀那淫妇?”
自长安事发,海龙也多了心眼,便道:“晚生乃河南开封人士,姓关名见友,因在童家坞听传有九天仙女下凡,一味倒采男子,不想被晚生遇见,故追踪起来。”
空了道人听罢,暗想,关见友?此名有趣,既可说是欢见友,又可道为官见忧,一语两意,恐非真名,不去管他!便道:“壮士还想追那淫妇吗?”
海龙点头。
空了道人大喜,道:“那太好了,如今你我分开,上山寻找,谁找到谁下手,告辞!”说毕,便提剑向北山搜寻,海龙则登南山查找。
话说空了道人搜遍北山不见那淫妇,又奔南山而来。忽然,他看见湖中飘来一舟,心想,深更半夜,行船绝非好事。便想看个明白。
那舟靠岸后,跳下一人,苗条的身影和伍彩萍不差上下。道人心想,莫非正是那淫妇?她的身手快,大概趁俺寻他之时,又溜回湖岸盗得东西,待山人追去。
道人一路疾奔,来至船边一看,不是淫妇是谁?只见她肩上扛着一个麻袋,上岸之后,竟自相荆州府奔去。空了道人怒道:“呔!淫妇哪里逃走,山人来也!”
那女子见是死对头空了道人追赶,便将麻袋向后一扔,三纵两纵,匆匆逃命。那麻袋被甩得咕咚一声,险些将空了道人绊倒。
空了道人顾不得麻袋里何物,仍去追人。来至荆州城外,那女子一个飞身,跃上城墙,翻入城内。空了道人也不怠慢,遂纵身城墙,追入城内。
空了道人走不多时,山脚下又走来一个人,谁?小白猿侯斌。
原来,小白猿侯斌在花家寨看众人一味地恭维天凤,侍候海龙,自己倒被冷落一旁,既好气又好笑,暗骂花俊卿过河拆桥,有了女婿,就忘了媒人。好在那是个假女婿,是骗他花俊卿的,倘若真成美事,俺老西肺也气炸了。管他娘的,俺老西捞他一把,算是赚的。想到此,便趁大家看天凤捉马之机,潜到老妇人房内,打开箱锁,将金银首饰掠了一包,拔腿想溜。不,不忙走,待俺老西留个礼物犒赏犒赏那老儿。于是,揭开箱盖,解开裤带,扑通通屙了一大摊臭屎,然后盖上箱盖,这才折身出房,看左右无人,便牵出一匹马,双脚一蹬,溜之大吉。
这一日来到童家坞,听说九天仙女降临童善人家,缠住了童春明童公子,心想,俺老西因为长得丑陋,没被一个姑娘看中,打了半辈子光棍,日间一个碗,夜间一个枕头,好不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倘若也能得到九天仙女的垂怜,让俺变成个俊后生,得个小娇娘,生下白胖小子一个,也好让侯家香火不断。世上总不能都是有钱人、俊仁子孙满堂呀!想到此,便将马寄存于人家,夜间溜入童公子房中,隐蔽于床下,单等九天仙女下凡。
九天仙女来至童公子房中之时,侯斌一看:嚯!美!真是个美妞!可惜并无仙气,同人间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一个鼻子两只眼,说出话来娇滴滴的,只不过身披披风,腰挂宝剑,一副夜行人的打扮。看来,世间谣传仙女是假,反采花倒折柳的淫妇是真。
两人云雨一通,待女子要走,男子哭泣之时,小白猿侯斌才爬出床外,本欲问个明白,因躲在床下一事实在不雅,遂溜出房门,暗叫晦气!晦气!呸呸几声,一走了之。
第二天,小白猿侯斌想想不甘罢休,既然自己一身武艺,何不替地方除此一害?于是,主动上门,要替童善人驱除妖女。刚到门前,他又犹豫了一下。倘若打不过那妖女,脸上多不光彩,让海龙他们知道了,还不笑话一辈子?
打,还是不打?
打!侯老西不是孬蛋,只要有一口气,就打,说不定打赢了,还能赚个压寨夫人。怎么打?侯斌眼睛一转,有了。什么点子?买狗。
小白猿侯斌变卖了偷来的首饰,走街串巷,三天共卖了七七四十九条狗。干啥?取狗血。取狗血干啥?喷妖女头呗。人不都说仙呀、妖呀、鬼呀、神呀,怕狗血喷头吗?俺侯老西也给她来个狗血碰头。单等她云雨之后,俺老西给她迎头一泼,是妖,她就显原形;是人,俺就给她一刀,让她一命归西。就是这个道理。
小白猿侯斌提着装狗血的木桶,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不行,是妖,就杀;是人,杀不得。干啥?留着给俺侯老西当压寨夫人。将来说不定还能生个漂亮儿子,改良改良俺这个丑种。”
正当侯老西想得美滋滋云天雾罩之际,咕咚,哗——,怎么搞的?侯大爷让东西绊倒了。狗血没泼到妖女,倒先泼了自家一身。
小白猿侯老西爬起来,抹抹脸上狗血,气得抬脚就要踢绊他的东西。嘻嘻,踢不得。财气!财气!绊他的竟是一个装着鼓鼓冬冬不知啥物的麻袋。——肯定是那个贼偷的东西掉了。真是祸兮福所倚呀,他老西今夜捡了个大便宜。他急忙解开麻袋上的绳索,一看:哎呀!俺的娘来,这哪是什么财气,竟是个人!侯老西伸手摸摸,那人身上还有热气,说明没死。他连忙扒下麻袋,只见那人两手反缚,嘴里堵着破布,昏迷不醒。——看样子是被迷魂药迷的。细一瞅,喔哟,怎么巧事竟给俺侯老西碰上了?这人竟是童公子。侯老西急忙解开绳索,掏出口里的破布,连晃加喊:“童公子——童公子!”那童公子好不容易哼了一声,又昏睡了过去。如何是好呢?救还是不救?救!救,就是财气呀!俺把公子救回去,那童老爷能不奖俺银两?怎么救呢?嘻嘻,有了。湖岸有船,船上无人,这真是小巧娘打小巧,巧对巧。侯老西把童公子轻轻托上船,向童家坞摇去。
再说海龙和空了道人分手之后,遂上了南山,月光朦胧中,只见山中有一庵,走近方知是静修庵。庵门紧闭,夜间擅入此处,那是万万不可以的。海龙想回童家坞,待天明再来相扰。谁知刚要离开时,却听庵内有喝斥声:“你这孽障!又在何处闯祸?如今闹得浑身湿透,像个落汤鸡似的,成何体统!”
海龙闻听,暗喜,料是淫妇。遂纵身上了庵院的高墙,但见大殿之前有一老尼,手提拂尘,正训斥一个年轻女子。海龙正想看个明白,忽然发觉五把金钩钩来,躲闪不及,被金钩拽进庵院内。
这回分教:
玄清识侠士,叙说梦梅根苗。
亚男追海龙,暗隐儿女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