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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杨健平父亲的故事

作品名称:三十以后      作者:卡西莫多      发布时间:2014-07-25 00:52:03      字数:3010

  三个孩子先下了桌,一边玩去了,杨健平也觉得这饭再这样吃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提议说:“我看大伙都吃饱了,要不咱陪爸打一会儿麻将?”
  要说麻将还真是个好东西,刚才还一脸怒气的父亲很快就变得喜笑颜开。
  杨老爷子,今年虚岁六十六了,按理说在如今寿命越来越长的这个年代,把一个六十六岁的人称呼为老爷子,显得有点为时过早,只是邻居和打麻将的麻友们都是这样叫他的,他也就欣然接受了。杨老爷子名叫杨满,当初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七个孩子了,家里觉得人口已经满了,不希望再有孩子了。杨满不是本地人,在山东的一个农村种田,后来,村里的一个汉子从东北回来,说东北有一个城市招下井挖煤的工人,虽然他也听说过当下井工人会有危险,但为了能吃饱肚子,还是不顾家人的阻拦跟那个汉子走了。
  过了几年,经好心人牵线,他与一个本地姑娘郑丽云结成了夫妻,郑丽云没有正式工作,偶尔会去一些企业打打零工,更多的时间是放在照顾丈夫和孩子上。两个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大女儿在三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不幸夭折了,另外两个孩子就是大儿子健雄和小儿子健平。老俩口过了一辈子,也打了一辈子,在几个孩子的印象中,父母没有哪一天是不吵架的,但他们也从没听过两个人提起离婚的字眼。到了杨满五十五岁的时候,他退休了,两个人或许是吵累了,也或许是吵够了,从那时候开始,孩子们就很少听到他们争吵。
  干了一辈子井下工人,杨满是极其幸运的,在他没有多请一天假,没有旷过一次工的情况下,没有受过一次伤。他所在的煤矿没少出事故,但每一次都不是他当班。最幸运的一次是一个工友为了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和他换了一个班,结果那天发生了瓦丝爆炸,所有的井下工人全部遇难。事后,杨满觉得很对不起那个工友,还多次到那个工友的家里去探望。
  本来他退休以后,家里是可以有一个人接他的班继续在矿上工作的,可他还是放弃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去那种环境干活,只有亲身在井下挖过煤的人才知道,在那里工作将意味着什么。为了这件事,大儿子健雄一直不理解,还和父亲吵翻了,父子俩着实地过了几天别扭日子。
  在他刚退休的那一阵子,还去一家企业做了几年更夫,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找个事干,后来那家工厂搬迁,他也就没再继续找活干了。每天早上,到公园和几个京剧票友吼两嗓子带着山东味的京剧,然后再到早市买回当天的菜,吃过早饭后,就找几个麻友搓上几圈来打发一天的时光。
  杨老爷子和他的牌友们打麻将时是从来不赌钱的,看输赢的方法是靠四十张扑克牌。每次开始玩的时候,每人先发十张牌,然后在玩的过程中按照牌的大小,输家从自己的十张牌里拿出几张付给赢家。麻将打完之后,再把扑克牌收好,以备下次再用。今天在家里和孩子们打麻将,他用的也是这种方法。
  杨老爷子打麻将非常认真,每出一张牌都要想好久,他会为摸到一张好牌欣喜若狂,高兴得象个孩子一样,也会为出了一张错牌而懊悔不已,有时还会为了是多给一张扑克牌还是少给一张扑克牌和孩子们争得面红而赤。
  刚开始陪着杨老爷子打麻将的是王月梅、健平和贺思佳,健雄因为和爸爸赌气又喝多了酒早已经在西屋打起呼噜来。小歆宇又跑到外面找小朋友放鞭去了,歆宝、歆贝则在一边看热闹。贺思佳最近两天刚刚学会了打麻将,正是手痒的时候,因为平时没时间,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能摸上几把,所以也格外地专注。而对于王月梅来讲,这样的麻将玩法没有一点意思,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倒不是她不喜欢打麻将,而是不喜欢打这种“白摸”的麻将。平时没事的时候,她就在家附近的麻将馆,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摸上几圈,虽然每次的输赢都不是很多,也就是三十二十的,但那也是钱啊,总比这么干摸强吧,只玩了几把,她就没了兴致,于是冲歆宝喊了一声:“歆宝,妈去和饺子馅,你来陪爷爷玩会儿。”
  “唉!”歆宝答应了一声就坐下了。
  健平有些看不惯,说,“嫂子,离吃饺子还有一阵子呢,干吗让孩子玩啊,不太好吧,上瘾了怎么办?”
  “没事的,就玩一会儿,不会上瘾的!”王月梅答道,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健平又问歆宝:“歆宝,你会玩吗?”
  “会啊,我妈总打,光看我都看会了!”听了这话,健平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姐,一会也让我打会呗?”站在一旁的歆贝说。
  “你坐我这吧,我去看看你小弟去哪了。”健平有些生气,就把打牌的位子让给了歆贝。打麻将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受罪,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热衷于这个东西,能从早上坐到晚上,再从晚上坐到第二天天亮,他只要在麻将桌前坐着超过一个小时,就难受得不行,象得了一场病似的。
  健平穿上厚厚的棉衣,走出院子,到外面去找小歆宇。他远远地看到,一群小孩正在一个雪堆旁边玩着。他紧走了几步,来到跟前仔细一看,几个孩子正在把小鞭插在雪堆里,只露出引线,用香点着,然后看着残雪被鞭炮崩起,开心地笑着。杨歆宇抬头往他这边看了一下,先是一愣,以为是爸爸叫他回家,看看爸爸没什么反应,就做了一个鬼脸,又接着玩了。健平一时来了兴致,向儿子要了几个小鞭,点了一只香,用香把鞭炮的引线点燃,直到引线快要燃尽的时候,才把鞭炮用力地抛向空中,在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同时,他的内心也找到了那种久违的快乐。
  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钱买鞭炮,他就和几个家庭条件和自己差不多的小朋友凑到一起,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到街上去捡鞭炮,捡到的那些鞭炮都是别人在放整挂鞭时没有响的,要是带引线的他们就点着了听响,没有引线的就用两个手指掐住两头把它弄折,把里面的药从鞭炮的中间点着,他们管那个叫“呲花”,几个孩子经常为是谁先捡到的还是由谁来放争得不可开交。可现在,这些曾经的玩伴都去哪了呢,随着年龄的增长,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这片老宅,有的是去外地读书,就没再回来,有的是跟着父母到外地做工,有的是觉得生活和工作混得都不如意而不愿意再联系,更可惜的是有一个同学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的快乐就因为煤矿事故而英年早逝,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充满了酸楚。
  身后的这片老房子还是七十年代初建的,当初是煤矿分配给那些没有房子的工人的,十年前办了公房转私房的手续,每家根据房子面积的大小添了二千到三千块钱,变成了自己的私有产权。许多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也从那时候开始对房子进行了翻盖,而他们家只是把房盖用水泥抹了一下,然后在上面铺了一层油毡,防止下雨的时候往屋里漏水。
  天渐渐黑了,孩子们陆陆续续地被家长喊回去了,小歆宇在健平的几次催促下才不情愿地跟着爸爸进了院子。屋里的麻将声还在响着,几个人依然玩得起劲,特别是歆宝、歆贝那对孪生姐妺,兴奋地说个不停,正值初三的她们心中也许有太多的压抑,正好想在这张麻将桌上释放一下。
  嫂子王月梅正在和面,旁边放着已经和好的饺子馅,全家人都喜欢吃她包的饺子,都是一样的原料,一样的方法,不知道为什么,她包出来的饺子味道就是不一样,这也是她在这个家引以为傲的资本。小歆宇一见大娘在包饺子,就来了兴趣,抓起一块面就捏,嘴里还喊着:“我也会包饺子!”健平赶紧抢下来说,“包什么包,看你那手吧,白面都变黑面了!快洗手去!”歆宇只好放下面团去洗手,回来的时候,王月梅拿了一块面给他,说:“拿这块面包吧,包好了大娘给你煮着吃。”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大伙还在各忙各的,健平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和思佳商量了一下,让她和孩子留在这陪父母吃饺子,自己先回家了。
  在阵阵的鞭炮声中,杨健平一边欣赏着除夕的夜景,一边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寒颤,连忙把脖子上的围巾掖了又掖,把羽绒服的拉链向上拉了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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