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洒长城（58-60）

　　58
　　我忽然想起紫雨曾经说过的话，“每个人的生命都有尽头，许多人经常在生命即将结束时，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有许多话来不及说，这实在是人生最大的遗憾。”黑暗中，我看到了紫雨。她穿着白色的风衣，系着紫色的纱巾，深情款款地望着我，笑意盈然。
　　“阿城。”她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像雾一样的美，像梦一样甜。她轻轻地俯在我的耳边：“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棒的最好的人。相信你自己，你行的！你会成功的！”
　　我笑了，这个紫雨啊，永远都是这般盲目的痴迷着我。我伸手揽过紫雨的肩，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润如玉，像棉花糖一样泛着白瓷般的光。
　　紫雨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目光中是那种让人心疼的忧郁。
　　“怎么啦，紫雨，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我紧紧地搂着她，生怕一放手，她就会从我身边溜走。
　　紫雨摇摇头，淡淡的微笑像细雨中盛开的丁香花一样美丽，她摸着我的脸，说：“阿城，你变了，不再生硬得让人不敢接近了。这个世界的太阳永远都是温暖的，就像紫雨永远都是爱你的。所以，阿城，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
　　紫雨说着说着，我感觉她的身子在从我怀里一点点地变轻，变淡，直到脱离我的怀抱，像羽毛一样的飞走。
　　“紫雨，不要离开我，不要……”我急了，伸手去抓她的手，可是她的手，像泥鳅一样的光滑，像浮云一样轻淡，一次次地从我的手里挣脱，我竟然抓不住。
　　“紫雨，紫雨……”
　　“雪城哥，雪城哥，醒醒，醒醒啊！”尚清华又一次推醒了我，我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了，一道金色的阳光照进来，屋里明媚而生动。
　　尚清华起身坐在我旁边，仅穿着睡衣，望着我，一脸笑容，说：“雪城哥，你又做梦了。”
　　是的，我又做梦了。
　　我梦见了紫雨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梦见紫雨了，她仍然是那样娇怯的笑，羞答答像个小姑娘般的可爱。
　　我坐起来，望了望四周，天气晴朗，房间光线明亮，哪有紫雨的影子啊！
　　“紫雨，紫雨是谁啊？你的女朋友？”尚清华脸上露出暧昧的笑。
　　我点点头。
　　“你刚才一定很想她吧！”尚清华掩口笑道：“你刚才对我又搂又抱的，还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搞得我以为你有那个爱好呢。”说着，他钻进被窝里“痴痴”地笑起来。
　　“那个爱好？哪个……？”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不由得红了。
　　尚清华从被窝里伸出头，望着我，笑了，说：“雪城哥，你一定很爱你的女朋友吧？在梦里你都哭了。”
　　是吗？我有哭过么？我低头望去，这才发现枕巾上湿湿的。
　　“你想她，你就去找她啊。”尚清华笑了，然后一屁股坐起来，凑进我的耳旁，问：“我还没谈过朋友呢。你给我讲讲你的恋爱故事，教教我如何泡妞的经验？”
　　“切。”我伸在他的小脑袋瓜上拍了一下，说：“小孩子知道个屁！什么谈恋爱泡妞的，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呵呵，恼羞成怒了吧！谈恋爱有什么稀奇的。我同学中好多都谈过……”他一脸的不屑。
　　“起床吧。”我望着尚清华，无声地叹息着，然后开始穿衣服。
　　“今天我带你去镇上玩，四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好好看看。别看我们这个镇，虽然小，经济不发达，自然景观却是最美的，经常有高校里的学生进来写生的。”尚清华一脸的得意。
　　我点点头，昨天下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里风景确实不错。枯滕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如一副写实的风景画。更重要的是，这里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是个绝妙的养生佳地。
　　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两旁是古色古香的白墙青瓦的小屋，很富江南水乡的特色，温婉而细致，美丽而不失典雅，怪不得常有学生来写生。如果遇到老谋子，做为电影的外景地拍摄个什么电影，说不定一夜之间就风靡全国了。
　　太阳懒洋洋地照着，街道上四处飞蹿着小孩的笑声和鞭炮声。许多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慢地走在大街上，或躺在太阳底下，很悠闲的样子。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世外桃源的典故。
　　话说在东晋太元年间，有个武陵人以捕鱼作为职业。有一天他顺着溪水划船前进，忘记了路程有多远。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桃树紧靠着溪流两岸生长，长达几百步，中间没有其他的树，野花野草鲜艳美丽，地上的落花繁多。渔人对此感到诧异。再往前走，想走到那片桃林的尽头。
　　桃林在溪水发源的地方就到头了，于是出现一座山，山上有个小洞口，洞里隐隐约约好像有光亮。渔人就离开小船，从洞口进去。开始洞口很窄，仅容一个人通过。又走了几十步，突然变得开阔明亮了。这里土地平坦开阔，房屋整整齐齐的样子，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和桑树竹子这类的景物。田间小路交错相通，村落间互相能听到鸡鸣狗叫的声音。那里面的人们来来往往耕田劳作，男女的穿戴完全像桃花源外的世人。老人和小孩都悠闲愉快，自得其乐的样子。
　　桃源中人看见渔人，便很惊奇，问渔人从哪里来。渔人一一地回答。他们就邀请渔人到他们家里去，摆酒杀鸡做饭菜。村子里的人听说有这样一个人，都来问消息。他们自己说前代祖先为了躲避秦朝时候的战乱，带领妻子、儿女和同乡人来到这个与人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再出去过，最终和桃花源以外的世人隔绝了。他们问现在是什么朝代，竟不知道有过汉朝，更不必说魏朝和晋朝了。这渔人一个一个地为他们详细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这些人听罢都感叹惋惜。其他的人各自又邀请渔人到自己的家中，都拿出美酒和饭菜来招待。渔人在这里停留了几天，告辞离去。这里的人告诉他说：“请不要把这里的情况对桃花源以外的人说。”
　　渔人出了桃花源后，找到了他的船，就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到处作了标记。回到武陵郡里，去拜见太守，报告了这些情况。太守立即派人跟着他前去，寻找先前做的标记，竟迷路了，再也找不到渔人留下的标记。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想着那个桃花源记里的故事，不禁心里一动，如果这里稍稍开发下，按照桃花源记故事里的背景做些文章，是不是又是一个很好的旅游景点？这样想着，心情就显得十分激动，看风景的心思就更加的缜密了。
　　　　
　　59
　　一连三天，我们都在小镇四周转悠，几乎踏遍了小镇里的每个旮旮旯旯。
　　第四天早晨，我们还躺在床上，尚清华苦着一张脸，央求道，雪城哥，今天我们都不要出去了吧。这几天跟你上坡下山的，累得我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
　　我也有些累了，故意逗他说，我们不是说好了，这几天你陪我好好的玩啊。你不是说你家乡很美，我都没有看够呢。
　　尚清华从被窝里抓住我的手，说，雪城哥，你就放我一天假吧。今天说啥也不去了。他我们小镇美是美，可也用不着天天去看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我都默然在心了，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哪是哪儿。我们都已经逛过了一遍，再逛，没什么意思，不如呆在家里跟朋友们打打扑克牌，玩玩麻将。休息一天，明天我再陪你逛，好不好？
　　这孩子啊，像个小孩子一样，冲我撒娇呢。说真的，这几天的运动量比我这一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我也感觉浑身酸疼的。休息一天也好，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对小镇里的风土人情，民俗传说基本已了然于胸。今天就呆在家里好好的盘算盘算啊。
　　尚清华见我松了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开始给他的朋友们打电话，邀请他们过来玩。
　　尚家在当地人缘很好，家里的人客不断。我本是个极爱清静的人，在这样闹嚷嚷的环境里，竟然也能适应，如果说一年前的我是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而今天的我，似乎上面的棱角正在慢慢地消磨掉。
　　原来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想曾经的我，多么的自以为是，多么的张扬跋扈，总认为自己是块金镶玉，是别人有眼不识泰山，藐视天下。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我终于明白，我们每一个人在茫茫的人海里，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太微不足道了。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选择的，比如我们的出身，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亲戚，但上帝必定是公正的，同时也给予了我们许多可以选择的，比如朋友。很高兴能够在列车上认识了尚清华，并成为好朋友，第一次让我觉得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尚清华跟他的一群狐朋狗友玩扑克牌，他们玩的斗地主，他们的游戏规则是，一盘2元钱，地主赢了，得2元钱，地主输了，出2元钱给农民，两个农民一人一块。都说是大赌伤身，小赌怡情，他们这算是小赌。按尚清华的话说，打牌不带点“水”没意思，这个“水”就是人民币的意思。
　　这天，尚清华的手气特别的差，而且赌技也特别的烂。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他就输掉了20元钱。他望着我，高喊道：“雪城哥，雪城哥，快来帮帮我，今天手气恁霉了，抓一把地主输一把的。”
　　我笑着在他身边坐下，说：“我只有在网络里跟人斗过地主，这样跟人真枪实弹的还从来没有过。”尚清华把牌往我手中一塞，说：“跟网络上的打法一模一样的。你快点帮我把本钱赢回来，要让这两个小子血本无归。”
　　说真的，我对这种赌博性质游戏不感兴趣。以前在QQ游戏厅里，玩过斗地主，可那毕竟是个网络里，输的是虚拟的欢乐豆，胜负从没有放在心上。
　　尚清华将我推到牌桌前，说：“雪城哥，我知道你最聪明了，跟他们这两个小毛孩玩，玩死他们。”
　　“谁怕谁？”跟尚清华玩牌的也是跟他一样年龄的两个年青人，脸上笑嘻嘻的，望着一旁退居二线的尚清华，不屑地道：“哼，搬救兵，一样地让你死得很惨。”
　　我笑了笑，说：“我可是第一次啊，两位老兄可要手下留情哦。”
　　“很简单的。”两人对望了一眼，然后望着我，笑了，说：“我们只是玩玩，输赢都不会很大啊，再说，你今天输了也没关系，有清华给你买单啊。”
　　尚清华笑了，说：“雪城哥，不要怕，你尽管跟他们斗，这两个小P孩，翻不起大浪。”说着，走进客厅里，打开音响，然后重回到我身边，笑了，说：“雪城哥，你出牌，我给你看着。”
　　这时，VCD里正传着周杰伦的《青花瓷》：
　　“素眉勾勒秋千话北风龙转丹
　　屏层鸟绘的牡丹一如你梳妆
　　黯然腾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皱边直尺各一半
　　油色渲染侍女图因为被失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尚清华低声跟着哼着，说：“雪城哥，你的手气真好，一上场就抓到两个王牌，这两个王牌可以合在一起当作炸弹，威力最大，可以管任何牌的。”
　　半个时间之后，我不仅把尚清华刚才输掉的钱赢了回来，还把他们的钱全部缴过来。尚清华很得意，冲他两个哥们儿笑道：“看，我雪城哥历害吧？大城市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他的两个朋友输了钱，有些不服气，道：“什么历害不历害的，运气好而已。赶明儿我们再打，谁输谁赢不一定呢。”
　　我笑了笑，把刚才赢的钱一一还给他们，说：“赢钱很容易的，关键是在于会算牌，就像出兵打仗一样，只要运幄得好，加上善于观察，揣摸对方的心思，自然牌就出得好。”见他们不信，我扑克牌在面前一一铺开，随意地排列组合，然后跟他们斗牌，无论他们怎么选牌，最终的输家总是他们。
　　这两个家伙，包括尚清华对我这一招，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拜我为师，让我传授他们赌博的技术。切，我也不是赌棍，有什么技术，只不过是运用了高等数学里的相关排列和组合的知识而已。这三个家伙，真以为我是什么赌神啊！
　　
　　60
　　转眼就是正月初六了。
　　吃过早饭，我向尚家人辞行，打扰了这么久，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尚家人有点意外，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儿，一齐望向我，特别是他妈，从厨房里赶紧走了出来，手上湿湿的，她正在洗碗，问：“怎么啦，雪城，呆在这里不习惯？急得要出去？”
　　我摇了摇头，笑了：“这里很好啊！只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谢谢你们这些天对我的照顾。”说着，深深向尚家人一躬，以表谢意。
　　尚清华一呆，显然他没有料到我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急急地问：“今天就走？为什么要走呢？在这里不好吗？”
　　我握着尚清华的手，笑了，说：“谢谢你，清华！”忽然之间，有些语塞，我跟他之间，岂能用一个“谢”字了得？我握着他的手，紧紧的，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暖暖的，像阳光一样的阔散。
　　“你要去哪里？回北京？”他问。
　　我摇摇头，望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心里一阵温暖，如果没有遇见他，我还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可是，我得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总呆在这里。朋友，是我一生的财富，我会记得尚清华这个朋友的。
　　“哪——”他有些着急，问：“你准备去哪里？”
　　我的目光越过尚清华，越过房屋，越过山岗，一直到达未知的某个地方，那里是我成功的桃花源。
　　“总会有我的立足之地的。”我笑了，拍拍尚清华的肩头，说：“放心吧，没事的。”
　　“嗯。”尚清华也笑了，学着我的样子拍拍我的肩头，说：“雪城哥，无论你去了哪里，记得给我电话。”
　　“我会记得你的，记得你们的。”我的目光从尚清华的身上，然后扫向他爷爷，爸爸，妈妈，小妹，然后落到尚清华的身上。
　　他妈妈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孩子，记得要回来，这里也是你家。”说完伸手就去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我，彭雪城，一个不速之客，难道也值得你们这样的牵肠挂肚？
　　也许，我只是你们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何必搞得这样凄凄惨惨的？说不定我们会在下一刻遇见的。
　　我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眼睛，强做笑容，冲尚家人挥挥手，说：“爷爷，叔叔阿姨，小妹，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头也不回地向客运站走去。
　　阳光灿烂。
　　小镇的冬天，也是这样的温暖。
　　路边，蒲公英托着金黄的笑脸，迎着太阳。微风吹过，淡淡的寒意像夜晚明月上的一抹乌云，又如心里滋生的一丝忧郁，是说不出的感伤。
　　我回头，尚家人还站在院子里，冲我挥手。
　　人生，说到底就是一种机遇。每个人从各自的领域出发，在某一个时刻相逢，然后相知，相契，结成一缕剪不断，理更乱的情愫。这种情愫，让你缠绵悱恛，让你痴生爱恋，让你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做任何事！
　　紫雨，这个走进我生命中的女人。即使短暂，如流星划过我的天空，却给我留下永恒的美丽！我常常在想，如果今生没有遇见紫雨，我的生活该又是怎样的一副画卷？
　　紧随而现的夏茉莉，这个像妖精一样诡谜的女子，这个跟着紫雨完全两种性格的女子，时而热情奔放，时而冷艳妖娆，你永远都看不清她隐藏在天使一般美丽的面孔之后，是种怎样复杂多变的矫情？
　　如果没有紫雨，就没有夏茉莉，没有夏茉莉，也没有了后来的小虎，及小虎的一家人和现在的尚清华和尚家人。
　　短短数月里发生的事，竟然比我以前二十七年的生活还要精彩。这些人物，就像一个个电视剧，纷纷在我的人生上粉墨登场。
　　而剧终却是我自己，直到落幕。
　　小镇上，仍然是一副合谐得要流水的样子，安详的老人，活跃的孩子，意气风发的青年……
　　“进城啊！雪城！”
　　通过这几天接触，大家已经跟我很熟了，他们纷纷跟我打着招呼。
　　“人之初，性本善。”我想到我居住的那个城市，“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即使是邻居，大家见面，也形同路人。而在这里，短短数天之内，大家亲切得像一家人。也许这就是农村跟城市的差别吧。
　　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个露天坝子，没有站牌，更没有候车室，只是一片很大像广场一样的空地。
　　一辆白色的班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有些冷清。广场上一角，聚集着一群人，在打麻将。
　　司机和售票员都凑过来了，站在一旁观阵。
　　“什么时候发车？”我走过去，问。
　　“九点四十分。”售票员是个年青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扎着马尾刷，腰里斜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冲我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大大的虎牙。
　　“哦，还有半个小时。”我看了看手表，说。
　　“外地人？”小姑娘很健谈。
　　“嗯。”我点点头。
　　“今天进城的人不多吧。”我看到车厢里懒懒散散地坐着五六个人。
　　“今天才初六呢，小镇上的人一般都在十五以后才出去。”小姑娘冲我笑了笑，问：“听说你是从北京来的？”
　　“是啊。”我点点头，这有什么奇怪的？小镇真是太小了，这样的一件小事，竟然传说人人皆知了。
　　售票少女目光中露出一种惊慕的神色，望着我，问：“北京天安门上真的挂着毛主席的照片？”
　　当然，这还有假吗？我笑了。
　　“以后，我也要去北京的，去天安门广场。”小姑娘笑了，很自信地笑了，露出两颗大大的虎牙，特可爱。
　　“好啊，北京欢迎你。”我看她说得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住笑，问：“为什么要去北京呢？”
　　“北京是中国的首都啊！”小姑娘脸上露出某种向往的仰慕，目光清澈如水，我想起北戴河里的水，干净而清冽。
　　北京是中国的首都。我从来没有觉得它比任何地方要好。甚至说还不如这里，至少这里空气新鲜，阳光灿烂，比北京一年四季里冷冽的风要暖和得多。
　　我默默地走上客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厢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靠在后座上打着盹儿。我也靠在后坐上，慢慢地合上眼睛……
　　再见了，尚清华！
　　再见了，X安镇！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