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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洒长城(19—21)

作品名称:雪洒长城      作者:宋小铭      发布时间:2014-07-28 18:55:52      字数:6163

  19
  夏茉莉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转身娉娉而去,只听见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近而远。
  二十万。
  紫雨的手术费用需要二十万。
  这个数目对于我的家族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但对于我阿城来说,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一直觉得自己对于钱这个东西,在脑海里是没什么概念的,也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情发过愁。可是今天,我却着实为钱的事情愁眉不展。
  短时间之内,去哪里筹来这一笔巨款?靠在墙壁上,我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眼前袅袅升起的烟雾,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在跟紫雨认识以前,我是赚多少钱花多少钱,从不顾后患的。而认识紫雨之后,赚的钱都是由紫雨打理的,我是乐享其成。
  直到后来知道了紫雨有心脏病需要动手术的时候,我才感觉到钱的压力。在这个世界上,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就像现在,我急需一大笔钱来支付紫雨昂贵的手术费用。
  可是,我上哪儿去筹集这笔钱呢?那部书稿也还没有结稿,即使结稿,出版社也不会一次性支付我那么多的钱啊?第一次让我深刻的体会到钱的重要性。
  难道真的要我回去卑颜屈膝地向他们乞讨,听父亲没完没了的训导,看继母冷嘲热讽的脸色?
  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
  想到母亲,我的心里一阵颤抖,是的,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世界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我想我也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跟爸爸吵翻……
  妈妈,我可怜的妈妈,我最亲最爱的妈妈,你为什么就离我而去了呢?
  永远都无法忘记10年前的那一个下午。我亲爱的妈妈为了给我送一份生日礼物,驱车来我们学校的途中,遭遇了一场车祸。
  在那场车祸里,我的妈妈,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也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女人,就在那一场车祸中永远的离开了我!
  那一年,我17岁,一名高中一年级的学生。
  在我17岁的记忆里,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血腥的场面,我可怜的妈妈静静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再也没有睁眼看一眼她可怜的儿子!
  泪,潸然而下。
  自妈妈走后,我几乎都没有哭过,似乎忘记了眼泪的滋味。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流泪了,可是现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妈妈走了,我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也就停留在那个17岁的午后,那个阳光灿烂芳草菲菲的午后,却是我一生中最为冰冷最为黑暗的午后。
  我低下头,看到腕上的手表,一块劳力士手表。这是妈妈送给我的17岁生日礼物,也是妈妈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戴着它,尽管它的表面也被消磨得有点圆滑,上面划过一些印痕,但它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左右,似乎已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
  这些年,只有它,一直以来默默的陪伴着我,不离不弃的跟着我,在无数个孤独和寂寞的日子里。
  也就是这样的一块手表,却让夏茉莉看出了我身份的端倪,认定我是个有钱人。可有谁知道,我只有个有钱人的身份背景,其实只是一个游浪在京城里的网络浪子。
  这个叫做夏茉莉的来自江南水乡里的女子,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女子,看起来远远没有紫雨那般的单纯和可爱。鬼晓得紫雨怎么会交上她这样的朋友!
  紫雨,我可怜的紫雨,竟然会得了这种病啊,真是天妒红颜啊!
  老天啊,你恁是不公啊,为什么每个我深爱的女子你都想从我身边抢走呢?我上辈子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去折磨我最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把这一切都惩罚给我?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她们承受这份痛苦!
  “阿城,你怎么还在这儿。想什么呢?紫雨叫你了。”夏茉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面前,大声叫道。
  “哦。”我回过神,夏茉莉站在我面前,神情甚是不屑,一副藐视万物的姿势。
  我心里冷笑一声,想: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是个多大的神,若不是看在紫雨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跟我摆什么臭架子,装什么假清高。呸,真以为我阿城是那般好欺负的么?
  回到病房,紫雨已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看到我,立即笑了,说:“阿城,你终于来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你的手术还没做呢?”我一愣,望向站在一旁的夏茉莉。
  夏茉莉把头扭向一边,装作看窗外的风景。
  紫雨指着窗外,兴奋地说:“阿城,你看,外面都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啊。你说过你会带我去登长城,去长城上看雪的。不许耍赖哟!”
  这个紫雨,就知道去长城上看雪。有什么好看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去赏雪。我脸色一沉,刚想发火,但看到紫雨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紫雨,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把病治好了再去吧!北京的冬天,下雪的日子多得去了。我们不急在这一时啊。”
  紫雨嘟着嘴巴,撒娇道:“不嘛,阿城,我就想现在去啊。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啊。”说着,就哼起了刀郎的那支《2002年的第一场雪》:“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留在乌鲁木齐难舍的情结。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
  紫雨的声音低婉绵长,与刀郎沙哑中带着清亮的声音截然不同,却唱出一个小女人的另一番韵味。
  夏茉莉望着紫雨,嘴角挂着笑,手敲着窗棂,打着拍子,小声地跟着唱。
  这两个女人,真是疯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唱歌。我望了望紫雨,又望了望夏茉莉,无奈的摇摇头。
  
  20
  在紫雨的坚持下,我为她办了出院。看着结账单,紫雨啧啧说道:“居然睡一觉就这么贵!”
  夏茉莉说:“傻瓜,你倒是像睡了一觉,没把我吓死!”
  紫雨笑了笑,说:“茉莉,不好意思啊,还没陪你玩,我就出状况了,让你担惊受怕。”
  “傻瓜,说这些干什么啊,我呀,可守出黑眼圈了,你得把你的阿城借给我十分钟。”
  “啊,要借阿城,不是吃阿城的豆腐吧?阿城,茉莉是个小色狼,要是她欺侮你,你可要大声叫啊。”
  紫雨乐呵呵地笑着,我跟在夏茉莉身后,看她的屁股像两座山峦一样扭动起来,一会就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刚好和屁股有关——在厕所门口。
  紫雨的目光一直在身后跟着,不躲闪,不仓惶,淡定自若地跟着,看着我们慢慢走远,我的脑袋浸出细细密密的汗。这个夏茉莉,要捣什么鬼?
  紫雨和入院前甚至和夏茉莉来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她的嘴唇更加青紫了,像春天里刚刚长成的一枚桑葚,涩涩的,怯怯的。夏茉莉说,这叫紫绀,是心脏缺氧严重的一个标志,也就是说,紫雨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短期内不能做手术,随时都有突发、抢救不及时而永远离去的可能。
  这些话从前都是由医生对我说的,他们口齿伶俐,面部带着些许的怜悯,而此刻,是夏茉莉是在医院的厕所边咬着牙对我说出来的。她咬着牙,却面无表情,只见嘴唇蠕动,机械地重复着从医生那里听到的话。这些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从夏茉莉性感的唇角吐出来,再一次像一粒粒冰雹,砸到我的心坎上,有痛,却更有一种比痛还痛的感觉,那就是酸,酸得你找不着边际,满牙床都是想挠又挠不着的酸。
  我牵扯着唇角,冷冷地笑:“是么?”
  “哼。我可真佩服你,能这么忍心地看着紫雨受苦,自己却戴着上万块钱的名表,把自己女朋友当奴隶役使,我真怀疑你的用心!”
  “我有什么用心?”我点燃一根烟,看见夏茉莉皱了皱眉,墙壁上贴着很鲜明的一个标志“stopsmoking”,“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用心?”
  她再次冷冷地哼了一声。
  “紫雨爱我,你嫉妒了吗?我和紫雨生活得好好的,我们的世界本来就不需要你来打扰的!”
  我忽然觉得很恼怒,也很乏力,跟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讲的呢?我能对她讲什么呢?讲我的富二代身份的荣耀,还是讲我被家族遗弃的悲哀?讲我母亲的悲愤离世,还是讲我对紫雨的绝对感情?我什么都不能说,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所有,对紫雨都只字不提,又何惧区区夏茉莉的责难?把所有的话都咽进肚子,对我来说,永远是一个最行之有效的办法,也是我理解的男人的方式,从我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如果不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不如自己默默承担。
  烟圈,一个个地散开来,顷刻间满布了整条走廊。当焦瑟的穿越喉咙直达肺里,感受一瞬间的混沌和清醒,再慢慢地从嘴里和鼻子里把焦躁呼出来,感受回味的细腻,慢慢地沉淀下来。
  可是此刻,我无论如何都沉淀不下来。紫雨,最爱我的女人,陪着我在北京这座最光怪陆离的城市居住多年的女人,如果没有二十万及时做手术,也许,会在某一个我意想不到的瞬间,香消玉殒,与我天人永隔。
  而这二十万,却是我可以做到的,只要我打一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句软话,他们就会说,好吧,赏你二十万,去救你的女朋友吧。生命如此脆弱,当我不能为了我的高贵低下头颅的时候,我却需要为了最爱我的女人弯曲我的膝盖,心,抽痛了。
  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护士从身边走过,低声说:“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在医院抽烟。”
  夏茉莉一直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端倪。而我,有什么端倪该被一个半途而来的女人看出来吗?
  掐灭烟,我转身,留下一地烟雾。
  这时候,紫雨却冷不丁地站在背后,声音无限怯,无限柔:“茉莉,你果然欺侮阿城啦!你大惊小怪了,被医生吓着了吧?呵呵,还是阿城勇敢,从来都不怕的。”我摸摸她的头发,又轰然一惊,什么时候紫雨的头发都这么少了?
  夏茉莉立刻笑了,走过去抱着紫雨,低声说:“谁说我怕了,‘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小时候就学过的课文呢,这些医生,都是夸大其辞的,巴不得多收点钱,太坏了!”
  说完,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挽着紫雨的胳膊,走出了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
  长长的走道里,夏茉莉妖娆如花、肢体曼妙,紫雨白衣胜雪、飘飘若仙,影子拖得老长老长。我眼前有一瞬间的幻觉,紫雨飘着飘着忽然就不见了,只有她柔柔的声音在上空回旋“还是阿城勇敢,从来都不怕的……”好像世界只剩下来一个妖娆的夏茉莉,妖娆的夏茉莉冷笑一声之后也消失了,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小鼻子小眼睛的护士又瞪了我一眼,低声说:“请不要挡着厕所门口,阻挡他人进出。”
  我靠!这都什么世道,敢情我还庞大到会阻碍交通了!这个世界,当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时候,你即使什么都不做,还是错。走路是错,吃饭是错,呼吸空气都是错!
  外面很冷,白雪皑皑的世界,我打了一个寒噤,跟了出去。
  
  21
  给你24小时,解决紫雨手术费问题,必须的。夏茉莉的语气老气横秋,顿了一会儿,她带着几分挑畔的眼光望着我,冷冷的补充道,否则我就让紫雨的家人带走紫雨,让你一辈子也找不着她。
  她说必须,说带走紫雨,还说24小时。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冷漠,冷得就像窗外的呵气成冰的天气。
  窗外,是雪的世界,宁静无声,洁白无瑕,白得刺眼,白得疼痛。
  夏茉莉回头望了一眼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我,嘴角下扬,拉住紫雨的手,望着紫雨说,小宝贝,我想吃西瓜了,能不能委派你的阿城帮我去超市买啊?我要吃超市最俏卖的那种流水西瓜。
  紫雨面容天真,声音清脆,说:“真要命,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别出心裁,不过当然可以啦。”紫雨回头望着我,笑意盈然:“亲爱的阿城,要麻烦你帮我们去超市买西瓜哦,因为我不想动啦。要大要圆,要红要甜的……”
  紫雨笑得很明艳,以至于这个雪花飘风的早晨,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美丽而和谐。
  “好的,我就去,你乖乖回家,乖乖躺着啊,别做饭了,我会带快餐回来的。”
  就这样,在我从来也没见过“流水西瓜”的时候,被派到超市去买西瓜。其实,夏茉莉她哪里是要吃西瓜,她是要让我打电话,她在逼我,她看上的不是我的劳力士手表!这个夏茉莉,不简单!
  可是我没时间想夏茉莉到底有多不简单,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直争论不休。
  一个声音说,只要你一低头,就能保住紫雨的性命,你的下辈子也能圆满地走下去,即使紫雨不是我最爱的人,仅仅是你最好的一个朋友,你也该付出全部去救她。
  另一个声音说,你真的放得下这十年来的坚持,低得下你的头,弯得了你的膝盖,向你的“仇人”屈服吗,那可是有着“夺”母之恨啊……
  想到母亲,心里又一阵抽痛。紫雨,母亲,天平的两端,哪一种痛更痛呢?我不知道。
  夏茉莉带着紫雨走了。
  我一个人顺着街道越走越远,街边的树都穿上了雪白的新装,因我心事重重,它们暗自压抑着内心的欢喜,识趣地不说话。背后有扫帚刷过地面的那种很刺耳的声音,单调而枯燥地重复着同一个旋律。是扫雪的工人,不管多么冷,他们也要出来干活,这是他们的工作。再大的事情,也必须要自己面对,也许,到了我必须面对的时候了。
  我伸出拳头,砸在一棵树上,树上纷纷扬扬下了一阵“雪雨”。渴望着一场血腥,让我心里的疼痛散发到肉体上,也许这样会好一些,可是手没出血,雪也不痛,彼此僵持着。
  “啪”一声,背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了,扫帚刮地的声音嘎然而止,视线里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倒下,好像是那位扫雪人。
  我茫然地看着,不知道该上前去扶起她,还是装着没看见走得远远的,呆着,傻着,身在物外。
  那个身影“咳咳”了两声,慢慢地爬起来,又“唰唰”地扫雪。
  “小伙子,是不是在等人?约人不应该约在这样偏的地方呐。”很苍老的声音,幽幽地吹进我的耳朵。
  我摇摇头,说:“大妈,你知道彭氏科技吗?”
  “盆子公鸡?呵呵,我只吃过钵钵鸡,当年在眉山老家的时候,钵钵鸡可好吃了……”她眯着眼,好似在回想美味。
  我摇头,叹气。盆子公鸡,盆子母鸡,钵钵鸡,鸡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是鸡,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百度里,彭氏科技集团,创始人彭耀华,经营遍布海外,主营珠宝,涉及饮食、服装、电子电器、房地产等多个行业,资产数十亿。有一段时间,满篇都是关于它的新闻,触目惊心,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满篇的血红。
  彭耀华,彭雪城,我们都姓彭,没错,那个人就是我严厉苛刻的父亲,我是他最乖戾嚣张的儿子,打断血脉连着筋,却,咫尺天涯。
  “父亲”这两个字,却和仇恨连在一起,真是滑稽可笑。
  “你该回去了,这样站着,会冻僵的。冻坏了,爸爸妈妈该多么心疼啊。”大妈捂得严严实实的帽子下露出两颗黑眼珠。
  “我每天出来扫雪,都全副武装。”她藏在口罩下的嘴巴笑了,我看见她口罩下的轮廓,弯成上玄月的弧形。
  “大妈,我没人心疼了。我妈妈早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莫明其妙话,而这些话我跟紫雨都从来没有提过。
  “你看看,我像不像你们看的那个什么特工?”她说,“你们是装酷,我是为了保暖。人呐,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活着就是幸福。”
  她根本没有听懂或者是听明白我的话,自顾自地絮絮叨叨的。我想她的家人怎么可以这样,让她这般年纪的人还出来扫大街。难道她跟我一样,也是个可怜的人?
  忽然间有种同病相怜的痛觉,我望了望眼前这位扫地大妈,佝偻的身子,弯着腰,一次次的清扫着脚的积雪,很吃力的样子。
  是啊,活着就是幸福,可是我最亲爱的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剩下我一个独自活着好多年,好多年后紫雨才出现,她带给我欢乐,还有被母亲呵护一般的温暖。
  可是,上天依然要让我独自活着,它要带走紫雨,让我永远地寂寞……
  “我爱紫雨,我怕失去她,可是我却不肯为她低头回家,我是不是很自私,我的爱是不是禽兽不如?可是这样低头,我怎么对得起我的母亲?”雪砸到我的脸上,有些痛,麻木的痛。
  她低头扫雪,说:“小伙子,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真的不会来了么?”
  “你等了这么久她都还没来,肯定就不会来了,真是可怜的孩子!心疼死个人了!快回去吧,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什么都会过去的。”这一次,她好像听清了我的话,说完之后哈了哈气,收拾好自己的行当,慢慢地走了。
  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缩成一小点,最后彻底消失。
  一会工夫,她又折回来:“小伙子,我还是不放心你,这冰天雪地的,你可别迷路了。要不,上大妈家里坐会儿,喝碗热茶再走!”
  我冲她一笑,说,不会的,如果迷路,我就打110。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诺基亚手机。
  她这才真正地走了,肥肥的身躯像一只笨拙的熊,却透出一股温暖。如果,我的妈妈还活着,也会是这样的温暖吗?
  我站着,摸出手机,拨响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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