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日月剑（十三）

第十三回

书斋知情妙联系红线；空帷绮梦烛泪度残宵

凤姑娘右手三个手指捺住海龙左手腕“鱼际、太渊、经渠”三个穴道，抬起右腿就是一个“散手撮窝”，只听“啪”的一声，海龙仰面倒了下去，不过不是摔在地上，而是摔在凤姑娘的身上，倒在地上的倒是凤姑娘。
“散手撮窝”是武当点穴技击中的一个高招，海龙若是平庸之辈，凤姑娘这一腿三穴，他准备摔个屁股开花。谁知海龙见天凤腿到，早已经提防。心想，贤弟刚才考文的，如今又来武的，像是有点欺人，可俺新来乍到，一来人家是救命恩人，二来于齐两家乃世交，我与他又是结拜的兄弟，何况天外有天，万不可造次。刚才天凤一个“撒手撮窝”，海龙若还招，天凤肯定吃大亏，他不过来个顺手牵羊，小开了一个玩笑。他一翻身顺带扯起天凤，笑道：“贤弟，愚兄得罪了。”
齐天凤的一个“撒手撮窝”虽是高招，但她并未用足气力，只不过想试试海龙的功夫，谁知偷鸡不成倒赊把米，自己竟趴在了地下，海龙是怎么回手的，她是怎么跌倒的，自己竟全无觉察。天凤是好胜之人，当然不会服输。再说，她是为自己选定终身大事，所以，一招接一招。忽而“白猿出洞，双峰拜日”，忽而“花鹿采芝，伏饮清泉”，忽而“雄鹰探山，双擒鸡群”，忽而“黑熊反掌，威震森林”。凤姑娘虽说是想显露一下自己，试试功夫如何，却也处处提醒自己，不可伤了海龙，只是点到为止。
她想逼海龙发招，海龙偏不出手，只是闪展腾挪，一味躲让。海龙反正本着一条，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你打你的，我躲我的。你急我不急，累了你自然会歇手。两个人一打一躲，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早惊动了齐思忠。
原来海龙来访，齐老夫妇越看越喜欢，越想越疼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挤了；托在掌上，怕掉了，真不知如何是好。天凤送海龙回书房后，鲍夫人道：“老头子，你因何不把他们俩人婚事挑明？偏让他们鸳鸯不做，做什么把兄弟？”
老英雄道：“刘夫人来信一再拜托，让我等帮助海龙报仇，神秘谷八怪有我九州七侠还能对付，可是八怪的高足笑面浪穆飞虎，集八怪绝技于一身，并练就了‘有你无我’功，这是师父智真长老的绝门功夫，凭海龙的这身功夫是打不过他的，除非海龙把师父的另一门绝技‘有我无你’学成，方可战胜于他。而练‘有我无你’功，必须戒女色，所以，大仇没报，他不能结婚。倘若点明他与凤儿的婚事，即便不结婚，也会影响他练功，这样只能有害于他。再者，女儿也有誓言，不杀穆贼，是不嫁人。现在若让她嫁给海龙，即便海龙答应，她哪怕想嫁给海龙，暂时也不会答应的。你女儿脾气你不知道吗？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结为兄弟，共同报仇雪恨？待报得仇后再结婚也不迟呀？”
鲍夫人道：“这样好倒是好，只是海龙需多长时间才能练好‘有我无你’功呢？”
老英雄道：“我只有‘有我’功，‘无你’功让师父传给了大哥，我们兄弟俩只要齐心传授，要不了三个月，海龙就能学成。”
“最好多留几个月，别忙着让他走。”
“海龙父仇未报，我等焉能存心多留他？带功成名就后，多款待几日是也。”
“那最好等到春天再走，三个月正好到正月，路上风雪弥漫，他想走也难，别再是仇未报，倒在雪地里，到时找都找不到。”
老英雄道：“说的也是，风雪明年不过二三月停不了，他在这儿的一切吃住，你可要招待周到哟。”
“这还要你讲，女婿半个儿嘛。”
老夫妻俩又计议了一番，鲍夫人便转回房中歇息，齐思忠年迈，夜晚瞌睡不多，边常出来走走，练练拳脚。
这时，他走出上房，来至院中，听西厢房内有格斗的动静，便提剑赶去。他生怕海龙遭人毒手。待来至书房一看，原来是天凤和海龙正在交手。
天凤招招逼人，海龙只是躲闪。老英雄看出海龙一举一动，功夫不弱，虽是闪让，却不怯弱，天凤并非是对手，便暗自称赞，遂喝斥天凤不得无礼。
天凤见父亲到来，只得歇手，垂手立于一旁，笑道：“我和龙哥哥玩玩的。”
海龙怕齐老英雄生气，也忙着帮天凤说话：“伯父，俺是和贤弟玩的。”
老英雄对天凤白眼道：“处处下毒招打人，还能是闹着玩的？亏得贤侄知书达理，不然，人家不说你坐家欺人？”
天凤嘟努着嘴道：“我出招他不出招，逼他出招他也不出招，这能怨我？他要练躲功嘛。”
海龙暗笑，世上还有练躲功的，这人竟是我，真乃笑话。咱这个贤弟人倒不错，热情好客，为人直爽，只是有点骄气不让人高兴。不管如何，先替她说情为妙。遂道：“伯父，俺是在练躲功，贤弟的武功高超，出手不凡，真让海龙佩服，大开眼界。”
天凤听海龙夸她，心里自然美滋滋的，对老英雄道：“瞧，龙哥哥自己都承认练的是躲功。”
老英雄道：“还贫嘴！真不懂规矩，快带你龙哥入房歇息。”
天凤对父亲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忙领着海龙入房。
齐老英雄也跟了进去。此时天凤殷勤待客，又是端椅子，又是献茶。看她那俏皮热情的样子，齐思忠和海龙倒又笑了起来。
老英雄看到海龙身上的宝剑，道：“贤侄，你这宝剑我似乎面熟。”
海龙闻听，忙取下宝剑，递给齐老英雄，道：“伯父大人，不瞒你说，我这宝剑乃家传之物，名曰太阴龙凤剑，原是家父所用，家父谢世时，将此剑传给了我，望我跃祖荣宗。”
齐老英雄接过宝剑，细细欣赏一番，便叫天凤取出一枚宝剑，递给海龙，道：“贤侄，你识得此剑否？”
海龙道：“看此式样，听家父讲，恐多半属于太阴龙凤剑，此种宝剑，一鞘双锋，有雌雄之分，雄为龙，赐为凤。你的剑为凤，我的是龙剑，莫非此剑正是当年家父所赐之物吗？”
齐老笑道：“贤侄果然好眼力，这正是太阴龙凤剑，十年前，你父遭人暗算，恰遇我碰见，免遭毒手，遂结拜为兄弟，你父将凤剑赠给了我的犬子凤儿。”
天凤插言道：“爹爹，伯伯赠这剑时还有话你忘了吗？”
齐老英雄笑道：“但是你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知道个啥？”
“我那时八岁了，怎么不记事？就是有话嘛。”天凤想让父亲说出自己不能说出的话。
“知道知道，我怎么会忘记呢?你于伯伯说是日后，倘若海龙贤侄来至此地，可将龙凤二剑呼唤一下，让你伴着龙剑，让海龙带着凤剑，是吧？”老英雄笑着望了望天凤，又转对海龙说道，“今日贤侄光临寒舍，不至于老弟可曾有过交待？”
齐老英雄换剑是假，盟约是真。因为当年于三泰曾同他订过盟的，即“若为婚姻，龙凤互换。”海龙是蒙在鼓里，此时见齐老英雄如此错爱，当然大喜，道：“伯父，小侄正有此意。家父临终时曾嘱托于我，若见世伯，需换宝剑，以示两家永世之好，只怕你老人家不肯。如此说来，我就和天凤贤弟互换宝剑，以盟今日结拜金兰之盟。”
老英雄闻听此言，乃是明中大喜，凤姑娘却是暗中高兴。
两人互换宝剑后，老英雄又道：“我看你二人今日互换宝剑，尚未实地运用，趁今晚无事，何不就此过过招，这样也能试试宝剑能否称心如意。”
齐思忠意思是想试试海龙的本事，天凤当然更想看看海龙的功底。如今海龙的相貌、文才，她是看中了，唯独武功尚不知底细。刚才海龙只躲不打，两下交不起手，太没劲，如今听父亲如此之说，那是求之不得的。
齐思忠要试试海龙，是临时起意，他想，海龙报仇心切，武功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他还心中无底。神秘谷八怪艺高胆大，没有高超的技艺、过人的智慧，要想战胜他们谈何容易？要想胜战八怪，只有学会“有我无你功”才行。而要学会此功，若原来的功底差，就无法掌握，也不会很快学成，所以他想看看海龙的功夫如何。
海龙呢？不愿在齐老面前逞能，因家母一再嘱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万不可在外逞强好胜。近日来到齐家，心知齐老英雄声震天下的武林高手，所以不敢献技，也不能献技，便推辞道：“伯父大人，小侄末技无术，怎敢和贤弟交手。”
天凤生性好胜争强，再加上想摸摸海龙的功底，岂能容让，便道：“龙哥哥何必过谦，习武之人，要以能者为师，不耻下问，你既有技艺，何必对小弟保守，就来指点几招吧。倘若龙哥哥真没什么功夫，那就跟小弟我学学也行。”
齐思忠看天凤跃跃欲试，也想借此机会让她开开眼界，相互较较劲，切磋以下技艺，便道：“贤侄就不必推脱了，和凤儿走两路，也让老夫饱饱眼福。”
海龙今日明白他们爷俩想考考自己，不仅推辞不行，恐怕应付也不妥，只得应诺。他对书房瞅了瞅，言下之意，地方扁窄，不宜比剑。齐思忠早猜透他的心思，于是用手向左壁墙的一个小孔一揿，只听吱呀一声，闪出一门，里面灯火辉煌，海龙一看，知是练功房，随即跟随齐老和天凤入内。只见里面刀枪剑戟，石锁铁担，样样俱全。
天凤道：“龙哥哥，咱们走走，不过，可不能再练躲功。”
海龙无奈，双手一抱拳，道：“贤弟请。”
天凤也双手一抱，施礼道：“龙哥哥请。”
两人便各立门户，双手一合，剑一举，齐思忠道：“开始吧。”
海龙开始只让不进，天凤却是步步紧逼，剑剑实招。海龙看出天凤生性有点骄傲，更是步步退让，让她占个上风。齐思忠看得明白，便道：“贤侄，应进招才是，若如此招招退让，岂是比剑？”
天凤故意刺道：“龙哥哥，躲功该收摊了，发发招吧，免得闲了我的剑。”
海龙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突然暗中换了招数，即是太极十三剑的全套功夫，这种功夫乃太极门中的绝技，系玉娘所苦心教练的。诸如“举火烧天”、“青龙探爪”、“白鹤抖翎”、“龙门三击浪”皆为奇招，绝招，险招。剑舞处，只见电光闪闪，不见人影，不一时便把天凤逼得手忙脚乱，两鬓汗津。海龙怕天凤吃亏，连忙收招，道：“贤弟让我了。”
天凤看海龙有意点它的麻筋，不由火起，趁海龙不注意，对准他的头部就是一剑，天凤这一剑样式厉害，似欲夺海龙性命，实则她才舍不得呢。她手下早有留情，只想吓唬海龙一下。
海龙本无防备，见天凤剑猛，忙将头一缩，闪过来剑，不料帽子却被挑了下来。海龙若不缩头，帽子也不会被挑掉，天凤见他躲过了自己的剑，便调皮地故意挑了海龙的帽子。如今帽子被挑，天凤乐得哈哈大笑。
海龙固然有怒，但仍不显露，他想，这个贤弟好不知礼，若不给他一点厉害看看，岂知俺的武功？想到此，于是挺剑上来，再斗天凤。天凤心想，这才正好，你真想进招，才能让俺识得你庐山真面目。遂将帽子放到一边，舞剑相迎。
只见两人起伏转折，窜跨跳跃。剑多连用，前一剑为后一剑设伏，后一剑奏前一剑之功。剑出虚实不定，欲左先右，欲前先后，出奇制胜。剑通阴阳，上一剑为阳，下一剑当阴，阴阳交织，反正相扣，神出鬼没，变幻无穷。你如迎风挥扇，横扫千军；我似灵猫扑鼠，退步埋伏。你有双蛇出洞，我有回马插花；你有青龙摆尾，我有雪里寻梅。两人互较真功，各不相让，看得齐老英雄眼花缭乱。
两人斗了数十回合，海龙卖了个破绽，见天凤一剑刺来，海龙瞅准机会，用剑柄一磕，天凤哎呀一声，剑被击落，跌倒在地。
海龙怕伤着天凤，连忙丢下宝剑，上前搀扶。谁知天凤剑落是真，倒地为假，见海龙不备，一脚踹去，海龙倒真的跌个仰面朝天。
齐老英雄此时怕他们真的动气起来，伤了和气，忙喝住天凤。天凤起身笑道：“龙哥哥，请恕小弟无理。”
海龙爬起来道：“贤弟，你不怨我无理就得了。”
天凤道：“我因何怨你？”
海龙道：“俺怕刚才那一剑惊了贤弟。”
天凤道：“如此说来，龙哥哥你该埋怨小弟了？”
海龙道：“我因何怨你？”
天凤道：“我怕挑帽那一剑，让你吓昏了，所以刚才又挨了小弟一脚。”
海龙道：“贤弟，你挑我帽子算什么，那都是因为我诚心待你，未曾防范，适才若不是我手中留情，恐怕你就——”
天凤听了上句，怀中如同抱了个火炉子，心里热乎乎的。可是这下半句，却让她仰头一盆水，浇得她上下不快活。她未等海龙话说完便抢道：“龙哥哥，我若剑下不有意，你也就——”
齐老英雄道：“天凤不要贫嘴，论剑法，你比贤侄差远了，他不过处处让你罢了。”
天凤心里嘀咕道：“你就喜欢替龙哥哥说话，生怕女婿飞跑了，就不知女儿心下如何。”
海龙见齐老英雄责怪天凤，很不好意思，忙道：“伯父，天凤贤弟功夫非凡，都是小侄倨傲，还往伯父原谅。”
天凤看海龙为她打圆场，颇有知音之意，也揽起责任道：“都是小弟无礼，还望龙哥哥海涵。”
齐老笑道：“你们一会儿争，一会儿让，一会儿吵，一会儿好，真乃小孩子。凤儿，你龙哥也累了，该歇息了，你去打点水了，让他洗洗。”
天凤急忙备好洗脸水和脚盆，看着海龙洗好脸，才和父亲各自回房。
话说天凤回到绣房，斜倚兰床之上，此时此刻之心情，如同江海波涛，起伏澎湃。想自己虚度妙龄一十八载，却从未遇见过海龙那样称心如意的郎君。论才，有才；论貌，有貌。又乃忠良之后，书香门第，若能结为伴侣，真乃天福。只可恨奸贼当道，忠良遇难，心上人报仇之心，坚如磐石，稳若泰山，儿女之情却淡若清水，寒似坚冰。是鸳鸯不能同戏春水，是比翼难于同击蓝天。又可气海龙书呆子气十足，慧眼能识武林好汉，却看不出眼前闺阁女扮男妆。天凤恨罢、气罢、疼罢，又对自己好笑起来。好笑的是齐天凤只不过是剃头匠的扁担——一头热。你考文也罢，考武也罢，换剑也罢，结拜也罢，那只是你齐天凤的想法，人家海龙能知道吗？人家连你齐天凤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如今只不过是结拜兄弟而已。倘若知道你是女孩子，他还能如此亲热吗？他会爱你这个泼辣撒野的村姑？即便他现在会爱，将来功成名就，会不会变心？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你齐天凤自作多情不害羞吗？真是个傻丫头！齐天凤又笑自己胡思乱想一通，咳！真是“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齐天凤欲闭情海，却越加波涛翻卷。海龙的影子老是在她眼前闪现，她无可奈何，自叹自己，道：“天凤呀天凤，父母已经给自己订了婚约，如今龙哥哥又不错，就一辈子跟随他吧，哪怕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即便龙哥哥不爱我，我也为他苦守闺阁。”想到此，也就心安理得，模模糊糊中入了梦。
再说海龙关上房门，上了炕，外面虽然雪涌风狂，室内却热气腾腾。炕里炉火烘烘，相当暖和。海龙甚觉疲惫，虽宽衣歇息。不一会也入了梦乡。恍恍惚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保定府，看到母亲和姐姐，并听他们说，朝廷已经给父亲昭雪，又说奸贼被斩于午朝门外了，可是，奸贼是谁不知道，海龙正想问个明白，忽然觉得身子飘了起来，来到了一个山涧，涧中有许多刀剑刺向自己，有无数弓箭射向自己，海龙甚是吃惊，正张皇失措之际，突见一女子拨开箭雨，挑开刺来之刀剑，然后笑嘻嘻地拉着海龙之手。海龙一看，又陌生，又似面熟，像天凤弟，又非天凤，正欲问个明白，却见那女子猛地挣脱握在海龙手中的纤纤玉手，扬长而去。
海龙被这一拉一挣，惊醒了，抬头打量，一切如故，哪有什么母亲、姐姐和那奇特女子，他惊叹不已，再也无法入睡。他思念高堂，不知白发老母如今怎么样了，他恨自己无能，不知何时才能报得父仇。他恨风雪迷路，一时无法脱身。他又想起齐家的盛情款待，天凤弟弟的聪慧诚挚，齐老的爽直大度，鲍氏的慈颜善意，真使她感激不尽。尤其对天凤，觉得他的相貌举止酷肖女子。人常说男身女相，必有大福。看来天凤弟弟将来定是吉星高照，出息非常。他赞叹天凤武艺精湛，自己走南闯北，会过不少行家里手，像天凤弟弟这样的本领也不太多，能结拜如此的一个贤弟，却是一幢美事。想着想着，又进了梦乡。
翌日，风雪皆止，天已放晴，直落下一片白茫茫的银色世界。齐家父女练过早功，又牵出三匹马，正欲出门遛马，却见海龙赶来。那白龙马一见海龙，便咴咴嘶叫，挣脱齐氏父女，跑向主人。海龙连忙对齐氏父女道了早安，又听鲍氏夫人叫道：“老头子，别带孩子出门遛马啦，外面那样冷，莫让两个孩子冻着。我忙了一早晨，饺子包好了，还不快来趁热吃。”
三人只得依从，说笑进了屋。饭毕，茶罢，齐老道：“贤侄，你伯母和我议过，打算让你过了年再走，如今风雪大，路途皆失，出门有危险，走不得，你看如何？”
海龙见齐家诚心诚意，便点头应允。
齐老又道：“我打算带你去见见我的家兄，让他们认认你，你也可以认识天凤的两个哥哥，他们今后都可以做你的帮手。”
海龙喜道：“老伯父如此关心，小侄永世不忘，伯父所说之事，小侄谨遵严命。”
齐老大喜，遂带海龙和天凤直奔秦岭而去。
齐思渊的庄园坐落在秦岭的山坳里，黑瓦白墙，松柏掩映，虽无亭台楼阁，倒也清静幽雅。家丁听到叩门声，忙打开院门，一看是二爷来了，连忙恭请入内，并将三匹马牵至马厩喂料。老侠齐思渊正坐在客厅走廊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三个钢球，不时磨动，眼睛盯着操练场上的徒儿们练武。见老二带着侄女和一个陌生少年进了院子，便起立相迎。
齐思忠笑着指海龙对老侠道：“这位贤侄名叫海龙，乃河北保定于三泰大人之子。”又对海龙道：“这就是你的大伯父。”
海龙连忙跪下行了大礼，天凤也笑眯眯地给老侠请安。
齐思渊大喜，忙叫三人入座，寒暄客气了一番。海龙看场上有人练武，心里甚痒，用肘暗暗地捣了捣天凤，又对练武场努努嘴，天凤会意，便道：“伯父，你两位老人家自己谈心吧，我和龙哥哥想到场子里看看，再说，龙哥哥还没见过我的两个哥哥呢，也该让他们相识一下。”
老侠点头笑道：“你是个小调皮，看看不要紧，别跟你两个哥哥瞎胡闹。”
天凤作了个鬼脸，扯着海龙兴致勃勃地去了练武场。
二爷齐思忠对老侠道：“大哥，海龙贤侄此次出门，欲报父仇，迷途秦岭，我等与于家乃世交，于家之仇，还望大哥多帮助。”
老侠道：“那是自然。我等有力尽力，无力也要尽智。”
齐思威又道：“上次于大人来此避难，我曾答应将女儿许配给海龙，如今海龙到来，不知大哥能否看中？”
老侠道：“凤儿怎样？”
二爷道：“她很中意。只是于家兄嫂嘱托，暂不对海龙点明这事。”
老侠道：“因何道理？”
二爷道：“这个娃娃报仇心切，不报父仇，他是不会结婚的，只能等报过仇再说。”
老侠道：“那样也好，反正这两个孩子也不大，不知那娃娃意下如何？”
二爷道：“他还不知天凤是个女孩子呢。如今他俩已经结为兄弟，现在看来，两人还情同手足，只是以后海龙明白真相，不知有何想法？”
老侠道：“在他们相处期间，让天凤慢慢透露，时间长了，有了心情，他也就不会有什么看法，何况，父母定下的事，我想他也会违背的。”
二爷道：“大哥所言极是。只是海龙不能在此久留，如何是好？”
老侠道：“何不让天凤跟海龙出去闯闯？天凤出门可以长长见识，也是海龙的帮手。不过，务必嘱托天凤，万不可轻浮，暴露了女儿真相。”
两个老侠还在谈论着，忽听演武场上人声嘈杂，不知何事，急忙起身前去看望。
这正是：得成比目何辞死，
愿做鸳鸯不羡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