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元笛>第二十一章 黑衣客昼临西巷镇 郭振山夜探郁家庄

第二十一章 黑衣客昼临西巷镇 郭振山夜探郁家庄

作品名称:元笛      作者:肖丰硕      发布时间:2014-08-03 15:44:48      字数:9061


  再说月娥和小红小翠她们,那天离开朱府先去了奶妈吴氏家里。月娥是吴氏从小奶大的,她在朱家待过七八年,以后才随丈夫郭振山返回扬州老家。自从朱润卿调任至此,两家人又开始往来,关系非同一般。
  这天,当吴氏看到月娥时,两个人不禁抱头痛哭,她扶着月娥的背道:“傻孩子,你……你可把我想也想死了,吓也吓死了……后来……听你奶爹说,你还活着……又把我欢喜得了不得……你个傻孩子,你可把我心疼死了……”“我……我也舍不得你呀,奶娘!”“傻孩子,以后可再不许这样了……”“再也不了……奶娘!”两个人哭了好一阵,才被人劝着止住泪。这会儿,吴氏早把房间收拾出来,她细心地安排这主仆三个住下。
  第二天,郭振山一早便出去订船了。吴氏亲自宰了只鸡,买来羊肉蔬菜,月娥和小红小翠一起帮忙,几个人欢欢喜喜地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中午时,郭振山和他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这郭振山五十出头的年纪,生得体魄健壮,四方大脸,两道剑眉,一双虎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伟之气。他生于武术世家,自幼习武,稍长则随父兄走南闯北,以押镖运货为生。三十多年前他们接了桩买卖:为官府押送一批粮食到灾区。不成想半路遭遇了劫匪,混战中父兄战死,粮食也被抢,他害怕吃官司,便一路乞讨着逃到定州。先是给大户人家打短工,后来在商铺当伙计,经人搓合才娶了这吴氏。吴氏很争气,不到三年为他生了两个儿子。但是人口的增加,给他们带来了很大压力。迫于生计,吴氏到朱润卿家当了乳母。朱家待他们很好,除了允许把两个孩子带进府里,还把郭振山招进衙门里当差,他们的生活因此开始好过起来。直到神宗皇帝驾崩,哲宗皇帝登基大赦天下,他打听着老家这边免了他的罪,这才举家迁回扬州。他的两个儿子,大的叫郭锦龙,二的叫郭锦虎,自幼便和月娥一块儿长大,情同兄妹一般。
  今天,两个人见月娥来,都高兴坏了。一会儿这个给她搛菜,一会儿那个又夹,把碗里堆得满满的。月娥笑道:“你们快自己吃吧,别老给我夹了,再夹我就吃不下了!”吴氏笑道:“孩子,你要多吃点,看你多瘦呀,只有吃进饭去,身体才壮实!”说着,又把一块鸡腿肉搛到月娥碗里。惊得她睁大了眼睛道:“奶娘,您还夹,我真的吃不下了……”郭锦龙道:“吃吧,妹妹!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郭锦虎道:“比上回看见她,瘦了一圈儿还多呢!”郭振山笑道:“能吃就多吃点,往后在路上,可就吃不上家里的饭菜了,起早贪黑地赶路,有时弄不好还要饿肚子呢!”
  吴氏问:“你们打算啥时动身?”郭振山道:“船我已订好了,其他的事我也安排妥了,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事不宜迟,老在这里待着,怕时间长了,走漏风声……”吴氏嘱咐道:“路上要多加小心!尤其是住店啥的,多留心盗贼……”郭振山道:“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加小心的!”这时,小红插嘴问:“那京城离这儿多远?路上能走几天?”郭振山道:“路程不近,怎么也得五六天时间,还得是顺利,如果遇上别的情况就没准儿了……”
  吃过饭,吴氏、月娥她们收拾碗筷,郭振山又出去了。郭锦龙和郭锦虎稍坐片刻,觉得没意思,便来到庭院里练起了武功。他们一个持枪,一个持刀,战到了一处。只见这两个武艺确实高超,那真是:刀来枪往,招招如闪电;你砍他刺,式式都夺魂;这个枪枪不离敌要害;那个刀刀紧索人命门;他们忽尔打到阶前,忽尔斗到庭尾,直杀得难解难分。吴氏几个收拾完桌子,全到院儿里看热闹,乐得小红小翠又蹦又跳。两兄弟见有人观看,练得更来劲了,把庭院当成了战场,只打得浑身是汗仍不住手。
  兄弟俩大的十九岁,小的十八岁,如今全出落成英俊的小伙子。郭锦龙长得身材结实,方脸大眼,很像父亲;郭锦虎生得个子苗条,白面秀目,颇似母亲吴氏。他们自幼随父亲练功,都吃过不少苦,如今练就了一身本领,成了镖局的顶梁人物。近几年每年都大江南北地跑,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深得客户和同行的信任和称赞。
  今天两个人练完刀枪,又比试起拳脚来,直斗得身上的汗腾腾直冒。吴氏劝道:“好了,别练了,看你们身上那汗都透了……”月娥走上前,递过去汗巾道:“歇会儿吧,看把你们累得都啥样儿了,歇会儿再练吧!”
  郭锦龙抹了把汗道:“刚练了这么会儿,不算啥!我爹说,练功要按实战的标准练,真遇上贼人了,谁也不知要斗多久,就必须有耐力!”郭锦虎道:“光耐力还不够,还得设法克敌致胜,只有练好本领,才会打败对手……”月娥笑道:“我看你们就够精的了,刀枪啥的用得多好!”郭锦龙谦虚道:“妹妹讲过了,还差得远呢!”吴氏走过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们才到哪儿了?千万别夸他们,夸得骄傲了,不吃亏才怪呢!”
  这会儿,小红和小翠看见这刀枪新鲜,一人拿了一件,比划起来。吓得月娥赶忙阻止。“快放下!这玩艺儿可不是好玩儿的,伤着了可不得了!”那两个玩兴正浓,谁听她的,仍在院儿里舞弄着乱跑。一不小心,小红跌了一跤,刀也撒手了,差点儿砍伤小翠。把吴氏和月娥吓得目瞪口呆,缓过神儿来,赶紧跑过去,把小红扶起。人们虚惊了一场,吴氏命哥儿俩收了兵器,几个人又回屋里聊天去了。
  傍黑时,郭振山回来了。他对吴氏说:“水手也找好了,是咱一个远房堂兄,他带着小儿子一块儿去!”“哪个堂兄?”吴氏问。“就郭老三呀,他带着小顺子去!”“那爷儿俩不是去了明州了吗?”“大前天就回来了,昨天我听人说的,今天去找,果然在家……我把事情一说,他二话不没说就答应了!”“这爷儿俩可是使船的好手,人又忠实可靠,有他们去,就没啥不放心的了!”
  郭振山想了想又说:“一会儿,你找几套男装出来,明天让月娥她们换上,省了路上招人眼球,另外再备些干粮,留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吃!”吴氏答应着,转身准备去了。
  晚饭后,月娥她们把男装换上,出来一亮相,俨然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和两个书童了。吴氏笑道:“月娥这件是你二哥的,还挺合身的,小红和小翠这两件稍大了点,一会儿我再找找,他们哥儿俩以前的衣服不少,都穿的随身了才好!”小红道:“穿上这身衣服,我们管小姐咋称呼呀?总不能还叫小姐吧?”小翠推了她一把道:“傻瓜,这还用问,你看我的……”说着,走到月娥跟前,躬身一礼道:“请问这位公子,你这是从何处而来,又到何处而去呀?”月娥也拱手道:“小生从来的地方而来,到去的地方而去!”几句话,把大家全逗乐了。
  郭锦龙道:“这回路上我得叫你贤弟了!还别说,扮得都挺像,只是首饰啥的戴不得了!”这时郭振山想起件事,道:“对了,咱往后要住店啥的,人家问你叫啥,咋说呀?最好咱在家就编排好了!”月娥想了想道:“我随奶娘姓,大家叫我吴月好了!”小红说:“小姐叫吴月,那我就叫吴大宝!”小翠道:“你叫吴大宝,那么我就叫吴二宝!”
  郭振山高兴地点点头道:“好好,这样挺好的,只是要把名儿都记牢了,一路上就这么叫,千万别漏出馅儿来!”吴氏问:“明天一上船,还让那爷儿俩知道她们身份不?”郭振山瞪了她一眼道:“这事只能咱家里人知道,那爷儿俩虽不是外人,也不让他们知道,以免以后走漏风声,对朱老爷不利……从明天开始,月娥她们这一路上就是男人了,这一点大家全都得注意!”他用手指着两个儿子嘱咐道,“你俩也得留神,千万别叫错了!”“知道了,爹!从明儿我们就叫她吴公子,这个绝对差不了……”哥儿俩答应着,回房间准备行装去了。这边,吴氏又和月娥她们拉起家常,直到二更天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吴氏一直把大家送出大门口。一想到这一去又不知何年何月见面,她抱住月娥又痛哭起来,人们劝了好一阵,这娘儿俩才止住泪。吴氏直望着这帮人乘车走远了才回去。
  今天,当郭振山他们赶到码头,堂兄郭老三和侄子小顺子早到了。人们分别见过礼,寒暄过几句,都上了船。
  时间不大,船便启动了。
  当划入主航道,帆也升起时,那船像箭一般驶离码头水域,向北方更广阔的江面冲去了。
  这郭家父子确实是使船的高手,只见他们一个掌舵,一个弄帆,把船调理得十分得心应手。两人的操作,有时像将军般沉稳,有时又富有变化,身手敏捷得使人眼花缭乱。不大个船板上,俨然成了他们施展身手的舞台。
  这郭老三看年纪有五旬开外,头戴斗笠,身穿短褐,古铜色的脸上挂满了坚毅,一双锐目直视前方,给人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安全感。这郭小顺子非常机灵,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头束幅巾,身着短衫,光着双足,时刻配合着父亲的意图,将船帆不断调整着。别看他岁数不大,却给人以行船老手的印象。实际上,他从小随父亲跑船,不经意间便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在使船上确实积累了不少经验。小小年纪,也算是个行家了。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日光始终晦暗不明。江上的雾不是很重,到巳时便完全消散了。可是风却很大,将船帆吹得呼呼作响。
  郭老三高兴地喊:“好风啊!这样的风正好行船!”郭振山从舱中伸出头问:“三哥,到中午能赶到哪儿?”郭老三道:“到高邮没问题,要下午还这风,晚上能到淮安地界……”小顺子靠着桅杆道:“要天天儿有这风就好了,顶多五天就到汴梁!”郭老三道:“想得多美呀,老天爷听你的指使?要它干啥就干啥?这风是千变万化,有时上午好,赶到下午又变了,这有啥准头儿!”郭振山问:“你们使船,这样的风是不是最好的了?”小顺子道:“哪儿啊,这算顶一般的了,风太大了也不好,容易出危险,那时就得停船了!”三个人一问一答地闲聊起来。
  船舱里,此时郭锦龙和郭锦虎正在下棋。小红和小翠在一旁观战,还不时为一方支招儿。后来,哥儿俩为一步儿棋争执起来,直吵得脸红脖子粗。小红小翠不住地劝,刚劝得谁也不言语了,可不久又为悔棋抢起棋子来,把船舱里闹得叮当作响。郭振山厉声斥责道:“两个畜生,为步儿棋至于这样吗?你们要闹翻船咋的?全给我滚出去!”两个人无奈,只好走出舱,去船尾和郭老三聊天去了。小红和小翠见了,忙把棋盘占住,对弈起来。
  月娥此时倒无心别的,她不时把目光投向船外,观看江面以及两岸的风光。只见迎面的船只不断擦边而过,有的载满水果,有的装着木材,有的堆满成袋的粮食。偶尔也能看见渔船,那些渔夫穿着短衫,赤着足,挥动着渔具捕鱼。远处岸边,有时会闪出村落和农田,那些农夫脸黑黑的,暴露着身体,正紧张地劳作。偶尔还能看到成群地妇女在岸边洗衣服,那场景真是既欢快又热闹,说笑声随风一直飘进船舱里。这时,月娥不自觉的也笑了。周围的一切,在她看来是那么新鲜有趣,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对此她充满了好奇。
  临近中午,船到了高邮境内的西巷镇。郭老三道:“咱最好在这儿打个尖,再往前就没啥镇店了,一直到黑才能到淮安!”郭振山道:“一路上,三哥说了算,你说啥是啥,那么着咱就靠岸,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再赶路……”郭老三见他这么说,便将船靠上了码头。
  这是个临港小镇,过往的船只多在这里停留,所以旅馆饭馆特别多。再加上港口的物资贸易发达,来来往往的客商不断,使得这里从早到晚都很热闹。
  今天,当郭振山他们来到街上时,正值中午。家家饭馆几乎爆满,好不容易才在稍偏僻的一家酒楼找到位子。几个人点了饭菜,店小二吩咐后厨去准备。接着又有伙计端来茶水,给每人斟了一碗,让他们先喝着。
  月娥和小红小翠从未来过这种场合,看哪儿都新鲜,不住地四下里打量。这是栋上下两层的临街楼房,厅堂内布置得很朴实。靠门口是柜台,柜台上放着杯盘茶盏等物。旁边是一排半人高的酒坛。柜台后面有张桌子,桌子后有个肥胖的汉子正低头算账,把算盘拨弄得噼啪山响,还不时摇头晃脑,这大概是店里的掌柜。堂上的桌子有些老旧,是清一色的长脚八仙桌儿,搭配的也是青一色的长条板凳。进进出出地客人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伙计们口里吆喝着端菜送酒,忙得团团转。里里外外非常热闹。
  饭菜端上来,几个人开始用餐。半天下来,他们都有些饿了,所以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正这时,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伙人。为首的中等身材,头戴竹笠,身披斗篷,脸上罩着一层纱,也看不清男女。其他人全是穿着简短的皂衣,腰间悬着刀剑。这些人进门后,见月娥等人旁边有空位子,当即就聚到这边来。
  伙计见了忙过来打招呼。这伙人点过酒菜之后,便纷纷坐下来,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朝月娥他们这边打量,还不时小声嘀咕什么。
  郭振山是个久闯江湖的人,此时隐约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头,所以用眼神示意大家快吃,吃完了快走,赶紧离开这里。几个人全都心领神会,紧吃几口,放下碗筷,离开桌子。郭振山算了账,又要了两份外卖,用荷叶托着,他们一起走出店门。此时,码头上由郭锦龙和郭锦虎看船,没有过来,这饭是给他们带的。
  走上大街,郭振山低声说:“你们看见没有,刚才旁边那帮子,都不像正经人,我们快走,一会儿也别耽搁,回去就开船……”郭老三也有同感,道:“你说得没错儿,我瞅着也不像好人,咱快走,免得惹麻烦!”这会儿,小红小翠也害怕了,她们紧随着月娥使劲往前走。
  几个人刚至街尾,就听身后一阵马的銮铃声。回头一瞧,见刚才那帮黑衣人风风火火地追过来。马到跟前,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抓人。郭振山吃了一惊,慌忙阻拦,身手没容施展,月娥就被他们横上马去,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这一幕,把大家全吓坏了。他们随即呼喊着猛追,但还是被马队甩下了。望着远去的烟尘,把郭振山急得直跺脚。此时,小红小翠都急得哭了。郭老三和小顺子也气得破口大骂,招来无数人围观。他们向人打听这伙黑衣人情况,大家都纷纷摇头。
  回到码头,把事情一说,郭锦龙和郭锦虎也惊呆了。两个人,既着急又生气,又不知如何是好。郭老三出主意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这伙人的来路,看看他们为啥抢人,完了再想办法救人!”小顺子说:“我看咱们不如报官去,让官府帮着找人!”郭锦龙和郭锦虎也吵着去报官。郭振山瞪了他们一眼道:“还是你三伯父说得有道理,咱们要先弄清来龙去脉再说,眼下报官没啥大用,衙役们办事啥时痛快过?除非万不得已不找他们!”说完,几个人立刻分头去打听情况。船上,只留下小红和小翠看守。
  再说那帮黑衣人,虏着月娥一路狂奔,直跑到一座大宅院前才停下。她被囚禁在一间装饰考究的客房里,这伙人锁好门后就都走了。初时,月娥还十分惊慌和害怕,但安定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了主意。
  这是个既知书明理,又不乏智勇的女子。虽表面上看很柔弱,但内心是非常强大的。他想,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处境,都要设法应付过去!无论碰上什么样的魑魅魍魉,都要战胜他们!如果实在不行,她也想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呢,因此她现在的内心反而很平静。
  傍黑时,屋门开了。进来几个丫鬟摸样的女孩儿,腰里挎剑,个个生得花容月貌。其中有个年龄稍长的,走到月娥跟前道:“公子,让你受惊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请你千万别怪罪……我这里给你赔礼了!”说着施了一礼,命人为月娥解开绑绳,桌儿上摆上饭菜,然后陪着笑脸道,“公子,你一定饿了,快点用饭吧!”
  此时月娥很迷惑,他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哪儿?为何把我抓到这儿来?”为首的女子道:“公子息怒!你听我说,我们这里叫郁家庄,我们庄主叫郁金成,外人都叫他郁员外,一提他,这方圆左右没不知道的,庄主他老人家啥都好,就是膝下无子,只有两个闺女,大小姐叫郁秀英,二小姐叫郁秀凤……你呀,是我们二小姐领着我们请来的……她……她有事和你商量……”“商量?我与你们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有啥好商量的?你们这样光天化日就抢人劫人的,难道就不怕官府治罪吗?”这会儿,月娥气得脸通红。
  这女子乐呵呵的瞅着她,又施一礼道:“公子息怒,我……我这里给公子贺喜了,我们二小姐说,看你一表人才,她……她让我做个媒,要把大小姐许配给你……”“呸!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明正大,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你们心里还有官府、王法、廉耻……”月娥越说越气,抓起杯盘朝这伙人砸去,吓得她们慌忙逃出屋子。不久,门又锁上了。接着,丫鬟们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夜幕降临后,屋里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这时,月娥开始变得有些恐惧。她摸索到窗前,用力推了推,发现窗子封得严严的。她摸到另一扇窗前试了试也是这样,直到把每一扇窗都推遍了,发现都不能推开时,她才停止了努力。心想:看来从这儿逃出去的希望是不大了,只有另想别的办法了!那么该怎么办呢?她心里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从刚才那女人的言谈看,怕是把自己当成公子了,还要强迫与她家小姐成亲。想到这儿,月娥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刚才,她真想告诉她们自己是女人,然而她又害怕这样对自己更不利,所以才没有言明。现在她开始绞尽脑汁地盘算怎样对付这些人,东想西想的,心里乱得跟麻一般。
  二更天时,屋外有了光亮和脚步声。接着门开了,几盏灯笼出现在门口,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位小姐摸样的女子走了进来。顷刻间,屋里的蜡烛也点上了。月娥借着光亮观瞧,只见这小姐与自己年龄相仿,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身材匀称,衣着靓丽,面如桃花,柳眉秀目。身上的饰品也很讲究,稍动一下则珠翠晃动、环佩叮当,好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未等别人开口,她便近前施礼道:“这位公子,让你受委屈了,小女子这里给你赔礼了,请恕我等鲁莽冒犯之罪!”此时,月娥不由得怒从心起,猛拍桌案道:“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私囚良民犯法吗?你等是仗了谁的势力这样胡作非为?看你也是一堂堂女儿家,咋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你的父母从小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面对杂七杂八的谩骂,这女子只是微微一笑,耐着性子等月娥骂够了,这才开口道:“公子且息雷霆之怒,我家乃世代良民,从不敢做违禁犯科之事,今日请公子至此,实是图结秦晋之好,决无歹意……我家世代富有,家私万贯,有鸦雀飞不过的田地,如公子不弃,入赘我家,则有享不尽的荣华……”“呸!真不要脸!”月娥骂道,“谁慕你那几个臭钱?谁愿意入赘你家?真是想得美!识趣的,马上放我出去,不然报了官,官府决绕不了你们……”
  那女子笑道:“你落到这里,谁能知道?告到官府也要人证,我看公子不如依了我等,不然事情就难说了……”这时有个丫鬟帮腔道:“二小姐,别和他啰嗦了,我看他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不如杀了算了!”说着掣出宝剑。那女子阻拦道:“慢着,咋也得给人家个脑筋转弯儿的工夫啊!”她又冲月娥笑了笑,“你再好好想想,这是个多好的事儿,别人求都求不到呢,我们不急,再让你想一夜,明儿来问你!”说完,转身出了屋子。丫鬟们也都跟了出去。临出门,有个丫鬟回头威胁道:“你可想好了,不答应,明天就宰了你!”时间不大,门又锁上了。不久,屋外的灯火和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了,这里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烛火在慢慢地燃烧着,蟋蟀在角落里吟唱,远处的梆子声不时传入屋里。这周围的一切,此时在月娥看来都是那么的令她心烦和焦虑。她想,奶爹郭振山他们现在一定在心急如焚地寻找自己,可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呢,而自己又如何才能使他们知道呢!想到这儿,不禁想起了爹和娘。要是以往,稍有难事,他们很容易就解决了。可是现在他们哪里知道女儿的处境呢,话又说回来,就是知道了,这里距扬州那么远,也是鞭长莫及,帮不了自己……无意中,她又想起了黄有鹏,要是他能出现在眼前多好!他有一身好功夫,有了他自己就什么也不怕了……可是理智很快告诉她,这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当她认清这一点时,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伏在桌儿上失声痛哭起来……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直把衣袖和前襟都湿透了。
  正这时,就听屋外有人轻轻地喊她:“月娥,月娥!”还有轻拍窗户的声音。她先是一惊,仔细辨别,好像是奶爹的声音。她呼地跑到窗前,叫道:“奶爹,是你吗?”“嘘!小声点,月娥你不要怕,我们救你来了!”“真的?奶爹!”月娥惊喜万分,他怀疑是在做梦,把手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当感觉疼时,乐得跳了起来。“奶爹,你……你快救我出去……”“别急!月娥,你先闪开点儿!”说着有人破窗而入。当月娥看到郭振山真真地站在面前时,不禁扎进他怀里痛哭起来。“奶爹!我……我怕!”“好好好,我的好孩子,这不奶爹来了吗,别怕!”他扶着月娥的背安慰着。
  原来从月娥被虏走后,郭振山几个便四处寻找线索。他们打听来打听去,就有人告诉说,镇南十几里有个郁家庄,庄主郁员外的两个女儿常带着一帮丫鬟女扮男装到镇里来,也不知来干什么。还说这帮人都武功高强,个个喜欢骑马。这样,郭振山才领着儿子们寻了来。他们趁夜在庄里已寻找多时了,后来捉住个巡夜的庄丁,才问出囚禁月娥的地点。
  这会儿,月娥哭起来没完,可急坏了郭锦虎,他趴着窗口道:“爹,月娥,咱们快走吧,要不时间长了,会出事的!”郭锦龙也催促道:“月娥快别哭了!爹,快走吧,咱回去再说吧!”郭振山也意识到这里不宜久留,忙扶月娥爬出窗子,自己随后也跳了出去。到了屋外,爷儿三个背上月娥便蹿房越脊地往外逃。他们翻过一重重院落,越过一道道高墙,不久终于跑到了街上。后来,当眼看就要逃出村子时,却听四面响起了锣声,随继无数庄丁手持灯笼火把呐喊着围了过来。
  爷儿几个见状,吃了一惊。郭锦龙郭锦虎忙拉开架势准备迎敌。那些庄丁过来二话不说,抡棍便打。郭家父子只好应战,双方打到了一处。但是,庄丁们毕竟是村夫,哪经得住他们的拳脚,只顷刻间就被揍倒一片,疼得他们呼爹喊妈,就地翻滚,起都起不来。爷儿三个甩脱他们,背起月娥继续往村外赶。可是跑出去没多远,又被一群女子模样的人堵住了去路。
  在灯笼火把映照下,月娥一眼便认出,为首的正是那个人称二小姐的女子。只见她此时怒容满面,高声喝道:“站住!往哪里跑!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胆子,竟敢夜闯民宅,难道不知国家法度吗?识相的,就乖乖把人放下,趁着本姑娘现在还高兴,不为难你们,快点儿滚出庄子,逃条狗命……”“呸!不要脸的东西!”郭振山骂道,“是谁不知法度?你抢男霸女还有理了怎么的?官府要治罪,也是治你们的罪,真是太不识廉耻了!今天我没空和你啰嗦!识趣的,给我闪开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你少拿大话唬人,今天赢了本姑娘,啥都好说!要敌不过,那就休想活命……”说着,冲过来便与郭振山打到了一处。丫鬟们见主人动了手,也纷纷亮出兵刃直扑郭氏兄弟,双方展开了一场混战。经过几番较量,郭振山不禁吃了一惊,发现眼前这女子不仅出招儿迅速、身手敏捷,而且武功超群,绝非等闲之辈,自己想要胜她,恐怕不大可能。他边打边想,眼下对手如此难缠,且又人多势众,就不如自己在这儿抵挡着,让那三个先走。想到这儿,不住向郭锦龙哥儿俩使眼色。
  那两个也意会出父亲的意图,只见郭锦龙死力阻挡住丫鬟们,郭锦虎背上月娥拔腿就跑,一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了。这爷儿俩且战且退,也想乘机逃走,不想被这帮女子死死咬住不放,后来郭锦龙一不留神被掀翻在地,没容挣扎就做了俘虏。郭振山看见,拼了性命去救,但几经冲杀也没法靠近。无奈,他只好虚晃几招,乘机逃出了村子。那帮女子见活捉了人质,也不十分追他,空喊了一阵,便打着灯笼火把回去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