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愿意为你

　　祁颜刚回到宿舍，楼下的宿管老师就喊有人找她。刚才上楼的时候怎么没看到？祈颜赶紧下楼去找，在背阴处看到了陈枭楠。
　　“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祈颜的口气有些生硬，但是也不乏吃惊。
　　“我来看看你。”
　　“哦，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她看到他疲惫的神情。
　　“没多久，也就三四个小时吧。”
　　“这么久，你找我有急事吗？”
　　“没有，就是来看看你。”
　　“可我刚才上楼的时候怎么没看着你？”
　　“我看到你了，喊你时，你没听到。这看楼的老师也不让我上去，我只好请她代为喊你一下。”陈枭楠也不恼，但却有一种沮丧的神情挂在脸上。
　　“哦，谢谢你来看我。那现在没事了吧？你可以回去了，我要收拾一下，晚上还得去酒吧上班。”
　　“那好吧，那就酒吧见。”
　　“不过，我是今天偶然接到一个电话，那声音特别像你。”
　　“打电话？我从没有给陌生人打电话的习惯。再说，我也不知道你的电话。这个故事编得不够艺术，骗人也不要骗得太离谱。”她这番话就这样扔了出来，让听的人多少有些尴尬。
　　“我们好象不属陌生人了吧？我们认识。而且上次给你的那个名片上，有我的电话。”
　　“那也仅仅是认识，而且您那个名片，我一直放在酒吧里。还有，莫非你是为了证实这个电话是不是我打的，才跑这儿来的？”
　　“其实就是没这个电话，我也会来找你的。能请你吃顿饭吗？”陈枭楠紧张得搓着手。
　　“我看你没必要这么破费吧？”
　　陈枭楠本来松了口气的紧张情绪又绷紧了：“我以为你要说你吃过了，幸好不是。一顿饭才多少钱，跟破费不粘边。”
　　“那倒没有，但是您看您，大老板说这话时真轻松。有句话您也听说过吧，无功不受禄。真的不用了，陈先生。再说，我还不习惯跟陌生人吃饭。”祈颜就这么轻轻一推，又将他推远了。
　　陈枭楠还想说什么，貌似此时都显得多余。如果再一味地强求着她去赏脸吃饭，就显得自己有些死皮赖脸了。他本身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这么让拒绝着还是头一回。可就这拒绝让他更觉得这个小姑娘洁身自好，不简单，比他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清高，都让他有一种穷追不舍的欲望。或许是男人都有这通病吧，有征服欲，越是难啃的骨头，他越去啃。若是不小心得逞了，还有那么点成就感，也是所谓成功人士自信的体现吧。
　　此时的陈枭楠有一些尴尬，也有一些懊恼。这也是被拒绝的一个信号，可他依然不甘心。他觉得祈颜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不了解他。如果某一天对他有所了解，她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专一而重感情的人。他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是找刺激风流快活的年纪了，而且对于女人也经历了很多，自以为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但是，像祈颜这样的，他却是头一次见，而且一见就对她钟情。现在的他很需要一个女人，一个能为他撑起一个家的女人。他认定这个女人就是祈颜，因为他太喜欢这个女孩子了，她的外貌、她的个性，她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欣赏范围之内。
　　陈枭楠突然发现自己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么上心，而且一想起她来，这心里就像猫抓了般的坐立不安。
　　“那好，夏小姐。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吧。到时候，你可不要拒绝，一定赏光啊。”他笑着说。
　　“好，那就以后再说吧。您慢走，我就不送您了。”祈颜说完这些话，转身朝自己的宿舍楼方向走去。
　　“不用送，晚上酒吧见。”陈枭楠临了还喊这么一句。还真像林莫北说他的一样，上赶着追人家。人家小女孩儿很客气，但是拒绝得也很干脆，多少让他有点挂不住。可这不高兴也不能挂在脸上，那就太没肚量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得不够绅士，那样就显得太掉价了。
　　陈枭楠信步在校园里走着，这校园的环境就是好，看着那些学子，他也不由得想起他的学生生涯，曾经也那么无忧无虑，现在竟然不知不觉地怀念起来了。
　　夏天的风那么轻柔，带动着小树、小草轻轻的摇动，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抚摸孩子的面庞，此时的他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惬意。校园的绿色草坪里，那些星星点点盛开的花相衬着绿色，显得珍贵而可爱。对于花花草草他没有研究，只知道那种黄黄的小花是蒲公英，开着开着就变成了一张张小伞，小时候特别喜欢把它们摘下来，将它们吹向天空，看那小小的种子在天空中越飞越远，这或许就是远行的孩子，离开母亲到更远的地方施展拳脚吧。就如现在的他和他的朋友们。有时候，从对植物的喜欢上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来。他属于哪一种呢，他是那种无拘无束、喜欢自由的人，或许这一点跟蒲公英有些相像。
　　而以后的日子，祈颜依然在酒吧里打工，陈枭楠依然保持着老顾客的身份，默默陪伴着祈颜。他这个样子，连阿峰和杨雪儿都由不得感动，可祈颜还是那种不远不近的样子，让陈枭楠欲罢不能。
　　“哥们，你觉得你这样有意义吗？连我看了都感动得要命，这哪是陪伴，分明是为爱守候。”
　　“我在这里，只想保护她不受别人欺负。她那么漂亮，那么纯情，我怕有图谋不轨的人打她主意，这个社会对她来说，她还缺少应变能力。”
　　“得，你守着吧。不过，我劝你别喝酒了。这天天喝这么老多，早早把身体搞坏，到时候不小心挂了，不是白守候了？那姑娘也只能嫁给别人了。”阿峰坏坏地笑着。
　　“不论爱与不爱，现在这样陪着也好。谢谢你的劝慰，我会保重的。”
　　“看看人家陈总，还大老板呢，就这么痴情。”杨雪儿说。
　　“怎么说话呢？大老板就没有痴情的了？”
　　“我看少，来咱们这儿的大老板还少？哪个不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家里还有一个的。”杨雪儿鄙夷地说着。
　　“哟，你怎么就知道大老板都这样的？”
　　“我在这儿干也不是一两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是是是，你就好好看你的猪跑吧，我是没工夫看这些人每天都干嘛。他们愿意干嘛就干嘛，只要是心甘情愿地把银子掏出来一部分放在这儿，我就什么也管不着。”
　　“阿峰，我发现你很现实。”
　　“这种社会，那不就得现实点么？说那些都没用，有钱赚才是硬道理。”阿峰转身走了，他去招呼别的客人。
　　杨雪儿两手支着下巴，看看不远处的陈枭楠，又瞧瞧面无表情的夏祈颜。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两个人合适吗？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大老板，一个穷学生。好像两个人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可是偏偏那个热情似火的就盯着她。不过，陈枭楠身上的铜臭味有点重，夏祈颜又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也不知道夏祈颜心里怎么想的，要是有个人对她这么痴情，她早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陈枭楠在那一天天守着，祈颜也不是没有看到，但是她觉得她与他交往时机还不成熟，而且现在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上学是需要钱，但也不至于要靠榜上一个什么人来完成她的学业，她要靠她自己。
　　“祈颜，一个月后你就不再来了吗？”杨雪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情况，我得先以学习为主，如果假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或许还会来这里。”
　　“那我们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我会想你的。”
　　祈颜微微一笑：“谢谢你，我也会的。即使以后不来了，你也可以去学校看我。大一的课程相对轻松一点，以后大二了，我会很忙的。假期当然还会打工，但不一定就在这里了，因为这里并不缺少像我这样的人。”
　　“那边那位，你打算怎么处理啊？”杨雪儿冲陈枭楠那边呶呶嘴。
　　“我想他是一时兴起，一个大老板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干嘛非看上我一个穷学生。而且我们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无论怎么走，都不会走到一起的。”
　　“好像也不能这么绝对吧？”
　　“至少现在不会，现在完成学业才是我的重中之重。关于个人感情，我还没有考虑，一直以为那是个很久远的问题，以后再说吧。若有缘，我们会再见；若无缘，相信也是命里注定。”
　　“说了这么一通，感觉是你在考验他似的。”
　　“你错了，我没有资格考验他，也没必要考验他，他愿意那是他的事。”祈颜又恢复了她冷冰冰的态度。
　　酒吧里人很多，也很杂，还有阵阵音乐声冲击着耳膜。中央的舞台上有几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子在跳舞，那种青春的节拍动感的节奏，很是煽情。酒吧里到处洋溢着开怀的笑声及尖叫声，吵吵嚷嚷的，还有啤酒瓶子的碰撞声，此起彼伏。还时不时有喝到兴奋处的男人，上到台子上和舞女们跳上一段，引来阵阵的口哨声与叫好声。这地方，也跟个自由市场一般的吵嚷，如果不想融入这里，只有去包厢。但是，此刻的陈枭楠听着这些吵闹声，眼睛却一直在吧台附近。
　　或许酒吧里像他这样的孤男寡女也很多的，只不过他坐在这里确实很显眼。他盯着祈颜，可同样有一双眼睛也盯着他，只是他并没有察觉罢了。拐脚处的那个女人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只是她俨然是一个少妇。看似她在那里悠闲自得，陶醉在动感的音乐里，实则她注意陈枭楠很久了。她希望她在注视他的同时，他慢慢也会注意到她，可是等了很久，陈枭楠也没移动目光，她有些坐不住了，那动感的音乐，那晶莹的液体再也不能帮她掩盖她蠢蠢欲动的心。站起身来，向他一步步走来，她那优雅的端杯姿势显得妩媚动人。
　　她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一闪身就坐在陈枭楠的对面。
　　“先生，一个人来的？我能请您喝一杯吗？”
　　陈枭楠抬眼看到这个女人，优雅大方，但是一个单身女人到酒吧难免不让人多想。他冲她点点头：“是的，一个人。”
　　她要招手叫服务员，陈枭楠赶紧说：“哦，对不起，我今晚不喝酒。”
　　“哦？来酒吧不喝酒？先生说笑了吧？是不想喝我的酒吗？”
　　“哪里话，我只是戒酒了。”
　　“什么时候？是在我来的这一刹那决定戒酒了么？”这女人不依不饶地说。
　　“你喝什么酒？我请你。”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本来看您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我们一起搭伴喝一杯，哪想到您不给面子。”女人幽怨地说着。
　　“对不起，您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陈枭楠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若是以前他可能会礼节性地跟她喝一杯，只是今日，他偏偏不想喝，而且是跟在酒吧相遇的陌生女人，他现在好像还没这兴趣，也没有工夫去猎艳。他是来干嘛的，他一直清醒地知道，他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让祈颜看低了他。他要让祈颜知道他是专情的人，不是到处留情的人。
　　从卫生间出来，他望向了这个台面，那女人把他的台子当成了自己的，自顾自地自斟自饮，边喝还边扭头看着舞台，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好像极其陶醉。看她那悠然自得的样子，他反倒无所适从了。他四下看了看，想找阿峰来救驾。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真找他时，怎么也找不到；不找时，却像个影子似的一下出现在面前。
　　他踯躅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突然在此刻没了主张，有点让人哑然失笑。他自嘲地在心里念叨，我今天是怎么了?见了女人竟然像个小媳妇见公婆似的，扭扭捏捏。
　　祈颜在陈枭楠的默默陪伴下，终于完成了这一个月的打工历程。她赚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钱，一部分是她的工资，还有一部分是那些慕名而来、一睹她芳容的权贵们给的小费。这个假期她收获颇丰，她把这些钱全部存在了银行，等她再回家的时候，拿给妈妈，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从拿到工钱后，她又开始充满希望地憧憬着未来的日子。唯一有个遗憾，就是在这一个月当中，她没有等到那个要找的人。不过，她可以慢慢打听，终有一天，他会落到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