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情系南疆

　　隐菊没办法，用手去挠小雪的胳肢窝，一边挠一边说：“让你贫嘴，让你贫嘴。”
　　小雪一边躲着隐菊的袭击，一边哈哈大笑着向前奔去。
　　三个十五六岁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就这样在打打闹闹中向村子里走着，笑声刺破寂寥的夜空，和天空一轮皎洁的明月融为一体，引来村子里谁家狗吠声此起彼伏。那天正好是农历十五，月盘又大又圆，照耀得整个大地苍穹明彻清凉，广袤无比。
　　隐菊和重生的通信越来越频繁，几乎每一周最多十天半月隐菊就会在学校传达室收到一封上面盖着的部队红三角戳的前线来信。班上的同学不论男生、女生都对隐菊羡慕得要死，有几个女同学甚至表现出少有的嫉妒和愤懑。
　　隐菊和重生通信内容也越来越轻松愉快，含情默默，前线的每一个小小胜利，紧张战斗的间隙战友们难得的幽默调侃都成为重生向心爱的隐菊汇报的内容。隐菊也在信中把家乡农业的丰收，自已学习取得的进步都向重生表哥通报。当然结尾每次不忘缀上几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已身体，一定要好好活着回来，我在为你祝福，为你祈祷，我等着你凯旋归来的脚步声。
　　有一次重生还把一枚在阵地上采摘的老山兰制作的书签夹在信中寄给了隐菊。

表妹：您好！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你一定看到这枚我亲手用前线的老山兰给你制作的书签了吧。其实这种野生野长的兰草，在老山的崇山峻岭之中遍地都是。它潜伏在密林里、草丛中。那如翠如玉的枝叶，如钢似箭的躯体，多么像我们前线战士伟岸的身影默默无闻地扎根老山下。这种兰草，生命力很强，不怕狂风暴雨，不畏严寒酷暑。在硝烟弥漫的老山战场上，即使炮弹把它炸得支离破碎，只要有一把温润的泥土，它也能顽强地生存下来，生根、发芽、开花，绽放出沁人的芳香。
　　表妹，无论在前沿坑道、堑壕、猫耳洞旁，还是在后方的指挥所，炮阵地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这种兰草。战友们把它栽种在干粮筒、炮弹箱、罐头盒里，伴随着老山的风风雨雨，伴随着战场上血与火的撕杀，度过难忘的日日夜夜。后方每有亲人来前线慰问，战友们都会送上盆自已亲手栽种熏满硝烟的老山兰。
　　表妹，告诉你一个天大秘密，也许你不会相信。老山兰这个名字，还是最早我给起的。我们班有一个战友是昆明兵。入伍前就喜欢在家乡养各种各样的兰草。他来老山前线后，看到阵地上这满山遍野的兰草，如获至宝，冒着生命危险在阵地上采摘了许多在营房里，战壕里、猫儿洞里，用罐头盒、干粮筒等各种器皿养起来，大大小小至少有几十盆，当时我不懂就问他：“你养这些不值钱的兰草干啥？”
　　“你不知道，这是一种在昆明及内地罕见的墨兰，我在书上看到过。可值钱着呢。运到昆明，一盆至少能买好几百块钱。繁殖能力又强，生命力旺盛。我转业时准备把他们全部运到昆明去，开一个兰草花卉基地。没准还能出口挣外汇呢？”
　　我的这个战友到底是城市兵，很有经济头脑。于是我对他说：“你看它只生长在老山前线，如你所说，又是这么珍贵的兰草，不妨我们给它起个名叫‘老山兰’吧！”
　　我的战友说：“大哥，还是你行，秀才到底是秀才。你让我茅塞顿开，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想给它起名，可一直没想到合适名字。”
　　老山兰这个名字就这样诞生了。没多久，它已被战友们炒作得红遍整个老山前线，紧接着这名字又红遍了全国。
　　你可能也听说了著名的歌手李双江演唱的歌曲：《我爱你，老山兰》。表妹我这次从那位昆明战友处要了一枝老山兰，制作成书签寄给你，也是借此表达我许久许久埋藏在心中的爱慕之情。在这里我也要说一句：我爱你，表妹。请你千万不要拒绝我这个在战场上杀敌报国军人的爱。因为再过几天我又要在前线执行特殊的任务了，因牵涉到军事机密，恕不秉报。表妹，替我祈祷吧，我会活着回来和你团聚。

　 　重生顿首
　 　XX年XX月XX日
　　隐菊接到这封信时，已是元旦过后好几天了，期末考试在即，可隐菊一颗被爱情之火点燃的心怎么也清静不下来。表哥的信简直就是一篇优美的散文，隐菊一遍遍地读着，读着，已泪流满面。
　　表哥终于沉不住气向自已吐露了爱慕之情。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互通有无，互诉心曲，隐菊也深深地爱上了表哥，或者说移情别恋，她和哥哥张帆的通信越来越少。她被表哥重生真情真意所打动，被他在恶劣的战争环境下不忘刻苦自学，辛勤笔耕的精神所打动，被他在前线奋勇杀敌，时刻准备着报效祖国的忠义之气慨所打动。
　　她不能再等待了，表哥在信中说要执行一项特殊的作战任务，自已必须快马加鞭地给他回一封信，表明自已的态度，好安定他的“军心”。让他杀敌立功，凯旋归来。隐菊晚上在家里爬到写字桌上给重生写回信，爱菊看见了，她也不再回避爱菊。她只告诉爱菊是给前线的表哥写信，叮嘱她不要在母亲跟前说三道四，以免引出事端，爱菊答应了。

　　表哥：
　　你的信和书签均收到了。我把这枚珍贵的来自老山前线的书签夹在了我的语文课本里。它将时刻鼓舞着我好好学习，奋发向上。这种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暑，顽强地生存着，把沁香献给人类的老山兰精神，正是表哥您和您的战友们的精神写照，我一定向你学习。这两天我想到了我小时候你和哥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甚至呵护。那阵子我真是太愚钝了，多少次忽略了你的感情，你的存在。请你愿谅着，表哥，我向你赔罪。
　　其实我要说的是，通过和你的通信交流，我发现你身上有许许多多别人没有的闪光点，让我肃然起敬。爱情的潘朵拉魔盒不仅仅在你那儿打开了，也在我这边打开了，我的心里无时无刻不被思念的精灵搅得难以平静。
　　表哥，我也爱你，你说你要执行一项特殊的作战任务，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回来。为我，也为你。今天我去四合村的演营寺烧香许愿了，我祈求佛菩萨保佑你和你的战友平安归来。
此致
敬礼
　　 表妹隐菊
XX年XX月XX日
　
　　重生在元旦那一天静下心来给隐菊写信时，是得知自已所在部队要在1月5日和1月7日两天执行出击拔点作战任务的信息。他这份对表妹压抑太久的感情不能不吐露了。如果在作战中自已真要遇到什么不测，那就真的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他精心制作的那枚书签，也是一把打开表妹心灵之门的钥匙。
　　两次作战任务，重生都毫发无损地下阵地了。可能与隐菊在演营寺祈求佛菩萨护佑有关。
　　隐菊自从与前线的重生恋爱以来，心中充满激动与期待，军人是一个神圣的字眼，前线军人更是让人敬佩。同时也充满担忧，她开始每天担心着重生身体安危，害怕接到他牺牲了或者受伤的噩耗，那自已情何以堪。心里在默默地为心爱的人祈祷。上课的时候总是思想开小差，心神不宁，偶尔被老师提问，也是答非所问，引得满堂哄笑。一向聪明智慧的隐菊同学这是怎么啦，家中遇到什么麻烦事。引起了代课老师和班主任的注意。期末考试成绩出来，隐菊的每门功课都成绩有所下降，名次排列出来，原来名列全班前五名的张隐菊同学这次竟下滑到全班25名。
　　临放假的前一天，班主任老师把张隐菊叫到了办公室个别谈话。之前，他也听说了一些隐菊和某个前线军人谈恋爱的风言风语，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个曾经的优秀生沟通一下，拉她一把。
　　“张隐菊同学，你最近思想抛锚得厉害，整天魂不守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直是我们班上最有希望考上市重点高中的同学，照现在这样下去，可能考上普通高中都有问题。”
　　“老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我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睡不好觉，注意力也集中不起来。放寒假后，我会在家里好好复习的，争取到开学时把拉下的课程赶上来。”隐菊内疚地不敢看老师的眼神。
　　“有一件事，我想和你沟通一下。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前线的军人联系密切，是不是谈朋友了。你现在还小，有些事还不是太懂。无论任何时候你不能因为外界感情因素的干扰，而耽误自已的美好前程。就像我们这里种植的苹果，没有成熟的时候，你摘取了它，尝一口，它的味道是酸涩的。可等到它成熟的时候，你摘下来尝一口，味道自然是甜美的。爱情的果实情同此理，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话。
　　“老师，我明白您的话，我会好好努力的。”
　　放假以后，隐菊回到家里，用几天时间胡乱地应付着完成了假期作业。她本来从一位高一级同学那儿借到了第二学期的书，想在家里好好提前预习一下。养母每天冷着眼交给她的家务活仍旧太多，逼近年关了，要好好准备年货及过年家庭卫生的清扫。除此之外，她又在每天魂不守舍地等着表哥从前线的来信。她根本没有心思看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