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猎狼（六）

第六回草上飞夜半窜房银花岭所长受伤

第二天一大早，住在隔壁的宋登峰就离开了。他一直戴着太阳帽，帽檐一直压得低低的盖住大半个脸。褚五感觉这人怪怪的。
当天深夜子时左右，古伯被一阵轻小细微的声音惊醒了，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隔壁的窗棂传来的。古伯常年习武，行走江湖，练就了超人的听力，这声音时断时续、极轻极细，一般人很难听到。古伯扭头看了一下熟睡的褚五，轻手蹑足下床，站在窗前向隔壁一看，只见隔壁窗外正趴着一个人，在轻轻地拨动窗户。那人头戴帽子，边拨窗户边环顾四周。古伯仔细一看，像是今早刚从隔壁离开的那个人，好奇心顿起，低下身子仔细观察。不一会，那人将窗户拨开，纵身一跃进入了房间，竟然没有一丝动静，那人随手将窗户关上。看那人的身法，是个练家子，尤其是轻身功夫很好。隔了好大一会，听到那人在房间里没有了动静，古伯愈加奇怪，这人深更半夜爬墙蹿房，到这三楼的房间里来干什么？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偷盗的啊？难道会是到房间里睡觉？为什么不走正门，却要像贼一样的爬上来？古伯探头向下一看，该旅店从楼底到这三楼，没有什么可借力的攀爬物，更印证了此人确实是个武林高手。
古伯猜测的没错，这人确实是早上刚离开的宋登峰。
宋登峰，山东章丘人氏，今年刚满20岁，自幼习练祖传武功，尤其精于轻功，江湖上人称“草上飞”。这人平时沉默寡言，富有心机，胆大心细。18岁时，在家乡领着几个人到处行窃抢劫，成为远近闻名的飞天大盗。
前不久，他们几个人又在盗窃电缆，被章丘警方围追堵截，只有他仗着一身好轻功脱逃，其余的人全部落网。他不敢再回老家，只能亡命天涯。
鲁光耀是山东商河人氏，与宋登峰的堂哥宋登坤是同学，关系很密切。去年鲁光耀回到老家，宋登坤请其喝酒，宋登峰作陪，于是便与鲁光耀认识了。现今东拐西跑躲避警方的追铺，竟逃到了山西省太原市。想起堂哥的同学鲁光耀在“素槐”旅店打工，便一路寻了过来。昨晚在这里住了一宿，发现这个旅店的三楼没有住满客，好多房间都空着。宋登峰今晚刚盗窃了一家公司的财务室，席卷了里边的10多万元现金。本想再到该旅店住宿，但当时逃离家乡时，身份证没有带，又不好意思再打扰鲁光耀。在楼下观察了一个多时辰，确信昨晚住过的房间仍没有人入住，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施展轻功攀爬到了308房间，进屋倒头便睡。
古伯被这个“草上飞”搅得没有睡好，凌晨5点多钟，东方破晓前一刻，隔壁又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古伯急忙起身来到窗前。只见宋登峰轻轻拨开窗户，探头向外观察了一会，纵身跃出窗外，用左手紧紧扣住窗沿，脚蹬墙壁，身子悬在半空，用右手轻轻合上窗户。猛吸一口气，动作轻灵犹如兔蹿猴跃，蜘蛛般借助每层楼的窗沿，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就到了楼下，迅即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夜里。
古伯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有如此高超的轻功。
天明吃过早饭后，古伯问温老板308房间里有客人住宿吗？温老板回答没有，更证实了古伯的猜想。
一天闲来无话，到了傍晚，临近子夜时分，“草上飞”又来到了308房间，古伯已是见怪不怪了，又不知对方的路数，索性不管不问，反倒睡得踏实了。
凌晨两点多钟，窗外传来了噼里啪啦敲击玻璃的声响，古伯一个激灵醒了，起身一看，原来外边下起了雨夹雪，风愈刮愈大，狂风卷着雨点雪花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打着。古伯睡意全无，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抽着烟静静地听着外边的风虐雨泻。
不一会，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和无数噪杂的脚步声，还不时传来乓乓的敲门声。此时，触五也已经醒了，坐了起来。
古伯贴在门后倾耳听了一会，对褚五道：“像是查夜的。”褚五一听，心中不免有点紧张，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当当的敲门声，温老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警察同志，这个房间不用查了，里面住的是我的表叔和他的孙子爷儿俩，我没有登记。”但是敲门声一直没有停止。古伯只好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个子警察，面目严峻，手持对讲机。后边还跟着七八个警察。温老板和他老公也站在旁边。
高个子警察目光犀利地看了看古伯和褚五，褚五人小阅事不多，心中不免有点紧张，古伯却是坦然自若。高个子警察到房间里转了转，见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又加上温老板在旁解释是自家亲戚，也就没有起什么疑心。但仍对温老板说道：“就是亲戚住到旅店里来，也要登记。近期我们这里接连发生了几起大案，一定要严格登记制度。”温老板忙连连点头应着。
随后他们又到了308房间门前，高个警察刚要敲门，温老板说道：“这个房间没有住人。”高个警察说道：“没住人也要检查，今晚是全市大排查，打开房间。”口气不容分辩。温老板迟疑了一下，拿出钥匙便去开门。
房门打开后，温老板进门探手去按门旁的电灯开关。就在这时，一个鬼魅的人影嗖的一声冲出门外，温老板“呀”的一声尖叫，门外的七八个警察本就呈扇形站立在门前，一时都惊呆了。高个警察最先反映过来，大喝一声站住，迅速扑上前去。冲出的那人和站在走廊上的一个警察撞了个满怀，蓬的一声，那个警察被撞飞出去，那人只是略微倒退了一步，也就是这倒退的一步，为高个警察赢得了时间，他从后边伸出双手抱住了那人，还没等他将那人扳倒，感觉腹部像被电击了一下，搂抱的双手不由得松开了，其余的警察纷纷都扑了上来。那人侧过身子，手挥一个闪光的东西电光石火般戳了几下，一个警察大声喊道：“小心，对方有刀。”就在这一瞬间，那人猫着腰转身就跑，蹭蹭几下就没了人影。几个没有受伤的警察大声吆喝着迅速追了过去。这时，高个警察已经抱着肚子趴在地上，另外三个警察的胳膊也都被刺出了血。高个警察受伤最重，嘴里已不住地呻吟着。温老板两口子刚想搀扶起高个警察，古伯大声说道：“他被刺伤了，不要动他，快叫救护车。”旁边一个警察看了看高个警察的伤势，急忙掏出对讲机大声呼叫总部，请立即派救护车过来。
几分钟后，来了大批警察，还有医护人员。高个警察以及那几个手臂受伤的警察被迅速送往医院救治。温老板两口子、古伯和褚五都被叫到一个房间里，市局刑警队的郭队长询问，另一个年轻警察做笔录。温老板名字叫温玉素，她老公名叫李森槐，两人均不知道308房间还住着这么个人。李森槐突然想起了前两天有个人来找鲁光耀，忙对郭队长道：“我去把鲁光耀和赵军找来，他们可能清楚这个人。”李森槐刚一出门，古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等郭队长询问，就开口道：“郭队长，我姓谷，叫谷志，稻谷的谷，志向的志。山东济南人。是温玉素的表叔，此次来是探亲。”说着把褚五拉到身边又道：“这是我的孙子，叫谷五。”褚五心里有点发毛，但看到师父镇定的神态，不由得也安下心来，心里默默地道：“嗯，我叫谷五，我叫谷五。警察一问我，千万不能说漏了嘴。”温玉素反应很快，赶忙在旁添油加醋地连连叫着表叔。听到这里，郭队长看了看古伯和褚五，就没有再问什么。温玉素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不一会，李森槐领着鲁光耀和赵军进来了，鲁光耀的脸色苍白，他也没有想到宋登峰会依然住在这里。一个警察过来示意古伯、褚五回避一下。回到房间，褚五手心里全是冷汗，对古伯道：“师傅，我们离开这里吧？”古伯道：“我们现在无法离开，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这里已经都戒严了。”褚五一听，愈加慌张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警察们离开了。让“素槐”旅店停业整顿，由于管理不善，还要进行罚款，这下可把温玉素和李森槐愁坏了。鲁光耀和赵军也被带回警局继续接受询问。
温玉素对老公说道：“难道前几天阳返乡的那起血案也是这个叫宋登峰的人干的？”
李森槐忙道：“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讲。”
等李温夫妇离开后，古伯对褚五讲了宋登峰夜晚攀楼的事情，把褚五惊的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武功中还有轻功这一说，老人们说的飞檐走壁看来不是传说，而是现实存在的。
褚五趴在窗口向下看去，禁不住还是问道：“师傅，轻功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他是怎么往上爬的？”
古伯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等你练会了轻功，你也能很轻松地爬上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褚五感觉有点糊天晕地，是啊！他毕竟是个只有16岁的半大孩子，世事知之甚少，个人修为离古伯相差十万八千里。
古伯对他说这种事经历的逾多逾有好处，只有多磨练才能不断提高自己。
褚五又道：“师傅，刚才警察来的时候，我都快紧张死了，总担心杀裘霸天的事暴露了。”
古伯轻哼了一声，道：“紧张什么？跟着师傅，要行走四方，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但做得是“除暴安良”的大事。为了心中那杆良心秤，即使杀人越货也在所不惜，你紧张什么？恶人就是该杀，即使被人发现，让警察给逮住，但自己总对得住自己的良心，这就足够了，用不着紧张。但反过来说，你紧张也是正常的，经历地多了就不紧张了。”
古伯看着褚五若有所思地道：“褚五，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宗旨是“除暴安良”四字真言。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做任何事要永远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看，你的名字改改吧，正好你姓褚，那就叫褚豹吧，豹子的豹。如何？”
看着师傅期待的眼神，褚五高兴地说：“一切听师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