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集：长途奔袭

　　
　　六十四集：长途奔袭
　　军人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无折扣地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祖国和人民一旦需要，是要随时随地地按要求如质如量地完成任务的，其中也包括军人自己的生命。一说到命令，心急如焚的我们，总算终于是等来了。
　　距已未年的春节，还有整整的四十二天的时间，既公元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八日的上午的八点整。组成铁军独立坦克团的四个营和各独立连、等十多个为单位的一千二百多名的官兵弟兄们，在震天响的口号声中，排队整齐、步伐有力地从营房驻地全部步入坦克团总部的大操场。也就十分钟时间的样子，当各单位的首长，依次向团总参谋长报告自己的队伍已经集合完毕时。只见我们的团部参谋长眼睛一顿，眉毛一提的，就把他身体的正面，对准了集合好了的整个坦克团的成员。
　　“稍息。立正——”他一声惊天动地的立正口令之后，就对准离开队伍中心，只有五步之遥并排站立的团长和政委双双地跑过去。
　　“团——长——同——志，A军独立坦克团全团将士已经集合完毕。请指示。参谋长，李得远。”参谋长李得远，佩戴五四式手枪，威风凛凛地对准团长行了一个军礼。
　　“命令队伍稍息。”团长尽管声音不大，但低沉威武严肃的声音，还是震撼整个全场。
　　“是。”
　　一句“是”的参谋长，向后转身迅速地跑向队伍，他一句“稍息”后，自己就随即站在了队伍的旁边。
　　“同志们辛苦了。”三大步跨到队伍面前的团长，是一声大喊。
　　“为人民服务。”全场回答完毕后，是同时立即立正。那响彻云霄的声音，令所有在场的官兵们热血沸腾，情绪激昂。
　　当我们的团长看到队伍全体立正的姿势后，他立马就回了一个军礼。同时一声“请稍息。”后，就开始传达和下达命令了。
　　“同志们，我们团已经接到军首长的指令。决定于明天早上六点整，准时实施长途奔袭大拉练。路程和目标，是一千公里远之外的广西边境法卡山。目的和动机，只为检验我们的所有官兵们，是否拉得响，跑得动，跟得上。由此来检验我们这一年多来的训练成绩是否合格，检验我们军人的耐力能否持久，检验我们部队的行动是否能够统一。所以，我希望同志们要认真对待，抛开紧张，担心，急躁等心里因素。在这里，我有必要告诉同志们，我们不是上战场，而只是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一千公里的长途奔袭的训练任务。同志们，我们既然是野战部队，那我们就一定要适应在野外的生存能力，适应在各种环境下的野外大部队的团结与协作。我相信对大家来说，对我们野战部队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锻炼的机会。应该是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得住咱们的，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有。”
　　全团将士的声音，简直都快把大操坪给抬起来了。
　　第二天，也就是一九七八年的十二月的十九日。这个日子，是整个独立坦克团终身难忘的日子。这天早上六点，坦克团坦克车库内，全团全副武装的各成员都已经各就位地全部准备好了。尤其，是我们全团每一辆坦克上的四个成员，都腰跨手枪头耳机工作帽，身着绿色工作服，井然有序地站在了各自的岗位上。所有坦克和装甲车的各驾驶员，就等着耳机传来车长发布起车的命令……
　　而车库外面的空旷的水泥地板上，看了看已到时间的团部总参谋长，也向团长，报告了所有的队伍已经集合和准备完毕。只见我们团长也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表，同时，眼神也严肃地看了一下眼前的部队。随即，就向参谋长下达了全团出发的命令。
　　“命令全团出发。”团长说完，在旁边的政委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参谋长一声“是”后，就立刻对全团下达命令。
　　“坦克一营出发，坦克二营做准备。”
　　坦克一营营长回答：“是。”
　　坦克二营营长回答：“是。”
　　“坦克一营全体注意了：发动起车。”一营营长，在自己管辖的队伍前，对各连队也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轰轰轰’坦克一营的坦克一发动，随即一辆跟着一辆起步，坦克车库内顿时响声如洪流。一辆辆的坦克，迅速越过车库铁大门：一辆，二辆，三辆……
　　“坦克二营出发。坦克三营做准备。”参谋长指挥的第二次命令。
　　“是。”二营营长回答。
　　“是。”三营营长也同时回答。
　　“坦克二营全体注意了：发动起车。”二营营长，也对下属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坦克三营发动起车，装甲步兵营迅速做好准备。”
　　“是。”
　　“是。”
　　‘隆隆隆隆’的坦克和装甲车声，传得很远很远……附和后面紧跟的是牵引车，汽车和摩托车……
　　一路上，尘烟滚滚，车声如潮，浩浩荡荡。长长的延伸下来的几公里长的队伍，队行之庞大，人数武器之多之精良，确切地说，可以堪称坦克团上的历史之最。当即就引来了沿途无数众人的眼光和好奇心：不得了了，这是干什么呀？这支部队整个倾巢而去，难道真的与边境有关，真的是开往前线？
　　当我们团的先头部队到达火车站后，站台上早已经停好了几列平板车和闷罐车。没有犹豫，没有忙乱，先到的被指挥先装车，然后固定车，后来的，也在井然有序地进入站台……坦克装完了，到装甲车，牵引车装完后又是汽车，摩托车和军人……
　　载着大部队的火车，经京广沿湘桂线，奔驰在祖国西南的铁路上。全副武装的坦克上的四个成员，都呆在自己的岗位上，一路上没有言语，没有谈论……“喔”—“喔”—“喔”只听到火车隆隆的响声。火车，还是一刻不停地对着前方的边陲疾奔……
　　六十五集：战前动员
　　既然是全团执行上级的命令，而进行的长途奔袭大拉练，既然是部队要适应新形势下的野外的生存训练。理所当然，是到达目的地后的全团，选择地形进行野外的安营扎寨。然而，我们部队按指定目标驻扎的同时，也同样看到了比我们还来得早的沿途兄弟部队驻扎的绿色的帐篷，也同样看到了绿色帐篷里和我们一样全副武装的年轻的军人。而且，一路上来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了还有各兵种部队，在源源不断地往前方开拔。车在不停地汇入边境，军人也在不断地布满和汇集整个的边防前线。
　　其实，到这个时候，稍微有点常识有点想事能力的军人们，不用深思熟虑，就已经明白，团长临行前说的这次行动纯属拉练，与战争无关，这纯粹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目的，只为不引起部队的恐慌和忙乱。毕竟，自朝鲜战场上下来的南方军营里的将士们，尽管天天在训练，尽管天天在喊着保卫祖国，但实际已经有二十多年长的时间，没有闻过战争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了。直接一点的说白了，不怕打仗？那肯定是假话。因为，一旦走上战场，那别在裤腰带上的脑袋。什么时候就随便地掉了这吃饭的家伙，这是谁也说不准的。
　　部队到达指点目标安营扎寨后，上级的命令，是让我们整整地休整一天。那感情好，这一觉好舒服啊！这是好几个月来训练后的第一次的白天睡觉。回头看看，以前的辛苦不说。单讲一路上的奔波劳累，就够我们回忆都要心酸一辈子的。是的，在火车上的坦克上的我们，没有空间，没有自由，几乎完全就是几个不会说话的木偶。总之，都是板着一张苦瓜脸。仿佛车内的几个乘员，谁都不认识谁似的，又好像谁欠了谁的多少钱似的。艰难啊！在千多公里的铁路上，人不离枪、武器不离身的坐在坦克里面的坦克兵，可以说是一天一夜，根本就没有好好地合过眼。饿了，吃一块饼干，渴了，喝一口凉水。偶尔地停一两次车，也是铁路上火车与火车的让道问题，纯粹与部队的行动无关。如今，紧绷了这么长时间的神经，终于能够有几个小时的松懈了，我们又怎能不开心呢？确实，尽管当时已经到了边境，尽管当时紧张的气氛是特别的浓烈，尽管我们当兵的已经感觉到暴风雨马上即将来临。但是，这一天我们都还是睡得特别的踏实，特别香甜，甚至连饭都好像不是我们所关注的对象了。就感觉打仗什么的，根本就与我们自己无关。而心中的目标，就只是想好好地睡一觉。
　　实事求是地说，打仗之前的部队的动员，还真有些空洞无力，也缺乏实际和生动的说服力。确实，当时的广大的指战员都有点想不通，也有点搞不明白：中国和柬埔寨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中国要帮助一个资本主义的国家柬埔寨，去对付一个‘同志加兄弟’的越南？再说，越南离我们近，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而且多年来一直是一条战壕的战友。那时主席在世的时候，一首《越南-中国》的歌，是唱遍了友邻和好的中越两国。现在，居然为了一个资本主义的柬埔寨，而弄得兄弟反目成仇，确实从情理，道理和良心上来讲，都好像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部队做政治工作的连指导员，营教导员以及团部的政委，还是不惜余力而又耐心地给我们讲解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它会给我们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为了揭露越南政府霸权主义的狼子野心，为了尽快地让整个部队的士气高涨，团部首长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和绞尽脑汁来达到效果。这不，除了安排集中进行形式教育外，也利用队伍集合吃饭前的时间和睡觉前的部分时间，开展大量的读报活动。同时，也让文化知识高一点的，理论知识强一点的战士写揭露，写批判。批判苏联，越南的霸权主义的野心。揭露他们狼狈为奸共同勾结的目的，是为了包围，克制我国。他们的险恶用心，及其卑劣的丑恶的嘴脸，就终于暴露在阳光下。让我们明白，制止越南侵略柬埔寨，实际上与我们国家的边疆有着很大的关联。
　　动员，还利用黑板墙报等形式，刊载有关柬埔寨方面的文章和国内领导的讲话，列举大量的事实来加以说服。并且证明：越南在他盟友的授意和暗示下，侵略和占领柬埔寨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对我们中国的南部，形成一个有效的包抄的角度。
　　由于事情的突发性的进展，使我们所有的军人都同仇敌忾，众志成城。因为，就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也亲身耳闻目睹了越南一方面，在我国边境频繁地制造流血冲突事件的发生。又另一方面，从各种消息来源的渠道上，看到了越南在加紧采取对柬埔寨进行大的军事行动。以至于当地的老百姓，一谈到对面的假仁假义的‘同志加兄弟’，都是咬牙切齿，深恶痛绝和无不愤慨。比如，我们的学校在好好上学的时候，突然的一发炮弹打过来，就造成学校的损坏和学生的伤亡。又比如，我们的农民在种田种地的时候，突然的一发炮弹它又打过来，连人带牛的就当场全部地报销了。所有的这一切的发生，都让我们军人是仇恨满胸膛，怒火上心头。发誓，血渍一定要用血来还。
　　准确地说，刚开始我们国家的统帅部，是打算从云南方向入口，借道泰国进入柬埔寨。从而帮助柬埔寨，直接抵抗入略的越南军队。为了能够大量地歼灭越军，总部还计划派最能吃苦的最会打仗的部队进入老挝，再横向插入越南的中部，然后向北迂回，与南下作战的部队会合。这一计划如果实现，就可以围歼越北和河内两大军区的十六个主力师近三十万人。我军只需动员50万的兵力，就足足有余。单纯从军事角度考虑，这一计划可谓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而这种在外国媒体看来的大规模的战争，也不过就是朝鲜战争的第三，第四的战役水平而已。更与我们中国解放战争的三大战役比较，简直就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然而，统帅部经过一段时间的推敲和深思熟虑，又全盘否定了这招四面楚歌让其亡国的绝招。一来，这种庞大的规模战，是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越军所有高级将领的指挥能力。而且，这个计划和招式也太过凌厉，如果实施，有可能是一战就能够亡国越南。为了不引起国际纷争和国际上的震动，这种行动在开战前的不到十天的时间内，终于被取消。改成直接从中越边境平推而进，以师，团单位的规模实行穿插迂回，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由于部队严格的保密制度，所有的参战部队都不允许与家里通信。唯一的选择，就是动笔能够写一封遗书和写一封有分量的‘请战书’了。看来，我和为国以及所有的战友们，该打算怎样来写好这篇非同寻常的“请战书”，还确实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