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集：难言之隐

　　
　　六十集：难言之隐
　　军民团结一家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整整地坚持了两个小时，在全体军民共同的努力下，顽疾火终于被全部彻底地消灭干净了。只是，从现场的情形来看，情况也还是属于比较槽糕的那一种。这不，第一间的房子，除了屋顶上空荡荡的几根黑乎乎的梁外，几乎就剩下三板光秃秃的墙壁了。屋内的地上也是一片狼藉，屋顶掉下来的瓦片四分五裂，烧坏的农具，也是残缺不全。烟雾味糊味和尘灰弥漫着整栋仓库，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喉干舌操和明显的咳嗽。再回头看看同舟共济救火的军民，样子也已经十分的狼狈。其中，帽子衣服有烧坏的，头发眉毛有枯萎的，裤子背心有刮烂的。特别是屋顶上的我们十几个人，大黑花脸蛋上，就只看到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睛在动了。
　　然而，成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尽管烧掉了一间房子，也烧坏了农具，还烧坏了军人的形象。可仓库的粮食，是一粒都没有受损，这就让我们八个当兵的，还是感到十分的欣慰。这不，当我们衣衫不整，离开现场的时候，很多的老乡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我们的手：感谢子弟兵，感谢解放军同志……
　　整整地耽误了三个小时，橘子是没弄着，居然阴错阳差地救了一场大火？看来还真的印了那句老话：‘天将降大任如斯人也’。是哦，天降的‘大任’我们几个当兵的是已经扛过来了。可就是，回去该怎么办？怎么交差？部队正在紧张的军事训练，而我们中午偷偷地跑出来偷橘子，根本就没有请假，也不可能请假。再说，作为一个军人，是绝对没有任何理由请假的。除非战死沙场，否则难逃其咎？在回来的路上，清醒了的我们，终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解放，你说怎么办？我们这个样子回去，肯定连长会处分咱们的？”汕头赵构说完话后，面色是不无担忧的表情。
　　“现在连队肯定已经着急了？我们这么多人，居然几个小时不见了？连长肯定是大发雷霆？”江西的潘移声，也分析得十分的合情合理。
　　“大不了，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罢，又不是故意的。我就不相信，咱们救了火，反而还要受处分？没这个道理吧！”是贵州柳和平小子，愤愤不平的声音。
　　“妈的，还道理？你猪啊！你怎么和排长连长他们说？你说你偷老百姓的橘子后又去救火了？我呸？老子宁可受处分，也不背作贼的骂名。贼是什么？是所有人深恶痛绝的下三滥。咱们军人，要是贼的话？你想想，那我们军队是什么军队了？那和国民党的军队，又有什么两样？你好意思说出来？我操？”我兄弟为国看来是动怒了。
　　“妈的，你这小子就是欠揍。我也宁可受处分，也不愿背做贼的贼名。在我们家乡做贼的，那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惨景了。”江西的许剑听完柳和平说的话，也有点来气。
　　“既然到这个程度了，我们不如就来一个破釜沉舟。到河里把身体洗一下，故意把衣服打湿，就说我们游泳时，被小孩把衣服偷走了，自然就回不来了。这个主意怎么样？”无奈的我，总算是出了个馊主意。
　　“好！好主意，有头脑，我看就这样。”是杨五六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的声音。
　　“好啊！就这样。眼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江西的潘移声，也表示赞同。
　　“好！我也同意。”汕头刘向前，也举手赞成。
　　“同意。”许剑也不退后。
　　“我肯定同意。”柳和平也赶快符合。
　　“哥！你想到没有？我们的上衣和帽子烧坏了？那怎么交差啊？”为国提出了一个尖锐的实际的问题。
　　“是啊！这是个难题？衣服既然偷了，那怎么有烧印啊？显然不对题嘛？”赵胖子也迷惑地望着我。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帽徽领章扯下来，衣服和帽子丢掉？”江西的许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哎？你这个办法看来可行？既然衣服被偷了，自然就没有了吧？我认为主意不错。”我首先就出来投赞成票了。
　　“那干脆我们下水，把军装裤子也打湿，这样回去，不就更能证明我们说的是事实？”为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意见一致。扯帽徽领章，然后我们就一起下水。下哦……”我带头喊起了冲锋……
　　“稍息，立正！你们八个混球，中午和下午在干什么？居然敢全部下河游泳？看你们的熊样，紧张的时候竟敢拉稀？让全连这么多人，为你们白白地牺牲了一个下午？指导员啊！我们连党支部，就不用开会讨论了：全部给他们几个人记大过处分。这些鸟兵，还真是不可救，仗着自己有一点屁的能耐，就耀武扬威了是不？老子今天不严厉处分你们几个，你们还当老子是软泥呢？真要是在战场上，看老子不枪毙了你们几个混蛋？”果然，我们逃荒一样地回到营地后，果真就遭到了连长的一顿迎头臭骂。看到我们的窝囊寒酸的样子，看到我们的帽子和军装竟然全部没了，连长果然气得大发雷霆。然而，这个时候，只有我们指导员的眼睛里，流露的是迷惑不解的目光：头发眉毛，怎么有火烧一样的痕迹？
　　是的，善于做政治工作的指导员，尽管也发现了事情的苗头不对。然而，在我们八个老一班统一的口径下，还是站在了连长的一边：给了我们每人一个记大过处分。并且，要我们在全连的大会上作深刻的检讨。当然，这检讨动笔的大事，又自然地落在我和为国的身上了：得牺牲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活该？谁叫我们去做贼？谁叫咱们不说真话？谁叫我尽出馊主意？是应该好好地作一份深刻的检讨，免得今后又有什么新的招式，去害咱们的老百姓了……
　　
　　六十一集：节外生枝
　　八个老一班的老兵，都全部地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这在连队在团部甚至纵观部队的整个军史来说，也可以说是从来都不曾出现或听到过这样的怪事情。当时，连指导员尽管也同意了连长，对我们采取的作记大过处分的决定。但他还是凭着一个政治工作者的敏锐，凭着多年做政治工作的经验，感觉事情确实有些蹊跷，感觉事情来得明显有点突然。而我们几个，也是这样认为的：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口风紧，咱们全部好像都无所谓的样子的话，就绝对不会暴露和发现咱们几个曾经是做过贼的。如果真的让全连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我们还怎么在连队有生存的空间，还怎么在部队有出头显示的机会。
　　谁知，我们越是这样，刨根问底回到连队的指导员，就越想更加迫切地急于找到事情的原因和真相。这不，他曾多次地找我们几个谈话，也曾经多次从多个侧面来进行深入的了解，想找出其中的‘猫腻’。但是，不管指导员是怎么努力，他得到的答案始终是一致：天气炎热下水游泳，衣服让小孩全部偷走了。
　　然而，对于我们八个老兵来说，表面上是表现无所谓，表现得一点也不紧张，并且训练时，是更加刻苦地努力。其实，凭良心说，我们的内心，也还是感觉有点难以接受，感觉人生还真是自己有点左右不了的很别扭的味道。是啊！毕竟我们是一个成熟了的男人，是一个要面子的年轻人，更是一个个积极向上脑袋灵巧的当代军人。但是，一想到那个下三滥不要脸的‘贼’的名字，就令人浑身起鸡皮皱，令人不寒而栗。我们当时都是这样想的：既然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怕一个什么样的处分呢？要知道，处分总比做贼好吧？也许，这就是谁也道不清楚，谁也说不明白的百味人生吧！
　　谁能想到？原以为整个的事情，就是以我们八个的处分，暂告一个段落为结局而收场。谁知，一件突然出现的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全部打乱了所有人的看法和想法。让原本沉默已经了结了的事情，又出现了一个大的新的转折。
　　锣鼓铜锣，是我们部队每个连队都拥有的乐器。部队一般都有这个传统习惯，军民组织联营歌舞会、连队过年或者有什么重大的喜事，我们连队的士兵，可都是要敲锣打鼓来表示庆贺的。
　　可没到过年，也不是我们团有喜事。而这天上午十点整的时候，一大队的人马，是锣鼓喧天地赶到了我们团的团部。到了团部总部的时候，居然还放起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当值班的警卫员知道拦不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直接到办公室报告值班首长的时候。一大队喧哗的人群，就正好把从值班室走出来看究竟的副团长，就挡在了办公室的门槛上。
　　“老乡们！你们这么到这里来，请问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吗？”看到这么多围上来的老百姓，紧张的副团长，担心部队和老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碰撞的大事情。否则，怎么会来这么多人呢？望着围着门槛的一大群的老乡们，平时说话从容大方的副团长，这时也难免显得有一丝慌乱与不安。
　　“首长啊！我是代表咱们的全村的老百姓，来感谢我们的人民子弟兵的。来，社员们，我们全体都来向这位解放军指挥有方的首长同志鞠一个躬：以表示我们的敬意。同时，也十分感谢首长，培养出了这么多的优秀士兵。”为首的一个老人，对着我们团的副团长激动地把话说完后，老人在迅速地低下头的同时。紧接着，就是所有来的人，随即也跟着老人都低下了头。
　　“老人家！使不得啊！您快别这样？快都叫他们起来。老人家，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请具体地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让我有个了解和知道的过程？”我们副团长，一见老人和村民们的大礼，吓得赶紧伸手，就扶住了对他低头未起的老人。
　　“怎么？首长啊！你们不知道吗？你们部队的八个士兵，是救了我们全村的所有人的性命啊！他们为了救火，还烧坏了自己的军装和帽子。走的时候，居然连部队的名号和自己的姓名，都不肯告诉我们？感人啊！首长，你们失职了，这八个年轻人确实感人啊！”老人听我们团副团长说话的意思，就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大事：居然上面不知道？他显得有点难以置信。
　　“老人家！我还是听不明白？救火就救火了，怎么是救了你们全村人的性命啊？也有点夸大事实了吧？”副团长也有点不相信老人说的话。
　　“首长啊！粮食？你知道粮食不？我们全村人要吃的粮食，都全部在仓库里，我们要送的军粮，也都在仓库里。还夸大事情？这本来就是很大的事情呀！没有粮食，不等于就没有了人的生命了吗？”老人说话，显得特别的激动。
　　“哦！这样？老人家说的极是，极是，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老人家，这是我们军人应该做的事情。军人嘛，保护人民的利益，就是我们军人的职责，老人家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没什么的。老人家啊！俗话说得好：军民一家人，军民一家人，我们本来就是鱼水之情的军人一家人嘛！哈哈，老人家您说是不？”副团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再后的一句话，就把当场的老百姓都说笑了。
　　“还是首长会说话，道理简单我们也都能听得明白，我们服了，服了。首长啊！要不是你们领导有方的话，肯定是出不了这么多优秀的士兵的是不？快！把锦旗打开，交给这位首长我们就走了。只是，首长啊！我们有一个请求，一定要请你转达咱们全村百姓对他们的谢意。这几个年轻的娃子多好啊！看看，他们把烧坏的军装和帽子统统都丢在了水里，摆明了是怕……怕……让连队知道发生的事情。这不，都让我们村里游水的社员在无意中找到了。”老人说完话后，后面的一位中年汉子，随即，就打开了手中写着的‘感谢人民的子弟兵’一面鲜红的锦旗，并把它交到了副团长的手上。另外一位，也把一个有东西的袋子也放在了地上。
　　纯朴的老乡们都走了，留下副团长一个人，还在原地不停地思索着，苦苦地沉思着……突然，做出了决定的他，就快速地走进值班室，随即就拿起了办公室桌子上的手摇固定电话：“他娘的，给我接坦克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