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青藏》——拉萨，装满行囊的梦

　　题记：此文节选自本人《天上青藏》一书。
　　　　
　　列车在青藏高原一路攀登跋涉，气喘嘘嘘。到达拉萨已是傍晚时分。阴沉的天空飘着细雨，朦胧中的拉萨更添几分神秘和诱惑。
　　刚下火车，同伴中就有人脸色很难看，强烈的高原反应开始袭来。车站广场上的游客拉着自己的箱子，一个个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步履蹒跚。我深深地呼吸着拉萨雨后清新的空气，拜谒我期待已久的城市，面对陌生而神秘的境地，心底有暗流涌动。
　　到酒店后，当晚就有同伴去医院打点滴。还有人高原反应实在难受，想立即坐飞机返回。大家都诚惶诚恐，害怕高原反应落到自己头上。于是，人人都在服抗高原反应的药，红景天、复方丹参片、诺迪康胶囊等等。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曾到过海拔4000米的黄龙，几次到过云南和青海的高海拔地区，基本没有什么高原反应。
　　拉萨的酒店，可以免费往国内任何一个地方随意打长途电话。这在全国其他地方还不多见。晚饭后，打了几个电话，觉得很惬意。不愿把时间浪费在酒店，就约了一个没有丝毫高原反应的同伴去看拉萨的夜景。
　　西藏的夜晚来的特别迟。都快九点了，天还亮着。我们首先来到布达拉宫广场谒见布达拉宫。正赶上这几天西藏和平解放60周年庆典，拉萨城告别了白天的喧闹，已沉浸于一片灯火阑珊之中。华灯初放，庆典的花车排列在广场的周边，硕大的庆典主席台依然摆设在布达拉宫广场上，主席台上庄严地写着“西藏和平解放六十周年庆祝大会”。远远望去，红山之上的布达拉宫，巍峨壮丽，光彩夺目，酷似海市盛楼，给人一种虚拟幻觉的场面，仿佛假的一样出现在辽阔深邃的天幕中。白墙，红宫，金顶，在灯光的映衬下闪耀出一种圣洁的光辉。这个有着1300多年历史的高原古城此刻灯光璀璨，夜色迷人，昭示着传统与现代的和谐共存，给人几分神奇圣洁的空灵，几分扑朔迷离的幻觉。
　　离开布达拉宫广场，我们沿着北京中路向东，朝大昭寺广场方向漫步。
　　拉萨的夜晚给人不同的感觉，不像内地的都市高楼林立，闪烁的霓虹刺激你的视野也刺激你的神经，走在任何一座城市都是一样的味道，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而拉萨的夜是如此的澄湛静谧。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柔和。唯有在这里，随意一个角落拍一张照片，让人一眼就看出是拉萨，没有参天的高楼，沿街都是藏式风格低矮的楼房，藏式的廊檐，清一色的藏族建筑温婉错落，让人有身临异域的别样情怀。行人不慌不忙，慢慢的脚步蕴藏着几分从容，几多静谧。
　　不到半个小时，我们悠悠的脚步就踏上了八廓街。这时，商家大多收场。偶有一两家商摊的主人还在向客人兜售纪念品。大昭寺的一角依然有很多虔诚的朝圣者在磕着长头，一步一拜，用身体丈量着生死轮回的距离。依稀有手摇转经筒的藏民，来来往往，给人一种新奇、神圣的感觉。漫步在梦幻一般的拉萨夜色中，感觉心灵也被洗礼、净化了。在大昭寺广场右侧的一个名曰“西藏小屋”的地方，我想起了来西藏前看过的一本小资情调的介绍拉萨风情的书《拉萨小时光》，颇为欣赏作者的风格和时尚的视觉，给人耳目一新的文字和图片。身临其境，仿佛那本书里散发着奶茶的浓香和酥油灯的昏黄，带着风吹风马旗的呼呼声和朝圣者喃喃的诵经声，将你送上三千八百米之上的高原圣城。书中的人和事历历在目，你不禁会莞尔一笑：嗯，拉萨确实就是这个样子……
　　“请问玛吉阿米在哪里？”我向一个走过来的藏族姑娘问道。
　　“前面右拐，一直向前，大概500米转弯的地方，一个小黄楼就是。”她用很不流畅的汉语吃力地表达。我们却听得十分明白。
　　“玛吉阿米是什么？”同伴问我。
　　“玛吉阿米这个名字，出自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情诗，相传是仓央嘉措情人的名字。而当年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幽会的地方，正是玛吉阿米所在的那个土黄色小楼。每个知道仓央嘉措的人，来拉萨都会去看看玛吉阿米。它几乎成了八廓街的代言。”最近有许多书向人们展示了仓央嘉措短暂、多舛、传奇的一生。”我娓娓道来，同伴不解的看着我。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仓央嘉措密传》、《不负如来不负卿》、《仓央嘉措情诗》等等，都写的很好，不仅让人重温了那段沧桑的历史岁月，还让你领略西藏的风土人情。三两句也说不清，你看看这些书就清楚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是他的诗吧。还有什么‘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也是他的吧。近年很流行呢。”
　　朋友一口气说出了仓央嘉措著名的诗句。我说，“你都知道啊。”
　　“我知道的都是皮毛，那些书我都没有看过。回去一定好好看看。”说着，我们就来到位于八廓街一角的玛吉阿米。土黄色的小楼在昏黄的灯光下别具一格。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座无虚席，热闹非凡。书上介绍这已经是个以尼泊尔、印度、西藏风味为主的餐厅，经改良趋于西化。餐厅带有浓郁的藏式风格，二楼有藏族歌手在吧台旁献演节目。每天游客络绎不绝，现在北京和昆明还开有分店。
　　“在东方高高的山巅，每当升起明月皎颜，那玛吉阿米的笑脸，会冉冉浮现在心田……”这是仓央嘉措为玛吉阿米留下的又一首情诗。现在，每当踏上八廓街，就有人问玛吉阿米在哪里。人们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可能就是想感受一下仓央嘉措那个年代，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情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玛吉阿米的情节吧。
　　天又开始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八廓街在昏黄的街灯中朦胧着，仿佛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端详，便回到了酒店。梦开始飞旋，在这高高的高原上……
　　第二天一早，喝完一杯酥油茶，匆忙吃完早饭，我们又来到八廓街感受拉萨的神韵。
　　在《拉萨小时光》中，作者说“拉萨的一天，是从第一碗甜茶开始的，若想显得更地道些，那就请来一杯酥油茶吧。当缓缓上升的热气透出拉萨的第一缕阳光，小陶瓷杯渗出的温暖经由握着它的手指慢慢传遍全身，微甜亦或鲜咸的浓茶轻触味蕾的那一瞬间”。然而今天的拉萨却没有阳光，天依然阴沉着。白天的八廓街少了夜晚的神秘和安静，是一片繁荣的小市场。这里是拉萨最古老的一条街道，也称“八角街”，过去只是单一地围绕着大昭寺的转经道，藏族人把它称作“圣路”。如今的八廓街既是转经道，又是一条充满民族特色的购物长廊，是有着浓郁藏族生活气息的城区。一栋栋石砌的藏式楼房组成的街道大都保留了原有风貌，地面铺就着手工石板。围绕八廓街逛一圈，可随意挑选称心的纪念品。还可以从大昭寺旁那些那一步一叩的虔诚朝拜者的举动中去感受宗教的神秘。藏人们边走边转动着经筒，很多游客和藏人一样的，手里拿着转经筒，戴着藏帽，跟着人流在八廓街转街。
　　八廓街临街的房子几乎都是商店，稀奇古怪的商品向人们展示了藏族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唐卡、铜佛、转经筒、酥油灯、经幡旗、经文、念珠、贡香、松柏枝等，还有卡垫、氆氇、围裙、皮囊、马具、鼻烟壶、火镰、藏被、藏鞋、藏刀、藏帽、酥油、酥油桶、木碗、青稞酒、甜茶、奶渣、风干肉……各种民族的旅行商品集中在周长1000多米的八廓街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八廓街是拉萨乃至整个藏区人文景观的缩影，有着悠久历史，汇聚着来自各地的朝拜者。大昭寺外那些虔诚的朝拜者不停地身体投地，叩首磕头，虔诚无比。还有一些人，他们来自遥远的他乡，提着各种装着酥油的器皿，排队等候进入大昭寺，点亮一盏盏圣洁的酥油灯。队伍排的很长很长。他们有的沿公路磕着长头来的，有坐卡车来的，有修行的僧侣，也有做生意的康巴。总之，在八廓街可以看到来自藏区不同地方的人们。看到不同的服饰、各异的语言。即便是僧侣，在看上去相似的服装也因教派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八廓街就这样默默地述说着拉萨的历史，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菩萨眼下，诵经声中，最具色彩斑斓的世俗生活便潜藏在这座高原小城之中。戴上绿松石和蜜蜡的项链，腰间配一把银质藏刀，请高原的太阳把脸庞晒黑，然后戴上墨镜，还有一顶帽子，嘴角留下牦牛肉和酥油的味道，请上唐卡，拿着转经筒，塞上一包包藏民族风情的纪念饰品……你忘记了自己是个匆匆的过客。拉萨，这座孤傲而宁静的城市，朝圣的心情挟裹着最原始的欲望，女人们欲说还羞，男人们桀骜不驯。那些男人女人的浪漫故事，便是餐厅，是酒吧，是宾馆，是街上悠悠牵手的身影，一幕幕故事被这座城市无限放大，也放大了这座城市的无穷魅力。
　　挥手回首时，行囊已满满当当盛下了一个个圣洁的梦。布达拉宫，纳木错，羌塘大草原……仿佛在梦中绝响，在高处点亮着我的思绪。我将继续前行，攀缘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