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旭日厂改制

　　六、旭日厂改制
　　
　　旭日机械厂改制了，更名为旭日股份有限公司。韩大贵夫妇各拥有20%股份，村委会和全体村民各拥有20%股份，曙光机械厂拥有10%股份，还有10%股份是周解放的。周解放说这不合适，但村委会主任说这个股份结构是全体村民通过的。
　　股东会由韩大贵、赵娟、村委会主任，村民代表、周解放五人组成。曙光机械厂全权委托周解放做代表。
　　选举董事会时，周解放提议村委会主任或者韩大贵做董事长。主任说：我要忙村里的事，董事会说不定也要委托人来参加，我不能当董事长，我看周厂长当最好。韩大贵同意，村民代表也同意。周解放加上曙光厂一共才20%的票，少数服从多数，周解放只好当了这个董事长。周解放本来就是旭日机械厂的一把手，总经理也自然是周解放当了。董事长兼总经理，这下好，周解放彻底是回不去了。这也是韩大贵和主任的意思，不能让周解放走。给周解放股份也是这个意思。
　　周解放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旭日股份有限公司的经营和管理上来。新厂区早已建设完成正式生产了，邻乡的那家农机厂也成了旭日公司的下属企业，生产规模扩大了好几倍。周解放又和县供销社合作，在县城里办了个农机大市场。不光销售自己的产品，也欢迎全省乃至省外的农机生产企业入伙。
　　生产和经营规模扩张太快，资金就紧张了起来。周解放回南京来找吴援朝。
　　吴援朝说：四哥，你要把公司注册到南京来，这样我们才更便于合作。
　　周解放又找孙大智，要在厂里租个办公室注册公司。
　　孙大智说：租什么租，你那公司我们厂是有股份的，你看哪个房子好直接用就行了。
　　二哥，桥归桥路归路，股份归股份，旭日公司用曙光厂的房子也是要明算帐的。起码要签个协议，不然工商局怎么能让我注册？
　　行啊，咱厂的情况你还不清楚？看中哪个房子就找行政科签好了。不过老四，我们厂可能要搬迁，你在这里开公司不是长久之计。
　　先把公司注册了再说。我跟老五谈贷款，老五说要把公司注册在南京才好谈。二哥，咱厂子怎么要搬迁了？
　　我和张林商量想把厂子搬到大哥的开发区去。咱这块地现在成市中心了，不少开发商看上了这块地，出的价钱也越来越高。如果置换出这块地去估计我们能有几千万的富裕，到时候也可以给你那公司投点资吗。
　　二哥，咱厂子不要发展吗？
　　老四，我这厂长也干了好几任了。这些年谋发展累得要死要活，我也没那精神了。再发展又要累上好几年，发展好了我也该退休了。万一发展不好，弄出纰漏，我还弄个晚节不保。算了，弄点积累，为咱的老职工们谋谋福利就行了。
　　二哥，老七还年轻啊。他不能接你的班吗？
　　唉，老七心眼太活，跟老三差不多，我看他在厂里待不长。老七当科长好几年了，厂里销售那一摊子张林已经全部交给他。对老七来说也是轻车熟路，费不了大劲。你也知道，老七这些年挣了不少钱，炒股票也赚钱。在南大上学又认识了不少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朋友，心不在焉的。
　　有你和张哥在，你们都算他的师傅，他不会拆你们的台吧？
　　拆台不会。但他要谋求更好的前途你说我能拦着他吗？毕竟他才三十多岁。在国营企业里混一辈子最后顶多像我这样当个厂长，前途是看得到的。张林现在做甩手掌柜我看也是有点想法，现在都是碍着我的面子不好意思走。我看啊，这个厂子最后就我把它维持到退休不错了。也不要再想着有什么发展，劳民伤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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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解放的手机响了，吴援朝约周解放晚上一起吃饭。
　　老五，吃饭应该我请你啊。
　　咱兄弟还分什么你我，没有公事，几个朋友一起聚聚。师傅师娘和婷姐都去美国了，你一个人回家有啥意思，一起来吧。
　　哦，我在二哥这里，要不要把他叫上？
　　行啊，叫二哥一起来吧。
　　周解放挂了电话。
　　孙大智说：老五叫你吃饭你就去吧，他朋友多，你还有十多年干的，多认识些朋友也好。我不去了，你二嫂的父母来了，我晚上得陪他们。
　　
　　吴援朝的饭局是他四五个朋友参加，其中一个是吴援朝的处长班同学，现在在市规划局当副局长，其他几个都是商界的朋友。吴援朝向朋友们介绍了周解放，大家一起喝酒聊天。
　　副局长问周解放的公司生产哪些产品，周解放做了简单介绍。
　　副局长说：你们这样的乡镇企业将来会有前途的，有没有想过引进外资？
　　周解放摇摇头：我们曙光机械厂在里面有股份。
　　曙光机械厂不行。曙光机械厂这种国营企业某种意义上讲还不如你们乡镇企业，引进外资主要不是引进资金，你有吴处长这个师弟要用钱是不成问题的。主要是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你听过桑塔拉的故事吗？
　　周解放摇摇头。
　　桑塔拉我们都知道，那是我们国家最早的一个大型中外合资项目。上海汽车厂开始时就是德国大众公司的一个组装厂。所有零部件都是从德国运来，在上海汽车厂的流水线上组装成整车而已。汽车工业的幅射面很大，可以带动很多产业发展。我们国家发展汽车工业也是要起到这种带动作用，要实现国产化。桑塔拉的国产化最早是从方向盘开始的，上海汽车厂的工程师向德国工程师提出要自己生产方向盘。德国人说，可以，你们的工装设备我看了，可以生产方向盘，但要按我们的图纸生产。德国人把图纸拿出来，上海的工程师傻眼了，一个方向盘竟然有一百零六个指标。上海汽车厂也是生产过汽车的，从伏尔加到上海牌，都是上海汽车厂自己生产的。上海汽车厂生产的方向盘只有六个指标。德国人说，是的，一个方向盘一百零六个指标是多了点，但这是我们的标准，要做就要按我们的标准做，不然就不要挂大众的招牌。上海人门槛多精啊，他们认为德国人是在耍我们，就对德国人说，你说我们的工装设备能生产这样的方向盘，你做一个给我们看看。德国人实在，就用上海汽车厂的设备做了两个方向盘，上海人一量，一百零六个指标都符合。上海人服气了，老老实实用自己的设备按德国人的标准生产起方向盘来。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副局长讲故事。喝了口酒，副局长继续讲：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业技术、标准以及观念都比世界先进水平差很多。上海的工业水平应该是全国最高的，上海汽车厂的专业工程师都不了解世界上最先进的汽车技术。要不是和大众公司合作，他们还在按六个指标生产方向盘呢。据说现在桑塔拉的国产化率已经达到80%以上了。这就是引进外资的最大意义。
　　周解放想：从老五的表情看，他是知道这个故事的，其他几个商界朋友都和自己一样是头回听说。看来这读不读书就是大不一样，后悔当初没听大哥的话。
　　
　　酒足饭饱，大家提议去唱歌。在歌舞厅的包房里，歌舞厅老板给每位客人发了一位小姐。周解放不想要，吴援朝说：四哥，应酬的事别太严肃了。大家都有小姐陪着唱歌喝酒，你一个人干坐不是扫大家的兴吗。周解放看看，确实每个人都揽着个女孩子说话唱歌。
　　陪着周解放的女孩子长得不错，看上去也比其他女孩文静。聊了几句，这个叫小雯的女孩竟然是韩大贵他们乡的，比韩大贵的村更靠近县城。周解放问女孩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做这种工作。女孩说她是被老乡带来的，来了一个月不到已经不想干了，可回家种地又不甘心，她是在技校学过会计的，如果能在县城找个工作她就回去了。
　　周解放说：我们公司在县城有个农机大市场，快建成了，开业后你来上班吧。
　　小雯说：好啊！
　　小雯要了周解放的电话号码，陪着周解放喝酒、聊天、唱歌、跳舞。
　　结束了，吴援朝的一个朋友拿出钱包来发小费，每位小姐发了两张“老人头”。小姐们把客人送出来，大都送到电梯口，小雯却一直把周解放送下了楼。电梯里，有个朋友说：周老板，这个姑娘不错，带回去吧。
　　小雯红着脸笑笑。周解放说：别乱开玩笑，吓着人家小姑娘。
　　
　　回到公司，周解放继续主持大市场的建设工作。一周后，小雯来找周解放，周解放带小雯在县城里吃晚饭，小雯真的想在周解放的大市场里上班。
　　周解放说：小雯啊，在这上班可没有那么高的收入哦。
　　周老板，我不要高收入，只要够吃喝就行了。在那种地方上班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人不能只是为了钱。
　　周解放想：这个小姑娘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还挺有主见的。思想也挺端正。
　　周老板……
　　周解放伸手止住了小雯：别叫我周老板，我不习惯。
　　小雯调皮地笑笑：那叫你什么？叫你大哥？
　　周解放想：也不行，歌舞厅里的小姐都叫客人大哥。
　　小雯又笑笑，略带撒娇地说：那就叫你周总吧。不过，我叫你周总你就要认我这个员工哦。
　　周解放也笑笑：行啊，大市场下周正式开业，你来上班吧。
　　小雯笑了，笑得很开心。周解放看得出来，这姑娘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心想摆脱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而走上正常的生活道路。周解放内心里对这女孩多了一份敬重。
　　周解放还发现，这女孩长得很耐看，笑起来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