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明天就娶你

　　二十七、明天就娶你
　　
　　初夏的傍晚，气候宜人。不冷不热的空气里弥漫着各滋各味的花香，其中不难分辩出槐花的香气，这种沁人心肺的甜香是赵婷最喜欢的。每到槐树开花的季节，赵婷最喜欢走工厂后门外这条两边种满槐树的小路。
　　赵婷心里想：他怎么带我走来这里？难道他也知道我的喜欢？
　　周解放问：想吃点什么？
　　赵婷说：随你。
　　周解放笑了笑。
　　你笑什么？
　　周解放没回答。赵婷猜，他一定是想起去年在厦门火车站自己曾对他说过这两个字。那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对他说“随你”，今天是第二次。
　　吃过晚饭，两人不知不觉走进了玄武湖。在一张湖边石凳上坐下，赵婷发现竟然坐在了去年那晚的同一张石凳上，只是身边的人不同了。
　　赵婷看着满湖的荷叶出神。湖里的景色也不太同，去年那天满湖荷花盛开，今天只开了不多的几支，大部份还是花骨朵。
　　大妹，你在想什么？
　　赵婷回头看看周解放，笑了笑。周解放从口袋里拿出个镯子来：大妹，我给你捎了个这个回来。
　　这样的镯子大妹见过，妈妈就有一只。妈妈说奶奶有一对，一只给了大伯母，一只给了赵婷的妈。赵六亲兄弟只有一个哥哥，叔伯兄弟排下来他是老六。眼前这只镯子看上去和妈妈那只有点像。
　　赵婷看着周解放手上的镯子发愣。周解放拉过赵婷的一支手，把那镯子往赵婷手上套。赵婷毕竟是从小就干活的，那手不属于柔软的小手那种。周解放把赵婷的手攥起来，使劲将镯子往赵婷手腕上推。赵婷任由周解放做着这些，心想：如果是李胜利，自己很可能会撒个小娇，玩个小调皮。对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似乎做不出这些，只能说“随你”。
　　镯子套上去了，周解放拿住赵婷的手腕说：挺好看的。
　　赵婷自己也觉得很好看。天没完全黑，那玉的白和翠的绿都幽幽的，浑然一体。赵婷想说谢谢，没说出口。
　　这次出差还顺利吧？
　　挺好的。
　　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要自己照顾自己。
　　周解放看着赵婷笑了笑。
　　赵婷也笑了笑。
　　赵婷以前一直认为周解放年龄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只是个大男孩，李胜利才是男人。上次和周解放一起去厦门，赵婷发现周解放也是男人，而且是个有主意、有责任、细心、会照顾人的男人。赵婷看着周解放，周解放也回过脸来看赵婷。周解放发现赵婷这样比她睡觉时更好看。赵婷不好意思地笑笑，周解放拉过赵婷的手来。
　　大妹，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吗？
　　赵婷低下头去，手却没抽回来：啥叫一直？
　　一直就是从见到你一直到现在。
　　赵婷抬起头来：可你一直没说过。
　　我……周解放又不敢直视赵婷的眼睛了。赵婷心里知道：周解放开始是不会说，后来是不能说，但他说的一直却是真的，一直没变过。
　　大妹！周解放再次把赵婷的两只手都抓过来：我对你是真心的！
　　赵婷低下头，轻声说：咱俩在一起时你就叫我婷吧。
　　周解放想抱赵婷，想着怎么把赵婷的两手放开，让她的两只手放回什么位置，自己的两只手怎么抱上去，抱在什么位置合适……还没想完，就发现自己错了，这事不能拖，只过了几秒钟，再抱就不是那回事了。
　　周解放放开了赵婷的手，笑了笑。
　　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
　　为什么？
　　我笨。
　　你哪笨了？
　　一句话想了十年也没想好怎么说。
　　哪句话？
　　周解放附在赵婷耳边说：我要娶你。
　　赵婷抬头看着周解放，主动抱了上来，周解放很自然地抱住了赵婷的腰。周解放发现，这事不能多想，说了，做了，就对了。周解放第一次抱女人的身体，而且是自己唯一爱的女人的身体，很激动。周解放想是否应该再抱紧点，却觉得赵婷趴在自己的肩头哭泣，便搬开赵婷，和赵婷脸对着脸：大妹……婷，你怎么了？
　　没怎么。
　　周解放给赵婷擦眼泪。赵婷心里清楚：自己这不能算喜极而泣，应该算是百感交集。
　　赵婷靠在周解放肩上：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问你怎么了。
　　不是，上一句。
　　周解放想了想：我要娶你。
　　啥时？
　　周解放又想了想：啥时你也随我？
　　赵婷点点头。
　　那就明天。
　　赵婷笑着在周解放胸前捶了一下：带我去见你父母吧。然后让你父母来跟我爸妈提。
　　唔，见我父母就定在明天，明天是端午节。让我父母来……不对，应该让师傅师娘去向我爸妈提。
　　为什么？
　　因为我是要嫁到你家来的。
　　赵婷坐直身子，搬过周解放的肩膀，看着周解放：你真是这么想的？
　　周解放耸耸肩膀：我十年前……唔，八年吧，八年前就这么想了。
　　你父母会同意吗？
　　周解放点点头。
　　那……我们将来的孩子可是要姓赵的？
　　那是当然。
　　赵婷继续靠在了周解放肩上。
　　天黑了，赵婷却觉得湖里的景色更美了。满湖的荷花盛开。荷花原来也是香的，以前没注意。香味和槐花不一样，淡淡的、朴素的，没有槐花那么甜蜜，却让人更踏实。
　　
　　第二天，周解放和赵婷向厂里请了假。赵婷让周解放先陪自己去买衣服。赵婷现在的衣服基本都是李胜利买的，赵婷不想穿着这些衣服去见周解放父母。
　　在周解放家吃过午饭，两人回到厂里。赵婷回家，周解放去见大师兄。
　　哈！老四，你小子真够神速啊。这都见过父母了？好！好！
　　钱传松心想：我还在想着怎么做大妹的工作，一下子我那些方案都白废了。这就叫水到渠成。
　　下班后，钱传松来到师傅家。两个师妹在厨房里做菜。钱传松向师傅师娘打过招呼，来到厨房：大妹，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赵婷笑道：都是家常菜。
　　呵，你这手上的镯子好漂亮啊！
　　赵娟附在钱传松耳边说：四师兄昨天刚送的。
　　钱传松心里笑道：这小子还会来这一手。这可真是“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啊”。看来，不能再把这些小师弟们当孩子了。
　　传松，你出来一下。冯月娥在厨房门口招呼。
　　钱传松出来，在师傅对面坐下。
　　传松啊，婷儿说解放同意来我们家做上门女婿。
　　呵呵，师娘，难道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只是……
　　放心吧师娘，老四下午都跟我说了。大妹上午去见过老四父母了，老四父母很喜欢。老四做上门女婿的事他爹妈早就是同意的，做师傅家的上门女婿当然更没话说。
　　赵六说：老大，如果这样就要我们去他家提亲了。
　　是，我今天来就是跟师傅师娘商量这事的。其实也没啥，只要小两口真心好，提亲也就是走个形式。定个日子，我陪师傅师娘去。
　　菜来了！赵娟从厨房里端出菜来。
　　来，老大，边吃边聊。
　　冯月娥给师徒二人倒上酒。
　　师娘，多倒两杯吧，今天让两个妹妹也陪我们喝两杯。
　　我不喝。姐，你去陪爸和大师兄喝吧。这里我一人就行了。
　　赵婷出来，对钱传松笑了笑：大师兄好。
　　来，大妹。说说上午去老四家见他父母的情况。
　　他没跟你说吗？
　　说了一点，不详细，你再说说。
　　他三个哥哥都上班，就弟弟中午回来吃饭了。
　　冯月娥问：解放三个哥哥都成家了吗？
　　老大老二成家了，老三领过证了，在等房子。
　　兄弟几个都住家里？
　　老大住家里，老二住厂里，老三厂子远，住厂里宿舍，平时回来也少。他家房子和我们家差不多。爹妈住一屋，哥嫂和孩子住一屋，解放和他弟住一屋。
　　唔，够紧的。
　　师娘啊，老四可是要进咱家门的。他家房子紧不紧没关系，问题是咱家的房子哦。
　　咱家没问题，婷儿的屋就可以做新房吗。
　　赵娟端菜出来：对，我姐定了日子我就住到招待所去。
　　呵呵，二妹，你是巴不得你姐明天就结婚吧？
　　大师兄！赵娟嗔道。
　　哈哈……
　　老大，解放能在厂里申请房子吗？
　　当然能啊。大妹，你先和老四把证领了，分房子也要排队的。
　　爸，你这是要赶我走啊？
　　不是这意思大丫头，我希望你永远住在家里。可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生活吗。
　　师傅说的对。不过，领证前还是要先提亲吧，形式也是要走的。我已经让老四回家问问他父母，有啥要求没有。明天老四就能给我回话。
　　赵娟说：那礼拜天就去提亲吧。
　　哈！我说什么了，这事最急的还是二妹。
　　大师兄！不跟你说了。赵娟笑着进了厨房。钱传松对着厨房里说：二妹，你那套新家具我看过了，那可是全公社最好的哦。
　　赵娟悄悄笑着，没搭腔。
　　赵婷说：爸，我们是不是也要换几件新家具？
　　大妹，这事我想过了。家具由我们师兄弟负责，全部换新的。
　　老大，这不好。
　　师傅，有什么不好？大妹是我们师傅的女儿，解放又是我们的师兄弟，他们俩结婚我们这些师兄弟还不该表示表示？
　　
　　赵婷的婚期定在十一国庆节，赵娟的婚期定在十月二号。钱传松心里笑道：这个二丫头还真说话算数。别说，这种“一根筋”也是一种风格。
　　李胜利又打过一次电话来，钱传松告诉他赵婷和周解放国庆节结婚的事。电话那头怔了一会：大哥，谢谢你！我不能回来参加婚礼，你就代我……不，别说我打过电话来。我们通话的事你我知道就行了，国庆节那天我会在这边祝福老四和大妹的。
　　老三，你在香港的事我已经告诉你父母和师傅了。
　　你怎么知道？
　　公安局能查到你的电话是从香港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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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我要你父母和师傅都不要对外说了。告诉他们也是让他们放心。
　　谢谢你！大哥。你也放心，你三弟一定会在这边混出个人样来的。你告诉我爸妈，我这里一切都好，比上次打电话时还好。不多说了大哥，再次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