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新人啥时进门

　　二十六、新人啥时进门
　　
　　韩老栓的小工厂正式出产品了，钱传松带了孙大智和周解放来到小工厂。工厂虽小，却是全公社唯一的机械厂，再加上曙光机械厂的大力支持，小工厂被整得像模像样。钱传松一行由韩老栓陪着在小工厂里转了一圈，公社就来人请了。
　　公社食堂里已经摆上了三大桌，书记主任都到了。钱传松见这阵势暗暗叫苦：早知道开辆面包车来，把厂里那些能喝的都带来。
　　酒桌上，钱传松了解到，小机械厂不仅是全公社的唯一，在全县都是工装水平最高的。现在全公社农业机械的配件生产全靠这个小工厂，其他公社也来要求加工零配件。生产任务都排到明年了。书记主任对机械厂的未来发展信心满满。钱传松在厂里时就看到，不只是生产零配件，有些农机被整机拉来厂里搞修缮。钱传松当时就想：咱厂长还是看得远，咱这好事做得还挺及时。
　　大家纷纷给钱传松敬酒，向曙光机械厂表示感谢。钱传松说：厂里做这些是应该的，我们厂长说了，工农一家，我们应该为农业机械化做点贡献。要说感谢，你们就感谢孙主任，这里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每次来的工程技术人员也是孙主任派来的。还有小周师傅也是孙主任派来的，小周师傅在你们这里常驻，做了不少具体工作。所以，你们要敬我一杯酒就该敬孙主任两杯，敬小周师傅三杯，这个比例是合适的。在座的人基本都见过周解放，大队里的干部有些是跟周解放称兄道弟的，很熟悉。有了钱厂长这话，大家就把敬酒的重点转移到周解放了。周解放也不多说，笑呵呵地喝酒，谁敬酒就和谁干杯。大家惊叹小周师傅海量。
　　傍晚时，钱传松一行回到韩家，韩老栓设家宴招待钱传松兄弟三人。
　　韩家的新房粉饰一新，里面的一间卧房明显是韩大贵的新房，全套新家具已经按部就班摆好，那家具上还漂着油漆味。中间的堂屋完全空着，一张大圆桌摆在堂屋中间，桌上已摆好了碗筷酒杯。韩大贵的两个姐姐和姐夫都回来了。钱传松心想：这家宴也够正式的。
　　韩老栓招呼大家坐下，姐姐们从厨房里端上菜来。钱传松说：韩叔啊，咱这是在自己家里，就别像中午那样喝了，我们要连夜赶回去，明天还有事。
　　唔，能喝多少喝多少。就像你说的，有那意思就行了。
　　钱传松和韩老栓会心地笑了。
　　喝酒间，韩大贵母亲说：他大师兄，你看了大贵的新家具了吗。
　　看了看了，听说是大姐夫亲手做的。
　　钱传松端起酒杯来敬大姐夫：大姐夫，不是恭维你，我们都是做手艺的，你的木工手艺真不赖。
　　韩大贵的大姐夫嘿嘿笑着。
　　韩老栓笑道：他爷爷当年就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最好的木匠。他们老陈家是祖传。
　　大姐夫说：我没其他本事，木料又不要我出，我动动手给小舅子做套家具还不应该的吗。说着转向韩大贵：就是不知道小娟满意不满意。
　　韩大贵闷头喝酒。
　　钱传松端起酒杯来：会满意的，会满意的。来，大家喝酒。
　　大姐夫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又转向二姐夫：妹夫，你准备送大贵什么呢？
　　二姐夫笑笑。二姐接过话来：我们说好了，给大贵和小娟一人做三套新衣服，料也不要我爸出，我出。我公公亲自做，他只打打下手。边说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姐夫。
　　韩老栓笑道：二丫头婆家是祖传的裁缝，她公公现在是我们这十里八乡最好的裁缝。
　　孙大智接茬：韩叔，您老好象把女儿都嫁给手艺人家了，还都是最好的手艺人哦。
　　嘿嘿，我这人只会种田，没啥手艺。但我一辈子最敬佩的就是手艺人。小娟她爸也算是手艺人吧？听说在你们那一行里还是全省最好的呢。
　　孙大智点点头。韩老栓笑的更得意了。
　　大姐夫继续说：这样，等大贵办完事，这间堂屋里的家具我包了，工料全包。
　　大姐说：你说话可要算数。
　　这有什么？又不赶工，慢慢做呗。再说了，这堂屋里的家具不算全送大贵的，也算我孝敬岳父岳母吗。
　　二姐说：对了，我们也要给爸妈各做一套新衣服的。
　　钱传松心里笑道：这姐妹俩是要比赛呢。再回头看看韩大贵，继续在闷头喝酒。钱传松知道韩大贵的心思，新房子，新家具，新衣服，新人啥时才能进门呢？必须等姐姐结婚了她才结婚，这口赵娟至今没松。上午刚到时韩大贵就问钱传松有没有三师兄的消息。再看看周解放，陪着韩大贵喝闷酒。这小子，估计和大贵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他和大妹结婚，个把月就能把事办了。要是等老三，谁知道要等到啥时候。这个老三，怎么就不再打电话来了呢？
　　吃过饭，钱传松让司机开上车往回赶。上了路，钱传松躺在车里继续想着刚才的心思：老三到底还有啥难处不能回来呢？老三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对不起大妹，让大妹别等他了。看来他轻易回不来。大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只有老三希望大妹嫁给老四这句原话我没说出来。只要大妹的心能从老三身上转出来，我可以做工作让大妹嫁给老四，不能说这也是老三的意思，那样不好。怎么才能让大妹的心从老三身上转出来呢？钱传松回头看看后座，那二位都睡着了。周解放甚至呼了起来。这个没心没肺的，你小子喜欢大妹已经是包括大妹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了。这层窗户纸你就不能捅破它吗？你小子自己也得上点劲啊。唔，啥时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很重要，得让大妹的心先松一点。
　　一阵睡意袭了上来，钱传松也要睡了。
　　
　　钱传松告诉了老同学李胜利打来电话的事，想请老同学帮他分析分析。老同学问了电话内容和准确时间，就说有事要办急着走了。
　　
　　端午节眼看就要到了，李胜利一直没再打电话来。韩大贵的大姐二姐倒是都来过了，说是来南京办事顺便来看看小娟。聪明人都能猜到，她们是来探赵娟话的，端午节能不能回去和大贵成亲。多半还都是韩大贵爹妈派来的。赵娟还是那根筋：要等姐姐先结婚。赵六、冯月娥、钱传松、陈小燕轮番给赵娟做工作。最终发现，这工作要给赵婷做才对。赵婷今天结婚，赵娟明天就结婚。赵婷的工作怎么做呢？赵婷自己也发现了，韩家新媳妇进不了门的最大罪人竟然成了自己。赵婷也做赵娟的工作，最后总是变成赵娟做自己的工作。
　　姐，三师兄已经说对不起你了。你等他回来当面说一句对不起有意义吗？难道你要等到他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对你说对不起的那一天吗？
　　
　　这天下午，老同学来到钱传松的办公室。
　　传松，李胜利现在在香港。
　　香港？你怎么知道？
　　他那个电话是从香港打来的。
　　哦。那就不能回来吗？
　　应该是偷渡过去的，除非香港那边把他遣返回来。当然，他自己愿意回来也行。但偷渡在咱这也是罪。估计他自己不愿意回来。凭李胜利的本事，应该能在香港混得下去。这些年从广东那边跑到香港去的人多了，就算混得不好也很少有人回来，毕竟两边差距太大了。
　　钱传松把这情况告诉了李胜利父母。非法出境，不能回来，但一切都好。这事家里知道就行了，不对外说。钱传松又来到师傅家，同样的话再说一遍。
　　赵婷照常上班，下班后习惯性地先进厨房，厨房里的活有赵娟和妈妈在做，赵婷便回屋里。吃饭时叫她出来，吃过饭又回屋。自从前天大师兄来过后，赵婷便让赵娣搬过来和赵娟睡，自己一个人睡赵娣的小床。
　　姐，你干嘛要一个人睡？每晚我和你说说话不好吗？
　　说啥？我要你先结婚你不听我的。你要我先结婚我又结不了。
　　赵娟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你的意思也说了无数遍了，再说还是那些。你让我一个人闭门思过吧。你还怕我从窗户跳下去啊？不会的，放心吧。
　　
　　上次从韩大贵家回来不久，周解放出了一趟差。端午节前一天，周解放回来了。钱传松对周解放说：去师傅家看看大妹。
　　怎么了？又不吃不喝了？
　　吃喝减半，吃过就进屋，不说话了。
　　钱传松把李胜利人在香港，一切都好，不能回来的事向周解放说了一遍。又把李胜利上次打电话来要赵婷别再等他的事也说给周解放。
　　老四，我说过，大妹做不成你三嫂我就希望你和大妹能成。关键的话还要你自己说。去吧。
　　周解放来到师傅家。
　　老四来了，坐吧。
　　师傅，师娘，这是我从外地带回来一些吃的。
　　解放啊，给你爹妈拿去吧。
　　我爸妈也有，这些是给您二老的。
　　周解放坐下，冯月娥递上一杯茶：唉，你们都是好孩子。
　　赵娟从厨房里出来：四师兄回来啦。
　　唔，你姐呢？
　　在屋里呐。
　　师傅，我去看看大妹。
　　赵六点点头。
　　周解放走到赵婷屋前正要敲门，赵娣开门出来：咦！四哥回来啦。
　　周解放指指屋里：你大姐……
　　我大姐在我屋呐。说着，赵娣推开自己的屋门：大姐，四哥来看你了。
　　赵婷正坐在写字台前。周解放站在门口。
　　进来吧。
　　周解放进屋，赵娣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来到饭桌前，悄声问：还没开饭啊？
　　马上就好。
　　赵六说：小丫头，你下楼去买些熟菜来。
　　赵娟摆好桌子，把做好的菜端上来。周解放和赵婷从屋里出来。
　　师傅、师娘，我和大妹出去吃饭。吃过饭我送大妹回来。
　　赵六说：去吧。
　　你小妹下楼买……
　　妈！赵娟拉了一把冯月娥。
　　刚出门，碰到买熟菜回来的赵娣：咦，你们去哪？
　　我们出去吃饭。
　　赵娣进来，把熟菜放在桌上：出去吃饭？那我这些菜白买了。
　　赵娟笑道：白买什么？我们自己不会吃啊。小妹，今晚你和我一起陪爸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