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要他亲口说　二十五、二妹返乡

　　二十四、要他亲口说
　　
　　钱传松说得轻松，从生产科长到副厂长不过是从一楼搬到三楼。其实，钱传松这个副厂长管得事比以前多多了。生产计划、供应销售、设备动力、技术工艺……这么说吧，只要跟生产直接相关的事都归他管。当副厂长的头一个月有点手忙脚乱，白天上班除了开会就是到各科室现场办公，每天下班后才能在办公室静下心来读文件、看报表、批报告。
　　好在钱传松在这个厂子里待了将近二十年，人头熟、人缘好，在生产科待了十年也是每天要和相关科室打交道。很快，钱传松就把各方头绪理顺了。分管各科室的科长都是老熟人，实在能力跟不上调的换人。各负其责，钱传松不过做些科室间的协调工作。每天可以按时上下班了。当然，偶尔也会把工作带回家。钱传松从当生产科长后家里就是有电话的。
　　这天下班后，钱传松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桌上的电话铃响了。钱传松想：什么人呐？下班了还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
　　喂，我是钱传松。您哪位？
　　大哥，是我。
　　老三！你在哪里？王德发的案子破了，杀人犯是杨大毛，杨大毛已经抓起来了，马上就要判了，你快回来吧。
　　电话那边愣了一会。
　　大哥，我知道了。我现在不能回去，将来啥时能回去也不知道。我一切都好，麻烦你告诉我父母，也麻烦你替我照顾他们。告诉大妹别等我了，我对不起她。我要挂了，不能多说。过些日子我会再联系你的。
　　老三！老三！
　　电话那边已经挂了。
　　钱传松抓着电话愣了一会。赶紧放下电话下了楼。
　　钱传松来到师傅家，进门就说：师傅，老三来电话了。
　　赵六从椅子上站起来，冯月娥也从厨房里出来。
　　老大，来，坐下慢慢说。
　　钱传松看了一眼屋里：大妹呢？
　　还没回来呢。
　　老三说他一切都好，但是暂时回不来。你们先吃饭，我要到老三父母那里去一趟。回来再说。
　　钱传松回家吃了口饭，去李胜利家把李胜利打电话来的情况告诉了李胜利父母，然后又回到师傅家。师傅家已经吃过饭，一家人围着饭桌坐着。
　　传松快来，坐下。
　　钱传松端起师娘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我刚要下班，老三打电话到我办公室。我告诉他王德发案子破了，杀人犯杨大毛也抓起来了。要他赶快回来。
　　胜利怎么说？
　　他说知道了，但是现在不能回来，将来啥时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一切都好，麻烦我告诉他父母，也麻烦我替他照顾他的父母。这是老三的原话。
　　就这些？
　　钱传松又喝了口茶：老三还说，让我转告大妹，让大妹别等他了，他说他对不起大妹。
　　赵婷两手握着桌上的茶杯发愣。大家都没说话。
　　他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
　　大丫头，我们又没电话。老三要联系也只能联系你大师兄。
　　大妹，我说的都是老三电话里的原话，你不会认为是我编出来的吧。
　　传松，胜利没说他在哪里？
　　钱传松摇摇头：说完这些他就挂了电话。最后只说过些日子会再和我联系。
　　大家又沉默。冯月娥给钱传松续上茶，钱传松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师傅，从老三打电话的情况看，他现回不来，也不方便告诉我们他在哪。我想，老三打来电话的事目前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也许他还有难处。我也要老三的父母不要对外说了。
　　唔，你们都听见了吗？不要说出去。
　　老二、老四、大贵……所有人都别说，我回家也不说。知道的人多了也没啥用，帮不了我们找到老三。我们只要知道老三现在一切都好就行了。好了，师傅师娘，我回去了。钱传松说着站起身来。
　　赵婷说：大师兄，他不是说还要跟你联系吗。他再联系时你告诉他，我要他亲口对我说。
　　姐，大师兄说的对，三师兄一定是有啥难处，你要他怎么亲口对你说啊？他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要你别再等他了……
　　赵六摆摆手：别说了，让老大回去吧。知道老三一切都好就很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钱传松回到家里，坐在沙发里想：老三已经知道他没事了，为啥还不能回来呢？钱传松想打电话给老同学，想想又算了。老三到底还有啥难处呢？还是等他再打电话来吧。
　　
　　二十五、二妹返乡
　　
　　钱传松的老同学们搞了一次聚会。这种聚会以前也搞过，每次充其量也就一桌人，这次人多，一桌坐不下分了两桌。老同学见面总是热闹的，不管当了多大的官，在老同学面前总归很难端起架子来。大家说说笑笑甚至打打闹闹，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同学中官最大的是教育局副局长，再下来就算那位公安局的副处长和钱传松了。
　　副处长问钱传松：传松，你那小师弟有消息了吗？
　　钱传松摇了摇头。
　　钱传松在同学聚会上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国家正在研究恢复高考的事。回到厂里，钱传松把几个小师弟找来，告诉他们国家准备恢复高考。郑家骏很兴奋，表示要开始复习功课，准备迎考。吴援朝没说话。钱传松说：老五，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消息了？吴援朝未置可否。钱传松想：老五他父亲在大学工作，应该是早就知道消息了。这小子，知道了好事也不说出来。王跃进却是情绪不高。
　　老七，你怎么不积极？
　　大师兄，你不想我做你的师弟了？
　　我当然希望你们都永远是我的师弟。但你们的未来还很长，能考取大学对你们的将来是大有好处的。去考吧，能考上最好，考不上再回来。就算读完大学也能再回厂里来吗，那时就大不一样了。咱厂里非常需要有文化有知识有年轻人啊。听说这次高考不限制年龄。我倒是很想跟你们一起参加，只怕书本丢得太久了，考也是白考。老二和老四估计也不行，就看你们的了。
　　
　　周解放被派到韩老栓他们的小机械厂来帮助调试设备和试生产。厂里也会不定期派些技术人员下来帮助解决问题。这天，赵娟跟着厂里的车子来了。
　　二妹，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哈！恐怕是来看你的新房吧。
　　赵娟羞涩地笑笑：才不是呢，我那小屋快三个月没人住了，我来看看。
　　到午饭时间了，周解放要和赵娟去韩大贵家，赵娟要跟厂里来的技术员一起在厂里吃饭。说是未过门的媳妇这时不兴去婆家的。
　　嘿！你这小小年纪那来的这些老脑筋。再说了，又不是你一个人去，还有哥陪着呢。这算是娘家人来视察工作。哈哈！
　　正说着，韩大贵来接了。
　　赵娟过了年就没再见过韩大贵。在村里时天天能见到也没觉得有啥，两个多月没见到还真挺惦记的。他在忙些啥？瘦了还是胖了？新房子盖得啥样了？
　　看到韩大贵来接自己，赵娟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呵呵，你以为这是南京啊。在这个村子里，外面进来一条狗全村都能知道。
　　啊！你说我是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大贵边说边在自己腮邦子上轻轻抽了一下：我嘴笨，不会说话。
　　周解放和赵娟都笑了。
　　进了韩大贵家的院子，韩大贵母亲笑容满面：小娟快进来，屋里坐屋里坐。
　　韩大贵家赵娟以前曾经常来，那时韩大贵的两个姐姐还都在家里，韩大贵的两个姐姐也都喜欢这个小娟妹妹。赵娟和韩大贵确定恋爱关系后就很少来了。
　　这个院子很大，迎着院门是一排住房，住房后面还有个菜园子。院子左边两间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粮仓，右边一间屋是放农具的，旁边是猪圈。院子中间还有三四棵树。现在放农具的屋和猪圈都拆了，那里盖了三间新房子。院子一下小了很多，院子里的树也只剩下一棵了。新房子已经盖好，正在安装门窗。
　　小娟多吃点，多吃点。韩大贵母亲不停往赵娟碗里夹菜。
　　呵呵，伯母啊。您眼里只有小娟了。
　　周解放两个月来常在韩大贵家吃饭。和韩大贵家处得就像一家人一样，说话也就随便多了。
　　就是，你这老婆子。小娟又不是外人，你这样倒显得生了。
　　韩大贵母亲只顾看着赵娟笑，仿佛没听见韩老栓和周解放说话。赵娟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周解放笑道：伯母，再过两个月您老就要天天看了。到时不会看厌了吧。
　　那哪能呢？嘿嘿。
　　韩大贵却只顾闷头喝酒。
　　韩大贵母亲嗔道：你这个闷葫芦，也不知道说说话。
　　韩大贵抬起头来：四哥，三哥有消息吗？
　　周解放摇摇头。
　　韩老栓和周解放喝了杯酒：是啊，他四哥，你这三师兄没消息快半年多了吧。
　　周解放点点头。
　　唉，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姐还好吧？
　　周解放点点头，看了眼赵娟。赵娟也看着周解放，那眼神里的意思是：看我没用，我姐姐好不好得看你。
　　周解放回过头来：伯父，我敬你一杯，祝贺你家的新房竣工。
　　大家端起杯来干杯。
　　还有一贺。咱们厂的设备调试初步成功，做出的工件基本符合要求，再调调就能正式生产了。
　　唔，这是大喜事。他四哥，这酒得我敬你。谢谢你！
　　伯父您老别谢我，我不过是完成了我大师兄二师兄交办的任务。
　　是啊，我会专程去谢谢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也要谢谢你们的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