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易容

　　
　　
　　
　　
　　白少玉按计划顺利出城，张家兄弟已经等候。谢过二人，白少玉骑上自己的爱马小宝，奔泰山方向而去。
　　离金陵不远，有座琅琊山，山上有座醉翁亭。白少玉要在此等候雷小芸。
　　小宝休息的时间太长，所以憋足了劲，飞一样奔跑，只听耳边风声嗖嗖，夜刚过半，就赶到琅琊山脚下。寻到一家东风客栈，敲门叫醒掌柜，要了间客房先住下休息。
　　白少玉没解衣，直接上了床休息，宝剑放在床内侧。
　　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嗤的一声，白少玉惊醒，睁开眼看见一个黑影正在屋外，今夜月光明亮，很清楚的看到此人正将一个管子伸进纸窗。白少玉知道是迷魂香之类的，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取出一颗清露丸含在口中。这个小药丸可以解迷魂香之类的毒，保持头脑清醒。
　　果然那人吹过香之后，停了片刻，撬开窗户跳了进来。那人轻手轻脚走过来，从怀里掏出根绳子，这就要把白少玉绑了。白少玉心想，看样子不是小偷，是想捉我的，我还是先把你给绑了吧。
　　大吼一声，游龙剑已抵住那人咽喉：“嗨，什么人？”
　　那人大吃一惊，没想到会是这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嘴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是这里的掌柜”
　　白少玉透着月光仔细打量，果然是进店时见到的掌柜：“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看来你是开黑店的。我取下你的狗头。”
　　掌柜闻听此言魂不附体：“好汉爷，饶命阿，我是一时糊涂，我是想领官府的赏钱，我这里有官府的告示。”掌柜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白少玉抓过来一看，纸上的画像正是自己，还写着报官五百两白银，抓捕五千两白银。
　　白少玉点了掌柜的穴道，把掌柜捆个结结实实，找块布把嘴堵上。心想，你用迷魂香这样的下流手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遂丢在墙角。
　　白少玉又想，这官府该不会把所有客栈都贴上我的画像了吧，那一路可不太平。
　　白少玉又拿起包裹的蓝光宝剑，打开布衣，发现蓝光宝剑弹出一截，刚才的声音便是出鞘的声音。暗想，没想到这宝剑还能提示风险，我曾在古书上读到有一把宝剑可以预知三丈以内的风险，发现风险就会自动出鞘，看来这支宝剑就有此灵性。
　　索性，白少玉盘腿在床上休息一直到天明。
　　天一亮，白少玉骑上小宝上了瑯琊山醉翁亭。醉翁亭建于宋仁宗时期，因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而闻名。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只听哗哗哗马蹄的声音有远及近。正是雷小芸来了。
　　雷小芸下了马，说道：“白大哥，我来了。”
　　“你看看这个。”白少玉把悬赏自己的布告递给雷小芸。把昨晚的事叙述一遍。
　　“呵呵，白大哥挺值钱的。官府告示贴的到处都是，这一路怎么走？”雷小芸不禁发愁了。
　　“我倒有个办法。你不是在慕容家学了些易容术吗，正好可以用上。”
　　雷小芸想想，摇了摇头：“虽然我只学了点皮毛，骗过那些官兵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问题是我手上没有工具材料阿。”
　　“能不能就地取材？”
　　雷小芸想了想，计上心来：“有了，此处离滁州城不远，我骑马进城找家戏班子。偷一些，胡须，颜料一类的化妆品。”
　　白少云大笑：“看来你真的要做女飞贼了。”
　　雷小芸一努嘴：“近墨者黑，认识你，早晚要做贼。”
　　说完，雷小芸飞身上马直奔滁州城。
　　雷小芸进了城，四处溜达，逢人便问哪里有搭台唱戏的。原来，戏曲在元朝十分发达，是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非常喜爱的文化活动。渐渐的便找到一处大院，里面正锣鼓喧天，门口有两个小伙把门。进去看戏要收费的。墙上贴着一张演出表，今天上演的是西厢记，进场费十文钱。
　　雷小芸付了十文钱，大摇大摆进去，只见人山人海，有坐的，蹲的，站得，树上还趴着几个。台上一位扮演红娘的戏子正唱着：你有心，他有心，秋千院宇夜深沉；花有阴，月有阴，春宵一刻抵千金。
　　台下掌声雷动，喊好声一片。
　　雷小芸趁着无人注意，潜入后台。看到更衣间里一片忙碌，演员上场之前都要上妆，演员下场又要卸妆。人来人往。
　　雷小芸瞅了一会，等到就剩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的时候，走了进去，冲小姑娘说道：“小妹妹，老板找你。”
　　小姑娘并不认得面前这个人：“老板找我？你是？”
　　“快去，别磨蹭，老板在等你呢，有急事，回来再给你说。”
　　小姑娘毕竟没有经验，半信半疑的找老板去了。
　　雷小芸抓紧时间翻了几张桌子，找到一些上妆的材料，放在袋子里。又看到衣柜里面有许多道具，服装。从里面翻了两件道袍，拂尘，比划了下，有一件，挺合身。另一件比划下，觉得和白少玉的身材差不多，一股脑都塞进袋子里。
　　雷小芸刚要走，心想，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呀，从怀里掏出两个碎银，丢在桌上。
　　刚一出门，远远的瞅见，小姑娘回来了，还撇着嘴。
　　雷小芸心中暗乐，小妹妹，对不起了。笑着一溜烟跑了。
　　白少玉远远的看到雷小芸得意洋洋的策马而来。心想，这鬼丫头，不知道干了什么好事。
　　雷小芸一下马，便把袋子拿下，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白大哥。来吧，开始化妆。”
　　白少玉看雷小芸笑嘻嘻的，不禁问道：“准备把我化成什么人物。”
　　雷小芸笑道:“我们两个化妆成道士道姑，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一刻钟的工夫，白少玉被雷小芸打扮成了一个道风仙骨的道士，青袍裹身，发髻锁发，海下三柳须髯，手中一把佛尘。白少玉照了照镜子，也甚是满意。
　　雷小芸把自己化妆成一个道姑。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好。白少玉等的急了：“好妹妹，你给我化妆一会工夫就完成了，你自己化妆却用了这么长时间。”
　　“那当然了，女儿家当然要慢许多，慢慢等好啦，烦不烦。”
　　雷小芸化好妆，换上道姑衣服，真个如仙女下凡，只见美目流盼，柳眉如烟，面若白玉，粉颈桃腮，衣襟飘飘，好生个美道姑。
　　白少玉赞道：”慢工出细活，时间没有白费。“
　　雷小芸甜甜的笑道：”少贫嘴，走吧，我们还要赶路。“
　　两人策马奔跑。中午时分，快赶到濠州。只见一路十分狼藉，车辆物资散落各处，官兵和起义军的尸体时时见到。白少玉向逃路的百姓打听才得知，这里正发生战斗，说是一支起义军在郭子兴的率领下正围攻濠州城。
　　白少玉心想前面危险，说道：”芸妹，我看前面两军开战，咱们也进不了城，我们找个当地人，要寻个路绕过濠州城，继续赶路。”
　　雷小芸点点头：“说的是。我现在肚皮快饿瘪了。先找点吃的。”
　　两人往前又行了一段路，迎面了来了一群人，手上拿着刀枪棍棒，见到白少玉二人，扑通一下全跪下了，一起喊道：“请二位仙长救救我家汤将军。”说罢，一起咣咣直磕响头。
　　两人一下子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白少玉劝起众人，口中念起了道语，佛尘一甩：“无量天尊，你们中哪个是管事的，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雷小芸在旁边看了，暗笑，装的有模有样的。但是当着众人，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假装严肃。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出来，施个大礼，说：”道爷，我叫田七，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红巾军，奉我家首领郭子兴之命，攻打濠州城，谁知元军龟缩不出战，好生顽强，我们攻打几天也没打下来，而我们的千户长，汤将军中了毒箭，无人能解。我们的军师，天元道长，算了一卦，说这个方向会来两个道中仙人，让我们前来迎接，定能解了汤将军的毒。所以，请二位仙长一定救救汤将军。”
　　说罢，众人又要磕头。白少玉一看，还没完没了了，赶紧叫众人打住：“无量天尊，休要惊慌，你们前面带路便是了。”
　　众人千恩万谢，领白少玉和雷小芸向军中大营而去。
　　骑在马上，白少玉心想，居然有这种巧事，算到我们这俩假道人要来。雷小芸悄悄小声说：“白大哥，呆会别漏出马脚，我这里有百花雨露丸可以解百毒。”
　　白少玉点点头。
　　进入军营，众人来到一个大军帐前，早有一个老道领着一群人等候，老道便是天元道长。天元道长看到来的两位道人，一个气质不凡，一个貌若天仙，心中大喜，想自己算卦如此灵验，上前施礼：“二位道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敢问尊号大名？”
　　白少玉和雷小芸翻身下马，白少玉还了一礼，说：“贫道法号白云，这是我师妹妙玉。敢问道长尊号。”
　　天元道长自我介绍：“贫道天元，还请二位进帐一叙。”
　　众人进入军帐，只听得一人喘着粗气说话，语气无力：“快，把我的胳膊砍下，留着也没用。”另有人苦苦劝道：“将军，不可啊，军师会有办法的。再忍耐一会。”正在争执，“汤将军，救星来了。”天元道长上前喊了声，指了指白少玉二人说：“白云道长和妙玉仙姑，这是上天派来救将军的啊，汤将军不必忧虑。”
　　汤将军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右臂从手到肩乌黑，显然中毒极深，两只眼睛盯着白少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不出话来。白少玉转身对雷小芸说：“师妹，把百花雨露丸给他服下。”雷小芸唤人取了水，把百花雨露丸取出一颗放入汤将军口中，用水灌下，汤将军吃下之后，渐渐的睡去。
　　白少玉便问道：“道兄，知道汤将军中的什么毒吗，有多长时间了。”
　　天元道长答道：“汤将军在今天早上向元军叫阵，他们派出一个人来与汤将军交战，两人三十回合没分胜负，来人便使诈假装败走，汤将军追上去被那人一箭正射中小臂。那人回头要杀汤将军，幸亏我们早有准备，弓箭手乱箭射退那人，才救回汤将军。距现在也不过两个时辰，不知所中为何毒，只是这毒厉害，起先是手臂发黑，现在整个胳膊全都黑了，我用自己的解药也只能暂时保住汤将军性命，并未能制止毒性扩散。”
　　白少玉问道：“箭在何处？”
　　天元道长取来箭，白少玉一看，是只袖箭，这种箭藏于袖中，发射的时候，隐蔽性很好，很容易伤人，江湖上比较常见。
　　“对方是江湖人士？”
　　“是的，对方江湖人打扮，并未穿军官服装。”
　　白少玉看了箭身，发现箭身有微小的图案，仔细一瞧，心中一惊，原来这图案分别是，蛇，蝎，蜈蚣，蜘蛛，蛤蟆五种毒物。这是五毒教的暗器。五毒教是江湖中极其毒辣的一支教派。教中人均会使毒，中毒之人，若没有五毒教的独门解药，终究会毒发身亡，死时面目恐怖。所以江湖人士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
　　雷小芸在旁边也看出来了，说道：“这是五毒教的毒箭，恐怕我们的解药只能保住汤将军的命，暂时毒性不会扩散。若没有五毒教的解药，汤将军的胳膊肯定保不住。”
　　天元道长并不是江湖人士，也不会武功，说道：“五毒教这么厉害？要想办法取到五毒教的解药。我有一计。”
　　白少玉问道：“道兄有何妙计。”
　　天元道长说道：“激将法。如此这般。”众人听了皆说好计。
　　田七手持大刀骑马在阵前，扯起脖子大骂：“五毒教的乌龟王八羔子，你暗箭伤人，你不是人，有能耐的出来和田大爷较量较量，我把你脑袋塞进裤裆里。。”
　　田七对着城头的元军，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只见城门一开，出来一人舞着狼牙棒拍马赶到。此人正是伤了汤将军的五毒教教徒。姓丁，名虎，是五毒教两淮分堂的副堂主。丁虎气的哇哇乱叫：“反贼，死到临头还猖狂，吃爷爷一棒。”当下便是一棒。
　　田七横刀架了一下，拨马就跑，丁虎正在气头上：“你爷爷的，哪里跑。”紧跟着就追来。丁虎追了半里路，发觉不对劲，这个人不像是来拼命的，骂得这么凶，怎么打一下就跑。立即勒马停住，这时，从远处密林中杀出两队人马，杀气腾腾而来，田七也掉转马头，不跑了。
　　“哈哈哈，龟孙子，你怎么不追我了，吃我一刀。”田七说着冲过来，举刀便砍。
　　丁虎本想拨马逃跑，但见田七来的太快，只好招架。
　　那边元军在城头也发现不妙，立即派来一支人马前来营救。两军战在一处，杀得难解难分。
　　白少玉骑在马上，定睛观看，见那五毒教的人武艺高强，田七等虽人多，却也奈何不得。
　　白少玉当即大喝一声：“待我助你一臂之力。”驱马向前。
　　小宝本是西域宝马，只见快如闪电，一会便冲到丁虎面前，丁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的一个白面道人，一把利剑就已经刺进自己的左臂。
　　丁虎哎呀一声，右手狼牙棒便向白少玉头顶挥去。白少玉剑光一闪，刺中丁虎右腕，狼牙棒立即脱手，掉在地上。田七看了叫声好，大刀一舞，刀背砍向丁虎，丁虎一下子被砍落马下。“绑了。”田七喊道，一群士卒上来，把丁虎绑个结实。元军一看，丁虎被抓了，想上前营救，但是被田七等人阻挡，冲不过来，而红巾军的大队人马正在源源赶来，只得收兵回城。
　　众人抓到丁虎，兴高彩烈。丁虎被押进大帐。“你叫什么名字，在五毒教身居何位，为何帮助元军。”天元道长问道。
　　丁虎也是条汉子，大声说：“爷爷叫丁虎。我是五毒教江淮分堂副堂主。你们这些反贼，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放了我，否则，叫你们个个毒发身亡，尸体腐烂，没有全尸。”
　　田七一听，大怒：“妈的咧，被老子抓住，还这么猖狂。”上前就要扇俩耳光。
　　天元道长大声制止：“田七，住手。丁堂主，你把解药交出来，我把你放了。如若不然，那只能送你见阎王了。”
　　丁堂主听了这话，有点得意，又不屑的说:”我五毒教的毒只有我们自己能解。想要解药，休想。你还是把我杀了吧。“丁虎算准了对方肯定不敢杀自己，所以显示出一番英雄气概。
　　天元道长，气得脸发青，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士兵早已检查过丁虎的身上，但是没有发现解药。
　　雷小芸眼睛滴溜一转，计上心来。雷小芸走到丁虎面前，甩了甩拂尘：”无量天尊，丁堂主可认得这个东西。“说着，手上拿着一支袖箭晃了晃。丁虎看见一位美貌的道姑站在面前，不禁有点心魂荡漾，慢慢的说：”当然知道。这是我的暗器。“
　　雷小芸笑道：”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袖箭是什么滋味。若是五毒教的人中了自己的毒，不知会如何。“
　　丁虎一听这话脑袋上汗就出来了：”你想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不怕自家的毒“雷小芸猛地把袖箭插入了丁虎的大腿，丁虎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你个臭道姑。解药。。在我的头发里，给我吃一个。“丁虎面露恐惧之色，完全没有刚才的硬气。田七上前揪住丁虎的头发，仔细翻找，终于在头皮上找到两个指甲大小的药丸。
　　“妈的咧，藏的真隐秘。”
　　连忙交给天元道长。天元道长吩咐左右，取水给汤将军服下。
　　丁虎低头一看，大腿流出的血，渐渐发黑，只觉得呼吸不畅。丁虎见过无数被五毒教下毒的人死前的恐怖表现，知道毒性一旦发作的厉害，口中连连求饶，不再有刚才的气概。
　　“道爷，饶命啊，给我一粒解药。”
　　天元道长冷笑道：“刚才还挺嘴硬，这会做狗熊了。我且问你，城中还有多少人马，兵力如何部署的。”
　　丁虎连忙回答：“城中只有五千多人，兵力集中在南门，约有三千。东西门各有一千，北门，兵力最少。”
　　“多少人？”
　　“五百人。”
　　“为何人这么少”
　　“王将军说，北门外是大片树林，兵力不易集结，而且树林里埋了许多土雷火药，稍一遇火即炸，城中射下火箭，必然有来无回。”
　　这时汤将军已经苏醒，虽然觉得手臂还隐隐发麻，但丹田中有了一股力量，只觉得有了一番精神。汤将军一用劲，居然坐了起来，看看手臂也不那么黑了。汤将军知道是面前二位道长所救，抱拳便答谢：“在下汤和，二位恩人搭救在下性命，无以回报，请受我一拜。”
　　说罢，要下床，行礼。白少玉二人连忙扶住：“汤将军不必多礼，我们二人云游天下，救死扶伤是应有之义。”
　　天元道长吩咐左右给丁虎服下解药，押下去，留着再审。
　　天元道长过来对汤和说：“汤将军，我已经有破城之计，还请将军好好休息。”
　　汤将军大喜：“什么时候攻城。”
　　天元道长微微一笑：“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