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梅花斩

　　夜幕降临。
　　白少玉下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
　　梅九公已经打通关节，收买了守城的千户长李将军。三更时分。李将军换防，负责神策门。
　　按计划，白少玉换上士兵服装被安排在最角落的城头。而张东张西二人已经白天出城，牵着小宝等候。
　　代价是三千两白银。李将军很满意，虽然冒着风险。当然，梅九公更不在乎。
　　白少玉，走到窗口，想吸口新鲜空气，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对面的墙上，盯着自己。
　　白少玉一愣，黑衣人，转身就跑。看身影像是个女子。
　　立刻追了上去。黑衣人轻功极好，转瞬进了一片梅林。
　　白少玉刚追进林子，就有一掌，迎面击来。白少玉抬手相迎，对方突然招式一变，一下扣住白少玉手腕。白少玉和对方拆了几招，一下反手，擒住了蒙面人的胳膊。
　　蒙面人一身娇叫。
　　“你个坏蛋，捏疼我了。”
　　白少玉笑着松了手：“芸妹，你是真要做女飞贼了？”
　　“还不是为了你，你现在才是最大的贼”雷小芸伸手把面纱揭下来，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雷小芸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展开给白少玉看，透过月光，还是能够看到，上面印着一个人的头像，正是他。
　　“刑部已经将你的头像发到各个州府。现在所有的捕头都在抓你。上面只是说你是反贼，要活捉。”
　　白少玉只有苦笑：“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鹰爪王雷龙是江南第一神捕，追踪术自然超强。雷氏兄妹也是尽得真传。
　　“因为下午我看到，那个打鱼的张东兄弟俩牵着你的小宝出城。一番追查，就知道你在这里了。大哥已经被姑苏府聘为总捕头。这次也被刑部调到金陵来协助破案。”
　　“哦，小龙哥也来了。”
　　正在说话间，突然冒出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向这边来。白少玉拉了下雷小芸的袖子，示意，蹲下。
　　三个身影走进梅林，也蹲下来在一起低声交谈。两人距他们不过两丈远，听得清楚。
　　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全城都搜遍了，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说不定已经出城了。”
　　另一个人说道：“我们当天就通知官府关闭了城门，头像贴遍全城，玄妙身上还有重伤，他们没这么快的速度出城”
　　“我同意二弟的说法，他们一定藏起来了。从掌握的信息看，极有可能在这庄内。”
　　白少玉听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到过，仔细一想，是海南剑派的苏海龙。
　　“可是，这梅老头，后台很硬，官府不敢派兵来搜，我们在庄内搜查也要小心，不能露出马脚。”
　　“如果查到这两人，让梅老头吃不了兜着走。眼下，我们分头行动，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回到此地汇合。”
　　说完，三人，各自散开。
　　雷小芸一皱眉：“他们找的可真快，现在梅花庄也不安全了。我们离开这儿吧。估计刑部的几位捕头也要来了。”
　　白少玉摇摇头：“九公，已经安排好今夜三更出城，况且我们现在也无处可去。”
　　正在此时，突然响声大作，锣声震天，“抓贼，有贼。”
　　一阵喧闹。
　　白少玉冲雷小芸道：“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奔过去，躲在屋顶。
　　只见大院里灯火通明，几十名家丁举着火把，一个人被围在当中，原来是苏海龙。
　　王管家指着苏海龙喊道：“你是何人，何故闯入我梅花庄。”
　　苏海龙大笑道：“请问梅老庄主在不在，在下海南剑派苏海龙求见。”
　　笑声未落，梅九公已经来到，看着苏海龙，嘲讽道：“苏大侠，你也是成名的剑客，要见老朽，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吧。”
　　苏海龙有些尴尬，当即为自己辩护“老庄主有所不知，我是追踪朝廷要犯，来不及通知，所以擅入宝地，还请海涵。”
　　梅九公摸了摸胡须：“既然这样，那罪犯现在何处？”
　　“这。”苏海龙一时语塞“追到这里不见了。”
　　梅九公一板脸：“这样说来，我梅花庄要把房门都打开让你挨个搜了。”
　　苏海龙看梅九公要翻脸。心想，现在没有证据，闹翻了，没有好处，当下说道：“老庄主，言重了，听说九公是好客之人，若是看得起苏某人，在下厚颜讨杯茶喝，若今晚不方便，苏某告辞，再不打扰。”
　　此时，又有两人跳入院中，正是苏海龙的两个兄弟，苏海虎，苏海豹。
　　梅九公哈哈一笑：“既来之，则安之，难得海南剑派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请到堂中喝杯茶水。”
　　众人进屋落座。
　　白少玉和雷小芸在屋顶掀开瓦片，可以看到众人。
　　苏海龙喝了口茶，说道：“梅花庄的机关着实厉害，苏某差点挂彩。如果不是追捕朝廷要犯，我们也不会惊扰老庄主。”
　　“那朝廷要犯究竟是何人，居然要劳烦三位大侠。”梅九公明知故问。
　　“是飞龙寺的玄妙大师，还有一位年轻人。”苏海龙答道。
　　“玄妙犯的什么罪。居然这样兴师动众。”
　　“九公有所不知。玄妙是明教中人，私通乱党，意图造反，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据我所知，玄妙一向远离江湖，吃斋念佛，不像是造反之人。”
　　“九公，此话差矣，造反两个字也不是写在脸上的，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迷惑。我们是受刑部总捕头李断山大人所托。不会错的。”
　　梅九公知道李断山是号称“一把钢刀压五岳”，刑部第一高手，这时王管家进来，“庄主，门外有四人求见。”
　　“谁？”
　　“说是刑部来的。”
　　“请他们进来吧”
　　“是”
　　四个人，四把刀，居然都没有刀鞘。
　　四把刀漆黑无光，显得低调，深沉，挂在腰间，不那么显眼。
　　四个人居然长得一样，不仔细看，分不出来。
　　其中一个朗声说道：“梅庄主，在下，洪大，我们是洪门四兄弟，奉刑部李大人之命来江南查案，直接挑明了说，我们怀疑有要犯藏在贵庄，希望梅庄主配合缉拿。”
　　梅九公一皱眉。这些年官员腐败，民不聊生，盗匪横生。各地百姓纷纷起义，社会动荡。刑部焦头烂额，人手不够，从武林中招募了许多高手，但是良莠不齐，大多是冲着赏金来的。
　　洪门四兄弟是四胞胎，四把刀杀人如麻，威震黄河以北，也是号人物。
　　“你是说要犯藏在我庄内，还是说我窝藏要犯。”
　　“梅庄主，我们既然来到这儿，也是掌握了确切的情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乖乖交出人，免吃官司。”
　　“凭你在这里三言两语，就想糊弄我老人家，可笑至极。”梅九公怒道。
　　“我们排查了所有客栈，在春风客栈查到那个年轻人曾经住宿。他的马匹被人牵走，而牵走的人正是你梅花庄的人。这里有掌柜签字画押的口供。你敢说你和此事没有关联？”
　　洪大振振有词。
　　雷小芸暗笑：“小宝白天已经被牵出城外。”
　　梅九公手抚白须，厉声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若在庄内搜出那匹马，我自去刑部认罪。若搜不出来，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洪大大笑：“老庄主，本来我是好言相劝，你若交出人，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既然你这样不识相，还是束手就擒把。”
　　洪门四兄弟，一贯的作风就是，用刀解决问题。
　　瞬间，四兄弟已经同时到了梅九公面前，四把刀同时落下，四兄弟出招从来都是一起上。
　　不带刀鞘的刀比插在刀鞘的刀省了拔刀的过程，追求的就是快。高手决斗，哪怕快一个头发丝，也足以致命。
　　雷小芸看呆了，紧张的抓住白少玉的胳膊。众人也是大吃一惊。
　　四把刀落下，椅子支离破碎，四把刀同时着地，地面开裂四个口子。
　　梅九公已经不见了。
　　四兄弟看不到，众人却看到，梅九公已经到了四人背后。
　　白少玉暗暗称赞：“九公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
　　梅九公冷笑道：“我看那四把黑刀，也不过如此，不如融了做口铁锅。”
　　四兄弟出道以来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同时脸红，同时转身，同时又出刀。
　　势大力沉，开山断河！
　　梅花斩！
　　梅花斩！其实是梅花展，原意是梅花绽放。梅花本是遇寒而开，迎风更艳。
　　梅九公的独门绝技。梅九公袖子一扬空中瞬间多出无数梅花，飘然而落，比梅花落得更快的是四把断刀。梅花犹自飘零，四兄弟的刀只剩下刀柄。
　　四兄弟目瞪口呆。满身的杀气变成泄气。
　　空气霎时凝结。
　　短暂的沉默仿佛很久，梅九公说话：“四位可以走了，如果要搜我梅花庄，去取了官文再来！”
　　四个人是久闯江湖，知道愿赌服输，愿打服软。继续逞强只会丢人现眼。
　　洪大一抱拳：“老庄主，后会有期！”
　　四个人转身离开。
　　苏海龙看到这场面，想到还是走为上策，上前施礼：“九公，我看，夜色已晚，我们兄弟三人也告辞了。后会有期。”
　　梅九公点头：“恕不远送。”
　　来的人就像从来没来过。大厅里又恢复安静。
　　一地梅花。
　　“下来吧。”梅九公大声说道。
　　二人在屋顶一惊，雷小芸低吟一声：“这老爷子也太神了。”
　　白少玉和雷小芸一起从屋顶飘落。进入大厅。
　　梅九公见白少玉领了一姑娘进来，问道“这位姑娘是？”
　　“雷小芸，鹰爪王雷龙的女儿。”
　　“哦，哈哈，雷姑娘是来抓白公子的吗？”显然，梅九公在开玩笑。
　　“九公也取笑我。我是来帮忙的。现在刑部正在调集人手抓白大哥。白大哥要尽快离开，否则追查会越来越紧。”雷小芸认真的说。
　　梅九公摸了摸白胡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朝廷这次的办事速度比以前都要快，看来事态很严重。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就让王管家送你到李将军那里，按计划出城。这位雷姑娘可以明日再出城，与白公子汇合”
　　白少玉有些不舍的说：“九公高风亮节，这几日连累你了，不知何时能再见，报答厚恩。”
　　“白公子言重了，相逢是缘。我送你几样东西，或许对你有些帮助。随我来。”梅九公领着白少玉，雷小芸进入内宅书屋。梅九公取出一个包袱。
　　“这里面有三件宝物。一盒梅花霹雳子，一本梅花诗词选，一本梅花三绝。霹雳子是火器，是我请江南霹雳堂堂主雷震天特制的防身之用。一盒三枚，不到生死关头，万不得已，不要使用，管他天王老子，也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另外两本都是武学秘籍。相信会对你大有帮助。”
　　白少玉当即拜倒，行礼：“九公，如此大恩，晚辈如何敢当。”
　　梅九公连忙扶住：“白公子，你我注定有此缘分。不必多礼。”
　　雷小芸在旁边忍不住嚷起来：“九公好偏心，我和你今晚相见也是缘分，见者有份啦，有什么宝贝也给我一个。”
　　梅九公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伶俐的很，来占便宜了。好吧，我送你一套暗器，九香梅花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筒：“一筒九针，九种香味，用麻沸散泡制，九步之内，没有几个人躲的开。中了之后，全身麻醉，半个时辰动弹不得。女子防身最合适了。”
　　雷小芸大呼谢谢，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