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路疑影

　　王长锁和何劲华走了。带着对战友的怀念和对缉毒事业的无限忠诚，再一次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岗位。他们走后不久，依兰在父亲遗体前，当着母亲的面，作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她要放弃自己的专业去当一名缉毒警察，并且要去父亲工作的地方！唐娜却强烈反对着女儿，理由是丈夫已经没了，她不能再搭上唯一的女儿！依兰也想过这点，但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继承爸爸的遗志，更为了父亲曾经热爱的缉毒事业，她必须要这么做！所以，对于母亲的担忧和反对，依兰只能耐心解释，尽量说服。只是，唐娜依旧望着丈夫的遗体，一言不发。
　　“妈，不管你同不同意，缉毒队那儿我是去定了！”见母亲始终不吐口，依兰终于急了。
　　“唉！”唐娜轻轻叹了口气。
　　“妈！求你了，就让我去吧。”依兰感觉到母亲似乎被她的话有所触动，急忙恳求着。
　　“你真的想去？”唐娜闻言侧过头。
　　“是！”依兰坦诚地面对着母亲，是那坚定的眼神和毋容置疑的语气。唐娜的眼睛慢慢移向了遗像上丈夫的那张笑脸。作为一名军人，她清楚的知道，女儿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你想清楚了，不后悔？”
　　“嗯!”依兰点了点头，同样的目光转向了父亲。
　　“您放心，我一定为爸爸报仇！”
　　“报仇？”母亲看了依兰一眼。
　　“如果你是抱着这种态度的话，那就不必去了。”
　　“我……”依兰刚要答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神经一下短路了。发现女儿脸上的表情不对，唐娜马上仰起头问她是怎么了。
　　“是爷爷……妈，怎么办呀？”看着来电显示上熟悉的号码，依兰不知所措。爸爸牺牲的消息他们可一直是瞒着爷爷奶奶的。
　　“接！”唐娜想了想后才给出答案。
　　“可是，爷爷要问起爸爸来，我怎么说呀？”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总不能现在告诉他，爸爸已经牺牲了，那当初就用不着瞒他们。
　　“你先接吧，看看什么事。”唐娜叹了口气。显然，她也担心。
　　“那我就接了！”依兰用手指摁下了接听键。
　　“丫头，你干什么呢？这么久不接电话。”爷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爷爷！我正忙着呢，没听见。”依兰假装着喘气地回答，唐娜紧张地看着女儿。
　　“哦！我说呢。”那边，爷爷似乎松了一口气。
　　“爷爷，您有什么事吗？”依兰稳了稳神才继续着通话。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奶奶她……”爷爷欲言又止，好像在考虑该不该说。难道奶奶也……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依兰垂下手，连连摇头。
　　“怎么了？”女儿的样子吓到了唐娜，她不由提高了声音。
　　“不……没事没事。”依兰朝母亲摆了摆手，重新将手机贴近了耳朵。
　　“爷爷，奶奶到底怎么了？”
　　“嗨！你奶奶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不犯过几次就好像对不起谁似的。”电话那头传来爷爷呵呵的笑声。
　　“奶奶又病了？”依兰的心酸酸的。
　　“这倒没有。这几天她一直跟我说她梦到你爸爸了。可能是想你爸爸了吧。我给你爸爸挂了电话，可一直打不通，估计是又有任务了吧？也不知道他这一阵子好不好？”爷爷在电话里不知道是在问依兰，还是在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依兰暗暗松了一口气。
　　“爷爷，您放心，我爸他……他很好，昨天我们才通了电话。”依兰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生怕被爷爷听出问题来。毕竟，爷爷曾经也是个出色的警察。
　　“那就好。”爷爷随后又有点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那你妈妈的手机怎么也一直打不通？”
　　依兰只好对爷爷撒谎说妈妈把手机掉了，还没来得及买。
　　“那叫她快点买一个，不然这电话老打不通，我跟你奶奶会担心的。”爷爷嘱咐着。
　　“知道了。”依兰鼻子一酸，赶紧挂了电话。
　　“看来，你得替我回去一趟了！”唐娜望着依兰。
　　“那我下午就回去！”依兰赞同的点了一下头。
　　“行，你回去收拾一下就走吧！”唐娜将目光转向了李玉龙的遗体。
　　“玉龙，我回去一趟。”唐娜将目光转向了李玉龙的遗体，含泪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了出去。
　　依兰紧跟着母亲一起离开了礼堂。一路沉默的母女到家后，唐娜便帮着依兰收拾了几件衣服，紧接着送依兰出了门。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唐娜看着女儿匆匆而去的背影，胸口忽然跳了一下。“怎么会这样？”唐娜用手压了压胸口，疑惑不安地转身关上了房门。
　　下午五点，长途汽车站。依兰正背着挎包焦急地等待着从狮子山方向开来的汽车。她刚刚问过了站内的调度员，再有十分钟车就到站了。该班车在本站停留二十分钟左右便会原路返回：这是开往石山镇的最后一趟班车。
　　“抢劫了！抢劫了！”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叫声。依兰来在寻觅这声音时刻，看到一个大约三十多岁，高高瘦瘦的男人神色慌张地从马路的另一端跑了过来。于是，这走路的，骑车的，全都停在了那里。但是很遗憾，他们并没有帮忙，而是站着看热闹。
　　“难道现在的人真的就这样麻木吗？”依兰心里正纳闷着，那个抢包的男人就冲到了她的面前，依兰不动声色地伸出了一只脚。
　　“噗！”那男人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包也被甩了出去。
　　“好！”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依兰微微一笑，伸手正欲上去抓那瘦高男人，对方猛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手里还多了一把匕首。
　　“美女！我劝你少管闲事，免得一会儿后悔！”瘦高男人气势汹汹地警告依兰。
　　“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去派出所为好。”哼！依兰冷笑一声，冰冷的双眸看着瘦高男人。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瘦高男人嘴角一撇，匕首直接就刺向了依兰的胸口。
　　“你让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瘦高男人显然没料到依兰不但没有躲，而且还迎了上去。那握着匕首的手有点微微颤抖。
　　“就你这样的，还敢拿着刀伤人？！”依兰不屑地摇了摇头，向前又靠近了一步。
　　“你走开！走开！不然……我……我真就不客气了。”瘦高男人的嗓子明显地抖索不停。
　　“就凭你！”依兰呵呵一笑，人已经冲了上去。只听咣当一声，瘦高男人手里的匕首跌落在地上。瘦高男人刚想弯腰去捡，依兰一个箭步上前，踢走匕首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扭住了瘦高男人的胳膊。围观的人群及时送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依兰轻轻一笑，回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包包。被抢了包的中年女人走到依兰面前。
　　“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依兰将包寄给了对方。
　　“没少！没少！”中年女人迫不及待地打开包看了一眼。
　　“那就好！”依兰丢下这刚准备说感谢话的中年女人，押着瘦高男人去了车站警务室。而在依兰背后约十米的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直到依兰从警务室返回，匆匆忙忙上了最后一辆开往狮子山方向的长途客车。
　　两个小时后，当依兰在距爷爷家差不多四五里的石山镇汽车站下车的时候，晚霞已经映红了半边天。要怎么回去呢？依兰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岔路口。如果顺公路回去，大概四十多分钟。要是从前面的树林穿过去，大约也就二十分钟不到。依兰暗自琢磨。最后，还是决定从小路穿过去，这样即可以节省时间，又能早点见到爷爷奶奶。
　　依兰走着走着，爸爸声音突然响在了耳边：“那一带树林常有毒贩出没，回去的时候尽量不要走这路线，小心碰上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偏偏就能被我给撞上？依兰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一阵山风从头顶飘过，期间还夹裹着一种奇怪的声音。仔细听，好像是有人在不远处走动，只是脚步有些凌乱。再仔细听，偶尔还有人在低声说话。
　　眼看太阳都下山了，谁还会在山路上走呢？依兰脑子里显示出一个大问号。附近的村民如果要走这条路，除非是在大白天，谁也不会选择眼下这时间冒险出现在这树林里。莫非？她脑子一激灵：难道真遇到毒贩了？
　　那要不要去看一下呢？依兰思索片刻后，决定跟上去看一看。她快步绕到前面的一棵大树下，双手一抱双脚一蹬朝树上爬去。依兰从小就跟着爷爷在山里转，爬树技术早已练就到了一定的火候，加上三年的警校生活，这爬树对她来说就更不在话下了。
　　依兰迅速地爬到树顶，秀眉紧蹙，因为眼前除了茂密的丛林几乎什么也看不到。难道是我听错了？依兰好不疑惑。奈何，又确实没什么发现，只好悻悻地滑下了树。但是没走多远，依兰再次听到奇怪的响声。接着，就看见远处有光点一闪一闪，像是有人在抽烟。
　　依兰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八点二十七分。都这个时候了，会是谁在那儿呢？她决定靠近一点。不过，为了不被前面的人发现，她只能暂时离开小路，从树林里绕道过去，然后找了一处杂草多的地方隐蔽起来。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去前面看看，要没什么动静，就要考虑去取货了。”
　　“姜哥，还是注意点，最近这儿的警察可不少，别惊了他们。”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姜哥，要不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咱到后半夜再去吧，这样也保险些。”这个家伙看起来倒是很谨慎。他的意见得到了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的相应：“也行，那就叫弟兄们先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躲起来，等弄清了情况再做决定。”
　　“好！”几个人的附和声很快就被风声淹没。
　　原来，这伙人真的是毒贩子！想着牺牲的父亲，再看看眼前这几个利欲熏心的家伙，依兰真恨不得马上上去抓住这些人。可是，她也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办不到……依兰暗自琢磨，听这些人的意思，今晚有可能要在这里接货，那是不是得赶紧去通知附近的稽查站。依兰急忙跳出草丛，准备从原路返回。依兰的动作惊动了树林里的那帮人，有人“咦”了一声，旁边就有人问：“姜哥，怎么了？”
　　“刚才我好像听见附近有动静。”被称作姜哥的人压低了声音。
　　依兰吓得赶忙闪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继续观察。只见那帮毒贩里另一个人站出来朝四周看了看，听了听，转身对姜维说：“姜哥，是不是你听错了？这附近除了我们，哪里还有旁人？”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有声音的。”姜维格外谨慎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哥，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啊。今晚除了我们，谁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地方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依兰的耳朵，听那嗲嗲的口气，好像她对那叫姜哥的男人有点意思。
　　“说的也是，要不是为钱，谁他妈的担这个心，受这份罪！”姜哥也发起了牢骚。
　　“算了，哥，还是让我来给你按摩一会。”女人用手拉了一下姜哥。
　　“啊！”尽管一直认为自己够大胆，够冷静，但是，当看到那两条像蚯蚓一样的伤疤趴在男人脸上时，依兰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谁？是谁在哪儿？快出来，不然要你好看！”依兰这下真捅了马蜂窝了，毒贩们一边盲目地叫嚣着，一边分头找了起来。
　　看来必须得赶快离开，不然被他们发现那就惨了！依兰急忙转身朝后跑去。她刚刚跑出没有几步，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吆！美女，怎么了？碰到打劫的了？”依兰抬头一望，一个留着短发，穿着淡黄T恤，身材微微有点发胖的中年男人，直直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