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病房春暖

　柱子抱着一大把鲜花进了门，其他同事跟在他身后。进屋后，柱子就开始和林海开逗：“乖乖，特级护理吗，就是恢复的快，瞧着眼睛多有神采，名副其实的保护动物大熊猫啊。”他边说边把花摆上床头柜上。
　　林海尽管依然虚弱，还是要反击的，慢慢地说道：“好你个大头柱子，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欺负我啊，不怕人骂你呀。”
　　柱子这家伙真是厚皮脸，此时满脸堆笑地说：“别人谁骂，我都不怕，就怕你骂。”一边说着，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呦，要不是你提醒，还真忘了说了，段队去市局开会了，他让我们来看你，还特地给你带来了慰问金。”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这里面是两万块钱，一万块钱是队里和局里的同事一起凑的，另一万块钱是段队自己掏的，他不想让我们告诉你，我们几个在路上一合计，觉得还是告诉你好。”
　　“谢谢大家了。”林海说着，这时，他心里还是更关心那起案子，问：“案子咋样了？”
　　其他人放下营养品和水果，都围在林海床前时，柱子笑着说：“这是咱们队，不，应该说是咱们县局办过的最大一起毒案了。知道不，那天晚上，共抓了6个人，起获海洛因5千克，缴获匕首等刀具6把，还有一把手枪。听说，连市里都没有办过这样的大案，在省里都排上号了。”柱子该说的都说了，唯独一件事没说，那就是市局王英副支队长牺牲的事情，也许柱子与我们考虑的一样，生怕说出这件事儿刺激林海，从而影响他的身体恢复。
　　看护林海的护士有三人，都是从护校来的实习学生，三班倒换地轮着看护，都不错的女孩子，其中紫鹃好像更开朗活泼一些，也更热情主动一些，嗓音也甜美，每当她当班时，总会听到轻声哼唱着歌曲的声音。我们在这些天的接触中，发现林海更喜欢紫鹃，也更愿意把自己的想法与紫鹃交流。
　　柱子他们走后，紫鹃看到林海发呆，知道他的心思还没转回来，于是说道：“看你这高兴劲，还陶醉哪？”
　　林海见自己心思被看破了，不好意思地说：“让你看出来了，这些都是同事，抱着花的是柱子，我的好哥们，一看到他们，我心里就觉得踏实了。”
　　紫鹃走过去，探头用鼻子嗅着花，说道：“真香啊，冬天里有这么一把鲜花，显得满屋子都漂亮了。”
　　这话说的林海也心花怒放，于是，咧着嘴笑着高兴地说：“是啊，真好闻，要喜欢，就送给你了。”
　　紫鹃忽闪着那双大眼，机敏地笑了一下，乐着说：“不用，就放在这病房里最好，你能闻到，我也能随时看到。”
　　“看来，咱们同是爱花人啊。”林海看着美丽的紫鹃，似乎别有用心地微笑着说。
　　紫鹃没有理会林海，只是望着那鲜花，像是痴了情，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了这鲜花，病房里就是春天，万紫千红总是春嘛。”
　　“你说的太好了，有了你，冬天也变成春天了。”林海深情地望着紫鹃说着，又情不自禁地咏起诗来：“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处不春风。一尖已剥胭脂笔，四破犹包翡翠茸。别有香超桃李外，更同梅斗雪霜中。折来喜作新年看，忘却今晨是季冬。”
　　紫鹃把目光转向林海，随着那阴阳顿挫的节奏微微地点着头：“哎呀，没想到林哥还是个大诗人啊。”
　　林海听到紫鹃的赞扬，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说：“我哪里能做这么好的诗，这是宋朝诗人杨万里的诗。”紫鹃随声“哦。”了一声。此时，林海的神情更兴奋，说道：“其实，我更喜欢欧阳修的一首诗，正说出了我此时心境的‘浅深红白宜相间，先后仍须次第栽。我欲四时携酒去，莫教一日不花开’”
　　紫鹃见林海心情如此之好，也被感染了，极为高兴，故意说道：“真没想到，林哥还是性情中的人。”
　　林海的眼睛一直没离开紫鹃的脸，他满脸春风地说：“还不是你，我的情趣完全被你给带起来了，都说‘望着春天绽开的鲜花，小伙子醉了。’今天才体会到这句诗的含义，真是这样啊。”
　　林海和紫鹃，正像一对郎才女貌的恋人，两人高兴地交谈着，似乎有不尽的话语。两人正闲聊着，突然，林海出人意外地指着床头柜，柜子上放着柱子拿来的大信封，不客气地说：“紫鹃，请你帮个忙好吗？”
　　紫鹃眼睛含着情，嗔怪地说道：“咋又这么客气了，我本来就是你的护理员，有啥事你就吩咐呗。”
　　“那好，我就说了啊，你能帮我把这个信封里的钱保存一下吗？”紫鹃没有回绝，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样子，很爽快地说道：“这个没问题，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就保管在我的柜子里，等你急用时，我再给你拿来好了。”
　　说着话，紫鹃拿起了信封便要走。林海又连忙叫住她：“等等，花就放在床头柜上没问题，可是床底下那些东西我暂时都用不上，就全送给你吧。”
　　紫鹃一听，咯咯地笑了。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林海，说道：“噫——，你可真大方，这样吧，等把钱给你存好后，过来把一些营养品先收到柜子里，等你能吃的时候再吃，至于水果吗，我给你留下几个能放得住的苹果，至于香蕉什么的，给辛副支队长他们几人留下点，其余的我就拿到护士站里，让姐妹们帮你处理了，中不？”
　　“中啊，省了放在这里时间长了浪费，那就谢谢你了。”
　　“啥话，我替姐妹们谢你才对呀。”
　　紫鹃想的真是周到，办事也麻利。回来后，拿出几个苹果先放在另外一个床头柜上，然后拿出一把小刀开始削苹果。
　　“林大哥，想问你个事？”
　　“问吧，咱俩还客气啥？”林海随意地应到。
　　“你为啥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把你的钱给眯了？”
　　林海笑了，认真的想了想说：“真是的，我也说不明白为啥就信任你，要说你们三个护士都挺好的，服务都挺周到的，但是我只是想见到你，每次你下班时，我都希望你早点来上班。”
　　紫鹃故意嗔怪地说：“你还说那，就不怕把我给累死呀？”
　　“是啊，正是心疼你，所以才没对你提过要求吗。”
　　紫鹃睁大眼睛看着林海说：“真的。不知道为啥，我也有这种感觉，觉得你很可亲，我来做实习护士，第一个护理的就是你，也许是这个原因，老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
　　紫鹃这么一说，林海似乎也有所悟：“我也是，我觉得这次再活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你，觉得你就是来拯救我的；这几天你一直带着口罩，看不见你的脸，但是我每天听到你甜甜的歌声，看到你的这双眼睛就踏实，我觉得你的大眼，像一汪清澈的潭水，更像是无暇的水晶，那么纯，那么美，那么静，所以，我想你的心也一定是这样的吧。”
　　紫鹃听后，美丽的大眼睛像透进了光，更明亮了。嘴里说：“我可不敢当，林大哥，你太会说话了，真像个诗人呀。”
　　林海很直率地说：“怎么不敢当，我说的可是真话，说真的，你的眼睛很美的，真像我娘的眼睛，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可惜娘在我上初中时得病死了。”说到这里，林海说话的语调低沉下来，过了片刻像是想起什么，抬起眼睛望着紫鹃说道：“对，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像是见到亲人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正是因为你的眼睛很像我娘，才让我从心里上更加信赖你，心里的话也更愿意和你说说。”
　　这时，林海又突然想起什么，忙说：“刚才柱子他们来时，光顾问案件的事了，我自己的事到给忘了个精光，紫鹃你说，我是不是思维有些不正常了啊？”
　紫鹃“嗤嗤”地笑了起来：“怎么，觉得自己不正常了，我可以给你请来一个心理大夫，给你做个专门的诊断，咋样，需不需要？”
　　林海一听，自己也乐了起来，说道：“是呀，忘记事情应该是正常的，是吧。不过，我现在觉得自己又正常了，需要时，再来麻烦你这个小人精吧。”
　　看到这一幕，我们觉得，林海对紫鹃是极信任的。辛副支队长偷偷找到紫鹃，让她通过聊天的方式了解林海开枪的情况。没想到，紫鹃一口回绝了，她说：“决不能做这种事，这是对朋友的不忠，这样一定会伤害林海的。”
　　紫鹃不愿意配合我们做工作，这可真把我们给难坏了，怎么办？
　看到我们犯难的样子，紫鹃借机提出了一个建议，她说：“像林海这种情况，没准属于暂时的失忆，通过心理治疗的方式，也许能唤醒林海大脑潜意识中的记忆，问题同样可以得到解决。”
　　原来，紫鹃的表姐在大学里读过心理学专业，也学过心里催眠技术，目前，在市里一家有名的心理咨询中心工作。紫鹃和这位表姐关系非常好，加上自己又是学习护理专业的，所以在这方面受到不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