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采药蛇神山（三）

　　李百实在要上断崖时一脚踩空了，幸好幺哥抓得快，如果落下去的话，恐怕是崩烟盒盒的皮子都找不到一块哦。他把李百实扯上去后，他们俩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惊魂初定后，他们背上背兜，扛着竹竿沿着一条狭窄、笔直、陡峭的，猴爬小路，手脚并用地，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艰苦奋战后，终于到达了采药地点。
　　真是一径登峰造极，青天伸手可摘。李百实心中充满了一个胜利者的骄傲和自豪。纵目四望“一览众山小”。轻云薄雾缭绕于身边，伸手一抓，它又从指缝中溜走了。微凉的风吹来，有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他不禁脱口而出：“蛇神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自寻烦恼在人间。幺哥我们快成仙了。”
　　幺哥却还心有余悸地说：“成仙，成仙不可乱说，这是采药时的忌讳，你刚才差一点就成了仙，你要是成了仙我一人回去了可不好交待哦！”
　　李百实很轻松地：“何必那么紧张嘛，这个叫做革命的英雄主义加革命的乐观主义。”
　　幺哥也被李百实的乐观情绪感染说到：“好！好！好！那我也轻松轻松。”说完他呤道：“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们稍做休息后，开始全副武装起来，脚穿深筒水鞋，手先戴上塑料手套，再戴上帆布手套，头也戴上面罩。
　　准备时幺哥向李百实介绍了药的采集方法：“这药奇怪，长于深草丛中，而且其周围常有毒蛇出没，这种高山毒蛇牙齿锋利，毒性特大，一旦被它咬伤，如果抢救不及时，半小时内必毙命。所以采药之前须做好严密防护，全身不得有任何地方外露，即使这样在采集之时都得一人防护，一人采集。接骨草非常娇气，采集人要十分小心地把接骨草连根带苗带土用手刨出，根须不能有大的损伤，再把它的根装进塑料袋，头露在外面，然后用线把袋口扎好，放于阴凉处，不能被太阳晒死了，晒死了就没有药用价值。”
　　做好准备工作后，他们又做了分工，李百实主要是找药采药，幺哥即要找药还要护卫。找这药之难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深藏于草丛中，每株最长不过五寸，最粗也只有小指那样大小，而草是又密又深，半天找不到一株，好不容易找到一株，还得小心翼翼地从草根中，一点一点地刨出，最难的是给它找安身的新家，这里的海拔有三千多米四千米，连灌木都非常稀少了，更不要说乔木。山上不是荒草就是裸岩，要想有点阴凉难！难！难还是难，难于上青天。
　　他们好不易找到一个只有三尺左右的山洞，使他们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但麻烦事并没有完，采到一株你就得赶快让它去凉快。他们在草丛中仔仔细细地寻觅，偶尔得到一株如获极宝，像爱自己的心肝一样，小心呵护，不是幺哥就是李百实连滚带爬地送到它们安身立命之处　开始比较顺利，天气凉爽，毒蛇们也通情达理给了他们不小的面子，没有出来捣乱，小宝贝——接骨草也听话。
　　但他们仍然不敢有分毫的松懈，手中的蛇杖好比是哨兵紧握的钢枪，幺哥像一个高度警觉的哨兵，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的每一丝动静，随时准备出击。他还不时提醒李百实：“李老师，千万要小心，手脚要轻些再轻些，一旦惊动了毒蛇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闪失那就不是要上天成仙而是下地给阎王当手下做鬼了。”而李百实就像一个敏锐的猎人，更像一只捕食的饿鹰，用税利的眼光搜寻着草丛中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角落，一旦有猎物出现就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黄天不负苦心人，早上他们劳动成果颇丰，三个小时下来就有两斤多，其中还有一拇指粗的。李百实不明就里，有些丧气。幺哥却显得心花怒放，兴高采烈，高兴得合不拢嘴地说：“不错，不错，真不错。老弟走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去，肚子里，在干仗火。”
　　李百实情绪不高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幺哥先给那些宝贝浇了点水，接着扔个馍给李百实，他们坐在地上吃了起来。这时李百实情绪还是不高，幺哥依然还是那样兴高采烈，心花怒放。他见李百实一言不发：就问到：“老弟，怎么不高兴，当哥的惹你生气了？”
　　李百实没情没绪地回答说：“你人那么好怎么会惹我生气。”
　　医生不解地：“那为什么不高兴？”
　　“幺哥我们辛辛苦苦地爬来，辛辛苦苦地忙活一大早晨才采那么一点，你叫咋个高兴得起来嘛？”
　　幺哥乐呵呵地说：“老弟，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哦，这可是天地的精华，往返几天，一棵采不到也常有的事，今天老天够开眼的，这大概是老天也要给你们这些神坎上供着的人面子吧，或许是给你昨天穿开裆裤，脚被摔伤，今天又被惊吓的回报吧。或许是被爱神感动了。”
　　李百实有些不信：“当真的？”
　　幺哥非常肯定地说：“那当然，特别是那棵大的怕不止长了七八十年哦，我采了这么多年的药，用了这么多年的药就没有见过那样好的药，拿到市场上，少说也得千把元钱。你有福啊，冷老师也有福，该她用这棵药，你的诚心，真是天可怜见，感动了上帝了。”
　　幺哥喝点水，也递给李百实喝了点。接着说：“我们以往几次来都没采到过今天多，那还都是些熟手，这次我沾了你的福，我看你们那事准成。”
　　李百实装不知：“啥事准成？”
　　幺哥瞪李百实一眼“唉呀，李老师，你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嗬，冷老师你们俩的事准成。”
　　李百实美滋滋地笑了，幺哥也对李百实一笑。稍坐片刻后，幺哥又给那些宝贝浇了点水，说：“老弟，太阳好像对我们有点意见了，咱们得赶快采一点后赶紧回赶了，要天黑前下山，不然有危险。”
　　他们又开始采集，可这次和前面大不一样了，大概是老天要惩罚他们的贪心吧，太阳照在身上一身闷热，面罩戴在头上一点气都透不来，草丛中不时传来毒蛇们爬动时发出的唰唰声，秃鹫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从高空向俯冲他们下来。
　　但他们仍然坚持着工作，李百实发现靠悬崖边有一棵比刚才那棵更粗更壮的接骨草，就小心亦亦地逻过去，轻轻扒开草丛，用力刨了几下就刨了起来，就在他要后退时，一条手臂样粗的毒蛇箭一样向他射来，他一慌身体一斜摔下了悬崖。腾云驾雾似地下滑落了几十米，先是啪啪两声，接着嘣的一声，飘悠悠的感觉没有了。臀部，背部顿时发了撕肝裂肺的痛，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对李百实的呼唤，“李老师，李百实你在哪里？”这是天使的呼唤，还是魔鬼的声音。这是上了天堂还下了地狱，他不知道。李百实环眼四望，好像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难道他还在人间？他还活着？原来先是几根从一个很小岩缝中稀疏斜生的冷箭竹，出手相救，把他挡了一下，接下来是在箭竹下面三米左右的横空出世的一大一小两棵杜鹃树和他热情拥抱。李百实刚要感谢这竹中君子，花中丈夫，高呼万岁时，杜鹃树发出嘎嘎的警告，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处于危险之中万不可得意妄形。这时远方又传来呼唤“李老师，李百实，你在哪里？”这回李百实听清了，他不是魔鬼，他是天使，但他不是天上的天使，他是人间的天使——幺哥，于是他连忙答到：“幺哥，我在刚才采药的下面不远。
　　幺哥着急地问：“你还活着吗？”
“活着。”
　　上面传来了幺哥喜悦的声音：“兄弟，你还活着，那太好了，我要给上天叩一百响头。你是被什么救了？”
　　“一大一小两棵杜鹃树，小的那棵快不行了。”
　　“你一定要稳住哦，哥哥马上来救你。”李百实也顾不得他说什么，只管四处张望。发现大的那棵杜鹃树是从二条岩缝的交叉处长出来的，有胳膊那样粗，两条岩缝组成了一个了一个⊥图案，两条岩缝都有两尺多宽，纵的那条岩缝中积了土，已经斜着堆到了一米高处。从大杜鹃沿着石缝向左五十厘米左右就是小杜鹃，小杜鹃是从横着的这条石缝中钻出来的。大杜鹃卡着他的胳肢窝，小杜鹃挂住李百实的脚弯，李百实的身体的主要重量在小杜鹃上，只要把身体向大杜鹃移动一下，就不会压断小杜鹃，向下落了。但是要移动一下，也不容易，弄不好就要掉到悬崖底部，来个粉身碎骨，提前结束人生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