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爱到尽头

　　“难道你认为该用所谓的道德观念去惩罚吗？”康文斌讥讽地大笑。
　　“感情的事，你情我愿而已！”欧阳凡淡淡地说。
　　“你倒说得冠冕堂皇！你站在我的角度试试！你的朋友，抢走了你的爱人！你还能淡然地说声‘你情我愿，而已’吗？”康文斌眼中，是嘲讽，是怨愤，更多的是疼痛。
　　欧阳凡沉默不语，眸光深深，落在苏雨眼中。苏雨心中“咯登”一下，很快地转过眼光，默默地走到许皓身边，握住许皓的手。许皓回头温柔一笑，又静静地朝欧阳凡看去。
　　欧阳凡与许皓对视一秒，然后对康文斌说：“如果我爱的人并没有选择站在我身边，我会放手。”
　　“一切都只是基于‘如果’而已！如果的话，谁都会说！”康文斌依然是嘲讽的语气。
　　“欧阳，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我自己来解决就好了！”王珂洋拍拍欧阳凡肩膀。欧阳凡皱皱眉，还是依言走到一旁。
　　“康文斌，欧阳说得对，刚才那三拳，我是心甘情愿承受的，因为我王珂洋确实对不起你！这三拳后，我便再无愧疚。如果你想讲理，我们好好聊，如果再动手，我也不会再客气！”王珂洋平静地说。
　　“是么？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康文斌说着，依然是一拳挥过来。
　　王珂洋抬手一挥，架住了康文斌的拳头，“你应该知道，我学过跆拳道。”
　　“那又怎么样？”康文斌说着，抽回右手，一旋身，左脚一个扫膛腿。王珂洋一侧身，右腿一铲，又拦住了。
　　这时赵一宇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康文斌。“康文斌，够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是啊！是啊！打架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其他同学也纷纷说。
　　“你们一个个都说得好潇洒！”康文斌怒喊着，“我怎么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聊！我恨不能打死这个小人！”
　　“你就算打死他，我也只会更讨厌你！永远恨你！”吴筱菲尖声喊。
　　康文斌呆住了。他的脸色从阴沉转向苍白，良久良久，才惨然笑道：“原来，你的心已这么决绝了！很好！很好！”
　　吴筱菲继续叫着，用脚拼命地踢着禁锢着她的两个男生，“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凭什么打他？背叛你、抛弃你的人是我，你来打我好了！”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康文斌静静地问，语气中再没有了怨恨不平，却有种颓丧后的疼痛。
　　“我要的，是真正的理解，不需要任何言辞，就能明白我的任何想法。”吴筱菲大声说，“你做到了吗？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然后展示你的宽容，来说明你的爱有多深沉，你的心胸多宽广，而我，是多么的自私、小心眼、无理取闹！”
　　康文斌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赵一宇也赶快放开手。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康文斌慢慢地笑了，笑得惨淡凄凉无比，“也许我是没有真正的了解你。但是宽容竟变成了显摆，却是很妙的想法！很好！很好！”
　　吴筱菲话已出口，满腔愤怒似也消了，望着康文斌脸上伤痛神色，也不自觉地呆住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沉默，一时间现场一片安静。
　　“祝你们幸福！”很久后，康文斌平静地说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走了。压制着吴筱菲的两个人，也放手跟着走了出去。
　　吴筱菲从呆愣中醒悟过来，一下子冲到王珂洋面前，掏出纸巾替他擦试嘴角的血迹，边连声说：“对不起！”
　　“傻瓜，对不起什么？几拳头而已，换得你在我身边，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关系！”王珂洋脸上，是真正的开怀。
　　他嘴角的血迹已干了，吴筱菲沉浸在心疼里，犹自一遍遍地擦着，王珂洋痛得直咧嘴。苏雨从酒桌上拿来湿巾，递到吴筱菲手里。吴筱菲感激地笑笑，继续细心地擦起来。
　　门口的服务员和赶来的保安悄悄地散了，赴宴的同学一个也没走，默默地整理一地的狼藉。
　　苏雨心中对王珂洋的印象也有了改观。在此之前她对吴筱菲和王珂洋在一起很反感，一直很同情康文斌。只是今天王珂洋表现出来的硬气和坦然，倒是让苏雨内心有了一丝欣赏。
　　只是，康文斌脸上那凄凉的笑容，让苏雨的心有了沉甸甸的悲哀。
　　爱到尽头，是什么？不是爱与不爱，不是背叛，而是伤害罢？
　　爱时，问为什么爱没有太大意义；不爱时，却总想着为什么不爱，总想着谁对谁错，然后便在对与错的纠结中相互伤害。
　　那次听康文斌和吴筱菲吵架的情景，苏雨如今还历历在目。康文斌的包容，吴筱菲强辞夺理的娇憨，苏雨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感情是很好的。可是，也就仅仅几个月的工夫，他们便已走到了尽头。
　　康文斌的包容，在吴筱菲嘴里，变成了显摆。也许这只是吴筱菲的气话，可是在康文斌耳里，却是最毒的箭，足以让他的心千疮百孔！
　　苏雨的心，无法抑制地悲伤。这也与她刚跟许皓有了一番争执有关吧！所以再看到昔日有情人走到了这一步，苏雨的心里，也是加倍地悲哀了。
　　酒是喝不下去了，王珂洋尽管脸上带伤，但脸上却是神清气爽。来赴宴的，除了丁小鱼和苏雨这两对，其他人都是平常与他关系比较好的，所以看王珂洋和吴筱菲的眼神，比较担忧和同情，也有人质疑王珂洋不还手是不是显得太软弱了，以后康文斌再打上门来怎么好。王珂洋倒是无所谓，吴筱菲很沉默，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很复杂。
　　“小菲，你会后悔吗？”王珂洋还是心思细腻的人，看吴筱菲脸上神气，心里有些忐忑。
　　“后悔？我吴筱菲敢于选择，就敢于承担！为什么要后悔？”吴筱菲正色道，“只是今天是你生日，他这么一闹，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段时间咱们的事一直不敢告诉他，一是愧疚，二是想等个好时机。如今闹开了倒好了！特别是在今天，一切都敞开了，我们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这也算是我生平得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王珂洋开心地说。
　　“两位，你们慢慢地互诉衷肠，我们要走了。”众人把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有人小心地提出离开。
　　王珂洋笑笑，笑了半拉牵动暗伤又龇牙咧嘴，“你们怎么能走呢！我说了晚上还有活动。而且，我现在是伤员，你们好意思丢下我走人么？”
　　苏雨也生了离开的心思，只是她与丁小鱼好不容易见着了面，还没好好聊一下，当然不能这么快就走，所以有点犹豫。
　　其他人有的也很犹豫。
　　“欧阳，你是最远的，今天肯定不能走。”王珂洋对欧阳凡说。
　　欧阳凡点头，“晚上你请我吃你们兴市的特色小吃，我就不走！”
　　王珂洋艰难地笑：“那还不是一句话！管你吃到撑。”说罢他又朝其他人说：“你们也不许走了，晚上我们就去外面品尝特色小吃。咱们虽然都是兴市人，但未必尝过兴市真正的小吃吧？我好歹也是在兴市长大的，什么街街巷巷的都熟，就带你们去吃遍兴市怎么样？”
　　众人点头，既然王珂洋如此挽留，就留下了。
　　王珂洋见大家同意，很是高兴，拍拍手说：“那么，下午咱们自由活动，酒店里有旗牌室、健身房、运动房，也有歌舞厅。你们自由选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们去唱歌。酒店房间我订了八个标间，应该够住了。”
　　众人一哄而散，打牌的打牌，打球的打球，跳舞的跳舞。
　　苏雨打了电话回家，详细告诉妈妈与同学过生日的事情，并说碰到了高中时的好朋友，想陪她在市区一起住一晚上。苏妈妈同意了，苏雨便安心留下来。
　　早上出来得匆忙，免费地吃喝人家的，苏雨觉得过意不去，就想去买份礼物，顺便也逛逛街。高中时三点一线，没机会出来逛，大学时又一心沉浸在恋爱中，对逛街兴趣寡淡，如今有丁小鱼陪着，就生了闲逛的心。遂拉了丁小鱼一起出去。因为还想要跟丁小鱼谈些体己的话儿，就拒绝许皓和杨明达跟着。许皓虽不愿，但也不好与丁小鱼争，就把苏雨拉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本想晚上再给你的，还是忍不住。现在就先给你好了！”许皓说着，打开盒子。
　　似是一颗水晶心，形状更似是一颗晶莹的水滴，大小等同半截大拇指。拿起细看，水滴里还有一只可爱的磨沙形兔子。苏雨正是属兔子的。
　　“喜欢吗？”许皓微笑着，脸上是宠腻的神情，“我在学校时找寻很久，才找到这样的，一见就喜欢上了。”
　　“喜欢！”苏雨满脸满身满心都是笑意，“太喜欢了！简直就是为我量身订做的！”
　　“这颗剔透的水晶心是我，里面的小兔子就是你！”许皓眸光闪亮，炙热似火，“我要永远地把你困在我心里！”
　　苏雨眉眼弯弯，脸颊绯红，笑看着许皓，说不出的妩媚无限。
　　许皓心中一荡，忍不住在苏雨唇亲了一口。苏雨一阵羞涩慌乱，忙掩饰一般地将水晶心递过去：“你帮我戴起来。”
　　许皓笑嘻嘻地接过，将水晶上红绳环至苏雨的颈后，打了个死结。“这根红绳就是月老所赐，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能摘下来。”
　　苏雨微笑点头。
　　两人又斯磨半天，直到丁小鱼不耐催促，才依依不舍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