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嫌隙

　　“许皓！”苏雨又心虚，又惭愧，又害怕。他们交往这么久以来，许皓还是第一次如此生气。
　　“与一个喜欢你的男生在一起吃喝玩乐，狂放地喝酒喝到醉，你让我怎么想？”许皓冷冷地说。
　　“不是的，你想得太多了！”苏雨连声说，“欧阳凡喜欢的是风玲儿，他们复合后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就是为了庆祝他们复合的。他们关系好得很！”
　　“那么，他特意赶过来跟你过生日，费心地把丁小鱼找出来给你大惊喜，都只是普通朋友才做的吗？”许皓脸色依然阴沉。
　　“他，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苏雨勉强说，“而且，他赶过来只是为了王珂洋庆生，可不是为了我！”
　　“他看你的眼光，比我还要炙热，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许皓笑了，这笑容，却让苏雨一颗心越来越凉。
　　“纵然他目光似火，却又怎能跟你比！你的眼光，一丝一缕都会让我心跳，可是他却不然。”苏雨的心，以及话语，都开始寥落起来。
　　“你现在说谎的水平提高了不少！”许皓话中带了讥讽。
　　“我没有说谎！”苏雨心中，蓦然地有一股子火，叫嚣着直往外冲，“我才不会说谎！倒是你，明知道我讨厌痛恨那个杨涓，你为什么还要往她屉子里塞情书？为什么带她坐那棵歪脖子树？为什么还让她进你家的门？她理科明明不好，却选了理科，与你同班两年，你就与她一点交集都没有吗？”
　　许皓呆呆地看着苏雨，看着她莫明暴发的脸，一下子无语失神起来。
　　“原来，你是气我给她塞情书，才不理我的？”半晌，他才喃喃地说。
　　苏雨自己也呆住了。难道，这才是自己当初不想与他联系的真正原因吗？原来，这么多年，才终于弄明白真正的关键点吗？
　　“是，你说得不错！现在想来，那两年，她曾默默地给过我很多关心和安慰。在我最需要你的安慰的时候。”许皓冷冷地笑着，“当时我根本没有留意，也没有在意过。现在，你倒提醒了我！”
　　苏雨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仿似两颗心之间有了一丝缝，很快变成了沟，并且以很快的速度在扩大，扩大到他们再也够不着彼此。
　　“许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苏雨说着，泪水不可控制地落下来，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心痛的感觉，把她一点一点往深渊里拉，让她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是酒精在惹祸吧！快乐的、阳光的许皓，温柔的、深情的许皓，为什么突然这么陌生？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争执和不快乐？猜忌和误会已发生了吗？他们要结束了吗？
　　腿软了，苏雨流着泪，慢慢地滑到地上。心痛得无法呼吸。
　　许皓脸上掠过疼痛，一个大跨步，将苏雨从地上拉起来，狠狠地搂在怀里。
　　温暖的怀抱的感觉，让苏雨像是找着了救命稻草，她反手搂着许皓，不禁哭泣失声。
　　“对不起！你没有错！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责怪你！”许皓轻声说道。
　　“许皓，是我错了！我不该小心眼儿！如果当初我去找你，安慰你，我们就不会这样！我好后悔！后悔得心都疼了！”苏雨哭着说。
　　“傻瓜，我说了，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许皓温和地说。
　　“错了就是错了！而且刚才我又说了那样自私的话！对不起！对不起！”苏雨连声说。
　　“好了，心里的猜忌说出来也好！我们只需要相互信任就好！”许皓柔声说。
　　苏雨埋首靠在许皓肩头，泪水仍是止不住地流着，许皓的肩头很快湿了一片。许皓轻轻地帮她拭去眼泪，然后笑着说：“我们赶快回席吧！刚才我太冲动了，丁小鱼肯定又要朝我扔炸弹了。”
　　苏雨含泪摇头，离开许皓怀抱，在台阶上坐下来，对许皓微笑道：“你先上去吧，我静一静。”
　　许皓沉默片刻，然后在苏雨身边慢慢坐下来，笑道：“我陪你！我也需要静一静。”
　　苏雨强压心头不断翻涌的悲伤心绪，开始整理混乱的心情。
　　莫明烦乱的心绪，是从看到杨涓那一刻开始的吧？曾经以为自己与许皓的关系稳定下来了，许皓也对杨涓很反感，所以杨涓应该不可能插足他们之间。可是，杨涓那句“我可以来学校找你吗”，却让苏雨心底里有莫明的危机。
　　杨涓，绝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这一点苏雨很确定。正因为确定，所以她有了一丝烦躁。而这一丝烦躁，导致了她脱口而出的那些话，那些埋藏心底深处的猜疑和怨责，而这，却给了许皓伤害。而许皓在猝不及防之下的反击之语，也许是气话，可是，苏雨的心，也深深地被刺痛了。
　　有时候，感情的嫌隙，就是这样产生的吧？
　　吵架，有时候可以将心中的不满和怨愤适时地发泄出来，也许是另一种沟通的方式。可是，正如当初看到康文斌和吴筱菲吵架时的感受一样，吵多了，总有一天会真的伤了心。结果吴筱菲真的感觉到了疲惫，被王珂洋趁虚而入。
　　自己和许皓，有一天也会这样么？
　　苏雨是个率性的人，可是对许皓，她无法率性。那是因为许皓真正地走进了她的心里，且不知何时已渗透到她的血液里、呼吸里。让她不知不觉地改变自己，变得愈发的敏感，甚至尖锐。
　　她本性善良，可是她无法真正地原谅杨涓。不是因为杨涓对她的伤害，而是她导致了许皓如今的结果。她是乱之源头。
　　如果，没有那张照片，她不会转学，就不会有信被没收事件，许皓就不会受到打击而沉沦，他们就不会不能考到一个大学。
　　即便不能考到省大，他们也会相约考别的学校。如果他们考到了同一个学校，就会真的笑傲一切阴谋！
　　一切的因果关系，就是这样吗？
　　苏雨想了很久，想明白了很多事，心里却一点也没有轻松。
　　想明白又怎么样呢？现实如今就是这样，他们不在一个学校里。彼此都很出色，所以身边的诱惑也就很多。吴筱菲说“越是出色的人，经受的考验也就越多”。是啊，这才是归根结底的东西，诱惑也好，考验也罢，禁受住了，才能走下去，才有然后。
　　她苏雨，只不过再次见到了往日的敌人，听到了一些其实很正常的话，就敏感、烦躁、怨恨、失去理智，自私地迁怒于人，这种心态和气度，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自己禁受得住考验？
　　“许皓，我是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苏雨抬头看着许皓，眼底有一丝自责，有一丝愧疚。
　　“我又何尝是大度的人！”许皓苦笑。
　　“我们，能禁受住考验吗？”苏雨笑笑。
　　“我有信心。”许皓握住苏雨的手，“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我会处理好与欧阳凡的关系！你相信我吗？”苏雨微笑着看着许皓，眼里光芒那样明亮、坦诚。
　　许皓微笑点头：“我相信！”
　　“那，你也不许与那个杨涓有任何交集！”苏雨调皮地说。
　　“你相信我吗？”许皓学着苏雨的口气问。
　　苏雨开心地笑了。
　　
　　“地板凉，我们上去吧！”许皓环着苏雨的腰，把她拉了起来。
　　“好吧，我们去看看他们闹酒闹完没有。”苏雨轻松地笑道。
　　刚迈开步子，忽听楼上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是“咚咚”地脚步声、桌椅摔倒声、尖叫声。
　　两人相视一眼，加快脚步跑过去。
　　就在他们的606包间门口，有些人神情紧张地在外面张望着，有酒店服务员，也有王珂洋请来的一些同学。
　　“你留在外面，我进去看一下！”许皓本能地把苏雨护在身后，自己挤了进去。苏雨没有那份耐心，还是跟着挤进去了。
　　康文斌正抡了拳头，朝王珂洋挥过去，王珂洋嘴角已出血了，眼见康文斌又一拳打来，却一脸淡然，也没躲，这一拳又狠狠地落在他脸颊上，他嘴角的血更多了。
　　吴筱菲被两个男人紧紧地夹着，一个劲地朝康文斌哭喊：“康文斌，你这个蠢货，你凭什么打他？有种你朝我来！”
　　康文斌不理她，只是狰狞着脸，嘴里喊着：“打死你这个无耻的小偷！”抬了脚朝王珂洋踢过去。
　　这时旁边突然有一只脚，斜斜地朝康文斌的小脚切了下去，阻住了康文斌的这一脚。正是欧阳凡。
　　“够了！”欧阳凡皱眉，“就算他对不起你，受了你三拳，可以两清了！”
　　“你多管闲事做什么？”康文斌怒道，“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揍！”
　　“那你试试！”欧阳凡挡在王珂洋面前，朝康文斌冷冷地说。
　　“这种无耻小人，伪君子，你真要为他出头吗？”康文斌怒吼道。
　　“王珂洋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而且我也了解你康文斌，你本不是这种粗鲁的人！”欧阳凡冷静地说，“这种问题，靠拳头解决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