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见谣言

　　神经最大条的丁小鱼都觉得苏雨变了。
　　以前苏雨总是冷冷淡淡的，温婉沉静，似一朵空谷幽兰。看似温和，却有点难以接近。
　　可是最近这朵幽兰似乎被移到了闹市，变得阳光灿烂起来了。不但神采飞扬、格外妩媚，而且经常满脸笑容，总能听到她咯咯咯的笑声。连一向自诩快乐自在的丁小鱼都自愧不如。
　　“苏雨，告诉我，你是不是中大奖了？”丁小鱼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在一天放学后把苏雨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追问。
　　“中什么奖？”苏雨莫明其妙。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变得都不像你啦？”丁小鱼皱眉说，“动不动就笑就罢了，而且到处招蜂惹蝶！”
　　“什么招蜂惹蝶？”苏雨愈发不知所云了，“你越说越离谱了！我招谁惹谁啦？”
　　“从一个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一只翻飞蝶了！你没发现吗，咱们班男生的眼珠快掉了一地了。”丁小鱼严肃地说，“你是真的感觉很快乐，还是受了刺激了？”
　　苏雨瞪着丁小鱼，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丁小鱼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
　　不错，这段时间她是很开心。自从把藏在心里的事告诉许皓后，她就觉得自己活得敞亮了好多，觉得看什么人都顺眼，看什么事都顺心。感觉开心时就自然而然笑出来了。
　　只是，貌似最近也没什么特别不同的事。变的，是苏雨自己而已。难道，真的是爱情来了？
　　苏雨思前想后，再想不出其它理由了。她自己真的没觉得什么，可是连丁小鱼都发现她变了，那岂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天哩，怪不得这几天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前几天她主动找杨涓搭话，杨涓眼神不咸不淡的，她以为杨涓正心情不好，都没往心里去。
　　原来，很多人都很疑惑着呐！
　　天哪，苏雨的心巴凉巴凉的……
　　“你傻啦？”丁小鱼拍拍苏雨肩膀。
　　“我没想到，这个转变竟然这么大！”苏雨傻笑着说，“我没受什么刺激！”
　　“那么你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女人喽！”丁小鱼恍然。
　　“臭小鱼，你敢说跟你杨明达没有不正常的感情么！”苏雨白了她一眼。
　　“才不像你那样夸张！”丁小鱼鄙视地扫了苏雨一眼，然后如释重负般地挥手：“吃饭去喽！”
　　苏雨摇摇头跟上。看来以后得把握好一个“度”了！必须注意形象啊！
　　
　　不知从哪天起，苏雨感觉越来越多的同学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苏雨很奇怪，最近她收敛多了，不再像前些天那样喜形于色了。怎么同学们还是那样怪怪地看她呢？
　　丁小鱼也感觉到了。在找了几个女生威逼利诱之后，丁小鱼终于得到了让苏雨头要炸裂的消息：苏雨在谈恋爱。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在疯传。只是，男主是谁大家都不知道。
　　苏雨一下子蒙了。是了，前段时间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尴尬！难堪！羞愧！哪里有洞？
　　苏雨感觉自己像个暴露在阳光下的小丑！
　　早恋是件丑事！是件让人应该感到羞耻的事情！
　　现在弄得人尽皆知，苏雨恨不得找条缝把自己不顾一切地塞进去。
　　丁小鱼就要坦然多了，她理直气壮地对苏雨说：“人不思春不如猪！有什么好难堪的！那些人未必就是在看你笑话，只不过羡慕忌妒恨罢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不光是丁小鱼，许皓和杨明达的表情明显也是如此。
　　苏雨比较欣慰的是那些人不知道男主是谁，所以许皓不会受影响。虽然苏雨感到难堪，但是她不会后悔。
　　从放开心灵接受许皓开始，她就做好心理准备了。面对谣言，她难过，快乐的心被泼了冷水，但是她决定抗过去。
　　许皓天天给她纸条，不停地说：
　　我喜欢看你快乐的样子！
　　你笑时，我的心海百花盛开！
　　有几个男生偷偷喜欢你哦，我忌妒！
　　我说你喜欢的是我，他们居然不信，你说气不气人？
　　什么时候再去校外读书看夕阳啊？
　　你安静看书的样子真的很美哦！
　　……
　　尽管这些纸条让苏雨的心很温暖，但是她还是有意无意地跟许皓保持了距离。不是真的疏离，而是为了保护。
　　苏雨依然温温和和的样子。比过去少了许多清冷，却也不再像最初绚烂花开的样子。也不因为同学们议论她而迁怒于人。
　　当事人坦然和气的样子，议论者倒是失了许多兴致。所以没多久，谣言未传至班主任耳朵里便渐渐消散了。
　　也许真如丁小鱼所说，有些人表现得那么关注，只是羡慕或忌妒罢了。所以苏雨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攻击的言词或举动。
　　谣言如一阵风，狠狠地刮了一下就过去了。转眼间六月份就到了，高一学年就要结束了。
　　高二要分科了。意味着与许皓再不会在一个班。苏雨心里轻愁乍起，常常呆呆发愣。
　　
　　一天晚自习，班主任走进教室后径直走到苏雨身边说：“苏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苏雨一愣，放下手中笔，忐忑不安地跟着班主任来到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在。
　　班主任沉着脸，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啪”一声摔在桌子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苏雨与许皓的合影。照片上许皓搂着苏雨的肩头笑得一脸阳光，苏雨微微地笑着，笑容中带着羞色。
　　怎么会？这是春游那天拍的，杨涓不是说只有一张勉强照出来了，其它的都是模糊的吗？
　　为什么这张照得这么好？
　　又为什么会在班主任这里？
　　苏雨满耳轰鸣，满眼金星。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以为谣言过去了，她以为一切太平了，可是为什么会有照片出现在班主任手里？
　　是杨涓！是杨涓交给班主任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来表现‘沉默是金’吗？”班主任声色俱厉，“这种照片，是现在的你们应该拍的吗？”
　　“我，我都不知道有这张照片！”苏雨试图平静，声音却忍不住发颤，“春游时有一群人在场，因为我跟许皓是初中同学，比较熟一点，所以他跟我开玩笑而已！”
　　“玩笑？而已？”班主任冷笑道，“当我是小孩子吗？看你们的表情，只是个玩笑吗？”
　　“只是，拍照时，当然要摆出好一点的笑容，想拍好照片而已！”苏雨艰难地解释。
　　“上次看你写的那诗，我就知道有问题。只是当时我选择信任你！结果，你就发展成这样了！”班主任的脸上满是失望、愤怒和伤心。苏雨是他的爱将，有文采，成绩又出色。可是，这样的学生，却闹出早恋这样的事！这让他情何以堪！
　　苏雨脸色苍白地站着。平静而又坚强。她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班主任没有冤枉她。只是，把许皓牵连了出来，让她心里非常不安。
　　苏雨现在只想找杨涓问个明白，为什么照片会到班主任手里？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她偷了自己的日记，自己感恩她能还回来，可以不追究，可以平常心对她，可是她为什么要把照片给班主任？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照片要是被班主任看到了，自己肯定是死定了，她也保证过了。可是如今照片依然到了班主任手里。她为什么要如此恶毒地对自己？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了，苏雨恨不得拔腿就走。丢人也好，处分也好，退学也好，她就是想要问个清楚，死也要死得明白。
　　“苏雨，你跟我说明白！你让我到底怎么处理你？”班主任颓然倒在椅子里。
　　“可是，真的只是一张恶作剧的照片而已啊！”苏雨一副无奈的样子。她不能退缩，也不能承认。因为她不能让许皓卷进来。
　　班主任恶狠狠地盯着苏雨。脸上的表情，估计是在想：如果可以刑讯逼供的话，要选哪种刑具比较好。
　　“老师，这照片从哪里来的？”苏雨满脸气愤地问。
　　“夹在杨涓的作业本里的！”班主任阴沉沉地说。
　　呵，呵，又是夹在作业本里的！上一次如果是无意，那么这一次再说无意，她苏雨的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
　　“老师，我的成绩并没有退步！”苏雨嘀咕道。
　　“那又怎么样？你之前没退步，现在也没退步吗？以后也不会退吗？”班主任说。
　　“我只是想像做证明题一样，来理性地分析一下问题。”苏雨小心翼翼地说，“因为早恋会影响学习，所以我们反对早恋。但是我的成绩并没有退步，而且数学现在进步越来越大，那么，是不是可以反证我没有谈恋爱呢？”
　　“你倒是有颗聪明的脑袋！”班主任嘿嘿冷笑，“可是，你以为这次我会被你忽悠过去么？好吧！既然你有过墙梯，我就有张良计。”
　　苏雨一愣，转而又开始内心忐忑起来。班主任有什么奸计？请家长？全校通报批评？民意调查取证？
　　“你先回教室吧！”班主任说，一脸的高深莫测。
　　苏雨踌躇半天，还是不情不愿地回到教室。她很想问一下班主任到底有什么张良计，可是她也明白班主任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可是相比这个，那个杨涓，才是她最想问的人。
　　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苏雨不停地喘着粗气，一颗心也不停地“怦怦”狂跳着。她很想冲到杨涓面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个清楚，她苏雨到底把她杨涓怎么了。
　　丁小鱼被苏雨铁青的脸色吓坏了。赶忙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批评你了？”
　　“批评？！”苏雨恨恨地说，“批评可以算是最仁慈的了！”然后，她将事情始末跟丁小鱼讲了一遍。
　　丁小鱼火冒三丈，立马狠狠地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全班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丁小鱼身上。
　　苏雨赶忙按住揭案而起的丁小鱼：“安静！不要打扰大家晚自习。”
　　“还安什么静！是可忍孰不可忍！”丁小鱼嚷道，“这么卑鄙，不要做人好了！我要让她知道后果！”
　　“你本事大着呢！要让谁知道后果啊？”班主任沉着脸出现在教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