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花初开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呢！今天吵，明天又好了！”杨涓说，“好啦！都笑一笑吧，车也快来了。可不要把不愉快带回家。”
　　丁小鱼把自己的提包一拎：“我去找我的车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雨叹了口气，也站起身说：“我的车估计也快来了，我去看一下。”
　　杨涓耸耸肩，这两个人，究竟为什么天大的事闹成这样！
　　整个班上的同学都知道苏雨与丁小鱼闹掰了。原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现在冷冷淡淡地各奔东西。刚刚形成的三人帮也随之解体了。杨涓分别找她们两个人调解，结果自己反被丁小鱼冷嘲热讽了一顿，反倒像是杨涓的错似的，气得她也不理那两个人了。
　　苏雨与丁小鱼冷战了一个多周，终于又和好了。只是杨涓不再和她们一起，三人帮又变成了二人帮。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空气中各种花香草香弥漫着，风儿也日渐温暖。
　　这样的季节总是让苏雨想起初三时跑到校外读书复习的情景，所以终于有一天，晚饭后苏雨拉了丁小鱼，拿了几本书溜出学校后门。
　　学校后门出去不远，有一些农田，苏雨有一次偶尔走过，早存了溜达的心。对于苏雨描述的初三时到校外复习读书的往事，丁小鱼是深切地羡慕忌妒不已。那么紧张的气氛下，可以伴着花花草草的读书，是件多么令人幸福的事啊！所以此时对于苏雨到校外溜达兼读书的建议，丁小鱼是双手双脚赞成。
　　两人走了五六分钟，就走到那块农田边了。
　　四月底的田野里，已见不到成片的油菜花了，但零丁的黄色也还是有，星星点点的，倒也略略妆点了些许春色。田埂上倒是有不少不知名的小草，竞相开出了各色的花朵。田野里更多的是冬小麦，经过了冬天的酷寒，这些麦子反而更是长势喜人，都有一尺左右高了。一片片的，绿油油的，随风起伏不定，给人无限生机和希望的感觉。
　　两个人在田埂上奔跑良久，直到累了，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翻开书，准备读会儿书再回教室晚自习。
　　“你们倒是挺会享受的呢！”刚看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远处嚷。
　　两人诧异地抬头，原来是杨明达，后面还跟着许皓。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丁小鱼惊讶地说。
　　“这大好春色，可不是只有你们女生才懂得欣赏！”许皓笑着说。
　　苏雨不由想起那年许皓跟在身后的事，一阵耳热心跳。忙低了头佯作看书。
　　许皓在苏雨身边坐下来，嗔怪道：“你出来怎不叫我陪着呢！要不是被我瞧见你们出校门，岂不是要错过这春日美景。”
　　“我们出来读书的，可不是约会的！”苏雨脱口道。
　　“我可以陪你读书啊！”许皓眨眨眼睛，“可以顺便约会，一举两得！”
　　苏雨想说“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读得进书”，但貌似太露骨了，终是说不出来。再看看旁边丁小鱼和杨明达二人，正有说有笑，浑然已无当初那欲盖弥彰的慌乱无措劲儿，不由会心地微笑起来。
　　许皓也看看那两个人，笑道：“人家丁小鱼可是泼辣得很呢！管得杨明达像个小媳妇似的！”
　　苏雨莞尔笑道：“你是要我管你吗？”
　　许皓窒了一窒，笑嘻嘻地说：“我绝对是愿意被你管着的。你若让我随狗，我绝对不敢娶鸡！”
　　苏雨嗔道：“敢情我成了狗了！”
　　许皓看着苏雨嘿嘿地笑着。
　　苏雨恍然而悟，刚才自己在跟他打情骂俏么？不由脸红到耳根。
　　许皓看她脸红的样子，不由又是一阵大笑。结果惹得丁小鱼非常不快：“许皓，你又在欺负苏雨么？”
　　许皓正色道：“我被她欺负了！”
　　丁小鱼眨眨眼，拉了杨明达说：“我们走远些吧，免得打扰他们了！”
　　苏雨无语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想丁小鱼何时变得这么阴险了，明明是觉得她自己被打扰了吧！
　　许皓眺望着田野春光，感慨地说：“此情此景，倒是让我想起那时候了。”
　　苏雨明知道他说的那时候所指，嘴上还是不经意地样子问：“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那时候，无论你在哪儿读书，我总是会找到你，远远地看着你。你一直都不知道吧？直到那天早晨，我在学校花坛旁边读书，看见你拿着书走向校外，照样不自禁地跟在你身后。”许皓一脸怀念的微笑，慢慢地说，“你那时候读得好专心啊！可我却一直在想，你会不会突然回头？回头看到我时会怎么想？”
　　“噢！怪不得你没考好，原来读书时间都偷看美女去了！”苏雨恍然。
　　“嘿嘿，非也非也！美女伴花读，我伴着美女读而已！”许皓笑道，“虽然只比一中录取线高了一分，最后沦落被挤出局的下场，但谁说不是命运使然呢！命运让我必须要遇到你，再与你相伴三年！”
　　命运么？苏雨默然，她想起当初那个诺言：如果能考到同一所学校，就是有缘。
　　冥冥中真的有缘分之说吗？是否真的有了缘分，所以有些人注定了要相遇？是否那些最终却没有在一起的，其实是因为没有缘分呢？
　　那么，她与许皓，是有缘分的幸运儿了？
　　许皓见苏雨呆呆发愣，不由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说话，这相伴三年的缘分，你不以为然吗？”
　　苏雨摇摇头，笑道：“这是何等美丽的缘分！幸亏我当初拒绝了我爸转学的要求，要不然我岂不是跑到一中去了，而且成为把你挤走的人之一！”
　　许皓也庆幸：“要是我兴冲冲来到二中，却发现你去了一中，我大概会去抢块豆腐撞死的！”
　　两人欣慰地谈了好久，直到日落西山。不知不觉中夜色渐起，原本温暖的风也带了一丝凉意。
　　“这春日良景虽好，但到这日落西山之际，却也一样的不胜悲凉啊！”苏雨叹道。
　　“往日我也不喜欢，不过今日不同了！”许皓说。
　　“嗯，不在于景，只是因为人不同。”苏雨微笑说。
　　“是啊，只要有你在，看什么都是美的！”许皓深深地看着苏雨，眸中如有两轮红日，闪耀得苏雨快要融化了。
　　苏雨发现自己除了脸红，似乎别的都不会说了。半晌后才醒悟似地说：“得赶快回去了，晚自习开始了。”
　　许皓苦笑：“苏雨，你总是不肯正面对我说一些话！”
　　苏雨奇道：“什么话？”
　　“让我激动、开心和放心的话！”许皓郁郁地说，“比如对我的感觉、感情什么的！”
　　“呃！我，我的心意，难道你不知道么？”苏雨愕然。
　　“知道是一回事，听你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许皓目光灼灼。
　　“我，从小就不太善于言辞！”苏雨窘迫地说，“而且，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只是，我更喜欢直白一点的！”许皓眸中是锲而不舍的期待。
　　“也许，这就是男孩跟女孩不同的表达方式吧！”苏雨沉吟，“那么，我有告诉你么，你长得像金城武。我后来，收集了好多金城武的明信片呢！”
　　“是吗？是吗？”许皓兴奋地问，“什么时候？‘后来’是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早上，发现你跟在我后面的时候。”苏雨红着脸说。
　　许皓开心地傻笑：“原来我的跟踪还是有结果的啊！”
　　苏雨微笑地转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爱上了看书。也许大多数该与伙伴们疯玩的时间她都独自看书的缘故，随着年龄的增大，她发现自己不太善于与人交谈。她有一颗善感活泼的心，可是很多感想，很多观点，她喜欢放在内心。她有不少朋友，但是跟朋友们在一起，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朋友们有烦恼的时候，她是个很好的开导者。可是她自己的喜怒哀乐，她却很少说给别人听。久之，她甚至认为，有些事情，更适合放在自己心里，独自品味更为芬芳隽永。
　　可是，如今她却发现，有时候，拿出来与别人分享，会更快乐。而让她明白这一点的，正是面前让她生平第一次心动的男孩子。他闪闪发亮的眼眸，似乎能照亮苏雨内心每一寸角落。
　　苏雨转头朝许皓看去，发现许皓正哀怨无比地看着她。
　　“跟我在一起，你总是喜欢发呆！”许皓说。
　　苏雨灿然一笑。那明媚的笑容，驱散了渐渐笼来的夜色，也驱散了许皓一切的不悦。许皓呆住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怪不得有“美人一笑倾城”之说啊！
　　“你为什么又发呆了！”苏雨调皮地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微笑国，佳人难再得。”许皓喃喃自语。
　　苏雨微笑着看着许皓碎碎念。
　　每一朵花，只为真正懂她的人而开。她苏雨，就是为眼前这个人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