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婚姻无果

　　第三章
　　火车越开越慢，人们开始躁动，有人从行李架上往下拿东西，有人已向火车门口走去。在一片嘈杂声中，火车稳稳地停在了新乡火车站。对面的两个民工向我微微一笑，拿起行李说了声：“走了啊！”我赶紧站起身来说：“好！”并接着补一了句：“谢谢啊！”两位民工看着我笑了笑，然后离开了座位。两位民工下车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对小男女，他们手牵手地坐在了我的对面。女的娇小，男的高大，他们落坐后，男的很快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黄色的桔子，然后一点点地剥下桔子皮，小心翼翼地将一瓣鲜嫩的桔子，送进了女人的嘴里，女人吃着男人送进嘴里的桔子，两手搂着男人的胳膊，斜靠在男人身上，流露出十分幸福美好的神色。
　　火车又开动了，这一对小男女还在甜蜜、温馨着，男人又将一瓣鲜嫩的桔子，送进女人的嘴里。我把脸扭向了窗外，看着夜幕中的新乡火车站，看着远方城市朦胧的灯火，我的脑际迅速闪现出一个个甜蜜的镜头。新乡这个地方我们是来过的，那时，编辑部让我到新乡来参加一个书展，你怕我自己去不安全，硬要陪我一块儿去，就这样，我们一起到了新乡，就是在这里下的车。我们在新乡呆了两天，书展结束后，你说：“我们既然到了新乡，这里离开封、洛阳都不远，我们不如顺便到那里游玩几天。”你还说：“开封是一座古都名城，我们来一次不容易，这次如果错过了机会，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到这里来。”然后你又说：“我很想看看那里的包公祠和清明上河图，还想去看看闻名于世的洛阳牡丹园。这样我们就不虚此行了！”说话的意思好像怕我不去，是在给我做工作。
　　我说：“也是，已经到这儿了，再不去可就真的有点儿可惜了。再说，我也特别想看看清明上河图景区，听说很好看的，跟画上画得一模一样，我以前只是在一幅画上见过，这次我们要成为画中人，亲自在那幅画上走一走，游一游了！”
　　你看我同意去，兴奋地说：“是啊，既来之，则游之，我们痛痛快快地玩上一次，彻底地放松一下！”这样我们一起到了开封，游览了包公祠和清明上河图景区。接着我们又到洛阳看了牡丹。那时我们也和这对小男女一样，我挎着你的胳膊，感到有说不出的幸福和甜蜜。新乡那次出差，给我们的爱情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包公祠门前、清明上河图那个大木拱桥上，还有洛阳牡丹园等，每一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和甜蜜的合影，那一张张摆着不同姿势的照片，如今想起来，都能使我感到幸福得如痴如醉。记得从新乡回来以后，我突然有一段时间联系不到你，就是偶尔联系上你以后，你也推脱说有事不能见我。这使我非常的纳闷，也使我坐立不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打电话你不接，我去单位和宿舍找你，又找不到你，我真的是快要疯掉了！还好，在我多次地给你联系后，你终于接电话了。那天晚上，我们来到了公园的一个湖水边，坐在柳树下。我迫不及待地问：“你这些天是怎么了？”
　　你说：“没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也找不到你？”
　　你说：“和几个同学请假出去玩了几天。那里的信号可能不好。”
　　我笑着说：“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你说：“没事呢，这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啊！”
　　我说：“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那是个月色美好的夜晚，我们看着水中的月亮，看着我们两人在水中的倒影，我感觉此时的我是多么的幸福！
　　记得那天我向你提出了我们的婚事，要求能尽快提到日程上来。那个夜晚，你听完我说的话后，我看到你忧郁了一下，拧起了眉头，眼睛发呆地看着我，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说：“你怎么了？”
　　停了一会，你叹口气地说：“我就要离开北京了，话语中带着一些郁闷。”然后你又说：“还是到自己家乡的城市发展会更好一些。武汉市是一个很美的城市，虽比不上北京，但那里是我从小生长得地方，熟人多、也好办事！”
　　我说：“北京不好吗？这么多年你已经熟悉了，换个地方，即便是你的家乡，你也早生分了，一切还得从头开始。”
　　你说：“在这北京，很难有发展，这座城市对我来说，越来越感觉陌生和讨厌！”
　　我说：“你离开北京，那我们的事情怎么办？”
　　你说：“等我回去找到工作后，再接你过去，我们一起在那里干点事儿!”
　　我说：“你没听明白，我是说我们结婚的事情，是不是该提到日程上来了，你看我们都不小了，我爸妈一直在催我，是不是你去我家见我爸妈一面？”
　　你说：“知道，早应该见你爸妈一面了。要不这样，离开北京之前，先到你家一趟？”
　　我说：“行，你什么时候走，我好给单位请假？”
　　你说：“现在正在和家里的同学联系工作，等联系好了，你再请假。”
　　几天后，你和我一起到了我家，见到了我爸妈。我爸妈非常地高兴，从高兴的程度上看，他们很喜欢你，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在谈到我俩的婚事上，我爸妈不知道你爸妈是什么意见，心里没有底，曾试探性地问你爸妈是什么意见，并说你们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尽快把婚事定下来。说到婚事，你总是含糊其辞，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着，你说你爸妈不在一起，说你爸在外地工作，需要时间让他们好好地沟通。最后你肯定地说了句，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再说，自己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我爸妈听到你这样肯定的回答后，才如释重负，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在我家的日子里，先是我妈请了娘家的亲戚一起招待你。那是一个豪华的酒店，座落在我们家贵宾路的一处繁华地带。酒店前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有假山飞瀑、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特别是在那垂柳掩映、曲径深处，还隐约有琴声飘出，琴声委婉动听、如梦如幻。看到此景，你高兴地对我说：“此地真如仙境一般，若能在这里吃上顿饭，便不是神仙胜似神仙了！”
　　我说：“让你说吧，这是接待你的规格，能来这里的人，大都是高消费，一般人是来不起的，就从这一点不难看出我爸妈对你的一片心意！”
　　你笑笑说：“那是，这番心情，我能感受得出来！”
　　进了酒店，穿过宽敞华丽的大厅，是一个铺着鲜红地毯的楼梯，我们拾楼梯而上，到了二楼，走进一个写有“如意阁”字样的雅间，
　　姥姥、大舅、大舅妈；二姨、三姨，二姨夫、三姨夫以及外甥、外甥女早已等在雅间里。见我们进来，都一起站了起来，鼓掌欢迎。那简直是一个迎接贵宾的礼仪，我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你小声对我说：“我还从来没有到过这样豪华的饭店，更没有领受过这样的盛情！”
　　我说：“我和你一样!”
　　我们入座以后，妈妈把家人一一给你作了介绍。席间大家把你尊为上宾，在欢喜热烈的气氛中，轮番向你敬酒。大舅作为娘家人的长辈，第一个端起酒杯作了发言，他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家人能在此与未来的外甥女婿相见，是我们家的一种莫大的喜事。来，我代表全家，向你们祝福，祝你们幸福，早日步入婚礼的殿堂！”然后是大舅妈、二姨、二姨夫，三姨、三姨夫一一向我们祝福。就连小外甥女也端起饮料向你敬酒，并祝我们早结连理、百年和好。你一一地迎合着，但没有作出更明确的表态。我看着你在席间含糊其词的表现，在婚姻问题上，对我的家人没有一句痛快的话，说实在的我心里充满了不快。吃罢饭后，大家都一一散去，我们两人沿着路边的小河，默默不语地向家走去。
　　浅绿色的河面上有一两只水鸟飞起，又落在另一处水面，在河水湍急的地方，河水在裸露着的青石上泛起白色的水花，然后又汇集成如缎如绸的细流，潺潺地向东流去。一路上我看着河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沉默了半天后，我说：“我们两的事儿，你到底愿不愿意？”
　　你说：“我怎么能不愿意，但不知我父母的意见，等回去后再给我爸妈商量一下。”
　　我说：“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事虽说要听爸妈的意见，但做事情自己也得有一定的主见！”
　　你说：“是，爱香，你就放心吧！”
　　随后又是我爸家里的人招待了你。酒店是在一家重庆火锅城，姑姑、姑父、叔叔、婶婶及堂妹都来了，他们对我们的结合表示非常地满意，在酒过三巡后，姑姑直截了当的对你说：“你们都不小了，也相处了很长时间了，不能再拖了，差不多就把事办了吧！”然后姑姑又说：“这样双方的大人也都放心了！”
　　你说：“是，姑姑说话一下子就到点儿上了！”
　　姑姑说：“到点不到点上，姑说的是实话，养儿养女，大人的心都操在你们身上，再说你们岁数真的不小了，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有个啥拖头，你们结了婚，大人也就安生了。”
　　你笑笑说：“姑姑说得是，每句话都能说在关键上。”
　　在我家小住了几天后，你就回家了，我送你到火车站，临走时你说：“‘爱香’，你等着我，等我工作安顿好以后就来接你！”
　　火车继续行驶着，外面的天很黑，对面的一对小男女可能累了，女人斜躺在男人的怀里，男人抱着女人，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你打来的，你说：“香，你在哪儿？”
　　“在回家的路上。”
　　“我还以为你买不上车票呢？下班后我发现你不在，你的东西也不见了？”
　　“上车时，我给你发过短信的！”
　　“我没看见！”
　　我冷笑笑：“虚伪！”
　　你说：“这事闹的，我怎么给你解释！”
　　我说：“不必了。”一阵沉默后，我说：“这样你就不用苦恼了，既然你的父母不愿意，就应该明说，何必这样拖着我！”
　　你说：“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该怎么给你解释。你看这事闹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嗨……”接着你又说：“你走的也太急了啊！”
　　我说：“你认为你们家我还能再待下去吗？你妈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你爸不是也在给你大吵吗！现在我走了，我走了以后，你就再不用发愁了！你们家人也不用躲着我了！”
　　你“嗨”了一声，说：“你要看好火车站，别走过了啊！”
　　我冷冷地说：“放心吧！”随后你挂了手机。
　　火车上非常安静，能睡的都在睡。我看着漆黑的窗外，泪水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此时，我感觉我好可怜，我孤零零的来，又孤零零的去，人生好苦啊，如走进了一片荒芜的沼泽地，转来转去怎么又转回到了原地。
　　你说你不知道如何给我解释，你还给我解释什么？那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里等你，从早上等到你晚上，晚上你回来后，我和你提起了我们的婚事怎么办？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了，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们家是什么意见？那天晚上，你还没有顾得上给你爸爸说，你爸爸就给你打来了电话，让你干脆直接给我说清楚！我知道，那天你和你爸吵了一架，你爸在电话里让你给我说明白，你说绝对不能说明白，就这样大吵着！你爸说：“那你就这样干耗着吗？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总之你们争吵的很厉害，这些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话又说回来，我又不是非赖着你，也不是上赶着追你，既然不同意，我们就不必绕来绕去，耽误了我这么长的时间。我的心好痛啊！
　　想起来我也真傻，真的很痴情。记得我送你到车站时你说：“香，等着我，等我到家把工作安置好了就来接你！”我就一直耐心地等着你，先是你说在找工作，工作很难找。后来又说你想开饭店，开一家我们在北京第一次认识的那家“好运来”的饭店，屋后也种上丁香花，后来你又说开饭店不挣钱，推来推去推到了年底。过了年你又说你来接我，后来你又说有事不能来。我爸妈有些着急，妈对我说：“看来人家是在有意推脱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这样拖来拖去真能把咱给拖垮了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遇上你，我真是进退两难啊！那时我爸爸也愤愤地说：“一个男人应该有点担当，这上不上、下又不下的，不是绕着圈子耍人吗？”听到我爸的话，我又一次地给你打电话问你，到底我们的事该怎么办？这样，你实在没办法才让我过去。我过去了，这一趟我去的好苦、好累啊！
　　又是一个车站，人们匆匆地上车下车，我看看表，是凌晨5点，对面的一对小男女从睡梦中醒来，男人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两桶方便面，又到热水箱处冲上开水，摆在了小桌上，两桶方便面冒着热腾腾的香气，直钻进我的胃里。我已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感觉浑身无力，两眼发黑，真想吃点什么，勉强从提兜里拿出一个面包，咬了一口，但怎么也咽不下去。火车又咣当咣当的驶出车站，离我家不远了，下一站就是，此时爸妈肯定已经在车站等我了，我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起很快就要见到了爸妈，心里酸酸的，真想痛哭一场，不觉眼泪已夺眶而出。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拖着皮箱下了车。车站外有接站的人群，我恍恍惚惚看见爸妈在人群中向我招手，我赶紧擦掉眼泪随人流走着，心想，我一定要坚强，决不能让爸妈看到我的眼泪。出车站后，爸很快接过了我手中的皮箱，此时我不知怎么，一下就扑在了妈妈的怀里，妈妈紧紧地搂着我，哭着说：“不哭，孩子，一路上累了，我们回家吧！”
　　爸爸默默地开着车，我和妈妈坐在后排座位上，妈妈还是紧紧地搂着我，在妈妈的怀里，我感觉好温暖好温暖，不觉已沉沉地睡去。